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无踪,连着走了两三天,一个古陆人的影子也没有遇到。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以给我减少麻烦,但一个时间。人就会有一个判断,在我看来,这反而隐隐是一种反常,我估计,古陆人已经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引诱我进洞上了,有意撤去了沿途的所有障碍。让我可以顺利的到达古陆深渊。
跟我想的一样,走了一路,屁事没有,古陆深渊所在的峡谷已经遥遥在望。峡谷周围,那些经常出来狩猎的古陆猎人也消失了,安静的好像千百年都没有人来过。峡谷和冬天不同,铺满了野草和小树,在峡谷上方,很难把下面的所有情况一览无余。我已经到了峡谷附近,却没有冒然动手,我在考虑,如果真的真的进了洞。但丁灵不在里面,古陆人又把洞口堵住的话,我该怎么办。
轰隆……
就在我琢磨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时,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猛然从峡谷的深处传了上来。我距离峡谷至少有一华里的距离,但那声轰响却响亮的如同爆裂于耳边。
这声轰鸣的响声好像在峡谷里炸了一道闷雷,我对这样的声音比较敏感,这不是自然发出的声音,很像是爆炸物炸开以后产生的声响。古陆这里没有硝石,所以从古到今,古陆人都不会用火药,这样猛烈的爆炸声,是怎么来的?
想着,我拔脚就悄悄的爬起来,朝峡谷靠近,我在琢磨,谁会引发这样猛烈的爆炸?温道南被困在古陆老村,温小楼和白领的队伍显然不会跟古陆人冲突,那么除了他们的队伍,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
我不敢明着露面,现在又是白天,所以这一里的距离,走了老半天,我隐藏在以前曾经躲过的隐蔽处,观察着峡谷的动静。
峡谷这边显然乱了,那一声轰鸣的爆炸,明显就是炸药造成的,爆炸的主要目标是古陆深渊的入口,入口本来并不大,但这次爆炸像是把入口给硬生生的撕裂了。炸出一个至少有六七米宽的口子。
被炸开的入口处,到处都是血。爆炸是针对古陆人的,可能恰好选择一队古陆人出入入口时引爆,距离近的古陆人当场被炸成了粉末,离的远一些的也身受重伤。我从一里之外赶到这边的同时,附近的古陆人已经赶到了这儿。但是除了一声爆炸,爆破者再也没有露面。
我在这里继续观察了一会儿,不多时,深渊内部的古陆人也从里面赶出来,有几个祭司领队,在入口这边,古陆人汇合了,祭司在分派人手,可能是想到附近搜索一下。古陆深渊是古陆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尤其他们制定了引诱我进洞的计划,所以这里不能出什么差错。
就在这群古陆人将要各自散开,到附近分头搜索的时候。从峡谷旁边几个居高临下的制高点上,猛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这辈子,我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密集的子弹在同一时间朝一个目标倾泻下来,开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们占据的位置非常有利,从高往低打,而且火力相当猛,下面的一群古陆人全都成了活靶子,眨眼的功夫,哗啦就倒下一大片。
开枪的人明显是把古陆人朝死里打的,根本不留任何余地,一群古陆人都倒下了。但他们还在不停的扣动扳机,如雨的子弹噗噗的扫射到倒地的古陆人身上,侥幸没死的也全都被补射。除了两个离洞口最近的古陆祭司狼狈钻进洞里,剩下的三四十个人,当场毙命。
没有那种高级的祭司在场,现代化武器可以横扫古陆。枪声持续了片刻,慢慢停息了。我有点紧张,因为现在暂时还分辨不出来,开枪的人到底什么身份,是敌是友,如果这会儿暴露,那么多枪一起对准我。会死成一堆渣滓。
本来,我以为这次伏击结束了,该打死的全都打死了,逃走的也不敢再露面。然而就在枪声平息了一会儿之后,从被炸裂的洞口处,一片像是墨一样的黑色,慢慢沿着石壁,朝上方蔓延。
是古陆的大祭司出手了!
对傩的理解一深,任何带有傩的攻击都会一眼看穿。催动这片死黑色的祭司没有露面,傩师原本就是偷袭和伏杀的好手,在战斗中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一般不会轻易露面。只需要傩来杀人就足够了。
墨一样的黑色,带着一股很浓烈的死亡的气息,越来越快,顺着峡谷的底部,几乎两分钟不到,就蔓延到了峡谷上方。黑色蔓延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那几个发出枪声的制高点。
嘭!!!
死黑色如同一条毒蛇,没有任何声音,直接就从石壁延伸到制高点的草丛中。草丛一下子炸窝了,肯定有人淬不及防之下走了火,紧跟着,两个穿着绿色迷彩装的人,手舞足蹈的从草丛里跳出来,疯了一样,一头载到峡谷下。那么高的距离,两个人掉下来之后立即摔的粉身碎骨。
刚刚平静的场面又一次混乱起来,杂乱无章的枪声时不时就响成一片,埋伏在草丛里面的枪手都受到了影响。神智一下失常了,抱着手里的枪,在周围毫无目标的一通狂扫。
一排子弹几乎是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去的,我藏身的地方很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但绝对抵挡不了子弹。而且在枪手发狂的时候。深渊下方出现了古陆祭司的身影。
轰!!!
这些古陆祭司刚刚从洞里冒出头,又是一声轰鸣的爆裂声,震的人耳朵嗡嗡雷鸣。这次爆炸的炸药安放的位置,真的让人感觉叹为观止,甚至能用匠心独具来形容。它没有选择洞口作为爆炸点,而是在洞口外大概七八米的地方,炸药安放在一堆凌乱且长满了草的石头之间,这样做,可以避免第一次爆炸时,被意外引爆。更重要的是,这一次爆炸利用爆破之后的碎石伤人,大大小小的石头被冲击波席卷着,如同一挺金属风暴,平行朝四周散射。那些在洞口露头的祭司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爆炸声一响,古陆祭司几乎就被无数的碎石头砸成了肉泥。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一下子明白了,爆炸者不惜付出惨痛的代价。如同要和古陆人拼命一样,硬拿人顶着朝上冲,古陆死伤惨重,但埋伏在上面的那些枪手同样惨重,在第二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又有几个枪手含糊不清的叫嚷着,抱着手里打光了子弹的枪,从上方摔落下来。
一个枪手的运气好,坠落到半中腰时,被一棵长在石壁上的树拦住了。这个人晃晃悠悠的被几根树枝撑着,翻身想要爬起来。他这么一动,我心头顿时一阵说不出的吃惊。
这个人,我觉得脸熟,不是真正认识,但绝对见过。心思电转,我猛然想起来,这是金凯的人!我在金凯当了一阵子冒名顶替的龙头,下头的人见过一些。我的记忆力很好,尽管这个人不是金凯的头面人物,但我见过一次,心里就留下了印象。
金凯的人怎么会来这儿?假大藏回归以后,已经彻底收掉了金凯所有外放的权力,他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上次跟我谈话时,就表示要好好的,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下半辈子。
唰!!!
随着第二次爆炸,古陆祭司又死伤好几个,那片蔓延在石壁上的死黑色一下子像潮水一样的疯涨,制高点上的那些枪手全都倒霉了。没有来得及撤走的,全部被这片死黑色搅扰的神智失常,又是一阵密集如雨而且杂乱到极点的子弹朝四周嗖嗖的激射而来。
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一动都不敢动,枪声稀疏的时候,我感觉留在这儿太危险。就算不被古陆人发现,估计也得吃几颗子弹。
而且,古陆的祭司从这个入口不能出来,已经转移到了深渊另一个隐秘的入口,从那儿冒出了头。
在我打算要悄悄溜走的时候,脸皮下的虫子,猛然剧烈的一扭,扭动牵连着我的肌肉,让我的五官一阵抽搐。
第一百六十九章 离山()
虫子只要扭动,必然意味着有人潜伏到我很近的地方,或者意味着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就要冒着被子弹打中的危险,再发生意外,我真的就可能手足无措。
虫子一扭,我立即生出反应,但是反应生出的一瞬间,只顾得上刚刚扭过头,就觉得一条胳膊被人拉住了。
我随手就是一拳,但是这个人的动作不知道比我快多少,拳头刚伸出来,就被他另只手紧紧的攥住。
这是一个全身都被裹在衣服里的人,身上穿着一件草绿色的衣服。头上蒙着面罩,我只感觉这个人的身手出奇的好,在他面前,我几乎没有多少反抗的力量。而且周围没有帮手,还都是古陆的祭司,我也不敢出声,咬着牙跟他搏斗,但三五下就被对方彻底制服。
我还想挣扎,但是这个人猛的一用力,把我的身子压弯,就在身子刚弯下来的一刻,一颗子弹呼啸而过。
“不要动!”
这个人压着嗓子对我说了一句,然后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混乱依旧,高地上的枪手可能临时撤走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难逃傩的捕杀,依然还有人不断的从上方摔落,峡谷底部,古陆人在手忙脚乱的寻找尚未断气的古陆祭司,反正都不轻松。
这个人二话不说,扫了一圈。拖着我就走。说实话,我感觉自己在孤峰的这半年时间里,进境很快,至少能跟温小楼那样的人斗一斗,能不能赢他,很难说,不过不会和从前那样。被温小楼耍的没有脾气。这是我的资本,也是自信的来源,可是这个人出现以后,我的这点自信瞬间就被打的粉碎,不仅没有还手的余地,对方一拖我,我就感觉身上的大筋被他扣住了。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踉踉跄跄的跑。
深渊入口这边的爆炸声,比古陆人的号角还要响亮,这边一出事,那些距离深渊还比较远的古陆人,都纷纷朝这里赶。这个人拖着我,朝后面撤了最多有四五百米,迎面的拐角,唰的冒出来一队古陆人,有七八个之多。
古陆人的野性,从来没有消退过,和很早以前的蛮荒时代一样,看见外人,就如同看见了猎物,什么都不说,拿起背后的弓箭,嗖嗖的朝这边射来。而拖着我前行的这个人,好像不愿意被任何人打乱他后撤的步伐,面对迎面射来的七八支利箭,连躲都不躲,依然低着头朝前跑。
瞬间,利箭已到面前,他的一双手已经灵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总觉得赫连龙城,温小楼,这都是身手功夫超凡的人,但这个人一点不逊色于前者,利箭激射到面前的时候,他一手拖着我,一手好像信手拈花,轻描淡写的挥动着,顺势就把几根箭给打飞了。
古陆人的箭术非常精熟,第一波利箭被挡住之后,他们马上抬手搭上第二支箭。但这个人已经又朝前冲了一大段,和第一次一样。把箭全部拨飞。
古陆人再没有第三次射箭的机会,因为双方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从这个人身上,勃发出一阵强大的傩的气息。
对面七八个古陆武士顿时中招了,如果大脑被酒精彻底麻痹的醉汉,摇摇晃晃的站不直身子。这人拖着我,飞快的跑到跟前。几个古陆武士现在没有招架的余地,伸手就能弄死他们,但这人不动手,好像这些人不值得他杀,又好像急于拖着我离开这儿,从古陆人身边冲过去,马不停蹄的继续狂奔。
“你要干什么!”我用力的甩,可是实在甩不脱他,被孤峰的怪人囚禁半年以后,我对这些不露真面目的人非常敏感,忌惮,我很怕又被一个不怎么正常的人扣押到什么地方去。
但对方不答话,连头都不抬,只顾跑。他的体力很好。但是长时间奔跑下来,我就发现,他的一条腿有点不利索。
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会是谁?我努力的思索着,回忆着,想把自己见过的,认识的,甚至有一点点印象的腿有残疾的人给想起来。可是没有,当初在火葬场当临时工的时候,二号炉的司炉是个瘸子,然而那个瘸子和眼前的这人,明显是两码事。
这人从头到尾都不和我说一句话,从峡谷离开以后,他调转方向。他对这里的地势非常的熟。走了一段以后,我突然发现,他走了一条小路。那条小路非常隐蔽,甚至可能连古陆人也不知道。
我清楚的记得,大藏当时把我从深渊救出来的那一次,走的就是这条隐蔽的小路。
这个人?会是大藏?
可是,我感觉不像,因为一个人奔跑的姿势,还有习惯性的动作,很难改变。对方把脸蒙的非常严实,仅从外表上,不好分辨。不过怎么说呢,像大藏那样城府深沉的人,他有一百种办法隐藏自己的习惯性动作。甚至会伪造一些动作,让人混淆。
所以,如果不揭开他脸上的面罩,我很难认出,他到底是不是大藏。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忍不住又叫了起来,这条隐蔽的小路,是出山的路,这个人拖着我不松手,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但是不管我怎么喊,都是徒劳的,这个人和孤峰上的怪人一样,哑巴似的,不开口就是不开口,只管拖着我在小路上跑。
我们这一口气至少跑了有十多里。这人的速度才慢了一点儿。
“我们能不能说两句话。”我的体力完全跟得上,只不过被这个出手就让我完全无招架之力的人给弄的急且无奈,我试图跟对方说说,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什么话,出山再说。”对方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
他的嗓音,非常的独特,奇怪。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声带之后发出来的,说不出的闷。
“你干什么!出山!?”我一下就慌神了,这个人要带我出山?这在我看来,简直和要我的命一样,丁灵,白领,这些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都还前途不明。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这个人的脚步不停,抓着我的手也始终不肯放开:“你,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
“我该回哪儿?”
“阳城。”
说完这些,这个人就再一次闭上了嘴巴,我央求也好,恳请也好,叫嚷也好,恼怒也好,他视而不见,他的涵养功夫,一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