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攒了这么大一个局,即将临近最后对决,佛海突然杀出,让这群道士意识到,生死道中,还有佛徒。
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说,徐法承输了,那最后和秦昆对决的人是谁?
佛海吗?
或许是……妙善和尚吧?!
如果说,徐法承在这一轮对佛海落败,或者说徐法承在下一轮对上妙善和尚落败,那这次茅山立威完全成了笑柄,而且不光是笑柄,不光是道家彰显实力的丹会,很有可能成为佛家立威的转折!
画皮仙、老太岁、葛战,三人收回眼神,再看笑盈盈的圣僧和铁禅和尚,浑身有些不寒而栗。
天呐……
佛道相争……?
“皇天赐神雷,厚土养道胎!”
徐法承手举双剑,双剑交击,一道紫电劈下,电纹缠身,徐法承浑身青紫,刚刚引雷下落,那雷只能劈鬼,伤不了人,自己却借助紫电之威,击通脉络。
疼痛……酥麻……灼热……
徐法承心中有多大怨,就有多大怒。
佛海……这是扮猪吃老虎,他要替他的师兄,妙善和尚扫掉自己?!
徐法承不傻,这个想法一出来,发现并非不可能!
“好一招魔功,吃我一拳!”
电光流火,攥在手心,徐法承一拳打去,脸庞被映出蓝色。
“铁衣魔!”
佛海爆喝,皮肤颜色突然一变,如果说青紫的颜色再深一些,可能就是他现在的肤色了。
青紫的如同黑色瘀血一样,佛海赤着上身,从头到脚,黑色密布,青筋突爆,身上的血管流淌的颜色和皮肤的颜色大有不同,又戴着铜环,肌肉狰狞,表情因痛苦也狰狞,整个人,真和降世的魔陀一般。
恶相顿生!
那身铁衣一样的皮囊,挡下徐法承的重拳。
电流在佛海胸口烙下痕迹,佛海一笑,口中鲜血汩汩流出,徐法承骨骼咯吱作响,手臂似乎要断掉。佛海一样,胸口肋骨显然断了几根。
但佛海没倒,痛苦似乎才是激发怒气的最好催化剂,口中微张,一股青烟从口中冒出,佛海狞笑:“邪魔杀无赦,不留往生魂!”
“丧钟魔!”
徐法承的铜皮铁骨,只是用铜钱构筑练功的护臂,佛海的铜皮铁骨,那真是活生生的皮肉!
丧钟魔一出现,青紫色的肤色再变,黑到铜亮,甚至皮肤在汗水的沁湿下露出奇怪的金属反光。
咣地一拳,硬碰硬打在徐法承胸口:“这一拳,还给你!”
徐法承忍痛,左右不断掐着指诀。
“天师三千功!”
“神宵击苍穹!”
秦昆如果没有眼花的话,他看见了一个蒸汽机一般的人。
徐法承鼻孔,耳孔,口中,几股雾气喷薄而出,眼睛睚眦欲裂,流着鲜血,显然是刚刚那一拳打的他受了重伤。
但他状若癫狂,桃神对剑刺破双臂,以血引雷,虚空生紫电,抓在手中,滋滋作响,浑身血液沸腾,使出所有力气,两掌印在佛海胸口。
“诛魔!”
佛海炮弹一样被徐法承从道台上击飞,跌落在看台不省人事。
周遭鸦雀无声。
半晌,赤铜真人才干涩开口:“获胜者,徐法承。下一场,妙善,徐法承。”
早已准备好的妙善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笑:“徐师兄歇息片刻好了。”
一片狼藉的道台,徐法承擦去嘴角的献血,冷傲道:“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妙善师兄,请赐教。”
第八七九章,你有的,我亦有()
轰隆——
闪电划破夜空,一向英气逼人的徐法承,映衬出满身狼狈。
小雨落下。
台下佛海恢复了正常,他拂去脸上雨水,茫然问着旁边人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身上为什么流血了,刚刚是赢了还是输了之类的话。
这样一个疯和尚,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徐法承无法相信。
妙善衣衫单薄,站在道台,随风雨飘摇。
“徐师弟,贫僧让你三招如何?”
“妙善师兄客气,贫道不需要。”
刚刚的比斗,徐法承受了重伤,吃了大亏,也曾暗中兑换血皇丹、月灵丹补充,但心态是个问题。
血皇丹补气血,月灵丹补灵力,徐法承气血灵力得到滋养,可是心态得自己调节。
心态就是情绪,高手过招,不能被任何情绪所干扰,尤其生死道中的斗法,一个走神,就会被对方有机可乘。
徐法承现在心态是乱的,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只能寄希望于一鼓作气,拿下妙善。
看到徐法承掐着道印,浑身灵力激荡出一个漩涡,搅动头顶风雨,妙善叹了口气,手指掐出一个佛印。
僵持对峙。
这种状态,徐法承急,妙善不急。
徐法承还是没有出手,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无法集中,甚至影响到了灵力的控制,情绪非常不稳,呼吸连带着错乱,明白后打定主意:这次比斗,说什么也不能拖太久。
“今日得见乱禅寺魔功,贫道大开眼界。不知妙善师兄的功法,如魔如佛?”
见到徐法承开口,对佛海将其重伤的事耿耿于怀,妙善拈花一笑:“佛魔无定,我执我空。徐师弟看贫僧是什么,贫僧就是什么。”
牙尖嘴利!
“我道家练阳神,剔阴渣,纯阳至上,心魔也有,但只会留着自己对付,而不是借他人之手,佛门此举,下乘了。”魔功,徐法承听过,如魔如佛,化魔可以增强战力,但最初的目的,是借助别人之手,帮自己剔除心魔的。
佛海刚刚的举动,简直是一举两得,如果再能打败自己,可谓一举三得,但这举动,在徐法承眼里太卑鄙了。
自己道行是够,如果换个不够的呢?是不是得被佛海打死?
在场大多数人都嗅到了此次茅山丹会的变故,身为当事人的徐法承怎么会嗅不到?
佛海异军突起,为妙善做敲门砖,原本该是自己和秦昆的最终决战,现在变得扑朔迷离。
徐法承手心有汗,源自于紧张,他有压力,现在甚至不敢看师父、师叔、师伯的表情,长吁一口气后,目光如刀,率先出手。
“三阳火缠桃山剑,八百青天鬼不眠!”
一个人,一团阳火,轰然发亮,聚焦所有的视线,茅山阳身剑!
这是剑术,也是徐法承唯一一个可以调动阳气的术法!
阳火熊熊,内心大无畏,刚刚的杂乱情绪一扫而空。此时此刻,就在当下,徐法承的大无畏之心将所有情绪压下。
但,阳神剑是对付鬼的,遇阴则强,和人对上,只能起到稳定心绪的作用,而且不能坚持太久。
时间不多了!
“天师三千功!”
“神宵击苍穹!”
雷现,雨落,紫电在手,浑身血管如同通电一般,经脉通透甚至发亮,徐法承爆喝一声,黑白相间的长发如电丝般挣脱道髻,随风飘扬。
妙善表情凝重。
谁都知道徐法承现在强撑着崩溃的心态,做殊死一搏。
妙善非常冷静,今日到了这种地步,一会还需要和秦昆交手,他决不能和徐法承颤抖太久,这对他很不利。
他代表的佛林寺,是佛教!
七十多年前,扶余山上代陪天狗约战圣僧,被圣僧避过,那时华夏大乱,生死道需要统一御外,圣僧让步,但他和杨慎没能决一高下,最终成了许多人心中的遗憾。
没人知道杨慎到底是名副其实的民国第一天师,还是江南第一天师。
这次借着茅山丹会,妙善很想证明一下,佛林寺真传,与那只陪天狗,到底谁强!
所以,你徐法承,只能是添头!
“阿弥陀佛……”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
“徐师弟有,贫僧亦当有。”
妙善和尚一记佛印打出,天地间换了颜色。
漫天诸佛,与魔罗相斗,每一位佛,都是妙善的模样,每一个魔,都是徐法承的模样。
这方世界中,徐法承就是妙善的另一面,是恶,是反,是别,也是妙善自己。
徐法承是妙善,妙善也是徐法承!
徐法承阳神剑气在身,双拳紧握神宵紫电,于是妙善也轻启佛音。
“三阳火缠桃山剑,八百青天鬼不眠!”
阳神剑气,他也有!
“天师三千功!”
“神宵击苍穹!”
神宵紫电,他还有!
僧衣被气浪绞碎,胸口佛轮如大日如来一般,妙善双拳紧握,青筋突爆,电流从经脉钻过,两只眼睛,散发着超负荷的白光!
金刚怒目,彼有生彼佛!
徐法承来不及思考,双拳打了上去。
一切尽在妙善掌握中,妙善双拳也迎了上去。
四拳相对,整个道台,出现了巨大的雷动。
根本不是九天上传来的雷动,而是切切实实地响在耳畔的雷动。
轰隆——
道台炸了大半!
碎石激荡,雨滴乱飞,天空吹来的阴风又如何?比得上两人相撞时激荡出的灵气?
诸天佛陀与诸天魔罗同一时刻,以同一招数,也同时出手!巨大的震动,佛魔炸裂,肉眼可见的涟漪以二人为中心,层层激荡而出。
“不好!”
葛战一声龙吟出现,所有人都出现了错觉,只见一条金龙盘旋道台,随后千里外传出撞钟声,一口铜钟自天外落下,扣住了道台,罩住了其余逸散的灵力。
斗宗——大狱龙钟!
嗡嗡嗡嗡嗡嗡——
那口钟顶住巨大的灵力波动,还是破碎掉,道台尘嚣弥漫,灰尘渐渐被小雨压了下去,看台上,妙善衣衫褴褛,胸口起伏,地上躺着徐法承,不省人事。
沉默。
每个人都处于惊骇之中,带来了几日斗法的第一次哑火。
恐怖吗?
好像太恐怖了……
二人年纪轻轻,精神力磅礴如斯,谁都不敢想象。
两股精神力炸裂后的音波,和天师做法有何区别?
生死道颠顶的几位捉鬼师,眼底都带着一份无法言喻的凝重。两股灵力波动,让他们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是同级别的灵力。
更夸张的是,徐法承败了。
这种爆发式攻击,就是拼一招的,徐法承败了可以接受,但是似乎妙善毫发无损……
“获胜者,妙善。”
铜掌柜一下子老了许多,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泄了。
茅山输了,当着生死道所有人的面,输了。
那个他们报以希望,有信心拿去碾压扶余山当家黑狗的弟子,败给了佛林寺的真传。
平风真人面无表情,追雷真人抱着昏迷的徐法承,强忍着失态,抱歉离开。
赤铜真人宣布道:“下一场,妙善,秦昆。”
没人说话,没人去催促妙善,也没人提醒秦昆该上场了。
道台中心,妙善呆滞半晌,才回过神来,歉疚地看向葛战的方向。
“葛龙头神乎其技,小僧自愧不如。刚刚若是失手伤到观战诸位,小僧就罪孽深重了。此粉恩情,小僧谨记。”
妙善的话,是感激的,葛战点点头道:“歇歇吧,你气息已乱,对上秦昆,吃不了好。”
妙善微微一笑:“谢龙头关心,小僧身手刚热,很期待与秦当家的,一试高下。”
妙善和尚的脸上,出现了执念,眼神更是跃跃欲试,铁禅呆呆地看向净严圣僧:“师兄……小和尚他自种魔根了,这样不好吧?”
净严朴实笑了笑,咧嘴道:“执念确是心魔,虽不合佛门心境,但过了这坎,妙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笑完有些惆怅:“唉,原本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小和尚,想让他继承我灶房衣钵,谁知道他天赋异禀,只能把那些打打杀杀的本事传给他,也不知道对他是好是坏。”
第八八零章,此间一世界,亘古有尘埃()
看台中间。
秦昆横刀大马坐在那里。
道台上的妙善和尚,双眼熠熠放光,看向自己。秦昆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不远处的嬴凤瑶有些担心,师父碧空师太握住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王乾和楚千寻有些担心,都在自言自语,似乎是分析这场斗法的利弊和局势,实际上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聂雨玄在喝酒,自己是输了,那是因为逆鳞没被触碰,他提不起斗志,徐法承算的了什么?至于秦昆和妙善,秦昆不赢,难不成那个和尚会赢吗?嘁。
崔鸿鹄表情隐藏在面纱下,即便露出的双眼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柴子悦和李崇坐在一起,柴子悦发现,李崇握着自己的手会不自觉颤一下,目光几次看向秦昆,又故作不关心地移开,柴子悦也捏了捏李崇的手,似在安慰。
韩垚憨厚,但他是扶余山新秀中,少有的聪明人。秦昆此次上台,意义全都变了,如果说茅山、扶余山之争,是争高下,那佛道之争,可能就是争死活。
两大宗教,自千年前起为挣这一分面子,死的人早就成千上万了。
现在,还会那么残酷吗?
飞水山赵无眠、草头寨黑三姑,二人担心不已,怎么这次丹会,越来越危险了。先前是斗法,逐渐见血,再往后是什么?
灵侦总局三位调查员咽了口唾沫,秦昆可是冯阎王重点关注过的人,而且在系统内级别比他们还高,他们三个是带了封魂枪的,到时候真有可能出人命的话,他们要开枪劝阻吗?
莫无忌沉默,心情很复杂,谁赢谁输,影响不了他的心情,影响他的是因果线中的秦昆将他击败这事,不过他也更清楚了秦昆的实力,所以,秦昆不会输的吧?
赵峰早就凑到老太岁身边,师父的表情罕见的凝重,烟已经不够劲了,烟锅被拿出叼在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师父每次发愁时候都会打自己脑袋,赵峰刚刚已经挨了七八下了,很痛啊。
云丘观朔月独自站在看台最角落,天上雨雾蒙蒙,那雨凉彻心底,却让人很留恋那份寒冷。她的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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