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里面的干牛肉,塞到嘴里。想了想,又踢了一脚旁边的老道士,吃饭噎住了,勉勉强强道:“老道士,吃饭啦!”
清玄道长被踢了脚,有了点知觉,身子颤了颤,“咳咳咳”,重重的咳嗽几声,然后很用力的喘着粗气,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道士脸上皱纹更加深了,之后就又没了声息。
那小姑娘提着灯笼,看着令狐风镇定自若的吃着东西,气鼓鼓的说道:“我们商队里可不养闲人啊。”
令狐风看了她一眼,长相中规中矩,普通的邻家小妹妹,还挺可爱的,比起一般小女孩显得老成很多。被说成了是闲人的令狐风有点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道:“呵呵,你好。我叫令狐风,你呢?”
“令狐,和慕容、拓跋一样,都是外族人吧。你是苗人?”那女孩子显得见多识广,很警惕的看着令狐风。
令狐风淡淡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苗人的?”
“看你那装束就知道是苗人,虽然说话带着些吴脓腔,但还是苗人。”小女孩说道。
令狐风心中大惊,心说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知道。“装束?”令狐风又是一惊,原来是这里的问题,这样的衣服穿了这么多年,令狐风早就习以为常了,而那些说自己是苗人的中原武林人士只要看了自己的穿着就已经明白了,这么久以来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原来症结在这啊!
那小姑娘又警惕的看着令狐风道;“当时救你可是我说服了父亲和管家,我还担着干系呢,别害我被父亲骂啊!”
令狐风有气无力的淡淡道:“你会因你的善心得到好报的。”
小姑娘撅着嘴,表情古怪的说道:“商人走南闯北,与人为善,行善积德,总归是好的。”
令狐风笑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很不服气道:“什么小妹妹,你今年才多大啊?”话虽这么说,但她很明显并不自信,看令狐风的身材尺寸恐怕都有十七八岁了。
“我今年十四岁。”令狐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哈哈,我也十四。但你肯定没有我大,我可是正月里的生日。”
令狐风又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说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得意的“哼”了一声,欢喜的说道:“人家叫金凤至。”
令狐风又讨好的叫了一声:“金凤姐姐。”
金凤至笑笑道:“好好好,你的伤什么样了?”
“好了一些,身体能自由活动了。只是这老道士伤的不轻。”
“没事的,大夫说你们气虚体弱,气血不畅,身子疲乏,静养三个月就没什么大碍了。”金凤至淡淡笑道。
令狐风伸了个懒腰,只听骨头“咯噔”响了两下。突然,令狐风心头一寒,这种感觉是……顿时混身上激烈的闪烁着紫色的光芒,运起“蓝鲸”之法。门“砰”的一声开了,一个黑影窜了进来。而那黑影居然径直扑向了躺在地上老道士。令狐风急运起“蓝鲸”之法将老道士硬生生拖拽到自己身旁,避过了阿克叔叔的拳脚范围。
阿克叔叔显然是不甘心,又一掌击向那小女孩金凤至,令狐风起身硬是接了一掌,虽然逼退了阿克叔叔,但令狐风还是吐出了口鲜血,浑身上下经脉刺痛,如穿了千千万万个窟窿。
令狐风冷冷道:“阿克叔叔,你又想怎样,老道士和金凤你也要杀?”
苗人阿克大声笑道:“清玄老道士功力高强,我都没把握赢他,今天他落到这般地步,若是不趁此杀了他,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令狐风擦掉嘴角的血渍,不冷不热的淡淡道;“今天你谁也杀不了。”
苗人阿克冷笑道:“你又忘记了,以你现在实力无法阻止我做任何事。”
令狐风满脸嘲讽道:“是吗?”言罢,令狐风右手掐着自己脖子,把整个头都快掐歪到一边。“阿克叔叔你若是杀了他们,我就自杀,我的脾气你知道的,说到做到。”
阿克叔叔看到令狐风这个样子,冷笑不止。
“再上前一步,那么阿克叔叔我们就来生再见了。”话音刚落,令狐风又把自己的头往肩膀上压低了半寸,几乎到了人体能承受的极限。
苗人阿克顿时停了下来,叹口气道:“你赢了,懂得反过来威胁我,长进了不少,任何事情若是能用头脑解显然比动手更明智。诡计、狡诈、阴险、卑鄙终究是能胜过愚昧和蛮力。”言罢,苗人阿克转身就走了,出了柴房。
感觉到阿克叔叔走的很远了,令狐风又尴尬的对着吓傻了的金凤至,腆着老脸说道:“那个人神经病,千万别在意,精神失常的人都这样,呵呵。”
金凤至满是冷汗的脸蛋微微有了点生气,她被阿克叔叔这么一吓还能保持面上的镇定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还,还会再来吗?”
令狐风笑道:“不会了,那人虽然可恶,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
金凤至闻言,这才稍微定下心神道:“那你们好好休息,条件简陋,凑合一下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明早还要继续赶路呢。”
令狐风朝着金凤至行礼道:“再一次的感谢你,好人会有好报的,晚安。”
(本章完)
第123章 江湖之远(十)()
金凤至走了之后,令狐风继续吃饭,又拍了拍身旁的老道士,小声的喊道:“老道长,你饿不饿,吃饭了。”
清玄道长眉毛稍稍动了下,很艰难的睁开眼睛,然后极其缓慢的坐了起来,就这么一点点动作就已经累的他喘着粗重的大气。
令狐风把盘子端过去,笑笑道:“老道长,您也吃一些吧,只有吃了东西身体才会恢复的快。”
清玄道长满是皱纹的老脸微微颤抖,然后感概道:“还是要多谢谢你啊,若非小兄弟你机智,把那熊胆玉芝丸喂老夫服下,老朽恐怕性命不保了。”
令狐风看了老道士一眼,说道:“您老吉人自有天相,凡事总能逢凶化吉。”
清玄道长点点头,突然话题一转,问道:“你复姓令狐,叫令狐风?”
令狐风大惊,原来这老道士刚才就醒了,而且神智清醒,还听到了自己和金凤至的对话。自己的姓名告诉一个小女孩没关系,要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了……顿时,令狐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清玄道长“哦”了一声,笑道:“怎么,小兄弟你刚才怎么露出一丝杀气,难道是想要老夫的性命吗?”
令狐风眉头紧皱,面色不善,表情肃杀,虽然黑灯瞎火的,也能感受到令狐风身上的变化。
清玄道长依旧是状若不经意问道:“江湖中的泰山北斗,扬州令狐人杰,也是我的至交老友,他们家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剧变,他唯一的孙子被人掳劫,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小兄弟知晓此事否?”
令狐风心中已然明了,这知道老道士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这哪能行啊?要是宣扬出去,自己的爷爷和父亲这老脸往哪搁啊?自己这小命恐怕也都有危险,丢了性命是小,最悲惨的是身败名裂,家族蒙羞之后还把性命丢了。老道士是触碰到了令狐风内心最深处的黑暗,触之必死的隐私。哪怕你是再得道的世外高人也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见令狐风没有说话,清玄道长继续为令狐风解释道:“本来那孩子一直杳无音讯,直到去年夏天终于有了一丝线索,他是被一个叫阿克的苗人劫持胁迫了,你上午的时候曾把令狐风人杰唤作爷爷,而那个丢失的孩子恰恰也叫令狐风,不知道小兄弟以为如何?”
令狐风大声喝道:“老道士,你不要再说了。”
清玄道长也不理令狐风,转而说道:“你现在身上的杀气很重,诸般执念蒙蔽了你的心,君子与小人区别在于平素从善或是为恶,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一心之隔。悬崖勒马时犹未晚,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令狐风紧紧的捏着拳头,狠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老道士,要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令狐人杰的孙子,令狐煌的儿子背负着几十条人命,而且其中很多都挂着中原正道武林人士的头衔,那该如何是好,如何收场啊?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这老道士知道的太多了点!
“你的杀气更重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理昭昭,因果不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总不能把天下人都杀了吧?”
老道士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却已然冒死苦苦劝谏自己,这……令狐风重重叹了口气,又接连叹息,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悠悠道;“不错,令狐人杰是我爷爷,令狐煌是我爹,我就是令狐风。老道士,你想怎么样?”
清玄道长淡淡道:“我想怎么样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想怎样?”
令狐风无奈的笑笑道:“既然您和我爷爷是老朋友了,那您了解他吗,他的为人如何?”
“性如烈火,急公好义,正直无私,侠骨丹心,虽无古来仁人长者之风,却也不失为可以交心之人。”
令狐风又淡淡道:“还有呢?”
清玄道长看着令狐风,有点不明所以,想了想,继续说道:“爱惜羽毛,极好面子……”清玄道长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令狐风的心境,那是何等的凄风苦雨。
“即便没有外界的压力,大义灭亲这种事,我想爷爷他也是做得出来的。我有什么错,我错哪了?所有的仇恨和不公都要付诸在我的身上!不抗争,早就死了化作那路边的枯骨。抗争,又不受世俗的谅解。我招谁惹谁了?都来触我霉头,没本事,武功低,不自量力,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怪得了我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老道长您是仁厚长者,所以我才格外尊敬您,爱戴您,不愿意以最大的敌意去与您为敌。难道这偌大的天下就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了吗?”令狐风顿了顿,欲哭无泪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才只有七八岁,却要面对那些高矮胖瘦的江湖草莽大汉,您觉的我做的过分吗?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况且那些人也不见得都是什么好人,金玉其外罢了。”
清玄道长被令狐风那句“死道友不死贫道”弄的有些尴尬,重重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受苦了!”
令狐风浅浅一笑,继续说道:“肉体的痛苦不及心中的痛苦……我希望老道长您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大隐于市也好,逃避责任也罢,不管您怎么想,平平静静的总比掀起轩然大波要强吧,到时候江湖中孰是孰非,冤冤相报,无穷无尽。而我没有错,也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必然要反抗到底!”令狐风怪异的一笑,伸出左手,置于面前,自信而语调森冷的说道:“您应该深有体会,觉的到时候会死多少人?”令狐风这一手玩的溜,刚刚自残要挟了阿克叔叔,现在又以千万人性命来胁迫这老道士,看来阿克叔叔为人处事之道并非一无是处啊。
清玄道长老脸面色凝重,慢慢的点头道:“江湖仇杀,是非对错并没有公论,只是扯着正义大旗的道理上占着优势。”
令狐风笑了笑,笑的那么的愉快,一吐心中多年郁结,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了,也会心的一笑道:“谢谢你,老道士。”
清玄道长摇摇头道:“想要我帮你保守秘密也行,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猜想老道士也不会刻意为难自己,令狐风调皮的撅着嘴道:“你可真会是时候伸手讲条件啊,若还是要强迫我和你修行,那就请免开尊口吧,大不了一拍两散。”
清玄道长笑了笑道:“那倒不是,你的左手请永远都不要再使用于打斗中了,威力犹如天罚,此未必是福啊,天若宠之,亦必罚之。天理循环,物极必反,过而易夭。以你现在的武学造诣哪怕仅用右手,只要不遇到江湖中那几个老家伙,是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
令狐风点点头道:“当人获得无与伦比的超出时代范畴的难以想象的力量时,人的初衷变了,人的想法变了,在此刻人的心也就变了。我一直再试图去回避左手,却总是难以抑制,既然您这么说了,晚辈一定会遵守约定,需要我发什么毒誓吗?”
清玄道长很勉强的伸出右手道:“让我们击掌为誓,那以后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只要你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啪”的一声,令狐风与老道士重重的击掌,誓言约定就算成了。
(本章完)
第124章 江湖之远(完)()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就有小厮来询问查看令狐风和老道士的伤势。
令狐风的伤已经好了三四层了,用不了一两天就能痊愈,但老道士显得有点惨,现在都还没有一点力气,更别说独立站起身来行走了,于是依旧只能跟着这商队混,人多了也好有个照应。还是令狐风把老道士搀扶上平板马车的,又把自己的两个麻包袋也扔上了马车,却把马累的鼻孔朝天,于是令狐风只能自己背着,虽然伤势依然不轻,但还是没有问题的。
商队中一共有十两马车,十五个人,其中十个人赶车的,两个伙计,一个管家,还有就是金凤至她们父女。两个伙计是搭便车的,其他三人都骑着马,看不出来金凤至那小姑娘骑马还挺厉害的。
沿着官道缓缓的往西南方向行进,那个金老伯好像懂些医术,看了看老道士,说是已经有起色,好多了,等今天歇下来再灌一副药。
又看看令狐风肩能扛,手能提的显然是没什么大碍了,金老汉笑着问令狐风道:“小伙子,你哪里人啊?”
令狐风如实回答道;“我是扬州人。”
“哦,扬州啊?”虽然扬州已经改成了广陵,但多是用于官员书信和行文之中,走南闯北的客商们还是更习惯称呼为扬州。
“那老爹,你是哪人啊?”令狐风也是随口一问。
“老夫是荆北南阳人,做些小买卖,从宋州往南阳,然后再南下江陵府。那孩子你一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令狐风无奈的笑道:“我是被人拐卖的。”
“哦……”金老汉算是稍稍释怀,虽然解释有点牵强,也是基本上信了,那带着南方口音的官话做不了假,总不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