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亦或是不救,挣扎再三,沐天赐脑中不由得想起那日逃跑之时,楚钰城就在一旁看着她,无论她流了多少汗,他都没有帮着她去抱白火,她知道他的意思,希望她在紧要时刻狠得下心保护自己。
双手平放到大门上本欲敲门,却突然顿了下来,不自觉地回首看了眼关着花絮的牢门,眸中微光变得复杂起来,花絮虽然不是个好人,但罪不至死,到底是被一个情字伤透的可怜女人。
沐天赐轻抚了下肩膀,心中不由得暗叹,这原清流还真是下了血本,连看守牢房之人的武功都如此高,竟是能以拳伤到她,难怪会将这里起名为龙藏门。
“你怎么才…”当见那人抬首,胖侍卫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何事,忙抬首欲去捉,却不想被沐天赐虚晃一下便躲了过去,两人过了不到十招,胖侍卫的脖子便被沐天赐死死地制住了,为了不过多地制造杀戮,沐天赐亦是用手刀将他给敲晕了过去。
“老瘦?老瘦?”胖侍卫沿着墙轻点着脚走了过去,刚走到一半却发现和他穿着一样衣服的“老瘦”蹑手蹑脚地垂首走了出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胖侍卫突然发现不对劲儿了,为何现在牢中安静得可怕,老瘦还没有回来,就算捉十只老鼠也应该回来了吧。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沐天赐松了一口气,轻拿着并不配套的钥匙对着镣铐上的锁眼探试起来,须臾耳边响起咔哒一声,沐天赐勾起了嘴角。
“……”刚走到门边的胖侍卫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又走回桌边继续吃起饭来。
沐天赐心下一惊差点儿将手中的钥匙抖落,灵机一动扯着嗓子开始喊,“你提着那老鼠做什么,还不将它打死!留着它陪本公子过夜吗?”
“老瘦,你那老鼠到底抓住了没有?”门外传来了调笑的声音。
但是她搜遍了他全身,却没有找到镣铐的钥匙,正着急时目光落到了瘦侍卫紧紧握在手中的牢门钥匙,嘴角勾起了得逞的笑意,用了一番气力将那钥匙从他手中给扯下来。
沐天赐趁他痛得弯腰的瞬间,手刀高举重重地砍了下去,瘦侍卫连痛呼都未来得及便软软地倒了下去。沐天赐俯身将手放到他鼻子下,感受到还有温热的呼吸,才稍稍放下了心,然后利落地在他身上搜索起来。
冷冷的声音一响起,瘦侍卫便觉得脖间多了一块儿冰凉的东西,垂首发现竟是盘子的碎片,才稍稍地安下了心,同时又在心中鄙夷起沐天赐,竟是妄想用这东西来威胁他。就在他想要伸手夺掉沐天赐手中的碎片是,突然嘴巴被死死地捂住,然后便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别喊!”
“不应该的,怎么牢房会如此暗,明明记得这里有油灯的。”瘦侍卫喃喃地抱怨了一句。
瘦侍卫利落地将门锁打开,轻轻地将门推开了一半,由于牢房里太暗,探头进去却是并未看到沐天赐的身影,不由得将门又推开了一些,迈了两步进去,轻声道,“沐公子,你藏哪里了,属下来帮你抓老鼠的。”
“他懂什么了?”胖侍卫默默地挠了挠头。
“你是说…嘿嘿…我懂了,我这就去。”听得胖子如是一说,瘦子瞬间亮了双眼,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桌上的钥匙便晃晃悠悠地向沐天赐的牢房走去。
“还是去看看吧,门主对那沐公子的态度不一般。”胖侍卫再次开口劝了一声,想到了被关在另一间牢房中的花絮,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怕,抬价踹了那还在吃饭的瘦子一脚。
“他一个大男人怕老鼠?不管他,咱们继续喝酒吃饭。”瘦侍卫抬手挖了挖耳朵继续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不过他额头上突突直跳的青筋却是将他此刻的平静给出卖了。
胖侍卫气得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扔,腾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颤着手指着不远处的牢门,嘴唇抖了半天竟是没憋出一个字,最后恨恨地对着旁边的瘦侍卫说道,“你去看看吧,声音是从沐公子的牢房传来的,说不定那老鼠不一般。”
“啊!有老鼠啊!老鼠…”凄厉的似男子又不似男子的叫声在牢房中不断地回荡着,惊得守卫之人手中的碗筷差点儿没拿住,这是什么情况!副门主那边儿消停没多久,这又是哪位爷爷啊!
但是当目光再次落到盘子碎片上时,幽深的黑眸放出异样的光芒,忙蹲到地上挑拣出了一块儿边缘最为锋利的碎片,嘴角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笑意。
沐天赐烦躁地猛挠头,好不容易就差一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难道真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吗?一气之下将床上的食盒打翻在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糕点和盘子,沐天赐心中的烦躁越盛了。
还真是感谢原清流的自大,没有搜她的身。沐天赐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那日楚钰城送她的玉簪,用玉簪的尖端小心翼翼地对着锁眼试了试,这一试之下便傻眼了,怎么会差这么多。
这样试了十几次,终于将锁眼中的蜡油化得差不多了,沐天赐抬起衣袖开心地拭了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完全没有在乎手腕处烫得一圈又一圈的伤痕。
借着镣铐和手腕的小缝隙望去,沐天赐看到原本白皙的手腕已经汤出了一圈红印,甚是吓人,但是想逃出去的**太强烈了,她便给了自己十个数的缓和时间,然后再去试。
沐天赐将手上镣铐的锁眼对准了灯焰,果见凝固的蜡油渐渐地融化了,一滴一滴地顺着镣铐滑落到床榻上。但是问题马上来了,铁的传热速度有些快,很快沐天赐便受不住,将镣铐给移开了。
由于动作稍有些大,摇得灯焰直晃,吓得沐天赐的心都跟着颤悠,忙定住身体,等到灯焰不再剧烈地晃动,才敢端着它慢慢地挪回了床边。
无聊之下,沐天赐打开了食盒开吃起来,无意间眼光扫到了墙上燃了一半的油灯,咀嚼的动作缓缓地停了下来,眸中的光越来越亮,忙扔掉手中的水晶糕,慢慢地挪到了挂油灯的墙边,连伸手带翘脚地废了好大一番力气终是将油灯给取了下来。
“属下的职责只是看守这牢房,其他的一概都是不知的,许是门主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沐公子请用,一会儿属下会来取食盒的!”话落不给沐天赐再次问话的机会,转身“哐”地关门而去。
“你们门主今晚怎么没来?”
“哐啷!”牢房的锁被打开,门被缓缓地推开,守门之人提着食盒便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沐公子,这是门主特命属下们为您准备的夜宵点心。”
“带着你们我要怎么跑啊!”掂量着连着两手腕的锁链,沐天赐发愁地叹息着。
沐天赐的牢房内点着油灯,所以并不是很暗,而此时她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眼睛瞪得如珠般地亮,仿若只要再用些力气便能将面前的锁链给瞪断。
花絮这边安静了下来,对面的沐天赐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叫了一声,若是还像上次那样叫喊上半个时辰,她的耳朵便不用要了。
目光再次落到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花絮的心底矛盾极了,留下这孩子意味着和公子再也没有将来,不留下这孩子意味着她还是这个世上的孤独虫,她要如何做才能两全其美!
“啊…”花絮再次地被疼醒,浑身是汗地坐起身靠在墙边颤抖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梦中的那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要一直地缠着她。
虽是如此,那农户夫妇却没有责怪他们的儿子,反而告诉她要多加忍让一番,日子就会平淡了。但是从小生活在富庶之家的她,如何受得了这番对待,在一个深夜便背着小包袱偷偷离开了。
她不断地追着马蹄声跑,可是她没有追到她的公子,反而跌了一身的伤,她又一次地什么都没有了,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对儿农户夫妇虽是为人和善,但是他们的儿子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不仅偷走了她存的所有银两,还不断地调戏于她,简直是禽兽不如。
好日子总是短暂的,就在她的眼睛可以模糊看到人影的时候,父子俩打算要离开了,而他们说路途颠簸辛苦却是不能带上她的,遂给她塞了好多银两,然后将她寄养给当地一户和善的农户家。
“哈哈哈!絮儿你真是太可爱了!不是东西…不是东西…”
“公子你讨厌!是陆百医,是爷爷的名字,我打算送给爷爷的!他不是东西,不对他是东西…”小女孩儿越说越糊涂,最后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这字歪歪扭扭的,一看便是刚刚学习刺绣不久,陆…白…医…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
“絮儿,这个香囊是你绣的吗?”
但是相互之间却不能没有个称呼,她便自发地给他取了个昵称,她唤他公子。
后来,她才知道她这是被人给救了,而救了她的父子俩却是不肯透露姓名,说是他们在西原国的身份很是敏感,怕说出来连累了别人,她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你不用怕,这里很安全,放心睡吧。”稚嫩中带着稳重的男童声音响起。
突然她被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似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地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嘴里不断地喃声道,“哥哥…哥哥…救我…”
“啊…啊…救救絮儿…”
等小女孩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感觉到天黑了,而且黑得可怕,甚至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她觉得额头非常的疼,痛得她拼命地用拳头砸着头,但是却不解决任何问题。
“絮儿…絮儿…妹妹…啊…”随着追兵越来越近,小少年亦是绝望地跳了下去,既然大家不能一起活着,何不一起到地下去团聚。
“哥哥…救我…哥哥…”
他忙爬起身要去抓她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小小的身子已经被卷走了。
当跑到快要力竭的时候,小少年被一块石头给狠狠地绊倒了,背上的小女孩儿也滚落在地,随即他便听到“扑通”一声,猛地抬头看去,妹妹已经掉到河水里。
小少年背着妹妹跌跌撞撞地跑了很久很久,终于从自家大宅的狗洞中逃了出去,可是他们没有跑多远,便发现被追兵给追上了,所以小少年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跑。
“等哥哥带你逃出去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咱们就去找爷爷。”小少年红着双眼却是忍住没有落泪,他没有在小女孩儿面前提爹娘,因为他已经亲眼看到他们身首异处了,他怕说出来她会更害怕。
“呜…哥哥,我看看看见爷爷流了好多血,絮儿害怕。”小女孩儿趴在小少年的背上捂着嘴巴低声哭着,一双本是灵动水汪的双眼,此刻已经肿得如核桃一般大。
“听话,再不走我们会被杀死的!”小少年将手伸进去拽小女孩的脚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将她给拉了出来,然后将她背在身上偷偷摸摸地向着后院跑去。
“呜…呜…爷爷…爹爹…”听到了亲人的声音,花瓶里的小女孩才小声地呜咽出来。
一个六七岁的小少年从一个横倒的大花瓶中爬了出来,忙跑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大花瓶,趴在瓶口含泪轻声喊道,“絮儿,哥哥在这儿,快点儿爬出来,我们得赶紧走了。”
荒凉破败的大宅院中
伴随着两个声音越吵越僵,花絮便觉得头越来越痛,眼前的景物也逐渐变得模糊,绝望无助之下一头撞向了墙壁,“哐”地躺倒了地上。
“啊…啊…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往事,你们滚出来啊!滚出来!”花絮拿着瓷瓶的手不断地挥舞着,仿佛要将那两个说话的人给砸死。
“花絮你可要想好了,到底是谁给了你活下来的机会,是公子!”咄咄逼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絮儿,不要听她的,若是你哥哥已经不再世上了,这孩子将是唯一一个与你有血脉关系的人了。”
“花絮,这个野种根本就不是公子的!你想生出他,直接了断了你和公子之间的缘分吗?”另外一个邪恶的声音响起。
“絮儿,你真的不要宝宝了吗?他可能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花絮一把丢掉了瓶塞,仰头刚欲将药灌入口中,便听到了一个柔弱的声音。
“花絮,你有完没完了!能不能回你自己房间去笑!在这牢房中发什么神经!”沐天赐双手捂住耳朵无奈地喊了一声,这还不如直接对她用刑呢,简直是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
花絮手握着小瓷瓶在牢房中不断地踱着步子,眼中迸发出偏执的光芒,进而放声狂笑起来,惊得对面牢房中的沐天赐差点儿从床上掉下来。
“快点儿给我堕胎药!”花絮加重手中的力道,指甲划破了郎中的脖子。为了保命,郎中慌乱地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她,待她钳制他的手微松,便撒腿向外狂奔。
“饶命…有话好说…”
“副门主,这件事情还是等门主回来再说吧,老朽担不起这个责任,请恕罪!”话落郎中往花絮嘴里放了一颗抑制疼痛的药丸便转身匆匆地离开,怎料刚欲关上牢门,竟是从里面伸出了一条手臂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不是花絮又会是谁。
心下一急猛地揪住了郎中的衣领,狠狠地说道,“快给我堕胎药,我不要这个孩子。”
不提腹中的孩子还好,经他一提,花絮的喊声越来越大,无助的尖叫声中混杂着绝望,满脑子都在想那个残忍的事实,那便是公子已经知道她腹中的胎儿是个野种了,否则他不会如此待她,一定是这样的!
“副门主且宽心,这毒药老朽虽是没有见到过,但经过这两日的观察,应该不会致人死去,老朽会尽快找到方法以解副门主的痛苦,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郎中轻叹着劝慰道。
“你快杀了我吧,若是从今往后都要这样地活着,我宁愿去死!”花絮揪着郎中的衣领死命地摇着。
“副门主,你今日感觉如何?”
这时,每天来给花絮例行检查的郎中背着药箱来了,听到她的喊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门主倒是个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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