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微风拂面。
昨日和手下过招,秦昆开始明白先天意识的缺点。
好比蒙眼的人被带到悬崖边上一样,没看到环境险恶,就不会害怕,但所处环境本来就恶劣,变数太多,一旦有些闪失,就是致命的。
“如果再遇到那个黑魂教的安士白,我应当不会有危险了,他浑身都是杀意,应该限制不了我目前的先天意识。怕就怕那些本来没杀意,然后偷袭的家伙。”
秦昆点了根烟,觉得张布昨日给自己上了一课,非常重要。
凭着身体的本能也好,凭着大脑的指挥也罢,先天意识和后天意识说不上哪个最好,二者兼备,才是秘门的修行方式。
秦昆在地上画出一个太极图。
“可惜,这两种意识的平衡极难把控,我想精通,还得多磨砺磨砺。”
秦昆拍去手上的尘土,身后,一阵阴风吹来。
吊死鬼、水和尚、沉江鬼出现,手上提着一个鱼竿。
“主子,越河河畔的家伙搞定了,一只器灵。这鱼竿就是寄宿体,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这是一根竹子,秦昆抚摸着竹身,养鬼之木,难怪会成为寄宿体,这东西送给楚老仙再合适不过,他刚好喜欢钓鱼。
“辛苦了。”
“不辛苦,对了,还有这个。”
沉江鬼递上一块石头。
“这是?”石头很重,有刻文,能感受到灵力波动,似乎还是个稀罕东西。
“不知道,看起来特殊,就一起拿回来了。”沉江鬼回道。
秦昆掂了掂石头,随后和鱼竿一起收入弹性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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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七章,歌声悠扬()
洪鱼山庄,秦昆待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牛猛、马面完成了任务;吊死鬼、水和尚、沉江鬼也完成了任务;但是剥皮、无头鬼一直都没回来。
鬼差天眼的极限距离是20里,他们已经沿着山脉,跑的没影了。
“主子,剥皮和无头去了三天了,是不是遇到硬茬子了,要么我去看看?”
活力四射的马烈,昂着头询问道。
晚上,鬼差们打牌的打牌、修炼的修炼,秦昆研究着吊死鬼他们带来的石头,见马烈来了,开口道:“没事,剥皮以前是斥候,待在山里应该安全,你安心待着吧。”
“好的!”
马烈打了个响鼻,走出门,门口,牛猛石柱一样杵在那里,闭目养神,马烈站在旁边,也闭上了眼睛。
两尊门神护着门口,秦昆盯着石头,左思右想也看不出个啥。
这石头很奇怪,泡在水里会冒泡泡,里面似乎也有灵力,上面的刻文看不懂,已经斑驳,秦昆将其收起,准备等回去了给杜清寒看看。
“常长。”
“奴才在,主子有何贵干?”
“堂堂鬼将,不必自谦。这里又不是你们大明深宫。”秦昆觉得常公公最近有些太谦卑了。
常公公掩嘴笑道:“谢主子抬爱,但是杂家觉得,鬼呐,也得有点自知之明,杂家之所以有现在的风光,那是承蒙主子不弃,悉心栽培。不像有些家伙,手里拿着好处,肚子里装着坏水,这种养不熟的狼崽子,止不得哪天要噬主。”
秦昆一笑:“这几天大家还生封一刀、铁慈仙他们的气呢?”
常公公白了一眼道:“主要是张布。那阴损玩意,前后两张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愧是太监,嘴巴毒不用多说。张布脑袋后面还真有一张脸,常长暗讽他二皮脸,又描述事实,一语双关。
秦昆道:“行了,张布也算给我提个醒,你们的关心我收下了。”
中止了这个话题,秦昆对常公公道:“今晚你陪我练练。”
常公公没说什么,昨日陪练的是嫁衣鬼,看样子主子最近确实准备自省了。
“好,那杂家可就不客气了。”
“不必留手,我吃得消。”
“主子,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常公公欠身拱手,直起身子时,忽然鬼气迸射,一身斗牛服加身,气势为之一变!
大明服饰中,蟒袍、飞鱼服、斗牛服并不位列官服体制,而属于皇室赐服。常公公当年权力不大,斗牛服是他最高的荣誉。
幻化鬼术一出来,常公公大叫一声,率先出手。
“血河九环,乱臣枭首!”
断头盂悬空转动,发出金属的嗡鸣。
“九环九重天,魂飞天外天!”
断头盂当头罩下!
高速旋转的血滴子,如同一顶帽盔,秦昆二指一弹,‘帽檐’发出清脆的声响,被弹飞钉入墙壁。
“常长,别放水。”
“主子,休得小看杂家!”
常公公话音刚落,手中搓动驾驭断头盂的铁链,忽然,那鬼器如同折叠的灯笼一样,向下拉长。
刚刚一环被弹飞,现在还有八环!
八个告诉旋转的铁环,里面锯齿弹开,猛然变大绕着秦昆周身旋转。
头顶还有个帽盔盖,里面是一根长着倒刺的铁锥,钻头一般,旋转着向下刺来。
铜盔盖顶,八环同时收缩!
绝地!
秦昆心中咂舌:好阴的鬼器!
天上地下,左右四方竟然无处可逃,他不得不感慨,八环收缩的一瞬间,秦昆头上三股气浪冲出,爆气分三股,巨大的冲击力打飞了盖顶的铜盔,同时手中先出现幽绿的冰炎,再灌入爆气分离后的阴气,附着在手上!
冷炎加阴气,秦昆仿佛戴了一个冰雾组成的手套,一把就抓住了高速旋转的铜环!看着自己发绿晶莹的手掌,秦昆为止一怔,不禁心中错愕:这就是他们一直说的翡翠手吗?原来是大炎缠冥手加上至纯阴气的组合道术!
鬼器凝结成冰,不听使唤,八个铁环先后被冻住,常长发现鬼器失去控制,袖中一根长针飞出,直袭秦昆面门,秦昆轻易闪过,一朵冰焰甩了过去。
洪霜!
战斗结束。
常公公半身被冻成冰坨,秦昆伸开手掌,阳气轻抚,冰坨化开,常公公屈身道:“主子威武,杂家认输。”
秦昆微微一笑:“鬼术不错,若我没翡翠手,还真得着了你的道。”
“主子抬爱,杂家这断头盂,一般实力高的也不会被罩住,但凡被罩住,不死也脱层皮。主子刚刚以身试法,确实凶险。”
“不错,有赏,先下去吧。”
“诺。”
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刚刚也是在常公公的逼迫下,秦昆灵机一动,将阴气灌入冥炎之中,没想到,手上的冥炎质变,成了传说中的‘翡翠手’。
看着自己幽绿的双手,秦昆感觉今日,也长进不少。
翌日,晚上,一如既往的吃着田园烧烤。
颜和尚在山顶吃着烧鹅,苦着脸道:“秦爷,还等啊?要不换个地方等吧?这里住一天那么贵”
“没事,体验体验生活。”
以前觉得自己穷,需要挣钱过好日子,慢慢有钱后,觉得钱的重要性对于自己这种人来说,真是一般般,钞票代表的购买力,也只是让他省去麻烦的工具,其余的,没什么特别。
而且在香港赚的那1000,这些因果帐远远超出了秦昆的心理价位,所以必须要慢慢花掉的。
颜和尚看着秦昆云淡风轻的模样,感慨着这里物价贵的同时,又庆幸跟秦昆走了一遭,这待遇,确实比苦哈哈的跑腿捉鬼,舒坦多了啊。
晚上12点。
山上的篝火晚会即将结束,又没等到剥皮和无头。
秦昆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山,忽然,山那边,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唱歌的是男子,声音苍凉空旷,回荡在山里,语言听不懂,但这个调子一出来,秦昆就知道,这是牧歌。
田园、牧歌,应景的氛围,将今夜提升了不止一个逼格。
即将结束的晚会,随着牧歌到来,客人们全都屏息驻足,看向声音飘来的方向。
“兄弟大兄弟,朋友,别唱了算剥皮哥求你好不好?去了临江请你吃饭?”
“我的天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人劝啊!”剥皮焦急烦躁。
无头鬼的声音从胸腔中传了出来:“剥皮,他怕是听不懂。”
“无头,还不帮忙拦住,前面那么多阳人,会出事的”
剥皮吐出草枝,追了上去,无头鬼拉住他:“拦得住么。这几天试了多少次了,我们还是收敛点,这里阳人太多,两股鬼气碰撞,才会出事。”
秦昆看到,视线尽头,一个元蒙服饰的虚影,渐渐凝实,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金锦袍,蒙古靴,大肚子,表情认真,歌声悠扬,阴风扑面。
吹来的阴风灌入双耳,所有人意识出现短暂空白,脑海中再也不是这座山,似乎到了一个草原。
草原上,星空下,有牛羊,有篝火,有蒙古包,美不胜收,载歌载舞,那歌声不断嘹亮起来,半柱香过后,秦昆听到了第一个人开始应和。
那是个大叔,双眼失焦,旋转起来,尝试着跟上男鬼的节奏,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磕磕巴巴的歌曲,变得越来越流畅,而且还是正宗的华夏语。
“”
“草原上里的新娘呦,我离开了你的家乡——”
“在外征战的小伙呦,思念着他的新娘——”
“你看那盛开的花朵呦,像极了你美丽的模样——”
“你看那辽阔的土地呦,分割不了我们的情长——”
“我得到了成千上万的牛羊呦,又回到了你的家乡——”
“家乡有美味的马奶酒呦,却没了你的模样——”
“你变成了一具白骨呦,我成了一头孤狼——”
“从此这天涯海角呦,没人能走进我的心房——”
“”
“秦爷,是他!”颜和尚看到众人神智蒙昧,要冲过去,被秦昆抬手拦下。
篝火旁,不断加入的阳人们,放开了嗓子,惊动了下面的山庄。
老板走了出来,朝着山上吼道:“又来了!!!上面的,还有没有清醒的?”
老板拿着喇叭,问了三遍,直到一个中邪的酒客将酒瓶子砸了下去,才偃旗息鼓。
秦昆伏案,看到篝火旁,男鬼带着大家跳了起来,身子微微向后靠去。
“秦爷”
“没事,我看着,你去告诉老板,先别轻举妄动。”
“好!”
第一一一八章,阴风化雨()
男鬼身上阴气很重,绝不止是资料写的恶鬼,秦昆确定这是一只鬼将。观查员评估的时候,可能疏忽了他没散发出来的鬼气。
火堆旁,一圈,两圈,三圈。大家手拉着走,载歌载舞,眼神呆滞。
今天收假,没有小朋友,大人们一个个都跳着舞,悲伤的已经窒息了。大家鬼哭狼嚎,喊着自己的初恋的名字,涕泪横流,没有初恋的,都发出了汪汪的狗叫,然后仰头学狼。
秦昆闷了一口酒,这鬼术的侵染,果然不低啊。
“昆哥”
剥皮尴尬搓着手,站在秦昆旁边,“这厮鬼术有些古怪,我们这几天没拦住”
“无妨,先吃点东西,等他闹完了再说。”
剥皮鬼端了一盘花生,吃了起来,无头鬼端着片好的烧鹅,往胸腔里倒。
“这几天什么情况?”看到二鬼垫了点,秦昆问道。
花生米嘎嘣脆,剥皮喝了杯酒,打嗝道:“咱跟了他三天,交手六次,全被他跑了,这厮身法不错,尤其擅长隐藏气息,要不是我鬼术通草木,还真找不到。”
“身法有多好?”
“怎么说呢会遁术。能钻进木头里。”
秦昆点了点头,记得嫁衣鬼以前提过,这招龙槐鬼王也会。但龙槐鬼王是木魅成精,他一介阳人,又是怎么会的?莫不是死在木刑中?
场中,第一场舞跳完,大家开始喝酒。
认识的,不认识的,能喝的,不能喝的,都在举杯牛饮。酒水混合着思念的眼泪,苦涩入肠,完后就开始耍酒疯。
掀桌子的,打人的,喊名字的,抱着朋友猛亲的,场面快失控的时候,歌曲又出现了。
“”
“那是个晴朗的天呦,我从大青山下走来”
“蒙哥在召唤我们呦,鲜花随着战旗盛开”
“孛儿只斤的勇士呦,今日要去征战四海”
“将来会是什么样呦,或许只会剩下骨骸”
“”
“那是个晴朗的天呦,大地只剩下骨骸”
“孛儿只斤的大汗呦,不后悔征战四海”
“蒙哥带来的勇士呦,鲜血染红了铺盖”
“属于他们的鲜花呦,会在草原上盛开”
1259年,成吉思汗之孙,拖雷长子蒙哥大汗,死在蜀口,享年五十。
一帮酒鬼,可能连蒙哥都不知道是谁,开始为蒙哥哭丧,哭天抢地,捶胸顿足,被情绪感染的游客们,又是连灌三杯酒,说是要祭奠蒙哥。
“老板,上酒!!!”
几个眼神失焦意识不清的家伙朝着山庄大吼,老板声音更大:“滚!有本事让那个元蒙老鬼下来,我今天有道爷坐镇,非得灭了他!”
山庄里严防死守,老板非常硬气,严词拒绝。
几个游客疯狂地往山庄里扔酒瓶子。
酒喝干,再斟满,再喝就没了,只剩下秦昆这里。
桌上蹲了两瓶酒,一个意识模糊的酒客踉跄过来:“酒给我!”
剥皮簌然站起,秦昆拦住他,抬起二指点在对方眉心。
指尖阳气灌脑,酒客错乱的情绪被一股温暖的阳气安抚,还待说什么,舒适感觉蔓延全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乱糟糟的山顶,秦昆身形模糊片刻,再清晰时,法器流云衫已经穿在身上,荡云波用出,以秦昆为中心,激荡出一圈涟漪。
荡云波加爆气,组合道术!
阳气激荡,扩散开来,拂面的阳气吹在身上非常舒适,这帮人没有过多的反应,只觉得一股非常温暖、非常舒适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先后打起瞌睡,找了个椅子坐下,便睡了过去。
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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