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工友找不到,怀疑考勤表不真实,被人动了手脚,随即遭到警官的拳打脚踢,随后又被责令,下跪对自己的谎言进行忏悔。
如此又僵持了几天,两个工友被拘押了整整一个月,最终改了口供,承认当日贾树军是准时下的班,加班的只有他们二人。
与此同时,警方又找到了新的证据……有人指证案发的第二天,贾树军再次回了家,并且在水库边销毁“证据”。
那只被贾树军用来擦腿的手套上带有精斑,与受害人体内检测到的非常相似……
之所以说相似,是因为受害人体内的精斑非常少;手套上虽然多一些,由于被贾树军浸了水,也已经无法检测出血型。
不过正因为这样,警官断定贾树军就是罪犯……如果不是心虚,怎么会去拿那手套擦腿?擦腿是假,企图毁灭证据是真。
警官告诉贾树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自作聪明,却弄巧成拙,反而给警方提供了一份铁证。
几名警官随即轮番上阵,致使贾树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两边屁股都成了黑色。
即便是受照顾的头部,牙齿也被打得掉了四颗,下巴也被撕开了一道两寸多长的口子,头发更是被拽得,只剩下近三分之一。
之后,嚣张顽固的贾树军,终于按照警官们的提示,做出了他们满意的供述。
警官们又拿出一些物证,提示他进行辨认;上庭前,还特别警告,如果翻供,回来就剥他一层皮。
一审认定这起案件证据确凿,事实认定清楚,犯罪嫌疑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贾家人不服,当庭提出上诉。上诉期间,贾树军因为经受不住身体的折磨,曾经想要吞玻璃渣子自杀,不过未能得逞。
警官们认定这件案子办得漂亮,绝不允许犯罪嫌疑人畏罪自杀。果然,不久前二审,维持了原判。三天前,贾树军被执行枪决。
何乔远从一开始就知道贾树军冤枉,担心他死后变成厉鬼肆意报复,威胁到凌道士的成长。
所以在第一时间,就等候在了龙行山刑场的外围。果然不出它的所料,贾树军死后怨气冲天。
那股怨气超出了何乔远的想象,若不是借助刑场散逸到外围的煞气和降魔杵,何乔远差点不是贾树军的对手。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不错,在强力打压和好言安抚之下,算是勉强将贾树军给控制住了。
听了何乔远的讲述,凌夜扭头朝廖霞看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廖队……”
廖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对着何乔远,近乎狂吼:“放屁!你既然知道贾树军是冤枉的,为什么不站出来?”
何乔远被她这一声,吓得连退了数步,随后嗫嚅道:“人鬼殊途……作为鬼,我站出来说的话,你们能认可吗?贾树军的两位工友是人,坚持二十多天,你们也没有采信……”
廖霞被它怼得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贾树军现在成了厉鬼,有能力为自己报仇了,你为什么要阻止它?”
何乔远看着廖霞,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警官,您看看您的胸前,再看看您的头上……警官代表的,可不是一个人啊……”
凌夜有些不太明白,诧异道:“听你的意思,是不能向警官报复?那王益民所长,难道不是你做的?”
“那个姓王的,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龌龊的事……虽然不敢要了他的命,略施薄惩还是可行的……”何乔远愤愤地说道。
凌夜想了想,说:“你是怎么做的,能告诉我吗?”
何乔远看了看廖霞,有些心虚的说:“人有七魄,其中伏矢,主灵慧;吞贼,主力量;除秽,主精神。我抽掉了他这三魄……当然,能抽掉他三魄,主要还是因为他被阴气侵了体……凌道士,你的修为远胜于我,今天碰到你,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日我便会离开阳县,姓王的三魄,贾树军的尸体,还有这袋子里的大鬼小鬼,便都交由你吧……”
凌夜转头盯着廖霞看了好一会儿,随后长笑道:“王益民的三魄给我,贾树军的尸体,你直接告诉廖队,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至于袋子里的鬼,我建议全都放了吧……”
第115章 图的是什么()
听到凌夜的话,廖霞大惊道:“放了?这么多不干净的东西,如果都放了……”
“廖队!”凌夜打断她,冷声道:“什么叫‘不干净的东西’?你是不是觉得,人比鬼干净?鬼是人的魂!好了,廖队,你让我办的事情,我给你都办了……答应给我的酬劳,希望能及时打到我的账上。”
说完这一句,凌夜用一张符收了王益民的三魄,径直转身,朝警车走去。他的脚步非常快,到了警车旁,才意识到廖霞没有跟过来。
“廖队,我们可以回去了!”凌夜淡淡地说。
廖霞闻声,走了过去,不过,她并没有上车,只是沿着公路,向县城方向步行。
凌夜开着车,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大约一百米,实在跟不了了……廖霞越走越慢,车速根本无法降到那样的速度。
没有办法,凌夜干脆将警车打开双跳灯,扔在路边,陪着廖霞往县城走。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五里多点的距离,走了近三个小时。
到了迎宾馆附近,廖霞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如果我说,这个案件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参与,你相信吗?”
凌夜愣了一下,言不由衷的说:“我……我相信……”
“相信?相信个屁!”廖霞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吼道,“相信,你叫我‘廖队’?我是廖队,是阳县刑警队长!说这个案子跟我无关,我自己都不信!”
吼完这一句,廖霞飞快的跑开了……等到凌夜反应过来,早已不知道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迎宾馆里,有几个当班的保安和服务生跑出来,只看到凌夜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路边……
第二天凌晨,凌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了王益民的病房,将他的伏矢、吞贼、除秽三魄打人相应的轮脉,随后便回了张庄。
当天下午,手机信息便显示,银行卡上多了两万块钱。
隔了一天,凌琳到张庄给凌夜送驾驶证。不过她很奇怪,因为凌夜学车考驾照,居然没有跟她商量过。
凌夜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跟凌琳说了一遍。
凌琳一脸震惊,过了一会儿,伸手指了指驾照,说:“这个世界,发生什么都无需奇怪……就像几天前,你还不知道怎么开车,现在,驾照都到手了。”
凌夜明白,凌琳是在告诉自己,人世间,很多事都不是以常理可以判断的。而且,人世间发生的事,不值得太认真,没有必要,弄得硝烟四起鸡飞狗跳。
说到最后,凌琳希望凌夜,能够代替她去看望贾树军的父母,如果可以的话,在贾树军灵前,替她上一炷香。
听到这一句,凌夜立即意识到,他的姑姑,凌琳,身为副检,贾树军的案件,恐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可是,姑姑明明已经意识到错了,为什么不自己走一趟?
凌夜想不明白,但是他坚信凌琳这么做,有她的理由,或者,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人间事,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不得已的事,恐怕也是十有八九。
不管是为了忏悔,还是为了弥补,凌夜都决定,代凌琳去鱼塘村走一趟。
只是,该以什么方式去贾家,见了贾树军的父母该说什么话,该带什么东西,还需要好好斟酌……
这一夜,凌夜破天荒的没有进行修炼……自从与道门接触,这种情况,也就是跟毛玉凤在一起的那几天,才发生过。
这一夜,没有修炼,无关情欲,凌夜只是一遍遍在拷问自己的内心……
他想了很多东西,方方面面。不过想得最多的,还是人性……
凌夜可以确定,贾树军的冤案,身为刑警队的队长廖霞,以及身为检院副检的凌琳,毫无疑问都负有责任。
可是,即便再怎么言不由衷,他还是对廖霞心生了隔膜。而凌琳,却认为她,对,她有对的理由;错,有错的道理。
乌鸦站在煤堆上,并不是瞧得见别人黑,瞧不见自己黑。是黑是白乌鸦能没数吗?
人性,是自私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凌夜突然有想到了和尚……他发现,似乎跟和尚特别有缘。
一出生,就碰到了一位老和尚,后来那个老和尚在七岁那年,救了他一命,并留了一个帆布包。
那个帆布包看着不起眼,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却都堪称价值连城……即便是去除与道门相关的元素,单纯从古董的角度去看,都是价值连城。
钱财身外之物,且不去说。可是那个老和尚,还为他遮盖了十一年的阴阳眼……
如果胖和尚延圆,真没有打诳语的话,其实应该是,借了十一年的寿元给他。
如果人性真的自私,那个老和尚图的是什么?
还有一位得道高僧,为了他顺利成长,居然将阳县方圆五十里之内,有道行的鬼……或许还有山精妖怪……全收了。
不仅如此,还留下了一个厉鬼何乔远,为他“保驾护航”。
如果人性真的自私,这位得道高僧,图的是什么?
就在前不久,胖和尚延圆,给他送来了道学院的准考证,还指点他修炼阴阳眼,包括提醒他,武是杀人技。
虽然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延圆和尚为什么要他留宿体艺馆。但凌夜感觉,留下他单独与群鬼相处一夜,延圆并非出于歹意。
如果人性真的自私,延圆和尚,图的是什么?
老和尚、得道高僧、延圆,对了,其实还有一个和尚,暗示姬缗义夫妇,算计夺了他的童子身。
为姬家化灾解厄纯属托词,这一点,从一开始凌夜就心知肚明。事后凌夜又仔细想过,那个和尚的真实目的,恐怕还是要让自己在毛玉凤的肚子里留种。
如果人性真的自私,那个和尚,图的是什么?
一直想到东方泛白,凌夜也没有想明白,只觉得从出生到现在,他的生命实际上一直跟“和尚”联系在一起。
这使得他,突生一种想法,就是原本是否,该是做和尚的命。
第116章 老天无眼啊()
也就是想想,没有命魂,实际上也就意味着没有命……不,准确的说,是童子命,七岁就该死的命。
现在活在人世间,完全是行悯禅师通过特殊手段,遮掩了天机。
从这个角度来说,穷命,富命,和尚命,道士命……全都是扯淡。
一命二运三风水,“凡间想长久,佛道两扇门。”还有可能含有堪不破的玄机。
如何能让一个连命都没有的人,代天分造化?如何能让一个七岁就该死的人,落地掌乾坤?
一个偷生在人世间的人,能活多久,能有多大的成就,恐怕连佛祖、道祖都不知道吧,行悯那个老和尚又如何能知晓?
出于贪生怕死的本性,凌夜感激行悯禅师的救命之恩。却隐隐觉得,行悯禅师为他打开阴阳眼,引诱他学道,可能有着深层次的原因。
救命之恩当报,可是,如果从一开始,这“救命之恩”,就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凌夜非常迷茫,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从小凌奶奶就对他说,这个世界,不仅有人,还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凌夜当然明白指的是什么。
鬼,是,鬼,尤其是那些恶鬼,会害人,会毫无理由的害人。它们“不干净”。
可是人“干净”吗?普通人就不说了,警官,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赋予了他们何等神圣的职责?
难不成那些经过专业学习的警官们,真的就不知道,案发当时,贾树军是在纺织厂加班?
难不成那些端坐在高台之后,手执法槌的官员,真的就察觉不到,这起案子的证据严重不足?
贾树军与他们几时有仇,何时有怨?
无冤无仇,无缘无故!他们却一点都不介意,让一个年轻的生命,含冤抱恨,在龙行山如一株入冬的野草,泯灭生机。
说草菅人命,恐怕也不尽然……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在这个年代,警官们“破获”这样的大案,是会立功受奖的。
自私,人性大抵如此……战争年代,将军们不在乎多死几个士卒;和平年代,警官们也不在意多添几只冤魂。
即便有一天沉冤昭雪,凌夜也可以预料到,他们振振有词……从古到今,哪个衙门里不死几个冤枉的人?
诚然,前不久凌夜亲眼目睹了,从枉死城里出来那么多的鬼……多贾树军一个,真不算多。
他纠结的是,人能如此漠视生命,何乔远居然,不让化作厉鬼的贾树军,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难道,是由于何乔远学的是佛法?
凌夜不由得记起,凌奶奶转述的,老和尚说他与佛无缘的话来。
他是真的不理解,佛祖是怎么想的。是等着那些人死后,到灵界再清算;还是标榜,“饶恕”是最大的美德?要不就是等待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再疯狂的恶魔,也有放下屠刀那一刻吧?何况,放下屠刀,并不等于就不再拿起来。若真是这样,岂不是等于佛就是魔,魔就是佛?
或许是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道理,才与佛门无缘的吧。
东方既白,雄鸡唱晓,鸟雀啾鸣,凌夜突然自语了一句:“我心是佛,心外是魔。”
随即长身而起,刷牙洗脸,收拾了一些灵符法器,跟凌奶奶打了声招呼,朝村外走去……
此时,鱼塘村贾家圩子,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正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儿子尸体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呼天抢地的哀嚎……
他的身旁,一个身形消瘦,胡子拉碴的汉子,一口咬破左手食指,朝天一指,大吼一声:“老天无眼啊!”
话音刚落,平地一声炸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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