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装了个半碗,以作吃食。
两人吃过早饭,秀才回屋苦读,老母亲想着要去出门找些个活计,添些儿子秋试盘缠,只是刚到门口,就忽觉神困体乏,瞌睡虫上了来,挡也挡不住,摇摇晃晃入了里屋,就此睡了下。
同一时间,没得片刻,秀才捧着圣贤书也是哈欠连连,眼迷头重,对着圣贤书不住点头,终于在不能坚持,将书合好,放于一旁,脑袋一沉,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两人直到黄昏时分方才幽幽醒转,两人醒来都觉得有些异样,各自都只觉得身轻劲足,眼明心净,好似有使不尽的气力,浑身轻盈,心中虽觉惊奇,但身体无异便也就安下心来,各自忙碌起来。
这日,秀才老母亲到了村中,向一些人打听可以作活的生计,一些人觉得她年老体衰还出来寻求活路的吃食,心中不忍,把自己从富贵人家接来刺绣等活分于了一些给老太婆
转眼秋试在即,这日清晨,秀才打了个包袱,把家中钱财尽数带上,辞了老母,单身一人向京城方向赶去。
到了夜间,老太婆收好思子之心,将饭做好,吃了几口,没了食欲,点上油灯,在昏淡的烛火下一针针将秀才破旧衣物缝好,到了半夜之时,她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长哈,想着在做会就去休息,就在她将灯芯挑得又亮了几许,门外忽的刮起了大风,直吹得木叶咯吱咯吱作响,老太婆有些担忧这风会把木门刮坏了,连忙起身,将桌子拉到门后,又把几把木椅放在桌面上,以此来阻挡大风带来的威势。
她拍了拍手,自觉以是没有问题,笑呵呵转身掀开布帘,回入自己屋中,宽衣解带,就要睡下,忽的只听屋外有声音在叫她,起先她只觉得是自己听差了,也不以为异,但模糊间,她在细细一听,门外狂风中她确实是听到了有人在喊她,而且这声音的主人异常熟悉,越听她心中越是发悸,这声音不正是自己死去丈夫,秀才的父亲。
老太婆心中惊惶,恐惧,将睡枕掀开,自下拿出那串佛珠,快拨佛粒,口中急念阿弥陀佛,想以此强镇心神,驱除恶魔邪秽,但怎奈,老太婆佛号声越诵越响,越来越急,可该还回荡在耳畔的声音就似生在了耳中一般。
一声声的鬼啸嘶吼,一字又一顿,就似叫魂夺魄的索命鬼差,前来勾她的命,老太婆念了几声佛号,见没得何反应,更加害怕,窜上了睡榻之上,将被褥一裹,攥紧了佛珠,躲入其中。
老太婆在被褥中打着颤,心中恐惧万分,过了一会,忽觉察四下里安静下来,那鬼叫声也没了,又等多时,待确定屋外确实没了声响,又在被褥里憋得有些难受,她壮着胆,缓缓掀开一角被单,顺着这小缝隙偷眼看去,屋内那盏黯淡黄灯依旧顽强跳动着,四周围也没得任何变化。
老太婆裹着被单,将脑袋到腰身遮住,下了床榻,蹑手蹑脚出了里屋,到了门前,脑袋从被褥中探出,绕过桌子,将耳俯在木门上,听着外面有何动静,风依旧徐徐刮着,风中已没了刚刚隐约可闻的鬼喊嘶吼声。
老太婆放下心来,想着今晚是没得觉睡了,唉声叹气,转回里屋,刚掀开布帘,登时就将放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屋中一盏幽灯闪闪烁烁,但那灯却不是昏黄灯芯,而是一点碧绿灯苗,将整间屋子染成了青绿一片,最令她恐惧的是在自己的床前,一个人背对着她,在床上翻来找去,将床单,睡枕等都扯落到地,又把其下茅草等翻出,不知在寻找些什么,透过这绿油油的烛光,虽看不见面容,但老太婆却熟悉这背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丈夫。
第二十章 愿望()
第二十章
老太婆心中害怕,轻轻放下布帘,想着要转身离去,布帘缓缓合上,遮没了程虎京身影,她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刚一转身,就与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庞对上了,老太婆吓得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向后摔去,尖叫着手脚并用倒爬回里屋中。
老太婆心惊胆战,哆哆嗦嗦,缩在墙角,那张脸虽已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一双眼此刻只唯留左边那颗,另一颗的位置只剩下个黑窟窿,鼻子也不见了,似被齐平给削了,以下的嘴唇左半边连同面颊至耳根也没了,半口的牙床白森森裸露在外,让人看了只觉更加惊悚,他五官虽不齐,没了半分的人样,但老太婆认得它的穿着与体型,就是程虎京。
程虎京的独眼左右转了两下,似打量着老太婆,迈开步,摇摇晃晃,颤颤巍巍,身形扭动着以诡异的方式向老太婆走来,伸出半是骨骼半连着皮肉的右手,就要掐向老太婆的脖颈。
老太婆险些吓得背过气,老泪纵横,哭泣道:“夫君呐!你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来托我完成,秀才已赴京赶考,将来定是光宗耀祖,此你可安心了,若恐慧秀做出败坏门风,有辱程家之事,你也可放心,我已老暮垂垂,也没了那些个心思,你一生辛苦,为家为子不曾有半句埋怨,日后待孩子归来必会到你灵前祭拜,如此只求你安心去了,勿要在挂念于我母子。”
可程虎京哪曾听,并未停手,五指就要掐住老太婆喉管,老太婆眼看将要被害了性命,本能将手抬起,去挡下掐来的五指,就因她抬手这时刻,她紧抓着的佛珠散发出一圈白光,程虎京五指只触碰到佛珠的瞬间,它就似受到了什么惊吓,猛的缩手,发出一声似战败了的野狼,被咬断气管时的哀嚎,他捂着那支冒着黑气的手,快速向后退着。
老太婆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瞅了瞅手中佛珠,顿时只觉如获至宝,把佛珠握得更紧了几分,心中大定,颤颤巍巍,缓缓站直了身,抓着佛珠向程虎京又靠近几分,沉声喝道:“快走,你既死了怎还这般纠缠不休,麻烦多事,就不能让我母子好好过活,还不速速离去。”
程虎京也似见了猫的老鼠,老太婆小心的靠近一尺,他就向后连忙退了半丈,口中还不时发出咯咯的哀嚎声。
终于,在退到门帘处,程虎京一掀布帘,逃出了这间屋子,老太婆紧随在后,越出里屋,只见屋外依旧,四下里也片昏暗,大门紧闭,一应家具没有什么变化。
老太婆松了口气,知道他已经走了,回身往里屋走去,一掀布帘,又是一惊,碧油油的烛火中,整齐的床上坐着个衣容华贵,慈眉善目的老太婆,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挑不出半丝毛病,丁点瑕疵,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老太婆受惊,不慎将佛珠掉落,急忙将其捡起,就这一眨眼,那和她一样的老太婆已消失在了床上,不见踪影,老太婆连忙将佛珠捡好,怀疑可是自己眼花了,只觉得今日霉气罩顶了,这般撞鬼也该算是前无古人了,四下里又环顾一圈,仍是寻不到半个鬼影,叹了口气,将扔了一地茅草重新拾起,依依塞回床榻中,又盖好床单,直忙得筋疲力尽,就要合衣躺下,才没合眼片刻,就只觉得后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拱一拱的顶着自己的脊梁骨,老太婆当时就是一惊,睡意皆无,翻滚下床,直勾勾顶着自己的床榻。
床中心,被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老太婆看的心惊,攥紧佛珠,喝了声,把佛珠往顶出来包上一抛,正正砸中,这一砸中,那包发出一声凄厉惨嚎,紧接着,背单中渗出汩汩红色液体,转眼就浸湿了大片,顶出的小包也在渐渐回缩,突起的床单慢慢归为平整。
老太婆喘着气,冷汗直流,心中惊惧,颤抖着缓缓走向床榻,捡起掉落在地的佛珠,将之紧紧握在手中,抬眼去看床单上的红色液体,这一看,又是一震,床单上哪有什么红色液体,平整而干净,根本就不曾有过什么变化。
老太婆只觉得一阵恍惚,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点,不论她看见什么景象都不能离开这间屋子与这串保命佛珠。
她拖着疲倦不堪,老朽的身躯,缓缓回到床上,双膝盘起,将被褥裹在身上,两手紧抓佛珠,喃喃自语着,“只要挨到天明就好了,天明就好了,天明就好了!”
这一夜,老太婆没敢合眼,神情呆滞,在昏暗的屋中木愣愣的低低自语了一宿,随着远方阵阵嘹亮的鸡鸣先后传来,屋外天明的光线慢慢透过门缝,印在地上,将屋内的昏暗渐渐驱散,她黯淡的眼中终于有点滴的光彩浮现,紧绷,僵硬的面容也放松了下来。
老太婆长长呼出了口浊气,挪动因长时间不曾移动过而有些麻木的身躯,手中依旧紧握着佛珠,颤巍巍下了床,脚才刚碰到地面,当时她就是浑身一震,全身僵立,似遭了重击般,面色苍白,久久未动。
她看的地面之上,一排排的脚印,有大有小,有赤足的也有穿了鞋子的,在她房内的地面之上来来回回,纵横交错,几乎布满了整块地皮,这情景,就仿佛有数十个老少不一,看不见,无声的一群人曾在她眼前的屋内摩肩接踵,拥挤着,紧挨着,直勾勾的盯着她。
老太婆只觉一阵恶寒,越想越是惊悚,恐惶,鸡皮疙瘩瞬间起来,寒毛根根倒竖,她紧攥佛珠,一步下了床榻,急忙忙冲出这间屋子,掀开帘子也看,这外屋比里屋更是杂乱,除了堵在门口的木桌依旧无恙,其他家具,如木桌上的木椅,盛米的翁,装水的木桶,捆好的干柴,放着锅碗瓢盆的厨柜与其内的调味料食等都被打翻在地,一片狼藉,仿佛有人瞒着屋主,悄无声息的曾在此玩闹过一般。
老太婆将屋中重新收拾好,做了饭,如往常一般,昨夜之事就似不曾发生过,转眼到了黄昏,老太婆早早掩门进屋,静待黑夜来临。
屋中只点了盏孤灯,明明灭灭,跳动不停,老太婆早早就睡了,前半夜无事,到了三更之时,忽只觉脸面发冷,似有人对着自己面颊吹冷气,登时她就一个激灵,被惊醒了,一睁眼,面前没人,环顾四周围,依旧没有半个鬼影。
老太婆缓缓坐起身,叹了口气,手轻轻按在胸口,兀自坐在床上,自言自语着,“何必如此,你若想要老太婆这条老命拿去便是,何苦还害那多条性命,死了还不放过他们。”
半晌没有动静,忽然,屋中的温度有些冷了下来,烛火猛的一跳,瞬间拔高半米多,将屋中照得通透明了许多,老太婆墙上的影子也被映衬得高大许多,忽然,她的影子动了动,可她人却并未动过,慢慢的,她的影子似乎自床上坐了起来,下地,缓缓移动到老太婆身前的墙上,而老太婆则完全不曾注意到。
影子的嘴巴动了起来,接着一种尖细刺耳的声音回荡在了屋中,“可笑,可笑,真是可笑至极,那些人明明是被你所害,到了此时你却又假惺惺倒打一耙,反而来怪我来。”
老太婆被这声音惊得一个激灵,急扭头环顾四周,找寻着声音的来源,嘶喊着,“是你!你在哪?给我出来。”
老太婆在屋中团团转了几圈,见真没个人影,目光猛的定在通往格挡在外屋的布帘上,也没犹豫,将心一横,冲了出去,掀开布帘一看,外屋一片静寂,毫无异样。
“我便在这了,你还去找个什么?”尖细的声音又响起,老太婆听得清楚,这声音本身就出自她身后的里屋之中,她猛的一回身,向回看去,这一看,她终于看见了在那墙壁之上,留下的自己的影子。
老太婆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影子,哆哆嗦嗦的嘶声道:“你…;…;你为何如此害我!”
影子扭动了几下,看不见的五官是何神情,但想来应该是笑着回应老太婆,“害你,你这婆娘就会乱说,你若这般说咱们便来合计合计这前因后果,第一,叫本君出来的人是你,许下愿的人也是你,第二,在交换条件时本君可与你说得清清楚楚,你第一件事向本君说了就必须说满三件事,你可是同意的了,这第一件事便是让你儿子高中,作为回报,你将余生五十年寿给我,这第二你想让你儿子有个好的家室,作为交换的条件,你答应要允我个身躯,你儿虽此时还未遇到美女佳人,但我已做了安排,他只一高中便自会有人来招他为婿,如何?我要的躯壳在哪?”
老太婆声音沙哑,越加愤怒,点指影子,被气得不轻,“好,好,好,你此话也没错,可你为何害我夫君,还指使他的亡魂来害我,今日你定要给我个交代。”
影子忽的扭动了下身子,似在笑,接着影子越变越大,转眼已超出老太婆原本身子的一半,尖声细气的笑道:“这又与我无关了,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自己各财迷心窍,死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谁人能拦得住,再说,我只看他被砸死,魂魄却未收走,他要来找你索命与我何干?指不定是你做了什么伤风败俗,有辱他家门庭之事,和我无半点关系。”
老太婆险些被气死,语声颤抖,“你,你,一派胡言。”
影子身形又扭曲了几下,就似腰部被人扭成麻花状,断为两截,上半身下长出下半身,而下半身上则生出了上半身,两个影子一左一右分别移到老太婆左右两侧,两影子的脚又重新生回老太婆脚下,左边的影子说道:“好了,好了,多说无益,说了这般久,你也该把第三件事许了。”
右边的影子答道:“是也,是也,你这婆子拖拖拉拉,竟耽误这麽些时日,快说,快说,你想要什么来?”
老太婆悚然,心中顿时慌了,想起先祖曾留下遗训,说过若召出这恶魔,只可向他许两件事,第三件事却是万万不能向他言明,若说了将会有大恐怖之事发生,至于是何事,遗训中却并无记述,想到这,老太婆心中打鼓,连连摆手,推说道:“不,不,我还未想到第三件事。”
两个影子的身形一阵晃动,就似水面上的倒影,有风吹来带起的涟漪,波纹摇动,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阴沉,听上去似乎有些压抑的愤怒,阴笑两声,“你这婆娘,当真不厚道,既与我许了愿怎这般磨叽,多事,早许晚许都是许,依你现在这幅皮囊恐没得多少年可享福了,你看这般可好,你可以许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