“正是,东南联合之后,你选他就等于选了两方的支持,只是突然生变”赵玫不由惋惜,看着锦昭脸色渐黯,便话锋一转,
“公主认为男子的品质,德智体美劳,哪个最重要?”
锦昭略作思考,目露茫然,“锦昭愚钝,德智两项锦昭明白,后面三者请?公子明示。”
赵玫便煞有介事的说到:“体,指身体武艺;美,代表外貌;劳,其他方面的技能。”
锦昭立即答道:“德。”
“是了,请公主在考察他们四人的品质时,以德为先。”
“可是仅仅一场宫宴,我又如何看得透呢?”
“公主不是已经想到要设一局了吗?”
锦昭一愣,有点幽怨的看向尚若恒,她可是只在尚若恒面前提过设局的事情。
尚若恒有口难辩,当时扮作小厮的赵玫正好在场,他只得尴尬的咳嗽一声,接下话茬,
“那么就在‘奉明宴’前,先考察下那四人?”
“好。”锦昭又恢复了庄重典雅,“锦昭便请二位全权安排了,如需什么,告诉茗容就好。”
话已至此,算告一段路,锦昭体弱,脸上已露疲态,尚若恒暗示赵玫告退,赵玫却没有动,她定定看着锦昭,下定决心似的问道,
“其实公主是否想过,不依附任何一方?”
锦昭不解,“?公子的意思锦昭不明白,父王只我一女,若是锦昭有兄弟,必定不会如此。”
“男女又有何区别,公主虽是女子,可一样是肃氏正统的血脉,如是公主为王,又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锦昭和尚若恒二人皆惊。
060 被守株()
山海大陆,向来以男人为尊,从来没有过女人掌权的事情发生,所以赵玫让锦昭自立为王的话,无疑是惊世骇俗的了。
锦昭微微张嘴,惊讶的看向赵玫,她知道赵玫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她竟会有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但是此刻的她又满心复杂,震惊与愤怒交织,可是想要痛斥赵玫的同时,又觉得赵玫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一丝认同。
她堂堂王族,又如何甘于伏低依附于别的势力?只是情势所迫啊她心中无奈一叹,随着这种无力感的加深,原本的那丝认同也烟消云散。
锦昭脸色大变后的沉默不语,让尚若恒暗暗着急,短暂的惊诧之后,他起身向锦昭弯腰行了个大礼,
“公主殿下,赵?长年居于深山,不喜受礼教束缚,有些思想难免荒诞了些,望公主殿下见谅。”
尚若恒的声音打破了稍稍僵窒的气氛,锦昭摆摆手,脸上的倦意更深,
“若恒公子不必如此紧张,?公子想法奇特,锦昭是不会介意的。?公子竟是山中隐士,难怪这么脱俗。只是此类的言论,你我听到便罢,要是被御史院的那些老头子们听到了,非给?公子折腾个罪名不可”
“是,多谢公主宽宏大量,草民一定多多劝说。”
然后他又说了些请公主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带着赵玫离开了水榭。
赵玫自始至终没再开口多说一句,从她抛出那句所谓的骇俗之言,她就一直冷眼旁观,锦昭的矛盾和动摇,尚若恒的坚决和隐怒,都被她看在眼里。
这个世界,陈旧腐朽的观念根深蒂固,赵玫并不指望凭她一人之力来改变什么。
重生前接受过二十五年现代教育的她,是一位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所以当她站在锦昭的角度,理所应当的发现了另一条路――锦昭自立为王、韬光养晦,各候互为制约,只要深谙制衡之道,逐渐削弱诸侯,成朝或许还能延续数年。
这是一条异常艰难的路,可是如果锦昭愿意去试,赵玫愿意倾力相助。因为她实在不想看着一个少女以终身幸福作为筹码,去参加这场天下豪赌。
纵使她赢得了天下一时,也终究会输了幸福一世。
赵玫淡淡摇头,再看前面与自己隔了几步,自出了水榭就一直闷声不语走得脚下生风的尚若恒,忍不住笑了,
“尚兄既然心里有话,为何不一吐为快?”
尚若恒脚步一顿,他转头看着满脸笑意的赵玫,只觉得心口一直突突窜着的火气突然熄灭了,
“我知道你向来不受束缚,只是在人前,尤其是在这深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你以为她只是天真无知的普通少女?王族出生的人,又有谁单纯得了?”
赵玫颇为认同的点头,“恩恩,尚兄说得一点都对!”
“”尚若恒不由得失笑,“真拿你没办法”
赵玫的神情却突然变得认真,“关于我之前的提议,尚兄如何看?”
尚若恒收住笑,定定看向赵玫,
“若是别人进献此言,我会建议公主,杀了她。”
烈日之下,他的声音却异常冰冷,这是赵玫第一次从他总是盛着明媚笑容的眼中看到杀意。那杀意似乎变成一把实质的大刀,把赵玫的幻想豁然劈碎。
“弱质女流如何可以掌权?又如何可以管理这万千山河土地?”
“王族的血统要保持纯粹,如果成朝还是成朝,成朝之王就只能姓肃女王之后,又该如何?”
“你以为那些诸侯真的会同意保留国号?成朝残喘,尚家三代承肃氏王族之恩,唯有尽力保得这肃氏最后一脉的平安”
“身为女子,便应该悠闲自在,安享男人给予的幸福”
直到此刻,赵玫回到尚府,独自行于长长的回廊之上,耳中响起的仍旧是尚若恒那时的铿铿之言。
她没有想到,连身为王族、接受最传统最典范的教育的锦昭尚且动摇,反而看似豁达通明的尚若恒,会是最为坚贞的卫道者。
她有一千句一万句反驳的话,可是到了后来,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
只是心里的话一直憋得难受,一直走到长廊尽头,她终于忍不住仰天,大喊一声:
“万恶的大男子主义!啊”
“噗嗤”
她长长的尾音刚落,接着响起一声轻笑,旁边的假山里,一个黑色身影缓缓步出
高冠的长发由黑色发带束起,剑眉入鬓,美目上挑,轻抿的嘴唇淡色如樱,他步伐轻却快,转眼就来到赵玫跟前,明明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劲装,却被他穿出一份悠然闲适的飘逸。
伯子栩。
他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美得让人眼晕的脸庞微微凑近赵玫,
“卿卿,谁惹你生气了?”
赵玫无语望天,眼前十步就是拢月小筑,她却不能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直接向着府外而去,她的身后,伯子栩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院,青石白瓦的院墙,朱漆半掩的院门,好雅致的名字:拢月小筑。
他一笑,这才紧紧跟上。
出了尚府,赵玫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来到繁华的长街。
不远处,华月钱庄的金字招牌随风招摇,四扇大开的店门迎来送往,赵玫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卿卿,我们去哪儿?”
“卿卿,你饿不饿?”
“卿卿,已是午时了”
在伯子栩不知疲倦、愈挫愈勇的连番轰炸下,赵玫宣告投降,她回头无力的白了伯子栩一眼,转身进了一旁的酒楼。
正值饭点,聚英楼里的生意却并不好,客人稀稀拉拉的坐着,小二也懒懒散散,柜台正在算账的老板也一脸苦色。
赵玫捡了靠里的座位坐下,随便点了些菜,某厚脸皮的“尾巴”也跟过来,皱着眉看了下凳子,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垫着方才坐下。
赵玫撇撇嘴,她因为工作原因,也有洁癖的,可是出门在外哪里讲究得了那么多,某人果然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
伯子栩对赵玫的鄙视毫不在意,他叫住店小二又加了几个名字听起来不错,价格更不错的菜。
赵玫瞟过一旁墙壁上挂着的菜牌,好家伙,他一顿菜得吃掉一两金子,难怪小二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笑得也不嫌累。
她看着笑嘻嘻看着自己的伯子栩,
“你请客?”
伯子栩理所当然的点头,然后伸手摸进袖兜,接着表情一顿
赵玫眯着眼睛一笑,“怎么,不会凑巧没带钱吧?唉呀,可真是凑巧啊”
伯子栩脸上表情变幻,直到最后垂头丧气的叹道,
“真被卿卿猜中了”
赵玫笑得不怀好意,“哦?好不容易溜回去一趟,不会只是为了换件衣服吧”
伯子栩脸上郝然,兀自喃喃道,
“我就想着要去守着你,哪还记得那么多啊”
他声音很小,赵玫却听得清楚。
她还是第一次从那向来不羁的风流世子脸上看到这般羞涩的神情,美玉一般的容颜,因了那耳廓上的一抹薄红而平添无尽姿色,赵玫扶额,你这般含羞带怯的样子啊
四周食客的眼神,已经充分体现了他们心中所想――
好一对男才男貌的断袖!
赵玫浑身一寒,对面的男人却优雅吃起上好的菜来,
“卿卿,快吃吧。”
赵玫咬牙,拿筷,夹起一块酱牛肉狠狠的吃起来。
她正把嘴里的肉想象成某人无赖的骨头,吃得咔哧作响时,从店外来了几位高壮的大汉,他们进了店之后就直奔老板所在的柜台,对着吓得抖如筛糠的老板大声喝道,
“宋老板,是给钱还是抵店,自己选!”
061 收店()
“老板,是给钱还是抵店,自己选!”
猛汉如雷的声音响起,店内瞬间安静了,只听得见老板抖抖索索毫无底气的声音,
“好、好汉,能不能跟你们老板说说,再宽限我几天,生意实在是”
他话还未完,眼前寒光一闪,只觉耳边一凉,有什么东西掉落地面。他双眼瞪大,死死盯着眼前壮如小山的大汉――手里握着的匕首
那上面还挂着一丝鲜红的血痕。
他再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小块肉色的染着鲜血的东西
“啊!我的耳朵!!”
老板终于反应过来,他完全想不到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削掉他半片耳朵。他捂住受伤的耳朵,惊惧的看着眼前冷冷笑着的壮汉,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随着他那一声惊痛的嘶喊,在场看见这一幕的食客都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赵玫眸色渐冷,手伸向桌上装筷子的箸筒,却被对面的伯子栩按住,他微微摇头,示意她再等一等。
赵玫想了想,收回了手。
不远处,酒楼柜台里。
为首的猛汉像踢垃圾一般把地上的半片耳朵踢开,一步一步把酒楼老板逼向柜台最里的角落里,
“宋老板,上个月你去我们万隆钱庄还利息的时候,我们老板是怎么说的?就是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抵店!你却跟我说宽限几天?宋老板,您耳朵不好使,我就帮你割了如果你脑袋不好使”
猛汉拿起匕首在宋老板的身上擦干净,脸上横肉一笑,显得越发狰狞,他挥着匕首在宋老板眼前一晃,刀尖顺着宋老板的脸颊移到脖颈。
年逾四十的宋老板,身形本就干瘪瘦小,此刻在猛汉的威逼下根本无力反抗。他已经骇得脸色大变,呼吸急促,大张着嘴,喉咙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这份异状落入猛汉的眼中,也只当是他被吓的,可是在赵玫眼里,却是某种病发的征兆。
堂中的客人们见到这阵势早已溜得七七八八,店中此刻只剩下猛汉以及他收下的四五个喽??7卫习濉18ヌ菖韵诺猛热淼牡晷??缓缶褪亲?貌欢?缟降恼悦岛筒?予蛄恕?p》 就在这时,赵玫突然动了。
她飞身而出的同时从桌上的箸筒里抽出两根木筷,将其中一根飞射出去。
她的衣角从起身正欲拦她的伯子栩手中滑过,像一只翩跹的蝶,却迅如闪电而飞出的那根木筷携着凌厉的风势,如一根钉子般钉入猛汉持刀的右手,
“啊!我的手!”
猛汉的嚎叫声起,匕首应声而落,赵玫也正好落到柜台内,伸脚勾住匕首,再一抬,匕首便飞到她手上。
她握住刀柄,反手就将匕首抵在了壮汉的脖子上,顺手点了他的穴道。不过数秒之间,之前的一幕恍然重演,只是被刀所指的人掉了个个。
赵玫对着猛汉冷冷一笑,“很好,连台词也是我想要的!”
跟着猛汉一起来的几个跟班眼见着自己老大吃亏,正要上前,赵玫厉声一喝:
“你们敢动一下!看是你们快,还是我的刀快!”
她把匕首抵紧了一分,吓得猛汉赶紧大喊,“都tm的别过来!”
喽??遣桓以俣??秃嚎醋耪悦担??暗钠?频慈晃薮妫??丝痰难凵瘢?腿绻??八卫习蹇此?难凵褚谎??p》 “你,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干,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流血,会不会喊疼啧啧,我看你割人耳朵跟切豆腐似的,还以为你的肉跟你的心一样是石头做的呢!可惜啊,原来也是肉做的啊”
赵玫戏谑的说着,伸出手指捏住插在壮汉手上的那根木筷,轻轻一弹,
“疼吗?”
“啊啊”
壮汉顿时十分配合的发出痛嚎,嘴上却仍不肯示弱,“你,你敢动我?你可知道我是谁的人?”
赵玫秀眉一挑,“哦,是谁家的狗!”
猛汉气极,“你难道不知道万金钱庄的老板姓杜?”
“我管你姓肚还是姓胃!”赵玫丝毫不买账,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柜台边的伯子栩,隔着柜台凑过来,故作神秘的说道,
“在王都,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杜字”
赵玫眼珠一转,明白了,原来有三公之一的大司马撑腰啊
她对着壮汉笑得灿烂,指着旁边吓得虚脱在地的宋老板,“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连本带利一百金。”
“我帮他还了。”
“好。”壮汉下意识的答道,说完才反应过来,冲着赵玫瞪大了眼睛,“你,你还?”
“怎么?不行?”
眼见着赵玫点头,壮汉心里打起了鼓
老板对这家店可是势在必得啊!他来之前老板就料定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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