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众僧听他们如此说,暗中均道,“亏你们还笑得出,真是两个老不正经。”
穆少言将那假天星神弹递给灵梦双鬼,对二人道:“还要烦劳二位前辈,将这个东西丢进深谷中去吧,免得再被他人利用。”灵梦双鬼点点头,向来笑一把将假神弹抓将过来,兄弟二人便飞也似地去了。
苦远大师走到穆少言身边,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穆少侠,方才老衲已检查过严施主的伤势,先是中了一掌,又为匕首所伤,所幸受伤之处均无性命之忧,不过非需安心静养不可,老衲已命寺中弟子将他抬到罗汉堂去救治了。”
穆少言忙躬身施礼,谢道:“多谢大师,那就全仗大师与贵寺相助了,不知方丈大师的伤势如何?”
苦远大师紧皱双眉,叹道:“智空孽徒下手极重,方丈师兄本已受了重伤,后来又被那魔教妖人点了重穴,亏得师兄修为纯厚,如若不然,恐怕早就唉!”
穆少言已然听出,苦心大师受得伤远比严烈要严重得多,忙抚慰道:“方丈大师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逃过此劫,还望大师与贵寺僧众不必过于忧虑。”苦远大师点头谢过。
此时,苦慧大师正在指挥寺中弟子收拾残局,将二十几个受伤的弟子抬的抬、背的背、扶的扶,片刻间便纷纷散去。苦慧倒也没再追问聂雨荷是如何知道天星神弹的事,想必是身心疲惫,顾不得这许多了。他见有苦远大师陪着穆少言和聂雨荷,便向他们一拱手,半扶半抱地将苦心大师送往方丈室中救治去了。
日渐西沉,斜阳余辉洒落在少林寺中,给整个寺院点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那些少林弟子虽然收拾得很快,但刚刚交战之处还是留下不少打斗痕迹,又使金色的余辉披上了一层肃杀之象。
苦远大师与穆少言等人皆是无语,一想到这场大战本已获全胜,却被一个蒙面黑衣人中途杀出搅了局,还害得苦心方丈再度受伤,严烈被创。魔教虽是损兵折将,但自己这一方的损失也不小,真个是落得空欢喜一场,心中难免陡生出感伤之情。
静默了一会儿,穆少言沉声对苦远大师道:“在下此番前来,没想到竟引得魔教大举来犯,致使方丈大师深受重伤,还伤了不少少林弟子,实令在下心中不安,万分惭愧。”
听他如此说,苦远大师淡淡一笑,说道:“阿弥陀佛,魔教此来,乃是冲着敝寺之宝易筋经,少侠提前报讯,又全力助我少林免于劫难,实为功德一件,何来惭愧之说。凡事皆有定数,还望少侠不必过于介怀。”
穆少言见苦远大师如此淡定,心中暗暗赞佩,遂道:“待灵梦双鬼二位前辈返回,我等也就此告辞,只是严师兄受了伤,还望大师能够让他在贵寺静养一些时日,待伤好后我们再回来接他。”
苦远大师道:“这个自然,少侠请放心,严施主当可在敝寺安心养伤,待身体复原后,老衲会即刻派人与穆少侠联络。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依老衲看,少侠与各位施主不妨在敝寺暂留一夜,明日再走不迟。”
穆少言道:“多谢大师,不必了,因在下一行中有两位女眷,留宿寺中多有不便,请问大师这附近可有镇店投宿?”
苦心大师思忖片刻,说道:“下山后向北约有七八里路,便是高乌镇,它是此处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镇子。”
穆少言忙点头谢过,又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本易筋经,双手托到苦远大师面前,说道:“大师,这易筋经乃贵寺至宝,在下带在身上唯恐有失,现在魔教已退,还是把它归还给贵寺吧。”
苦远大师连连摆手道:“不可,老衲相信以少侠之才德武功,定能护得此经周全。再说,这易筋经本是老衲与方丈师兄、苦慧师弟共同商定交由少侠保管的,岂可由老衲一人收回。少林出了智空这样的叛徒,实令老衲担心唉,还望少侠莫要再推辞吧。”
他虽未明说,但言语间已流露出深深的忧虑。穆少言听出,苦远大师是担心少林中仍有魔教的眼线,见他言辞恳切,语气坚定,一时倒也不好再作推脱,只得又将易筋经藏入了怀中。
095 再见魔刃()
两条人影倏然而至,灵梦双鬼已经返回。向来笑“哈哈”笑道:“公子放心吧,我们兄弟已将那个玩意儿扔进山间深谷里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呀公子,”向来哭跟着道:“我们兄弟运足了力气将它远远地掷出,怕是早就摔得粉碎了,嗬嗬。”
“你们运足了力气?那么小个东西,还用得着你们两个一起扔么?嘻嘻。”英儿快速地插话,调皮地问道。
“你这丫头懂个什么?”向来哭一翻白眼,假意愠道:“开始是哥哥扔出去的,我怕他扔得不远,又追上去再扔了一下,怎么,这难道还不是我们一起扔的么?哼!”
他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听在苦远大师耳里,却是无比震撼。他深知少室山下的幽林深涧是何等险要,向来笑将假的天星神弹掷出,定是用尽了全力,可以想见其速度之快,向来哭却能追上去再掷,且不提将幽林深涧视若无物,单单这份轻功,也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了。
“英儿,不许胡闹!”聂雨荷叱道。英儿乖巧地吐了一下舌头,又冲着灵梦双鬼挤挤眼,不敢再说了。灵梦双鬼却浑不在意,倒是甚是喜欢与英儿笑闹,二人也冲着英儿挤挤眼,各自“哈哈”、“嗬嗬”地笑了起来。
穆少言对苦远大师道:“大师,时候不早,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还请大师代为向方丈与苦慧大师转达谢意,望方丈大师早日痊愈。”
苦远大师见他们执意要走,倒也不便强留,只得将众人送到了寺门之外,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穆少侠,各位,一路走好,多多保重,恕老衲不远送了。”目送众人一路下山而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返回。
穆少言等人快步下山,方才在寺中与魔教的那场大战以及假天星神弹给大家带来的一场虚惊犹然历历在目,让穆少言和聂雨荷感到分外落寞,故而一路之上均是静默无语。灵梦双鬼和英儿见他们如此神情,也便不再搞怪说笑,大家皆是闷闷不乐。
走到少室山下时,已是黄昏时分,还是聂雨荷打破了沉默,对穆少言道:“穆大哥,那个蒙面黑衣人,你觉得他有些眼熟么?”
穆少言被她这一问,惊愣了一下,忽地想了起来,此人的动作和声音与天泽教总坛石洞之中与金无常交谈的那个神行使别无二致,当时自己与聂雨荷、严烈均已易容成魔教教徒模样,忙道:“对呀,他就是那个神行使。”
聂雨荷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人当真是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当时我实在是太过紧张,也给吓的忘记了。现在想来,这天星神弹本是教主专用之物,怎的他一个小小的神教使竟会持有,果然是假的。要是早想到的话,说不得也早将此人擒住,那我们就能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唉!”说完,聂雨荷重重地叹了口气。
穆少言猛然想到,此番魔教为救罗天羽大举进犯少林寺,不仅出动了罗天雷和四大尊者,还以“四小公子”作为秘密武器,但那些神教使却是一个也未到。现在细细想来,这天星教的八大神教使差不多都已见过了。神风使也就是紫衣侯厉则真被本教除掉,神弓使袁振在放马镇悦来客栈被自己捏折了腿骨,掳走陈秋阳的神剑使薛礼在九羊岛被自己打成重伤,神刀使郑奇扮作假道士盗走了明如月的沁月剑,而在灵梦山下的灵梦居中,严烈将神拳使鲍通差点一拳打死。在少室山下的农家小院里,灵梦双鬼更是打伤了神月使司空图,又抓了神星使罗天羽。只有这个神行使,与另外七个神教使大不相同,始终黑纱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他先是在乾明岛暗算父亲,又在少林寺救下魔教众人,心思缜密,行踪诡异。
穆少言正自冥思苦索间,忽地被聂雨荷挽住了胳膊,听她笑问道:“穆大哥,看你神情怎的这般严肃,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穆少言回头看了看她,摇摇头道:“雨荷,苦心大师曾说各大门派所获天星教总坛九阳山的消息是误传,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可知这九阳山的所在么?”
聂雨荷无声地苦笑一下,说道:“爹爹久不与另外那两个分教来往,我又哪里知道什么九阳山呀,上次我们去的天泽教所在的那个海岛,此前亦是一无所知呢。”她略思忖了一会儿,又道:“穆大哥,我看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外打听也不是办法,对了,你还记得在东华城中的客栈时,我让英儿连夜回了趟家吗?”
穆少言一怔,他早就想问及此事,但连日来的奔波劳顿,再加上与魔教教徒的一番大战,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再看聂雨荷与一旁的英儿都在微笑看着自己,样子颇为神秘,忙道:“对呀,我早就想问你了,英儿直到一个月后才来到灵梦山,究竟去做什么了?”
聂雨荷微笑道:“那日我让英儿连夜返回教中,特向爹爹请教另外两个分教现居何处、近况如何,可惜爹爹也不甚清楚,不过,”说着,聂雨荷从怀中掏出一个绸布小包,接着道:“爹爹让英儿给我带回了这个。”
穆少言见此物甚是小巧,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忙问道:“这是何物?”
聂雨荷将绸布小包轻轻展开,露出一柄华丽艳美的匕首来。这匕首长约四寸,外鞘嵌满了大小相等的细小珍珠,圆润光滑,柄首两面各嵌有一块晶莹通透的圆形美玉,竟与当日穆云舒出事之后,严伯在乾明岛上寻到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样。
穆少言顿时吃了一惊,旋即又想到,聂雨荷乃天轫教教主聂震寰之女,自己曾听金无常说起过,此物是传教之刃,想必是威德教各分教教主的传教信物。既然天泽教教主金无常有一把,那聂震寰当然也会有了。
聂雨荷见穆少言初见此物时一愣,继而便舒展开眉头,便已明白其中缘故,笑道:“你已认出来了吧,这就是传教之刃,是当年威德教教主金合欢亲自传给四个分教教主的,谁若持有此物,其分教教众便会视之如教主亲临。”
穆少言又惊又喜,问道:“那这么说,令尊已将这教主之位传与你了么?”
聂雨荷“扑哧”一笑,说道:“哪里呀,爹爹只不过是借我用用而已,虚张声势罢了。不过,有了这把匕首,再遇到天星教的人,倒可以吓唬他们一下,说不定还能套出他们的总坛所在呢。”
“太好了,”穆少言的心情立时为之一振,赞道:“这主意甚妙,反正这种匕首一模一样,分辨不出哪个是天星教的,哪个是天轫教的。”
“这倒也不是,每把传教之刃乃是各分教教主的独有之物,其中有细微的差别,不过只要不将它们放在一起比较的话,却是不易看出来的。”聂雨荷微笑着说道,又将匕首仔细地收好,放入了怀中。
此时,五人已出了少室山,灵梦双鬼在旁嘟嘟囔囔着连声喊饿,穆少言与聂雨荷相视一笑,心道,“打了一天,也的确是饿得紧了。”
穆少言便对大家道:“苦远大师说由此向北七八里路就是高乌镇,我们快点走,天黑之前便能赶到镇里投宿了。”
大家的心情渐渐宽络了许多,英儿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不断地夸奖灵梦双鬼应变机智、武功绝妙,令这兄弟二人得意万分。穆少言与聂雨荷偶尔也会被他们逗得莞尔一笑。
096 中年文士()
五人一路向北,又向前走了二里多远,忽见两条岔路横在面前,一条通向西北方向,一条则通向东北。大家登时愣住,眼见高乌镇马上就要到了,却被这两条岔路挡住了去路,这两条路的方向截然不同,若是走错了,岂不是越走越远。
众人正在焦急间,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缓慢而清脆地蹄声,这蹄声敲击在石路之上,“嗒嗒”作响,甚是悦耳动听。大家回头一看,只见石路上远远地走来了一头青驴,青驴之上坐着一人,头戴方巾,身着灰布长衫,看年纪约莫三四十岁,一副书生文士模样。
中年文士悠闲地骑在驴背之上,手中还捧着一卷书册,正自读得津津有味,任凭那青驴自由自在地行走。而在青驴之后,还跟着一位弯腰驼背的老者,头也不抬、亦步亦趋走在后面,看上去似是这中年文士的老仆。
穆少言见这二人愈走愈近,忙朗声招呼道:“这位兄台,你好。”
那中年文士正低头读书入神,忽然听到前面的声音,忙抬头观看,见岔路口处站着五个人,正在向自己这边张望,他又环顾了一下左右,四下再无旁人,这才知道是在招呼自己,便呼喝了那青驴一声,青驴似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嗒嗒嗒嗒”地加快了步子,一会儿便到了穆少言等人面前。
中年文士翻身跳下驴背,向穆少言等人一拱手,微微笑道:“各位有礼,敢问可是招呼敝人?”
穆少言也施了一礼,说道:“正是,在下姓穆,名少言,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中年文士又抱拳打拱了一圈,礼数甚是周到,笑着说道:“敝人姓仇,单名一个安字。听口音,穆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穆少言与聂雨荷、英儿见此人彬彬有礼,举止文雅,不由顿生好感,只有灵梦双鬼斜着眼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听他问话,穆少言忙道:“兄台好耳力,在下是江南人氏,这几位朋友也不是本地人,我们正准备赶往前方的高乌镇投宿,不成想在这里遇到了岔路,不知该走哪条才好,还请仇兄指点。”
仇安笑道:“原来各位是往高乌镇去的呀,真是巧了,仇某寒舍便在此镇之上,各位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众人皆是一喜,穆少言忙道:“如此再好不过,那就烦劳仇兄引路了。”
仇安微笑着点点头,随即牵过那头青驴,也不再骑行,带着穆少言等人一同走上偏向东北的那条小路。而他身后的驼背老者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紧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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