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点儿,慢慢来。”
路早白知道,自己压低声音其实没什么必要,因为食影鬼没有听力,也没有视觉,他们找到人的凭据,就是影子。
要不是刚才在进门的瞬间,闪电映出了他的影子,那食影鬼根本不会发现他,也不会把他拉入那种恐怖循环中。
可正是刚才的恐怖体验,让路早白心有余悸,现在他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有限,这个食影鬼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还摸不着头脑。
在一切不明的现状下,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才能活得比较久。
周遭一片黑暗,因此,努力思考着生路的路早白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醒的脸上已经红得要冒蒸汽儿了。
早白在他身上写字!
贴得辣么近!
辣么近!
路早白可不管这二货脑子里在跑着什么念头,在写下这行字后,他就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地压低身子,从时醒身上蹭了下来,匍匐在地板上,往记忆中时醒卧室的方向摸了过去。
时醒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乖乖地学着他的样子摸了过去。
他最近在梦里老是梦到把早白往卧室抱的情节,他一直乐观地认为这是个好兆头,象征着将来有朝一日他能得偿所愿,可没想到,现实把他的梦想直接缩水成了这个样子。
两个人一起往卧室爬(:3ゝ)
难道这就是梦想和现实的差距?
在他前面的路早白哪里有空去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他几乎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毫无规律地在客厅中逡巡的手电光上。
她想要映出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路早白无声而缓慢地向他的目的地移动而去,手心里不知不觉地布满了汗水,额头上的汗珠,他都在还没落下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抬手抹去。
现在有太多的变数了
这个食影鬼,和别的食影鬼是不是真的不一样?能不能凭声音判断他们的所在?开衣柜会不会发出声响?他们会不会在悄悄前往卧室的途中就被她发现?
满脑子杂乱的念头,让路早白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所以,当一道手电光朝他的方向横扫而来的时候,他一时间没能快速反应过来。
在察觉到光线的极速逼近时,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把自己向前伸出去的手向后缩了五厘米。
那手电光,就从他僵在空中的手指尖前滑了过去!
在那光线过去后不知多久,路早白才轻吐出一口气。
可他这口气还没吐完,就听到哗啦一声,离他们约二十步开外的一块玻璃乍然碎裂!
路早白被噎了一下,控制不住地伏倒在地呛咳起来!
发声了?
路早白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他挺不想面对“自己被玻璃碎了吓了一跳然后被呛了个半死”这个事实的,更不想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鬼也许会注意到他
不料,他没等到鬼,反倒等来了一只手掌,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时醒一边贴上身来借机吃了点儿豆腐,一边蹭在他耳边说:
“我砸的玻璃,用我的打火机。那个鬼好像真的听不到声音哦。”
路早白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那道手电光仍然在屋内来回扫动,根本没有被玻璃破碎声和他的咳嗽声吸引。
确定鬼听不到声音后,路早白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时醒暴揍一顿。
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知道什么叫自作死不可活么!
可他根本没来得及动手,自己的一双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捉紧,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时醒像小宠物似的抓到了怀中,时醒的膝盖抵在他的后腰处,让他不舒服地把小腹向上挺了挺,正蹭上了时醒的腰身。
有腹肌!目测比自己少两块!
对早白同志的肉体顿时浮想联翩心旌荡漾的时醒心跳血压直飚一百八,同时总结出了一条见鬼的好处:
#见鬼后,有充足的机会可以吃早白的豆腐#
他一边开心地总结,一边把路早白抱了起来,小步地跑入了卧室:
嗯,这才符合他梦里的预期嘛。
那光线所及之处,影子层层浮现,那些影子全都不属于人,可这食影鬼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那么耐心,直到路早白和时醒躲入了空无一人的衣柜中,那手电的光还是在慢条斯理地四处寻找着他们的踪影。
二人刚钻进衣柜,气儿还没喘匀,时醒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推开柜门就要出去。
路早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衣柜内的把手:
“你干嘛?”
时醒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我忘了!不行,我得出去!”
路早白一急,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手臂撑在了壁板上,才勉强止住了他不往外冲:
“你想干什么?外面危险!”
习惯了黑暗后,路早白清楚地看到时醒的额头上浮出了一层汗珠:
“不行,我家狗还在外面!它要有危险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手电光从卧室外透了进来,随即,啪叽啪叽的脚步声,越发地近了。
难不成被发现了?
13 世界二()
不过,时醒还不至于太拎不清,察觉到那道象征着不祥与恐怖的手电筒光后,不等路早白动手阻止他,他就立刻乖巧地关好衣柜门,抱膝蹲好。
看他被吓回来了,路早白才微微安下心来。
那鬼不可能是听到他们的动静才靠近的,她也许只是想搜寻这一片领域而已。
现在,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她似乎暂时还没有进卧室的打算。
放松下来的路早白顺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向后靠在了衣柜壁上,说:
“食影鬼不会侵占非人类的动物的影子,只有人类的影子才是他们的食物。”
一听早白这么说,某人才彻底老实了。
柜中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漆黑中,没有一丝光源,只有淡淡的樟脑丸香气笼罩着两个人。
一时间的静谧氛围,叫路早白竟然忍不住起了点儿困倦的感觉。
不过,他立刻掐了自己一把,决定好好思考下系统交给他的任务。
这一思考,就思考出问题来了。
什么叫“消除女食影鬼的怨恨”?
难道要靠嘴炮?问问她有什么梦想?然后用爱和一颗温暖的心感化她,让她受到感化,放下餐叉,立地成佛?
谢谢,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就妥妥证明他路早白的大脑是没有沟槽的。
刚才他又砸玻璃又咳嗽,他们还在衣柜前你来我往地折腾了好一会儿,这食影鬼统统没听到,这就意味着,任何情真意切的嘴炮都是在对牛弹琴。
不过,能叫食影鬼听到他声音的办法,倒是有一条:
他主动走出去,走到手电筒光的可见范围内,让她吃了自己的影子,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一边乖乖被吃,一边用心温暖这个食影鬼。
——想想就透着股脑残的感觉。
可路早白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还真的只剩下这个主意可行了。
然而,要怎样才能消除她的怨恨?
自己要是真的送上门去让食影鬼吃,叨逼叨的给她灌心灵鸡汤,但却说不到点子上,那就真的抓瞎了。
而且这个食影鬼的力量非比寻常,若是不能稳准狠地一次拿下,让她放下怨恨,恐怕自己就得折进去。
话说回来,她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怨恨?
还有,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帖子里所描述的,深夜来访的女鬼?
这些乱糟糟的念头缠绕着路早白,让他的心烦乱不已。
这衣柜密封性不错,完全没有任何光源,眼睛即使习惯了黑暗,但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在绝对的漆黑之中,耳朵的感知力就变得格外灵敏,路早白很快就捕捉到了从时醒那一侧传来的轻轻吸气声,而衣柜里,除了樟脑丸的味道,也多了一丝血腥气。
路早白觉得有点儿不对,摸索着抓住了时醒的衣服,低声问:
“怎么?”
就算知道那食影鬼耳朵不灵光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路早白还是下意识地把声音放得很低。
时醒的声音也极力地压低,温热的性感的气音贴着他的耳朵就轻滑了过去:
“没事儿我好得很。”
绝壁有事。
路早白不由分说,把手顺着他的衣服一路往上摸去,刚摸到腰侧,时醒就开始发颤,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还没等他开口问,时醒自己就招了个彻底:
“我的肩膀被玻璃划了个口子,不碍事。”
——不行,再摸我就受不了了
路早白听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憋的,把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摸,一手的温热潮湿,心里一紧,再细摸一下,他清晰地感觉到,在他的右肩上,有一块不小的玻璃正嵌在里面。
他的心猛然一紧,然后就一抽一抽地难受起来。
自己这个见鬼体质,到底是拖累了他了。
时醒倒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安慰道:
“没事儿,小伤小伤,我以前练拳击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不知道要重多少呢。”
望着时醒那浸在黑暗中的俊朗五官,路早白忍不住发问了:
“你不怕吗?”
这个问题,路早白想问时醒很多次了。
不管是在这次的雨夜食影鬼的面前,还是在上次的游乐场里,他好像都不是那么恐惧鬼神,这叫路早白相当纳罕。
一个人哪有不怕死的?这未知的、身处诡异中的恐怖体验,正常人体验一次也就够了吧?
路早白以前也不是没有把朋友带进去过,尽管那只是个小小的简单任务,路早白也竭尽全力地保证了那位朋友的人身安全,可从此之后,那个朋友就对路早白敬而远之。
虽然这让路早白逐渐没了朋友,让他孤单了这么多年,可这才是人之常情不是么?
所以,对于时醒那种金毛犬一样的忠诚,甚至于依赖,路早白很不理解。
时醒用一件衣服简单地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后,才开口说话,嗓音低沉和温和:
“你不是更怕么?我身手还行,能躲能跑也能打,好歹也是能保护你的。”
保护
路早白自嘲地低头笑了笑。
明明是自己的错,他却还口口声声地要保护自己。
这个人究竟是傻,还是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煽情地思考下去,就听时醒再一次开口道:
“再说了,这里是你的异世界,鬼又不会杀我。”
路早白:“”
大哥我给你跪了。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有了这种谜之自信啊?
路早白想起来了,上次在游乐场那个世界里,自己代替他被那个小鬼挠了一把,他则全身而退,虽然后来自己用了一点积分,让系统治愈了他手上的伤,可那已经足以证明,那小鬼是无差别攻击的。
早知道他这么不知好歹,上次就该让他被挠一下长长记性!
他真的想多了,这家伙之所以这么大胆,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傻。
路早白放弃了和这个家伙的深入交流,转而又思索起眼前的情势来。
系统交予他的任务,不可能是无解的,不管是上次的捉迷藏,还是其他的任务,统统有迹可循,他需要找到一条生路,而线索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只是还没有把它们串联起来。
雨夜、食影鬼、女人、帖子中被声音所困的男人、可以消除的怨恨
路早白突然觉得,自己仿佛遗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而那东西,就藏在那篇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帖子里!
正如他刚才所想,系统不可能派发给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而,女食影鬼的怨恨不仅可以由他来消除,而且,他一定知道消除的办法!
路早白有点儿激动,立刻拉住了身旁的时醒,说:
“我有点儿头绪了!我跟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一遍,你帮我梳理一下,看哪里有不对!”
把帖子的内容从头到尾、争取巨细靡遗地讲述了一番后,时醒还是一张标准懵逼脸:
“哈?这个鬼故事有什么特别的吗?”
路早白突然觉得自己指望错了人。
时醒转了转眼珠,突然一拍掌:
“你光说不顶用啊,我再搜搜看不就得了。那帖子叫什么名儿来着?我去找找。”
路早白被他搞得没脾气,随口就告诉了他帖名,自己则继续思考着那种隐隐约约的怪异感的来源。
可当他真的掏出手机、输入帖名、进入那个帖子的瞬间,路早白的心口突然一寒。
他听到了从外直冲进来的脚步声!
手机的光!他居然忘记了!
14 世界二()
看到自己和时醒那映在衣柜两侧明晃晃的影子,路早白咬紧牙关,一脚踹开了衣柜。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可踢开衣柜门后,他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屋子。
屋外阵阵的闷雷声,还有掉在客厅里的手电筒,都在预示着某种恐怖的到来。
路早白在黑沉沉的屋中盲目地转了一圈后,再次转身看向时醒时,全身的汗毛瞬间齐齐乍立!
时醒的胸口处多了一处异常的隆起!
对于这样的异变,时醒也被惊住了,一时间手握着发出莹莹绿光的手机,连关掉电源都忘记了。
一颗女人的头颅,就在路早白和时醒震愕的目光中,从时醒的领口处钻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如水藻一样,缠绕披挂在时醒的胸前,肮脏的水淅淅沥沥顺着时醒的衣角滴落了下来。
那颗头颅的颈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慢吞吞地转头,冰冷的鼻尖擦过了时醒的脸颊后,直抵在了他的鼻子上,
那双怨毒的眼睛,与时醒的眼睛平行,那恶毒的声音,就在时醒的耳畔徘徊:
“我要你的影”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声断喝就打断了她:
“你看我!你看看我!”
按理说,作为食影鬼的她,此刻应该除了时醒的话,谁的声音都听不到才对,可她的鼻子却飞速耸动了两下,把头重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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