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会是谁?我忍不住开始琢磨,地下室这个信息,是从父亲深埋的那口箱子里找到的,但我感觉,父亲不是书写人。他的性格和脾气,我太了解了,他做不出这种事。
事到如今,我只能暂时理解为,这个人,是父亲的熟人,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亲戚。父亲知道这个人的一些事情,但以父亲的秉性,他绝对不会把事情拿出去乱说,只会埋在心底。
骤然,我一下子意识到,父亲这次出现意外,可能不仅仅是那个噩梦诅咒的结果。从某种角度来讲,父亲,也是一个外围的知情人。
可是,敌人是谁?我茫然无知,我只是从手机的视频里看到父亲是被那两条不是人的黑影子给按住的。
嗖……
就在我出神发愣的时候,心里猛的一激灵,因为我强烈的感觉到,我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我。我没有看到那双眼睛,但人的预感有时并不一定非要亲眼看到什么,才能做出判断。我的感觉的确很强烈,而且非常的清晰。
一动不动的眼睛,就在这个方圆只有四十多平米的暗室里,注视着我。
我猛的回过头,背后,是两个并在一起的铁架子,架子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污浊不堪的玻璃瓶,还有一些杂物。暗室里有空间,但并不足以隐藏一个人。而且,暗室是被我刚刚打开的,我不相信,能有生物在这种环境下不吃不喝的呆那么多年。
我不停的看,不停的观察,把每一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我确实没有看到人的影子,渐渐的,我就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问题?
手表指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四十分,尽管没有看到背后有人,可是我的感觉依然不好,我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可又想把暗室里所有可以搜索到的线索再筛一遍。我回过头,在桌子的抽屉里又看了看,抽屉里还有一些空白的稿纸,没有写字。
然而,在我刚刚回头重新开始注视桌子和抽屉的时候,那种被人从背后偷窥,紧盯的感觉,又一次无声的在心底浮现出来。这一次,感觉来的比前一次更猛烈,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就在我背后只有两步远的地方。
我毫无迟滞的再次回头,背后是空的,和刚才一样。我心里隐隐的发虚,强烈的感觉和视线捕捉的情景,像是一个不能并存的悖论。
我明明感觉有人,但为什么每次一回头,却总会扑个空?我身上的汗毛开始直立,因为我回想起,这特么是一座被遗弃了很久的医院。曾经死在这个医院里的人的尸体早就无存了,但那些脏东西,可能还经年不散的徘徊在医院旧址的每一个角落里,包括这个暗室……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真的让我坐不住了,我捏着手里的铁锤,站起身。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双偷窥我的眼睛。
卧槽!
我炸毛了,恨不得当时就把手里的锤子给甩过去。那双眼睛圆睁着,被放在一个大玻璃罐子里。玻璃罐子的前面堆满了杂物,只有当我站起身,视线和架子持平时,才能从这个特定的角度看到那双眼睛!
轰隆……
沉重的架子毫无来由的抖动了一下,堆放在上面的杂物的平衡点好像被打破了,一堆带着灰尘的破烂儿从架子上面掉落,把那个装着眼睛的玻璃瓶,完全暴露出来。
这一刻,我震惊的有点发呆,哆哆嗦嗦捏着手里的铁锤,却一步都动不了。
一个直径差不多有五十厘米的大玻璃瓶,装满了福尔马林,福尔马林液里,蜷缩着一个婴儿的尸体。这个婴儿的头很大,四肢纤细,它被泡在瓶子里不知道多久了,但那双眼睛还睁着,贴在玻璃瓶壁上,仿佛在和我对视。
大头怪婴!一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大头怪婴!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大头怪婴!
此时此刻,我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我明知道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大头怪婴已经死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活的,他呆在玻璃瓶里,像是在泡澡,他随时都可能舒展纤细的四肢,湿淋淋的从玻璃瓶里爬出来!
我的情绪非常的紧张,经历过古陆之行,经历过生死,胆子本不该那么小,可是我仍然承受不住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我开始慢慢的后退,朝暗室的入口退却。
咔……
我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手里的手电骤然发出一声很轻微的脆响,紧接着,手电光一下子消失了,暗室里伸手不见五指,我用力甩了甩手电,不知道是电池耗尽,还是灯泡有问题,甚或是接触不良,反正这把倒霉的手电筒在这个根本不该熄灭的时刻坏掉了。
“真特么的要命!”我咬着牙想要骂街,但一想到现在身处的环境,就忍不住肝儿颤,我飞快的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可是连按了几下,手机没有反应。我出门出的太匆忙,又呆了这么长时间,我吃不准手机是不是耗尽电量然后自动关机,总之,身边一切可用的光源都抓瞎了。
这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走!现在就走!先不管玻璃瓶子里浸泡的大头怪婴是怎么回事,瓶子就在这儿,什么时候都能来,我必须得先离开,等汇合白领以后,再做打算,两个人作伴,胆子总会壮一些,否则单枪匹马的来这种地方,自己就会把自己吓死。
我一边按着电话的开机键,一边凭记忆里的路线慢慢朝入口退,黑灯瞎火,没有一丝光亮,而且骨子里那种贱毛病又开始发作,人越怕什么,还总会忍不住去想什么。我摸索着后退,心里就不断的臆想着,身后那个大玻璃罐子里的大头怪婴,是不是正渐渐的舒展手脚,想要从罐子里爬出来……
沙沙沙……
暗室的面积不大,我退了几步,快要靠近墙壁上的入口了,但手还没有摸到强,死寂一片的地下室里,突然就传出一阵沙沙的轻响。
这阵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我马上停止了所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沙沙声一传过来,就连绵不断。缓慢的,很有节奏。
沙沙沙……沙沙沙……
瞬间,我的头皮又麻了,我听的出来,这种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地上慢慢的爬,衣服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
有人,在地上爬……
第四十六章 黑暗中的杀机()
沙沙沙……
这种摩擦声把我的思路完全打乱了,地下室那么安静,缓慢又有节奏的摩擦声显得那么刺耳,很快,我就听得出,声音顺着这边来了,越来越近。
我拼命的按着电话,但电量真的被耗光了,连开机都开不开。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在自己无法触及和目睹的环境下,能把听到的声音自行脑补,我感觉到,外面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或者“人”,正拖着四肢,想要爬进暗室。
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摸不清外面的具体情况,一下子被堵在密室里,不敢随便乱跑。我不动,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听着摩擦声逼近,再逼近。
咯咯咯咯……
当这阵摩擦声距离暗室的入口只有大概六七米的时候,我又听到了摩擦声里面,好像夹杂着什么硬物相互碰撞的声音,声音不高,但听在耳朵里,如同一把刺刀磨着骨头的声响,让我牙根发酸发痒。
咯咯咯咯……
骤然,我突然就分辨出这阵咯咯声,仿佛是人磨牙的声音。
一个说不准是不是人的东西,在漆黑寂静的地下室突然出现,一边爬,一边磨着牙……我激灵灵的就打了个冷战,轻轻的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拼命的捏着手里的铁锤。形势变的非常不利,我没有光源,和瞎子一样,对方如果熟悉这里的地形,不用动手,我已经落在下风了。
沙沙沙……
在我全力思索对策的同时,沙沙声又逼近了两三米,我预感到,再过那么两分钟,这东西肯定会顺着缺口爬进密室。我的心跳的和敲鼓一样,咚咚不停,脑门上全都是汗水,没有光线,睁眼瞎似的,如果这东西真的逼近到面前,我该怎么对付?用锤子一通乱砸?那肯定不行。
就在这时候,沙沙声猛的终止了,连同那阵让人心悸的磨牙声,一起无影无踪。暗室外面,连同整个地下室,重新陷入了绝对的寂静。我能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更加不安。沙沙声持续的时候,我虽然看不见东西,但至少能根据声音来分辨对方的方向和距离,声音一消失,恐慌和危险的气息顿时充斥在暗室的每一寸角落中。
我捏着锤子,贴着墙根慢慢的后退,再后退,汗水顺着脸颊朝下流,一直退到桌子和墙壁间的死角时,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但我一点都不轻松,反而更害怕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猛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我感觉这个在地面爬动磨着牙的东西,是来要我的命的!
嗡……
在我完全乱了方寸的同时,从地下室某个未知的角落里,隐隐传来一阵轻轻的轰鸣,那声音,好像是什么机器被启动之后的噪音。紧接着,暗室外的地下室突然开始闪动灯光,通道两旁一盏一盏老式的钨丝灯泡一明一灭,昏黄的光顺着墙壁上一米见方的缺口,透射进来。
医院废弃了那么久,电路肯定早就报废了,就算线路和灯没有问题,但电是从哪儿来的?我知道,医院这种地方,除了正常的电路,一定还有应急照明设施,比如发电机之类的机器,可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去启动发电机?
电压很不稳定,外面的钨丝灯闪的人眼睛发花,然而我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关于电路的问题了。在灯光闪烁之间,我一下子看见面前两米远的地方,趴着一个“东西”。
卧槽!它进来了!就在之前那阵寂静中毫无声响的爬进了暗室,爬到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如果不是电路突然恢复,可能对方的爪子伸到我脖子跟前,我都不会有察觉!
面前这东西,到底是特么什么玩意儿!是人吗!?
这东西一头乱糟糟又很肮脏的头发,穿着一件旧的难以分辨原色的破衣服,它的两条腿不知道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原因,畸形的很严重,腿骨变形,两条腿就好像一个半圆的罗圈。罗圈腿无法站立,只能在地上爬。它的两条胳膊也扭曲着,手指出奇的细长,手上的指甲几乎有两厘米长,尖利的像是刀子。
猛然闪亮的灯泡让我在千钧一发的关头看清了眼前的形势,我马上背贴着墙角,把手里的铁锤伸了出去,只要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再敢靠近一厘米,我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罗圈腿趴在面前两米远的地方,像一条冷血的爬行动物,用脊椎支撑着抬起头,它的头发又脏又乱,盖住了眼睛。但它抬头的时候,我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那张脸,绝对不像人脸。它的脸上鼓起了几个膨胀的肉瘤,肉瘤挤压肌肉,让五官完全移位变形,鼻子嘴巴都长在不该长的地方,一团一团肉瘤之间,我能看到它的眼睛,像两颗被埋在烂肉里的玻璃球,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冷光。似乎是一条饿极的鳄鱼,死盯着出现在领地里的猎物。
这一刻,我的感觉更清晰,这个怪物一样的罗圈腿,是来要我的命的!
呼……
我拿着锤子和它对峙了那么半分钟,手里的锤子没有给对方造成威慑,罗圈腿突然用双手撑着地,贴着地面朝我猛扑过来。它的手和脚都严重畸形,可是动作却异常灵敏。外面的电压依然不稳,导致灯泡时明时暗,我的眼前一花,罗圈腿已经扑到了面前。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条件反射般的就挥动手里的锤子,迎头砸过去。罗圈腿像是要和我拼命,面对着呼啸的铁锤,它连躲都不躲,尖利的和刀子一样的手指直逼我的眼睛。
嘭!!!
这一锤子直接砸到罗圈腿的肩膀上,它很脏,不知道多少年没洗澡了,污垢还有皮屑在皮肤外面淤积了厚厚一层,像是鱼鳞一样。我用了很大的力气,一锤子就把罗圈腿砸的退了出去。但它被砸退的同时,我感觉额头猛的一凉,对方刀子般的指甲在我额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没时间擦去流下来的血,罗圈腿在后退中又一次撑着身子扑过来。暗室本来就不大,又放满了东西,我们争斗的很激烈,我心里很明白,这时候如果有一点疏忽和松懈,可能就会被对方扑杀。
我们在暗室里生死相搏,乒乒乓乓一阵乱打,我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但动作没有罗圈腿那么灵活,手里的锤子来回挥动了几十上百次,却再也未能砸到它。
轰……
一个闪失,罗圈腿像一颗子弹,一头朝我撞过来。我躲闪不及,胸口一闷,骨头几乎都要碎了,被撞的踉跄倒退,嘭的把背后一个铁架子撞的摇摇晃晃。铁架子上堆积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下来,我的胸口生疼,还没有喘过这口气,就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呼啸着落下,不偏不倚的砸在我的头上。
那是一个落满了灰尘的小号行李箱,被放在架子的顶端,翻滚着掉下来砸在我头上,又落到地面。过去的老东西质量都非常好,行李箱装满了东西,很沉,这一下差点就把砸晕了。
行李箱落地的时候,被摔开了。微微飞扬的尘土间,我看到箱子里装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书,还有wg时期的臂章,乱七八糟的东西散乱一地。
本来,我被罗圈腿逼的命悬一线,没有时间理会别的事情,但箱子散开的同时,一张被夹在书里的照片,出现在视线里。
我忍不住怔了怔,照片很老,是黑白的,但我能看得出,照片的背景,是古陆深山的山口!
更让我吃惊的,是照片里站在山口的那个人。那是个男人,正当壮年,我没有时间细看,一边匆匆躲避着罗圈腿,一边扫了一眼。但就这么一眼,我看见这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依稀就是年轻时的父亲。
我的脑子又晕了,却没有思索的余地,我在地上打了个滚,抓起这张掉落的照片。身后的罗圈腿疯子一样的又撕又咬,我斗不过它。我产生了逃跑的念头,这个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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