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雨荷与英儿见他一副书生模样,略显迂腐之态,心中难免暗自发笑,但“空山新雨后,清丽莫如荷”这十个字,却也让聂雨荷听了为之一喜,不禁有些暗暗得意,微笑着道:“仇先生谬赞了。”心头竟又忽地一跳,暗道,“若是穆大哥这样说,那该多好。”
英儿又问道:“仇安,你不是说想请我们去你家吗,现在到是正好,就带着我和小姐一起去看看吧。”
聂雨荷听她如此说,心道,“这个英儿,真是胡闹。我们与这仇安素不相识,怎好一见面便到他家里去。”但再想制止也已不及。
仇安却是极为认真的样子,略作沉吟,便道:“这个仇某自是欢迎之至,不过仇某家中没有女眷,只二位姑娘前去恐怕略有不便,我看不妨叫上穆公子和那两位老前辈一起去坐坐,不知二位姑娘意下如何?”
聂雨荷见他如此知礼,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暗怪英儿唐突,忙道:“也好,只是穆公子与两位前辈尚在客栈之中,那就改日再行登门拜访仇先生吧。”
仇安笑道:“这个无妨,常言道,‘相请不如偶遇’,仇某这就与二位姑娘一同去客栈有请穆公子与两位老前辈便是了。”
“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吧。”英儿高兴地道,边说边对聂雨荷俏皮地眨眨眼。
聂雨荷知她何意,心想也好,倒免得穆少言与杜月霞一直独处呢,当下便不再拒绝。于是,四人一同返回了如意客栈。那驼背老者一如之前,表情空淡,不远不近地缀在仇安身后。
四人径直来到穆少言房中,却见穆少言正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发愣,而杜月霞已然不见了。聂雨荷本想问问穆少言与杜月霞谈了些什么,但碍着有仇安在,一时不好开口。英儿倒是无所顾忌,笑嘻嘻地问道:“穆公子,杜小姐已经走了么,你们谈了些什么呀,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听听。”不待穆少言答话,英儿又指着仇安道:“穆公子,你看这是谁?”
穆少言一见仇安,忙上前施礼。仇安也还了礼,笑道:“穆公子,仇某在街上遇见二位姑娘,便与她们一同回来,邀请穆公子赏光到寒舍小坐,还请穆公子再勿拒绝呀,哈哈。”
穆少言看了看聂雨荷,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眼神之中似有一丝幽怨之情若隐若现,心中一阵忐忑,忙道:“多谢仇兄盛情,在下却之不恭,答应便是。”
“如此甚好,就烦劳英儿姑娘再去招呼那两位老前辈一声,我们大家同去。”仇安见穆少言答应下来,便笑着对英儿道。
英儿应了一声,推门去了,过了一小会儿,门外便传来灵梦双鬼“哈哈”、“嗬嗬”地怪笑之声。二人一进门,向来笑便道:“我说嘛,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的,搅扰我们兄弟午睡,原来是有人相邀做客,看来我们到这高什么镇上还当真是来对了,总有人邀请,这回可定要吃了晚饭再回来哟。”
向来哭跟着道:“就是就是,只可惜没有吃上那杜府的美酒佳肴,唉,真是可惜!”说着,兄弟二人还不停地咂咂嘴,仿佛意犹未尽似的,惹得大家又是一番好笑。
众人随着仇安主仆出了客栈,沿着大街北行,又来到了上午去杜府时的那条东西大街之上,只是这次不再向东,而是拐向了西面。行不多远,只见一条小巷横在面前。在仇安的带领下,众人穿过小巷,又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眼见周边的房屋已是稀稀落落,人烟也渐渐变得稀少,众人这才发现,竟然已经走出高乌镇了。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之地,大家再穿过这片开阔之地,才见到对面有一个小小的庭院。仇安指着那里道:“到了,这里便是寒舍,只是路途有点远,各位受累了。”
灵梦双鬼嘟嘟囔囔地道:“可不是,早知道如此之远,还不如不来了,在客栈之中睡上一觉岂不更好,简直要累死我们了。寒舍,寒舍,看这样子倒也名副其实,哼!”
仇安听了也不以为意,忙引着众人走进院中。
105 奇诡异象()
仇家小院并不甚大,周边已无其他居户,孤零零地坐落于一大片开阔地的边上,院外是老树昏鸦,院内是西风瘦驴,显得颇为肃杀冷清。
穆少言等人一进院子,便被这种冷清寂寥所袭染,众人不知怎的,一时竟都生出些莫名的惆怅来。聂雨荷皱紧了眉头,仔细地打量着院中物事,小院门口处的一棵小树上,正栓着仇安的那头小青驴,兀自在那里低头啃食地面上的草根。院内只有一间正房和一间厢房,其实说是正房,可比厢房也大不了多少,虽是红砖青瓦建盖而成,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破败之感。而那驼背老者待众人进院之后,也不打招呼,独自一人便走进厢房里去了。
仇安见众人面露迟疑,忙笑道:“各位,仇某一向懒散惯了,老仆又年迈,平日无心洒扫庭除,让各位见笑了,快请屋内用茶。”说着推开了正房房门,侧身让在一边,请众人进去。
英儿腿快,抢先进了屋子,登时“呀”地一声惊叫起来。穆少言与聂雨荷心头一震,也忙快步走进去,灵梦双鬼亦是快如闪电。众人一进门,登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大家万没想到,这破落的小屋从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屋内被分隔成两间,里面一间显然是卧房,外面则是客厅。客卧之间的门框上挂着一条绛紫色的垂地长门帘,因此看不见卧房内的情形,而客厅之内的陈设端的是富丽奢华。各式家具均为上等红木打造,致使整个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四壁之上挂满了名家山水字画,屋内的正面摆放着一张长条大桌,两侧各有一张太师椅,大桌之前还有一张雅致的八角小桌,周围转圈摆放着几把绣龙木墩。更令人叹为观止的,便是这些桌椅均镶嵌着纯金之面,随着房门打开,在午后阳光的映衬缭绕之下,金光闪烁,耀人双目。众人走进屋内,只觉得脚下甚为沉实,低头一看,心中更为震惊,原来这房中的地面竟也全为黄金所铺就,只不过表面做了加工,虽是辉煌亮丽,却并不刺眼。
穆少言等人一时竟看得呆住,仇安却在一旁笑道:“寒舍简陋得紧,各位快请坐,仇某这就去准备茶果。”说着便走出门去,直奔那间厢房去了。
聂雨荷轻轻握住穆少言的手,低声道:“这地方好生古怪。”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不碍,既来之则安之,我看这仇安倒不似古怪之人,可能是他身家豪贵,平日不愿人前卖弄罢了。”说完,便拉着聂雨荷在那张八角小桌旁坐下,英儿和灵梦双鬼也自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仇安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盘中放着六杯热气腾腾的香茶,甫一进门,淡雅的茶香便飘进了众人的口鼻之中。灵梦双鬼深深地嗅了一口,大呼“好香,好香”,不待仇安将茶端上,早一把抢过茶盏饮啜起来,边饮还边咂着嘴,连声赞道“好香的茶,走了这长时候,这下可解了渴了。”
聂雨荷心中一动,暗道,“怎的不见那老仆端茶上来,却偏偏是这仇安自己在忙活?”
穆少言接过茶来,轻轻啜饮,顿觉一股清香入腹透心,说不出的舒畅清爽,亦不由赞道:“茶好,水也甘美,真个是如饮甘露,如沐春风。”
仇安笑道:“仇某弄茶的手艺粗浅得很,让各位见笑了,请各位先行用茶,歇息片刻,再品尝一下仇某做饭的手艺如何,哈哈。”
穆少言忽觉聂雨荷悄悄拉住自己的手,快速在手心上写了一个“走”字,心头已然明了,忙道:“能与仇兄如此儒雅之士对坐共饮香茗,已是在下等人的造化了,哪敢再劳动仇兄为我等下厨。在下与几位朋友实不敢当,小坐片刻,自当告辞才是。”
仇安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仇某独居于此,少有贵客光临,穆公子与各位若不嫌弃仇某手艺粗陋,不妨赏仇某几分薄面,用罢晚饭再回客栈不迟。”
聂雨荷不待穆少言答话,便笑着对仇安道:“仇先生美意,我等本不应辞,只是小女刚刚想起还有事要办,故而不敢过多耽搁,饮罢先生的香茶,我等即便告辞,如有不周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仇安见聂雨荷如此说,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如此,仇某倒也不好强留各位了。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仇某与各位也算是有缘,那今日就此别过,他日若是再见之时,各位可不要认不得仇某了呀,哈哈。”说罢,目光中竟流露出些许惆怅之情,显得甚是惋惜。
众人连声称谢,告辞出来,仇安又一路将大家送过院外的那片开阔之地方才返回。
待仇安回去后,穆少言忙问聂雨荷道:“为何要如此着急出来?”
灵梦双鬼亦在一旁道:“就是,就是,好好的午饭没吃成,跑了这么多路,怎的连晚饭也吃不成了,看这家伙家中陈设,想必阔绰得紧,想必比那杜家也差不到哪儿去,吃他一顿饭又有什么打紧,哼!”
聂雨荷并不理会他们的抱怨,只对穆少言道:“我在来时的路上便觉得这仇安有些古怪,再见他时,他正在街上闲逛,可巧就碰到了我和英儿。还有,你看他穿着甚是素朴,院中也极为简陋,但屋内却如此富丽堂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再者,我总觉得此人虽貌似文人,但骨子里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气象,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小心些总不为过,我们还是趁早离了此地罢。”
穆少言听她如此说,虽觉言辞有些夸张,但也找不出恰当的理由来反驳,便道:“也好,那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再说吧。”
“呀!小姐,公子,你们快看!”英儿忽地在旁边大叫起来,声音颤抖,似是充满了恐怖之意。
穆少言与聂雨荷急忙顺着她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惊在了当场。灵梦双鬼也回过头来,一看之下也是大吃一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原来,众人刚刚走过的那片开阔之地已然凭空不见了,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林中乱坟堆积、寒鸦泣鸣,一条小径从林中直穿而过,却望不到尽头,而穆少言等人便站在这条小径的起始之处。而原来开阔地尽头的仇家小院,竟然也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再看身后,倒无甚变化,还是从客栈来时的那条路,但眼前的场景委实太过诡异,直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皮均是一阵阵发麻,心中几乎同时浮起一念:“莫不是真的遇到了鬼?!”
106 惊世一剑()
英儿一把抓住了聂雨荷的胳膊,脸色发青,颤着声音道:“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仇安的家怎么一下子不见了?这里怎么竟成了乱坟岗呀?难道那仇安竟是鬼魂不成?”
聂雨荷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英儿的问题,只摇头沉声道:“不知道,仇安明明是个人,绝非什么鬼魂作祟。这世上又哪里来的鬼魂,但凡有的,不过都是人吓人的把戏罢了。”说完,她又转头对穆少言道:“不过这里委实古怪得很,穆大哥,我看我们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穆少言亦是一头雾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听聂雨荷如此一说,忙道:“好,好,那我们赶快回客栈去吧。此地发生之事,若以后再遇到仇安,向他问个清楚便是。”
灵梦双鬼却各自“哈哈”、“嗬嗬”地发出几声怪笑,向来笑冷冷地道:“我们兄弟偏偏不信这个邪,倒想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向来哭也道:“就是,穆公子,聂姑娘,你们在此稍等片刻,待我们兄弟到这林中查看查看,要是真有什么妖邪的话,我们也要将它给揪出来胖揍一顿才是。”不待穆少言拦阻,二人已如两道轻烟般飘进了树林之中。
穆少言与聂雨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眼睁睁地看着灵梦双鬼冲进了林中。二人的身影刚刚进去,便是飞速地起起落落,围着林中的一些树木和坟茔不住地转圈,竟如无头苍蝇似的撞来撞去。
穆少言忙高声叫道:“二位前辈,林中若是没有什么异常,还请快快出来吧。”他的声音已提得很高,哪知灵梦双鬼竟似全然听不到,兀自在那里飞来跃去。有时二人已转回到树林边缘,与穆少言、聂雨荷、英儿等人之间相距不过咫尺之遥,眼看一伸手便会碰到了,却一如浑若不见,转眼又飞纵了回去。穆少言等人这时才察觉,他们站在林外,竟然听不到灵梦双鬼发出的任何声响,只是看见他们的身形不断地变幻,相互之前似是在大声叫喊,却没有半点声音传了出来。
众人心中更为惊骇,穆少言忙对聂雨荷道:“雨荷,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二位前辈进了树林,竟然看不到我们,也出不来了呢?”
聂雨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肃然,眉头紧锁,死死盯着眼前的情景。穆少言见她如此神态,知她正在凝神思索,遂也不敢再问,生怕打扰了她。英儿躲在一边紧张得有些发抖,张大了嘴,却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过了一会儿,聂雨荷忽地对英儿道:“把霸图剑拿来。”英儿忙解下身后所背、时刻不离左右的宝剑霸图,双手捧给聂雨荷。
聂雨荷眼望前方的树林,沉声说道:“你们且退后几步。”穆少言与英儿不知她是何意,忙各自向后退出几步。
与此同时,聂雨荷“唰”地拔剑在手,一剑便刺向树林。霸图剑迎风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将三人身边的一些枯草落叶卷将起来,霎时尘烟飞扬,剑气周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卷向树林,看那气势直要将这片小树林夷为平地。
然而,令三人震惊的是,霸图剑剑气虽然强大无匹,冲至树林边缘之时,竟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甚至连最外面的几棵小树都未能撼动分毫。聂雨荷的身子却突然一震,向后飞速倒撞过来,穆少言仓促之间急忙伸手将她扶住,顿觉从她的身上传来一股奇大的力道反弹向自己。混元神功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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