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至当然是不动神色,有城府有谋略,她十四岁前就跟着父亲学做生意,十四岁时家逢剧变,然后就和当时的令狐风鬼混到一起,一晃六年过去了,她不仅将偌大的令狐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如此细致精明的人哪那么容易被人轻易说动。但秦老四的话金凤至还是听在了耳中,今天去见府尊大老爷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涉及到了利益交换分配的问题,千里为官只为财,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算那新任的张知府是个清官,那该捞还得捞,该孝敬的还得孝敬啊。但若是对方要价太狠,那秦老四的话到不妨一试。
“四哥所言也有些道理,那不如四哥也随妾身等一同前去拜见知府大人吧。”金凤至淡淡道。
“啊……”秦老四脸一黑,有些愕然。手持羽扇,头戴纶巾,充当狗头军师还行,上台面的事秦老四就有点头皮发麻。
令狐莞尔双目微闭笑着道:“没事的四哥,有金凤在。”
金凤至转而又对着令狐莞尔很挠头的说道:“你呀,还有你呀,说的就是你,别整天闭着眼睛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样待人接物很失礼的!”
令狐莞尔委屈的像个孩子道:“凤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白天眼睛实在是睁不开啊。”
金凤至又心疼又心塞的说道:“好好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大夫开的安神药你也不按时服用,还老是出去鬼混,要多多注意,好好静养。”
秦老四狡黠的一笑,心中暗思:书房里面藏了这么多好东西,伺候的婢女又各个美艳如花,晚上还能好好睡觉吗?当然是不能啦!
令狐莞尔微微一笑道:“知道了金凤,我以后会注意的。”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这时,一旁的婢女上前禀报道。
令狐莞尔闻言,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金凤至,带着央求的口吻讪讪道:“金凤,就不用沐浴更衣了吧,到时候晚上回来还要再洗一次,皮都要洗下来了,还麻烦……”见金凤就要喋喋不休发作,令狐莞尔慌忙抢话说道:“我们得体不得体不要紧,最主要凤妈你显得美丽动人、得体大方、雍容华贵就可以了,陪衬嘛……就是用来烘托主角的。”
金凤至不依不饶的“哼”了一声,责怪道:“反正出丑的是你,与我何干?那就走吧,色天也不早了。”
令狐莞尔“嘿嘿嘿”的一笑,他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
出了大门,宽敞的马车早就备好了,金凤至和令狐莞尔一起上了马车,而后面跟着的秦老四也是老实不客气的挤了上来。
金凤至心中那是好一阵厌恶,平日琐事繁多,也没时间单独和令狐莞尔说说话,好不容易能在马车里面相处片刻,你个秦老四来凑什么热闹,但金凤至终究是个体面人,没有当即发作,只是闷闷不乐的把目光投向车外。
宝马神骏,香车奢华,宽敞而舒适,坐五六个人都没问题,秦老四心中暗暗羡慕,心说:乖乖,真是不得了啊,紫檀木的车厢厚实沉稳,黑熊皮的毛毡光滑柔软,车内有金玉玛瑙,象牙犀角,内饰尽是些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稀罕玩意。哎,这投胎可真是一门艺术啊,要是我投了这么好的人家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我逍遥,任我玩乐,给个皇帝当当都不换啊!
而秦老四之所以没有眼色的挤上来除了和令狐莞尔关系好以外,还有就是……弟妹姿色恍若天人,吃不到葡萄,看看也是好的,闻闻都是香的。
老车夫慢慢悠悠的坐了上来,扭头隔着车厢道:“少爷,小姐,你们坐好了……”言罢扬鞭策马,驱动着马车。
车内的秦老四闻言还纳闷了,心说:这称呼……听的怎么这么别扭呢?
车厢内静坐的金凤至也是心中怏怏,但依旧不动声色,心说这老仆人太老实真是没有眼色,下回得好好的交代他一番。
(本章完)
第189章 知府与知府女儿(完)()
没过多久就到了杭州知府的府衙门外,令狐莞尔、金凤至和秦老四三人下了马车,府衙门前居然早有人迎接,引着三人穿过大堂二堂直奔内堂而去,内堂之中居然已经是人满为患,放眼望去竟都是本地士绅名流,一个个穿的鼓鼓囊囊的……春天都到了,真有这么冷吗?
坐北朝南的主位还空着,显然知府大老爷还没来。
见令狐莞尔和金凤至进了厅堂,所有人不管年纪大小长幼辈分大小,都是纷纷起身作揖行礼,陪着笑脸口称“令狐公子”、“令狐夫人”。甚至连六七十岁的老汉都忙不迭的要向金凤至和令狐莞尔作揖行礼。
令狐莞尔还很客气的点头示意算是还礼,金凤至则是坦然接受,极有风范的走到了主位下首的右侧木椅旁坐下,令狐莞尔看了看也就只剩下金凤对面还有一个空座,不客气的就一屁股坐了上去。还有很多人都是站着的,却并不眼红后来的有位子坐,毕竟那个位置不是他们能坐的,秦老四更是老远站到了门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其实大家都在纳闷,新任的知府上任有六七天了,他们走门子想拜见知府大人,结果所有人都被安排到了今天,人多眼杂事儿就不好谈了。
又等了一会,知府老爷还是没有出现,众人都是小声的议论纷纷,心说这官不大,架子却不小,有些人都已经等了一下午了,也没个瓜子点心酒水款待一下什么的,只有些发酸的茶水应付。
“噗……”令狐莞尔顺手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结果全吐了出来,简直难喝至极。把茶杯往案上一方,双目微闭,翘着二郎腿,斜倚在座椅上,坐姿极为不雅。
坐在对面的金凤至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这不是在家里。
硬邦邦的座椅上连个软垫都没有,令狐莞尔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谁还管你雅或不雅。
后面有认识的年轻公子哥拍马屁道:“令狐公子不拘一格,自然洒脱,真乃我辈学习之楷模!”
“知府大人到!”这时,外面有人很大声的喊道。
片刻之后,一个头带管帽,身穿绯色官服,脚踏黑色皂靴的四五十岁的官员器宇轩昂的迈进了厅堂。所有人都是起身相迎,唯独只有令狐莞尔还赖在椅子上迟迟没有起身。
知府大人看了令狐莞尔一眼,见那少年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心中不由生出爱才之心,但又见他这般做派,心中又难免寒心,慢慢走到主位坐下,然后双手向下轻抚,示意大家都坐下吧。
这里是知府大人的后院,他后面居然还跟着一个俏丽女孩,那女子不到二十,一身碧绿的薄纱罗裙,身材曼妙玲珑,浮凸有致,肌肤光洁如玉,白里透红。
“又是你这纨绔子弟?”这时,那女孩居然指着令狐莞尔很失礼的大声呵斥道。
令狐莞尔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瞅,原来是老熟人。嘿,她居然就是知府大人的女儿,比起在书院中的武士劲装,现在的样子还挺有女人味的,嘿嘿。令狐莞尔只是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毫无动静,喜怒不形于色。
见这纨绔如此轻蔑,那女孩儿心中一肚子火,当即大怒道:“你这混吃等死的纨绔公子哥,对这个社会和国家百害而无一利,看看城外饥肠辘辘的灾民和难民,再想想锦衣玉食的自己,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吗?哼,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饭。”
令狐莞尔淡淡一笑,继而极度愤慨,又充满自嘲的附和道:“就是啊!你说的一点没错,我这个纨绔子弟,吃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吃饭呢……”令狐莞尔言语中的自我否定就好像恨不得要抽自己两耳光一般,逗的在场所有人都是忍俊不禁,强忍着笑意,表情做作不自然。
一旁坐着的金凤至阴沉着脸冷冷道:“我令狐家清清白白,无作奸犯科之徒;积德积善,常年造福乡里;谦谦士绅,为众人所敬重。姑娘,说话可要三思啊!”金凤至说话很客气,但是那语调,那气势,那气场听的人完全不是这个概念,感觉十分的压抑就好像要透不过气来。
一旁的乡绅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令狐公子是谦谦君子。”
“令狐公子待人和善。”
“令狐公子真是个好人啊!”
……
知府大老爷短则三年,长则六年就会调任,但是和令狐家打交道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众乡绅是宁肯与知府老爷有所龃龉也要附和金凤至这一通话。
上座的张知府也是淡淡道:“妙菁,不得无礼,还不快向令狐公子赔礼道歉。”
令狐莞尔笑着道:“知府大人,无妨,无妨!小生向来不与小人和女人计较。”
那张妙菁微微瞪了令狐莞尔一眼,终究在父亲面前没有发作。
张知府转而撇开令狐莞尔笑着对大家道:“大家此来的目的本官也有所了解,腰缠万贯,行动不便,就统统拿出来吧,本官敬谢不敏!”
这……金凤至也是大吃一惊,前任知府胡作非为,仗着和杨国忠关系视国帑为私库,肆意的侵吞挪用,这才导致杭州城府库空虚,无力赈济,眼下农忙春耕在即,若是没有粮食、种子和农具,恐怕这饥荒会越闹越大,流民会越聚越多啊。
即便金凤至私下也做了很大的努力,但这事还是得官府挑头,要不然被扣上一顶笼络人心,图谋不轨的大帽子,那可就离抄家灭族不远了。但万万没想到,这新任的张知府新官上任不思难民疾苦,居然……居然还公然索要贿赂,何其无耻,何其无赖,何其……贪赃枉法!
“啪啪啪……”突然令狐莞尔狂背的鼓掌笑道:“好好好,知府大人真是料事如神,纵使张良再世,孔明重生亦不能及,早早的就料到了大家伙的心思,可您老这真是酒舍不得,茶舍不得,肉也舍不得,成千上万的银两也太好挣了一些吧!”
张妙菁见令狐莞尔顶撞自己的父亲,当即怒道:“大胆刁民!”
令狐莞尔淡淡笑道:“敢问千金小姐,草民何刁之有啊!”
张妙菁被堵的没话说,又见父亲挥手示意住口,这才恨恨的退下。
张知府似乎根本没把令狐莞尔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还投以赞赏的目光。
一旁的士绅都笑着打圆场道:“呵呵呵,年轻人嘛,难免糊涂,我等孝敬知府大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人上任多日,我等居然没有为大人接风洗尘实在罪孽深重,不如等大人改天有空了,我等大摆三天三夜的筵席,为大人好好庆贺一番。”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令狐公子来时喝了酒,刚才是在说胡话呢!”
早有账房拿着笔墨上来收缴银两,同时还一一作了记录。
难怪大家伙看着都如此臃肿,原来身上还裹着一袋袋的银子呢,众人行贿的银两多则数千两,少则七八百两,不一而同,片刻功夫恐怕就已经收受了三万多两的银子,难怪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人诚不欺我啊!
(本章完)
第190章 二十大寿(一)()
原本一袋袋的银锭被一个个的掏出来装箱,很快就装满了七个箱子,负责登记和索要银两的账房先生很快找到了金凤至,可瘦削的金凤至身上却是空空如也,没带银两。
所有的商贾士绅都十分的好奇,话说这令狐夫人可是出了名的会做人,通晓各中人情世故,善于结好官府中人,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不毛不拔,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也不符合她一贯为人处事的作风。
金凤至则是淡淡的笑道:“久闻张知府在历任清河县令、真源县令时清廉自守,爱民如子,风评极佳,我想张大人一定不会因为些许的银两而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清廉耿介之人会本能的拒绝贪腐,持身中正。您说我说的对吗?”
张知府撵着胡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继而一个衙役抱着一大团红布进了厅堂,展开之后居然是一面面半人多高,两尺宽,红底黄字的锦旗,上面绣着“济民之困”四个大字,衙役们又是把锦旗一一发给了适才出钱的商贾士绅们。
这时,张知府站起身来深鞠一躬道:“诸位都是杭州城的士绅名流,大家为城外的流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本官代难民们谢过诸位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大家捐款啊,掏了那么多的钱,居然没在知府老爷那里落下半点的人情,仅仅只是买到了一面几钱银子的破锦旗,这让大家情何以堪啊,只是所有人都受了知府老爷一礼,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更改不得了,众人心中那个气啊。唯独那金凤至是一文钱都没出,比起大家来只是少拿了一面光荣的锦旗而已。服气,不服不行啊,人家如此精明,难怪生意越做越大。
众人赶紧还礼道:“哪里,哪里。我等身为本地乡绅,自然是要为我杭州的长治久安出一份力。”大家掏了那么钱,此刻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无法挽回,也就只能极力往自己的脸上涂金,破了财总要捞个名头吧。
张知府又是大加赞赏道:“诸位深明大义,真让本官叹服啊!这笔银两本官将登记造册,确保全数用于赈济安置难民,诸位如有疑惑,可随时来府衙翻阅账簿。”殊不知众人心疼的都在流血,那么多钱都打了水漂,还连个响都没有,能让人心里好受吗?嘿嘿,这知府大人真是的,挖坑挖的酣畅淋漓,填坑填的仔仔细细,丝毫不落人口实。
众人都是悻悻的一笑,早就没了刚才的劲头,只盼望知府大老爷收了钱大会赶紧就散了吧。至于官府这一块,以后再想办法打点一下。
这时,坐在金凤至下首的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慢慢说道:“张大人,小儿昨日被官府传唤,结果至今未归,不知官府因何缘故扣留犬子啊?”
“果有此事?”张知府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一旁的师爷凑到张知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是这样的,赵公子涉嫌非法侵地,违背了陛下稳定耕农的国政,其罪不小,故而暂且收监,择日开庭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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