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春景百花鲜,
对双双鸳鸯在水上眠。
红艳艳桃花满园放,
绿沉沉杨柳垂溪边。
细飘飘几点清明雨,
伊哑哑无数扫墓船。
只见那烟雾雾春风飘白纸,
又听得娇滴滴声音哭青天”
姚记者得意洋洋哼唱着小孤孀上坟,迈着八字步走进办公室。
有同事叫道:“老姚,你这是哪里买到独家,高兴成这样?”
姚记者斜眼看着同事,呵呵一笑:“小子,我老姚干这行二十年,你啊,还有得学呢。”
那同事眨巴这眼睛:“老姚,姚老师,真有钱挣,教教兄弟吧。”
姚记者正在得意时:“做咱们这行,就要稳准狠,能从那些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新闻报道中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要多动脑子的,年轻人。这可是需要好眼光,找准了新闻切入点,什么金钱美女,还不是唾手可得?”
姚记者得意地哈哈大笑。
那同事知道姚记者一定是得到了好消息,可他守口如瓶,只是承诺将来一定请客,却对到底发现了什么讳莫如深。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姚记者接到一个电话,那同事竖着耳朵听着,始终没听到什么,电话听筒另一边的人很谨慎,声音低低的。
姚记者拉了拉西装又正了正帽子,春风满面就走了。
走到门口还向众人挥挥手,来了一句:“啊,我手持钢鞭将你打,哈哈哈,钢鞭啊。”
大家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老姚这忽然像个毛头小子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几个同事都没想到,这是他们和老姚见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上午,警察过来时,几个人都还是发懵的:“什么?老姚死了?”
第十五章 夫贵妻荣不是梦(六)()
“对,你们知不知道他昨天下午在大华旅社是和谁见面?”
小武看这几个人面露惊愕,这是普通人听到熟人出事的正常表情。
“这个……昨天我听到他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不过没听过两个人说的是什么。”一个同事道。
其他同事纷纷说道:“昨天他走的那时候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是什么好事?有没有透漏点口风?”
小武追问道。
“这个……不知道,那样子就像是……就像个毛头小伙,高兴的找不到北了。”
众位同事连连摇头,那个被老姚上课的同事道:“咦,他下午还和我说找准了新闻切入点,什么金钱美女,还不是唾手可得。”
金钱和美女?小武的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被杀,尤其是这种稍微有点小地位小名气还是文化人的。让这种人被杀的原因一般是和寻仇、金钱美女交易分不开的。
姚记者昨天下午回来特别兴奋,几个同事想了想,便将昨天下午他回来后的一切都还原了。
“他说能从那些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新闻报道中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小武觉得这话很有点内涵,也许能挖出姚记者的死因。。。
“对啊,就是这么说的,看他那么得意,我后来还琢磨他说的什么新闻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他高兴成这样,什么财色兼收。”同事无奈地双手一摊,“可是现在,警察先生,您看这也是乐极生悲啊,老姚做这行二十来年,什么人的花边新闻都没少写,什么料都敢说,不也是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有,怎么这偶尔得意一下就出事了呢?”
这些记者每天都像是四处寻找腥味的苍蝇,嗡嗡嗡在沪城大街小巷四处搜寻花边消息,名人隐私,对这些事都有一种超乎超人的敏感。
小武是上午接到报警的。
发现死者的是大华旅馆的服务员。
这旅馆算是沪城的小型旅馆,坐落在比较寂静的巷子里。服务员早上进去打扫卫生,敲了几下门没人答应,转动门把手发现门没有锁便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睡着个人,那人几乎赤身裸体,服务员吓一跳,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说着边掩上门。那服务员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那人没穿衣服,自己进去怎么他根本没反应呢?服务员越想越觉得不对,转身回去推门道:“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床上那男人还是一动不动。
服务员壮着胆子走到床边,看到那男人下半身盖着一个不大的枕巾,眼睛几乎要瞪出来,脸色铁青,脖颈上是一条黑红色的勒痕,她推了那男人一下,发现身子都僵硬了。
服务员吓得瞬间也跟着僵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惨叫:“啊!死人了!”
小武带着手下来到小旅馆,进门时旅馆老板就哆哆嗦嗦地迎上来:“警察先生,我这……真是倒霉。”
“你没有动那现场吧?”
小武看了一下旅馆位置,还真是有点偏僻。巷子不大,只有几栋洋房,占地面积都极大,周围都是高墙,墙外面是高大的梧桐树,上午整条街道就没有什么人,这旅馆门脸不大,二层楼。
”没有没有,我哪敢和人说,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老板擦着脸上的油汗:“奇怪了,订房的是个年轻男子,死的却是个中年男人,怎么一眨眼老母鸡变鸭了,这中年男人什么时候进去的,我都不知道。”
说着带小武来到死人的房间。
大床上,一个中年男子几乎赤裸着躺着,小武掀开他下体的枕巾,果然是什么都没穿,下半身黑乎乎的,小武皱下眉头,看到这男子的衣服散落在地上,好像是脱的比较急,这么着急地脱衣服,可是床上却是干干净净,床单平整,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小武看了下死者的脖颈,一道青紫的勒痕,非常深,可见凶手对死者是深恶痛绝下手很用力。
死者矮胖,应该力气不小,被勒死时候为什么没有反抗呢?
小武想起那个被勒死的凤蝶,那女人还知道挣扎下,脖颈上留下两道勒痕,这个男人怎么不挣扎呢?
难道是喝药了?
他看下床头柜,上面什么都没有。
小武走到桌边,在茶盘中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一个里面还湿着的玻璃杯。看来凶手先是骗死者喝下去安眠药,后来走的时候清理干净了现场,真是个冷静的人。
小武挥手叫手下将死者抬到袋子送到法医那里,两个警察将人先放到地上,小武这才发现死者躺着的地方还有点白色的斑点,这像是……精…斑啊。所以这个人是来这里和人约会,被人骗着喝下安眠药,然后做了那种事的时候昏昏欲睡失去反抗能力,然后被人勒死的吗?可旅店老板说住进这个房间的明明是个年轻男子。
“是男的没错,个子不算高,和我差不多吧,挺瘦的,穿着长衫戴着礼帽,帽子压的很低,是直接交了一天的钱,给钱的时候看着手很白很细,身上还有点香味。”
旅馆老板回忆着。
又是个穿长衫戴礼帽的男子?
小武心想怎么这几天沪城都流行这样勒死人。
这样一想,他忽然打个寒颤:这两起案子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
同一个人?这个人是凤蝶的熟客,又和这个矮胖子开房颠龙倒凤,他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啊?
小武拾起死者的衣服,在西装口袋找到了死者的证件,这才有了到报社来询问的事情。
从报社走出来,小武的心情越发郁闷了。
事情还真是蹊跷。
他调查过几个凤蝶的熟客,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其中一个熟客说凤蝶死的那天下午特别开心,连生意都不做了,还说自己要发财了再也不用做这种生意,房东太太也证实凤蝶说了第二天就有钱付房租,而这个叫姚光的记者也是得意洋洋,好像是财色兼收,走的时候更是兴奋到了极点。
乐极生悲,这俩个人的死都可以用乐极生悲来形容啊。
第十六章 夫贵妻荣不是梦(七)()
“昨天宴会,我就像个傻子一样。”
潘先生是昨天半夜才回来的,喝了很多酒倒头就睡,早上醒来,嘴巴干的厉害,爬起来看到妻子正坐在梳妆台前也不知在想什么,心里便有了气,开始抱怨。
昨天下午夫妻二人本来是说好一起参加一个厅长女儿的订婚宴的,那订婚宴之后还有个舞会。这位厅长是他军校时代的教官,现在官位也高,潘先生正想利用参加订婚宴的机会多认识些人,攀攀交情,结果宴会开始一会他就发现妻子不见了。
潘先生心里这个气啊,指望着她在沪城认识人多,脸面熟和人搭话交际呢,俩人说的好好的,怎么刚来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
潘先生在酒店找了一圈没找到小桃红,但是面上不显,怕被人笑话他管不了老婆。期间霍仲梁看他神色有点不对,问出了什么事,他摇摇头说没事。霍仲梁是不是在乎别人老婆别人女伴在不在身边的,叶限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便举着酒杯去给昔日的教官敬酒,他那美艳的女友似笑非笑地看着潘先生,忽然问道:“潘太太刚才好像出去了。”
潘先生点点头,一脸淡然:“哦,她最近有点忙,她家一个老佣人住院,一切都是她负责。”他停了一下,有点无奈地笑笑,“外子就是心底太善良,什么事都揽在身上。”
叶限点点头:“嗯,是这样,潘太太真是人美心善,我看报纸都在报道这个新闻。”
潘先生忍不住嘴角上扬,看来这报纸销路广,很快这消息就能传递到整个上层社会了。
这时霍仲梁举着酒杯过来,拉着他四处找同学故旧喝酒。
这一晚上托霍仲梁的福,潘先生没少灌酒,到把妻子忽然不见这事给忘了,回家又是倒头就睡,一早上醒来,想起来了:昨天妻子很不给他面子。
“忽然有点事,才想到林妈要做一个手术的,需要我签字。”
小桃红撒谎不打草稿,见丈夫醒来,便贴心地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坐到床边:“来,达令,将这牛奶喝了,胃里能舒服点,你昨晚可真是没少喝,我猜又是那霍先生带头吧,你可不是能喝酒的。这霍先生,怎么能让你喝那么多呢。”
潘先生起身喝了半杯牛奶,这才长出一口气很不满地说:“你要是担心我喝酒,为什么提前走啊,原来在你心里我都不如你家那老佣人。”
潘先生越想越生气,继续说:“我看那不是你家佣人,是你妈吧。”
小桃红心里大惊,立马拉长了脸,声音严肃:“你什么意思?骂我呢是吧?你明知道那女人是做什么的,还说她是我妈,你这不是变着法骂人吗?我嫁给你这两年哪点对不起你?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哪点对不起你,你说。”
潘先生此刻心里憋着火呢,这两年小桃红对他一直是百依百顺,现在一声不吭的把自己扔婚宴跑了,这会还大嗓门的喊叫,他酒劲还没过,一把将手里的牛奶杯扔了出去,玻璃杯在地上哐当一声没有碎,大半杯牛奶都洒在地上,还有一点正好溅到一边挂着的真丝旗袍上。小桃红尖叫一声,跳起来去看她心爱的旗袍。
“潘丰年,你长脾气了,竟然敢摔东西!”
小桃红用帕子擦着旗袍上的牛奶点,潘先生置气道:“你一声不吭把我像傻子一样扔那,幸好当时没几个人注意到,也就是那位叶小姐看到,要是知道的人多,我还有脸吗?才来就走,你给谁看脸色呢?”
“叶小姐?”
小桃红的精神一下子紧张起来:“她说什么?”
“能说什么?说我管不住自己老婆?算了吧人家才是正经大家闺秀,心里有话也不会说出来。”
小桃红现在已经钻进牛角尖,这几天活得提心吊胆,精神几乎要崩溃,被潘先生这么一刺激,不管不顾地嚷起来:“你那意思是嫌弃我不是大家闺秀?我是做什么你不早都知道,你有那本事怎么不娶大家闺秀?还是当初就你那档次,人家正经的高官女儿你也攀不上吧?”
这话说到潘先生痛处,他从床上跳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过是绣花枕头,外面看着花团锦簇又是军校又去留学,其实家里要钱没几个钱,要人搭不上关系,要不是我这些年尽心尽力帮你,又是出钱,又是厚脸皮陪人家吃饭跳舞攀关系,你能爬这么快?指望你家那点钱,喝西北风吧。哼,就这身旗袍,做下来就得一百多块,你什么时候给我掏过钱了?”
她看着珍爱的旗袍,越看越心疼,说话也就难听到极点。本是一桩互惠互利各有需求的婚姻,一切都撕开就有点丑陋了。
“哈,我是吃软饭的小白脸,靠你养着,靠你卖弄风骚帮我升官发财?”潘先生酒气还在,这话实在诛心,想都不想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小桃红看着面目狰狞的丈夫,愣了一愣,随即将旗袍往椅子上一扔,不管不顾冲上去:“你打我,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姓潘的没有我你能有今天?为一点小事你还打我?”
小桃红杀了两个人,心里是又惶恐又压抑,这所有的情绪都迸发出来一头就撞在潘先生肚子上,潘先生向后踉跄一下,晃了晃才站住,捂住肚子道:“毒妇,你竟然这么凶狠。”
小桃红撞了他一下,开始慢慢冷静下来,但她不能主动认输。这二十年的成长经历告诉她,做什么事一定要有底线,不管平时多好说话这条底线必须坚守。而现在,丈夫打人已经越过她底线,这让她想到当年的赌鬼爹,想到那些恐怖的日子,她也不搭理潘先生,拎着手袋开门就走。
潘先生光脚追了几步:“走了就别回来!”
说着捡起地上的玻璃杯,恶狠狠地砸向那扇门。
嘭的一声,玻璃杯粉碎,玻璃渣子四溅开来。
潘先生心里有点懊悔又有点后悔,他想不到小桃红凶起来竟然这么泼妇,又吵又闹,直接指责自己是靠她升官。
事情是这么回事,但把话说到这份上,撕下夫妻之间的默契,这一切真是太难看了。
想到霍仲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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