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门前的空地上,人声鼎沸的好不热闹。
“我们采取的是一对一的询问。”一边走,舒窈一边解释道:“所用的时间有点长,所以这群建筑工人有了点情绪。这片工地的负责人已经在赶来的途中了,十分钟内应该能到。”
白夕并没有听这些,她的目光一扫,最终落在了那个被两个警员看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三十几岁了,一身狼狈,沾着泥土的脸看不清原样,他坐在地上,身边是一个装着石头的麻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警员的问话。
但是从问话的那个人脸上神色看来,似乎他的答案并不令人满意。
白夕抬脚,走向了那个男人。
陈固跟在后头,不等白夕开口就冲那两个警员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人顺从地离开了,于是白夕理所当然地代替了那个问话的警员站在了男人身前。
今天白夕没有穿裙子,长发扎成一个马尾,一件巧克力色的长袖上衣配上一条九分背带裤,随性得很。
男人的目光从那双小白鞋往上移,看见白夕的时候瞳孔一缩,有了点意外。白夕的这身打扮和那张脸很容易让人认为是无害的领家小妹,男人身上冷冰冰的气息微微一收。
可惜,白夕是不会利用这个优势来套话的,她也没有这个技能。软妹子这种气质她更是从来都没有。
白大师一出声就气场大开:“说吧,你在小树林看见了什么。”
男人身子一抖:“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眼里带着恐惧。”白夕看着男人,语气笃定:“你一定看到了什么。”
“不!”男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他猛地跳了起来,声音撕裂得难听:“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男人的异状一瞬间让他成为这片空地的聚焦点。
白夕伸手,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就突然之间又跌了回去。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白夕定定地盯着男人有些错愕之色的眼眸,指尖的一丝青光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钻进了男人的眉心。
很快,男人的目光就开始涣散。
他呆滞地开口,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话。
“洞,树洞……笼子,好多笼子……”突然,他的瞳孔一缩,情绪再度激烈起来!
“恶魔!恶魔!他们是恶魔!血,血,好多血!啊——!”男人语气恐慌,但是还没说得了多少他就痛得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很明显,昨天遇到的东西让他本能地不想回忆,在下意识的抗拒之下,男人的精神领域正在挣扎着企图摆脱白夕的催眠。
白夕及时收回钻进眉心的青光,才让男人的精神未能崩溃。
这边发生的变故还没来得及让在场个人反应过来,那边另一个坏消息就传了过来,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陈局!桧子不见了!”
郝桧就是派出去接白夕的人,现在他不见了。
第九章 一声尖叫()
不安顿时袭上了心头,陈固眉头一锁,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来报信的警员都快哭了:“桧子说要去接一个人,但是到现在还没回来!打他手机又不接,我问了守在警戒线的李平,他说没有见到桧子。我都找遍整个建筑工地了也没有找着!”
“不!”警员的话才刚说完,白夕的声音就紧跟着响了起来:“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找。”
“什,什么地方?!”小伙子原本就是一路奔波累得要紧,现在被白夕的目光唬得更是差点就腿一软,直接跌下来了。
“小树林。”万众瞩目下,白夕轻轻吐出了这三个字。
霎时间鸦雀无声。
男人的话不由得浮上了心头。
——洞,树洞!
——笼子,好多笼子!
——恶魔,他们是恶魔!
——血,好多血!
一刹那间,所有人都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刮得人心惶惶。(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白夕扭头看向陈固,不容置疑地吩咐道:“立刻,马上!”
凌澈舔了舔莫名有点干的唇,艰难地出声问道:“你,你是不是要进小树林?”
白夕看了眼凌澈,意思不言而喻。
“行吗?”凌澈有些不放心。
这一次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白夕想了想,最后出声:“让云裳探路。”
竟然用到云裳了!
凌澈面色一紧:“还需不需要别的帮助?!”
“不需——”白夕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固强行截断了:“白姑娘,我们是不会走的。我们会一直守在这里。”
说着,陈固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让我昨天挑出来的十个人赶紧过来!”
“你什么意思。”白夕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却很明显地让人看出了不愉。
“白姑娘。”陈固看着白夕,神色郑重而严肃恭敬:“他们不会跟着您,他们就守在林子外,和我们一起——当你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随便使唤他们!”
白夕眸光冰冷,就这么盯着陈固好半晌,才沉声道:“一个人十万。”
白夕和陈固之间的对话让周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起来。
原谅他们的智商好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这是!
“可以!”陈固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我会和酬劳一起打进您的账户里。”
陈固用上了敬语。
条件被满足后,白夕便转身望过那一袋子石头去。
陈固知道,这是在给他时间等那十个人过来。而那边,凌澈放下手机,陪着白夕蹲下了身子:“云裳说她会先去探路。”
云裳?
好像是一个女孩名。
让一个女孩去探路?
周围的人伸长了耳朵,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倒是陈固有点了然。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人异士身边又怎么会是普通角色?!
几分钟后,等来的不是陈固从警局喊来的人,而是这块建筑工地的负责人。
大腹便便的负责人一边拿着纸巾擦着汗,一边迈着胖腿使劲跑了过来:“警官,警官!我是这片建筑工地的负责人张志!路上有点塞车来晚了哈!”
但是张志还没能和陈固说上话,就被一个警员带走了。
在陈固的示意下,负责人很快就领着一大群建筑工人离开等消息了。还有那个男人也被陈固差人送了回去。毕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是谁都可以知道的。
除了警方,陈固不希望还有别的人在场。
负责人走没多久,陈固说的十个人就到了。
七男三女,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到陈固跟前报到的时候,白夕已经结束了对那堆石头的观察。
“小夕,有什么发现吗?”凌澈在旁边抓了抓脑袋。
“他们的确不是普通的石头。”白夕把声调拖得有点悠长,把话说得特别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陈固交代完毕后正好听见这句话,连忙问出声来。
旁边的舒窈眼一亮,顿时就拿好了笔,保证白夕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记下来。
“这些石头可都浸过血。”白夕起身,眸光渐深:“都是人血。”
啪!
舒窈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抬起脚,白夕狠狠地碾了下去。一下一下,不余遗力!
“这种恶心的手段我以为不会出现才是。”白夕身上的气压骤降,她的声音却依旧不咸不淡,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可怕。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愤怒正在被她极力镇压着!压抑着等待一个绝好的时机爆发出来!
石头被她无情地碾成粉尘,奇异的甜腥味飘散出空中,让所有人的脸色大变。
那是血的味道。
陈固当机立断,赶紧拨了电话让警局对那个男人进行最严密的看守。
等脚下所有的石头都被碾成粉末之后,白夕直接一挥手,一道冥火就甩了过去。在她眼里,这堆粉末正在以一个很快的速度被火舌吞灭;而在别人眼里,就是在白夕一挥手之后不知怎的,空气中的温度开始猛然上升,这堆粉末也开始快速地消融。
不一会儿,这堆粉末就全部消融不见了。
其实只不过是被冥火烧完了而已。
白夕看了看表,现在是九点,里正午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
于是她回身,打量起了据说要跟着她的那十个人。
十个人都是一身正气,一眼看过去,俊男美女的很养眼。白夕很容易就能辨别出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既然答应了保住这些人,白夕自然不会食言。于是直接一人塞了一个平安符。
“这张符纸不能离身,进入林子后你们只能守在外围。”白夕面无表情地叙述道:“遇到让符纸发热的东西直接开枪,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说着,白夕又掏出了符纸分发下去,开口继续道:“要是我赶不到,你们就直接砸符纸。”
长在国旗下,从小接受科学教育的各位警员们:……呵、呵!
掀桌子啊!
这是在搞什么鬼?!
局长大人你缩,你给我缩啊!这些东西不是封建迷信吗,不是懦弱无知的人民才会相信的把戏吗?!
为什么你请一个道士来啊啊啊啊啊!这是捉妖还是收鬼?明明是很严肃的办案时间好吗!科学点好不好!
被各种目光洗礼的十个人全都==这样了。
呵呵,说好的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任务呢?你几张符纸就打发我了?!
白夕木着一张小脸,发完符纸后转身看向了陈固:“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再有别的人接近小树林,懂吗?!”
陈固连忙点头答应:“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啊——!”
白夕目光一凛,迅速扭头看向了小树林。
不仅仅是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一瞬间投向了小树林。
但是接下来却没有了任何的动静,仿佛那一声尖叫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陈,陈,陈局……”舒窈脸上极力保持着镇静,但是那哆哆嗦嗦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里面,里面……”
陈固脸色一白,第一时间望向了白夕。
却见她这个时候竟然笑了!
只是眼眸中的光太过冷冽,以至于使那道微微勾起的明媚弧度变得诡异起来。
“啧。”女孩微微低下了头,抚了抚手上戴着的戒指,唇角的笑容愈发深了起来:“既然来找死,那我何必客气?!”
第十章 大树笼子()
明明是早上,但是四周却阴暗一片,阳光透过并不繁茂的枝桠照射下来,却没能带来一丝的温暖和光明。( 种存在吞噬了一样。
不仅仅是阳光,好像连声音都被吞噬了。诺大的树林。鸦雀无声。
万籁俱静中,却忽然响起了匆促的脚步声,这道不重的脚步声在这片小树林中无疑是平地惊雷,不光脚步声,连他那粗喘着的呼吸,急速加快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随后,是风。
狂风大起!
像是忽然沸腾起来的热水,整片树林诡异地喧嚣起来。
“桀桀桀桀!”大风伴着狰狞的狂笑席卷而来,一下子到了眼前。郝桧脸色一白,差点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可是怎么能这么怂!
但,但是不怂不行啊!
郝桧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布满沟壑的脸,腿再次不争气地哆嗦了起来。
再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
啪!
郝桧扇了自己一巴掌!
镇定!这个时候他一定要镇定!陈叔应该已经察觉到他的失踪了,只要他可以拖着不死,一定可以迎来救援!
但是!
郝桧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身子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他。他们,真的可以对付得了这种怪物么!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郝桧的世界观人生观被狠狠地刷新了一遍。
那些只在传说中的东西,那些在现代科学中被称为“无稽之谈”的东西,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面前!
“桀桀桀桀!”怪物似乎是欣赏够了郝桧绝望的表情。手一扬,几缕黑烟从地面升腾而起。
嘭!
黑烟化成的锁链把郝桧拉扯着撞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身上。
“咳咳!喝ゃ喝ゃ喝!”郝桧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树干上,不断收缩的铁链竟然直接勒断了他的肋骨!
它的爪子逐渐凑近了郝桧的胸腔那是心脏的位置。
砰!
砰!
砰!
郝桧惊恐地瞪大了双眸!
看着不断逼近的爪子,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了心脏一鼓一鼓的跳动声。
不!
不要!
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
郝桧想喊。想撕破喉咙地怒吼,但圈在喉咙的那一条锁链却已经把他的所有声音紧紧锁住了!
啊啊啊啊啊!
郝桧赤红着一双眼,拼命地挣扎着!
但是越挣扎,身上的锁链捆得越紧,甚至磨进了肉里,渗出血来!
血的味道弥漫而出,却让那只怪物更加兴奋了!
“吘!”
怪物发出一声奇怪地嚎叫,爪子眼看着要穿透胸腔直取心脏!
郝桧绝望地闭上了眼。
啪!
轰!
怎么回事儿?!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郝桧疑惑地睁眼,却见那只怪物早已摔出去了十几米。扬起的灰尘把喉咙呛得有点不舒服。
灰尘随风而散,郝桧的视线里,一个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扎着长马尾的女孩背着他笔直笔直地站着。手里握着一只判官笔。在她身前倒着的正是之前张牙舞爪的怪物!
“吘!”怪物哀嚎着,却迟迟不敢起身。
“滚!”
只不过是一声娇喝,在郝桧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怪物竟然遁地而逃了!
看着她这么轻松的赶走了那只怪物,郝桧深深怀疑起了自己,并且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笑话了。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