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没把她打死就算对得起她了。若是当年收下她们,你唐明芳还能嫁得出去?亲事早黄了!”
唐明芳口中一噎,脸涨得通红。
当年陈氏带着小鱼来投奔唐家的时候,她才十五岁,正在议亲。她娘将陈氏母女赶走,这里头有小半数原因也是为了她的亲事。
唐明芳暗叹了一声,这事,谁来怨她娘都成,偏偏她,就算心里再不忍,也不能说她娘的不是。
冯氏阴沉着个脸,对汪氏说:“老三媳妇,你说说看,这以后到底要怎么整!”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37章 算计()
第37章算计
汪氏坐在下首,只回了声:“都听娘的。”
冯氏面上微霁,对她说:“你脑子比她们清楚;得想着法子压一压那丫头的脾气才好,也免得将来她蹬鼻子上脸,越发没了规矩。”
汪氏笑了一声说:“您是她嫡亲的祖母;您说一句话她还敢不从?她打小愚着,不过醒过来一年;能懂多少人事儿;才会这样油盐不进,不识好歹;以后慢慢教着也就是了。娘啊,就像三妹妹刚刚说的;咱们刚刚把人弄回来,这会子还是软和着些,她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人不记小人过,忍忍吧。”
冯氏哼了一声说:“我一想着她身上流着那贱婢的血我就没办法给她好脸色。”
“说啥说啥呢;老四媳妇又招你惹你了?人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别一口一个贱婢地说人家。”唐老爷子拧着浓眉插话进来。
“呸,什么大户人家,都死绝户了留她一个祸害。当年我就说了这山高路远的别轻易应了这门亲,还不是你这死老头子非应了。你看你看,还没两年陈家就灭了门,白祸祸了老四的前程。这女人就是个丧门星,晦气鬼,谁沾着谁倒霉!”
冯氏又是一叠声地骂。
唐万山皱着眉说:“骂啥呢,要没有她,小鱼能活到今天?还能挣了天大了荣光跟你回唐家?当初我就不让你那么对人家,你大冬天赶那娘儿俩走,这不就跟要命没两样?现在人家心里有怨气也是该当的,谁让咱欠了人家的。”
“欠个屁!”冯氏啐了一口,“这会子说我了,当初你是病在床上,可后来就没好?你觉得欠人家的,这几年你可也没去找过她们!赶走丧门星这事你别全推我身上,这宅子里这么多人,全都有份在!”
“是是是,娘您说的是,当初赶她们走,咱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谁会想她们死在外头呢。”汪氏忙说,“再说了,若不是让她们离开了唐家,小鱼也不会有那福运能在山上遇到神仙把这傻病给治好了。说起来还是因祸得福的事儿。小鱼现在年纪小,不懂事才会怨咱们,等她将来长大了,想清楚了,非但不会怨恨,还会感激娘的。如今家里事事顺遂,还不是靠着娘运筹打算的?说不定小鱼这福运还是借了娘的呢。”
汪氏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冯氏老怀甚慰,心里一口闷气也顺了不少。
“其实小鱼刚刚说的也在理,那些宫里的赏赐银子还真不能动。我知道大嫂管家艰难,这么多口子吃穿用度都要她操心,所以刚刚才会着急上火。可是咱们现在要动那银子冒的风险太大。本来我想着,要是能把银子都换了铺子田地,银生银,钱生钱,光这出息也能派不少用场的。可是您也瞧见了,小鱼这孩子心里主意大着,方才那样顶在杠上,只怕她不会答应。”
“她敢不答应!”冯氏一拍桌案。
汪氏苦笑一声:“娘啊,您还没看出来呢吗,以前她在江陵县,县衙上上下下都宠着她偏着她。现在虽然来了咱们涪川县,但县老爷和县太太也向着她。咱家跟县老爷关系是不错,不过若小鱼真闹起来,只怕没人能压住她。”她顿了顿,再次提醒道,“娘您可别望了,过些日子,小鱼还要回江陵县去接收赐田,若是说点什么,您说那江陵县会不会找由头跟涪川县掐起来?”
冯氏默然无声。
“知县老爷是拿着孝字硬压着人家把小鱼抢来的。咱们要打那赏银的主义,只要她露出去,江陵县就能拿个忠字再把人给抢回去。忠孝忠孝,这忠字可在孝字头里,万一官家判小鱼别藉异户,那以后咱们就更别指望能拿捏着她半分了。”
冯氏的手指一抖,三儿媳的话听到了心里去。
“咱们拿出水磨功夫,慢慢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咱们拿出真心,小鱼再冷硬,还不能被咱们捂热乎了?”汪氏继续劝她,“咱们就别再去管那些烫手的赏银,等过些日子小鱼住习惯了,我们再劝她把银子换了产业,咱们帮她打理着,那些出息她还能好意思全自己吞了?等她心里真认了爹娘您二老,再让她把产业过到祖父母名下。”
唐万山一口打断她:“胡说八道,那是她的东西,为什么要过到我们的名下?这事万万不可,说出去,那是我们两个老的贪了孙子辈的财物,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这张老脸呢。”
汪氏忙说:“是是是,不过户不过户。反正她在唐家留着,这产业过不过的有什么区别?”
她对冯氏使了个眼色,冯氏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三儿媳那没出口的话。
只要小鱼不嫁出去,她名下的产业可不就是唐家的!
冯氏精神一振,那就别嫁出去好了。唐家养这丫头一辈子也不是养不起的!
唐明芳双眉微蹙,看了眼汪氏又看了眼冯氏,最后低下头来。
唐明兰没明白汪氏那句话的意思,还在嘴里低声骂了几句,冯氏瞪了她一眼:“咧咧啥?那是你嫡亲的亲侄女儿,是老四的亲闺女,以后把你那脏嘴洗洗,多抹点儿蜜,不会哄人以后就别回娘家来。”
“娘!”唐明兰觉得明明自己站在亲娘这边,亲娘却不知好歹数落她,她脸上一红,赌气甩手出门:“我去看大嫂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不留这儿碍您老的眼了!”经过唐明芳的时候,她又把小妹也拉起来:“走走走,咱们不是唐家人了,还厚脸皮留在这儿讨人厌做什么,跟我出去帮大嫂子。”
唐明芳也不耐烦在屋里看着母亲和嫂子们算计自己家人,便跟着出去了。
“呸!果然是女生外向。”冯氏冲着两个女儿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唐万山收了烟袋锅子,背着手也朝外头走。
“你又要去哪儿?”
“外头转转,这屋里头闷气。”唐万山懒得再听老妻叨叨,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唐家本就是个土鸡窝子,就算拿金子砌个窝那也出不来凤凰。
至于从外头绑回来的孙女,唉……他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能重来一回,就算当初他没病倒,为了唐家,只怕还是要委屈她们娘儿俩的。
唐万山站在院子里头,看着这青瓦灰墙的宽大的宅院,看着头顶上蓝湛湛的天空,鼻间有花香草香泥土香,看着满院子跑的,身上穿着簇新衣衫鞋帽的娃娃们,再次叹了一口气。
舍了她们俩,才能换到现在这些东西的话,就算心里再过意不去,他那时也是会点头的吧。
唐万山沉默地将烟锅在鞋底上磕灭了,出了院子。高大的背影在明艳的日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唐万山这一走,屋里只剩下冯氏和长子并两个儿媳,气氛顿时松快了许多。
唐明德挪了身子,坐在母亲身旁说:“娘啊,快说说,你这心里到底是咋想的?还有,那唐小鱼怎么成了知府大人的干孙女了?这进屋这么长时间,怎么也没听你们哪个提到过这事儿啊!”
冯氏白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咋知道,那丫头肚子里弯弯绕绕不知道多长的肠子,说话哪句真哪句假就没个定数。回头你先回衙门里打听打听,宫里头赐的银子是不是真的不能动?别被那丫头片子给唬着了。咱们这么多大人,要是被那丫头给唬得不能动,那才叫笑话。”
唐明德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您说说看,她说的知府干爷爷是不是韩大人?就是过年就要回京里头入阁的那位韩纶韩稚圭大人?”
冯氏点了点头。
唐明德“噌”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两只手搓了又搓,嘴里不时嘟囔几句。
田氏只关心着小鱼带回来的银子和那还没到手的田产,并不关心大伯在寻思着啥,汪氏却是明白的。
唐明德是家中长子,打小头脑灵活会读书,唐家二老一门心思都放在老大身上,指望着他能念出功名,给唐家改换门庭。头二三十年家里的那点收成都供他读书了,可惜唐明德小聪明有,但大能耐没。考了十几年才考了个秀才出来,再想更进一步就比登天还难了。
后来见他也实在没那个本事再去考举人,唐明德便在县衙里谋了个文书,做了县吏。但男人总是想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他营营汲汲这些年,虽然巴结着知县,但到底手头没什么本事,做人下属直不起腰来。若是这侄女拜了知府大人为干爷爷,唐家与韩家结了干亲,那唐明德可不是巴结上了一棵大树?这树可比小小的涪川知县要粗壮不知道多少倍了。
“韩大人年后就要回京,听说是能当阁老的,那可是一品大员啊!”唐明德面颊泛光,激动得嘴唇直哆嗦,“若是有韩大人在下头说几句话,我的考绩便不用发愁,说不定来年我也能混个一县主簿做做。那可是有实权的位子,便连知县老爷也要礼让三分的。”唐明德说着便坐不住了,这就要去找唐小鱼说道,让她在韩纶面前替大伯父美言。
“你给我回来!”冯氏叫了一嗓子,“那事只是她自己个儿说的,都不一定做准。她一个野丫头,不过仗着拾了几个野果子种出来得了好处。要根基没根基,知府大人凭什么收她当干孙女儿。等过个几年,连皇上都不会记得有这么号人在,你还指望靠着她去跟知府大人攀关系?”
“咱家小鱼也算是于国有功之臣,韩大人看得起她,认个干亲也属正常。咱们更该趁热打铁,攀牢了关系。等转年他一走,咱们就算攀也攀不上了啊。我可是小鱼的亲大伯,我的前程好了,咱们唐家将来才更好,您说是不是?”唐明德说。
汪氏低头轻咳了两声,对冯氏说:“娘啊,这些先不提,四弟的事儿,可要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吐口气,终于完成了!!!
第38章 安置()
第38章 安置
一屋子人都沉默下来。
冯氏心浮气躁着;这个问题谁都知道,也谁也不乐意去碰。以前不知道唐小鱼的脾性;还当她就是个一般的乡下蠢丫头;觉得只要那个陈氏不闹腾;她们多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现在看起来;那陈氏也不像面上那样绵软好捏;唐小鱼更是个能拿主意又绝不肯吃亏的主儿。
“这事不能拖啊。”汪氏抬起头,看着冯氏;“娘;纸包不住火;不用几天,小鱼肯定能看出来的。”
“看出来就看出来,怕什么。”田氏撇了撇嘴,“那可是她亲爹,亲爹的事儿也是她这个当女儿的能多嘴的?”
“你还没看出来?”汪氏看着田氏的目光中闪过一抹不屑;“除了陈氏,她眼里何曾有过你我;何曾有过爹娘?这孩子性子说好了是不谙世事,懵懂无知,说坏了就是无法无天,硬磕到死的。真到了那天,为了她娘,我看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反正她之前都是傻的,那些个大道理她一推不知,还真能有人怪她不成?”
田氏只觉得胸腔子里那颗心脏蹦哒个不休,左想头疼,左想心塞:“那你说,要怎么办?”
汪氏淡然一笑:“所以说,她以前是个傻的,这些事又不明白不懂,一张白纸似的,你往上画什么就是什么。你想想,四弟的事一旦曝了光,谁最着急谁最上火谁最不甘?只有陈氏!可咱们将陈氏拘住了,不让她有机会在女儿耳朵边上煽风,咱们再慢慢儿跟小鱼说这事儿,让她明白,知道好歹轻重,知道怎么样对她才是最好,你说她还能闹?说不定还会帮着咱们去劝说陈氏。这样大家便都轻省,家和万事兴。”
冯氏一拍巴掌:“老三媳妇说的正是这个理儿!便就是得要这么做!你们大嫂嘴巴甜会哄孩子,就让她去跟小鱼说,陈氏那里,我亲自与她说开了去,我是她婆婆,压也压死她,看她敢说半个不字!”
田氏也笑了,拍手道:“正是,娘您这样大度,若是她敢说半个不字,就让她离了唐家,爱哪儿哪儿去。”
汪氏掩着嘴,眉眼一弯:“正是,小鱼是唐家骨血,自然是要留在唐家,若她不依,能心狠舍了小鱼离开,才是最好的,不过只怕她是舍不得!”
几人商议妥当,心中俱是放下了块大石,神清气爽着。
冯氏站起身,笑呵呵地一手扯着汪氏,一手拉着田氏:“还是你们跟娘贴着心,走走,说这么会子话,腹里空空的,赶紧的,吃顿好的先。”
唐明德呵呵笑着,跟在了后面。一直如透明人一般的唐明礼,也掸了掸衣角,默然无声地跟在了他大哥身后。
饭桌都摆好了,唐明棠几个姐妹和小鱼一道进了院子。好几个衣着艳丽的小姑娘正是豆蔻年华,容光明媚,笑语嫣然,阳光下翻飞起来的裙角就如花间蝶影一般飘洒好看。
她们的发上各插了一朵拳头大的堆纱流云绢宫花,色彩明艳,形态逼真,引得好几只蝴蝶绕着她们的发髻乱飞。
女孩子们咯咯笑着,各自去了各自母亲那里,炫耀着她们得来的这稀罕特件。唐晓棠偎在魏氏身边说:“过几天婶子过寿,我就戴了这花过去,上回段家的姐姐戴了一朵绢花,色儿没这个亮,样儿也没这个新鲜,还拽成什么样儿,连碰都不许我们碰一下,这回我也不给她碰,不许她摸。这可是宫里头的宫花,宫里的娘娘们戴的呢,眼馋死她!”一边说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魏氏极疼爱这个女儿,这宫花衬得她又漂亮几分,自然是好一番夸。
“怎么,过几天是哪位伯母的生辰?”唐小鱼被汪氏拉着落座,左顾右盼着寻找唐娘子的身影,顺口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