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我都答应她了……再转两个路口就到了……”丁当坐直了身子,往前看了看,车灯前有小小的飞虫,不知死活的往车灯上扑着。
“嗯……那你告诉我那小区的名字,我用gps导航找吧,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覃阳又打着了油门,问着丁当。
“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好像是叫……什么祥……”丁当缩在座椅上,侧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
听到她的话,覃阳的心往上一提,追问道:“是瑞祥小区吗?九排三幢?”
“咦?好像是的……你怎么知道?”丁当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的又往车窗外看去,好像看见了什么魔鬼似的,又赶紧转过了头,闭上了眼睛。
“你要找的阿姨……她长什么样子?”覃阳的手紧紧的捏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问。
“短发,烫过了。很瘦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很多……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很操劳,所以显老……”丁当回忆着,慢慢地说。
“他有跟你说过她儿子的情况吗?”覃阳声音低沉地问。
“嗯……我想想……”丁当闭着的眼睛睫毛跳动着,过了一会儿,她说:“我记得她好像是说,她儿子也在医院工作……因为上次在商场撞到她,我姐说要送她去医院,她说不用了……因为她儿子也在医院工作……”
说到这儿,丁当睁开了眼睛,看着覃阳,一下子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因为直得太快,脑袋险些撞在车顶上。
“吱……”的一声,原来平稳行驶的车,一下子刹住在马路中央。
丁当转头看看前后车窗,后窗是一片黑暗,她又看看前面,还是只有车灯前那一块地方是亮着的,她转过身,对覃阳说:“你到是把车停到一边再说啊……”
“嗯?哦哦……”覃阳这才意识到,他慢慢的打着方向盘,将车往人行道边驶过去。
“这……”丁当的口气里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意味,“这太奇怪了……”
覃阳拧熄了油门,趴在方向盘上,并不看丁当,重重得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你妈妈呀?”丁当看着覃阳,脸上带着奇怪地神色。
“她刚才打电话,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覃阳抬起头,问丁当。
“她说……她想知道我姐的电话号码,我不是说我不记得了吗?她就说想见见我……”丁当观察着覃阳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
“她要见你干嘛?没完没了了吗?”覃阳的表情有些恼怒。
“我不是说太晚了吗?她就在电话里哭了……说自己不舒服,孩子也没在家……”丁当歪着脑袋,盯着覃阳,接着说道。
覃阳举起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
“哎哎……这么贵的车,别砸坏了……”丁当的口气里带着点戏谑,顿了顿,又说:“不对,这么贵的车,质量肯定好,砸不坏!砸坏了还有保险,少爷你随便砸……”
覃阳转头看着丁当,眼神里有些气愤,“信不信我把你推下车?”
“切!”丁当咕哝了一句,扭头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那些飞虫依旧在营营役役地扑向那一点暂时的光亮,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跟过来的,还是属于这块地方的……
扑向光明的代价是什么吗?也许只是硬生生的血肉模糊,也许只是被光明灼伤……
丁当心里想着这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嘿……你叹什么气,你有没有这样的妈妈……”覃阳按下自己这边的车窗,自座椅的边上摸出一盒烟来。
“我一直以为你是清纯少男,原来你还会抽烟?”丁当看着他,诧异地问。
“我是男人,不是少男!怎么你们姐妹俩全是一副腔调!”覃阳边掏出火机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边不耐烦地回答道。
丁当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问道:“你妈知道你喜欢我姐?”
覃阳抽着烟,看着转头看着外面,不做回答。
丁当看到他的表现,已经心知肚明,她又想了想,接着问:“你妈不同意你喜欢我姐?”
覃阳转过头瞪她一眼,皱紧了眉头。
“其实吧……我也不同意你喜欢我姐……你看看,你两年纪相差那么多,等我姐老了,你还年轻……你蹦跶着去跳广场舞的时候,说不定我姐已经躺在病床上只有出气的劲儿了……”丁当说到这儿,吃吃笑了起来。
“你!”覃阳将烟头扔到外面,转头看着丁当,又隔着她看着外面的一片黑暗,喉结动了两下,不再讲话。
“怎么?”丁当顺着他的目光也扭头向外面看了看,又转回头看着覃阳,笑着问:“你想叫我下去?”
“哼!”覃阳将车窗摇上,两手抓住方向盘,又趴在了上面。
“喂!你这样趴到天亮也不是办法呀?”丁当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肩膀。
他却不再讲话,依旧这样趴着,身子被她捅得晃动起来,却不愿意抬头。
丁当叹了口气,按下了车载播放器的开关,正在播放的居然是那首《当爱已成往事》,丁当挑了挑眉,唇边露出梨涡,她笑了。
她把双手放在裙子上,静静的坐着,听着这首歌。
车厢里弥漫着李宗盛那充满和沧桑的声音,伴着林忆莲极具女人味的低吟……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还在心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一首歌听完了,丁当关掉了播放器。伸出手拍了拍覃阳的肩膀,“这歌比你年纪还大吧?”
覃阳抬起头,用迷惘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把脸埋在方向盘里。
丁当看着他的样子,知道逗他无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走吧,小孩……”
听她又讲话了,覃阳不再抬头,瓮声瓮气地问:“上哪?”
“该来的,躲不掉,你想跟不想,它总在那里……”丁当一字一句地说,用教训小朋友的口气。
“不如一回将所有的根源斩断,你喜欢我姐也好,你不喜欢我姐也好,你们接下来不论会怎样,这些你都要跟你妈说清楚的……”丁当对覃阳笑笑,接着说。
“她是你的妈妈,她不是别人……她会害你吗?我多想有个人对我管头管脚,啰里八嗦……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丁当又伸出手拍拍覃阳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有时候很偏执……”覃阳终于抬起了头,皱着眉解释道。
“偏执也是你妈……她不是别人……”丁当盯着覃阳的眼睛,丝毫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覃阳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转过头拧着车钥匙,说道:“好吧……”
“嗯……乖……”丁当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凭空在下巴上撸着,好像那里有一把胡须一样。
“小样!”覃阳瞪了她一眼,将车驶向路中央,往前开去。
106别的事,我现在还不想说()
106
丁咚站在病床边,正弯着身子,整理着自己住院这段时间带来的衣服和杂物。
听到敲门声,她并没有抬头,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请进。”
魏信推开门走了进来,四下环顾着,问道:“你也不问问是谁吗?就这么叫人进来?”
丁咚将叠好的衣服塞入纸袋里,并不转身看他,“只有你才敲门,其他人都没这个习惯,除了你还有谁?”
魏信笑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经过这一场波折,她明显的瘦了许多。
他看到她挽好的头发盘在脑后,没有什么饰物,脖颈后面的那片皮肤雪白,有些碎发在那里随着她的动作飘荡着,不由的有些心旷神怡。
他呆了一呆,问道:“你是非要出院吗?这才不过三个礼拜……”
“我知道你找了关系,托了熟人……可是我不想再呆在医院里了,每天对着这四面墙壁……再说我已经好了……”丁当语气坚定地说。
魏信转过身将门关上,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一只手盖住另一只,放在膝盖上,心里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丁咚仍旧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站在那里忙东忙西,一会儿将这个塞到那里,又掏出来;一会儿又将那个塞到这里,再掏出来……
“丁咚,你能不能坐下来……”魏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丁咚直起腰,身子顿了一顿,她将所有的东西放在床脚,站在那里看着窗外,两臂抱在胸前,却并不转身。
沉默了片刻,魏信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呵……”丁咚笑了起来,然后她转过身,看着魏信说:“我生你什么气?在丽江相遇之前,我根本就当你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陌生人……”魏信听到她的话,心里刺痛了一下,他低下头,重复这三个字。
丁咚却不理他,依旧站在那里抱着双臂,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魏信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好吧……”
他看了丁咚一眼,朝门外走去。
“你!”丁咚看见他要走,负气的一跺脚,朝着他吼道:“你走吧,从此之后咱们还是陌生人!”
听到她的话,魏信又转过身,笑了起来。
他原本已经将门打开,此刻又重新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又坐回沙发上,悠悠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十年前,她才二十三岁,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随着咖啡厅门口的风铃传过来清脆的响声,她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至今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天她的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麻长裙,裙子前面有两个大大的口袋,她将两手插在口袋里,扎尾在脑后随着她的步伐飘动着。
她慢慢地踱到吧台前,一脸忐忑的表情,然后伸出一只手,拂了一下额前有点遮住眼睛的刘海,细声细气地问:“请问,门口贴的招聘广告还算数吗?”
“这些年,袁锦一直就在华南市吗?”丁咚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他抬起头看着丁咚,不明白她为什么首先提起的,居然是袁锦。
“我是三年前才跟她联系上的……之前的日子里,她好像是回沈阳老家了……”魏信虽然有些纳闷,还是回答道。
“我听秋醒说,她的身体很不好?”丁咚接着问。“哦……她生病了,我这几年在国外一直在帮她找特效药,一年前开始服用,效果还不错。”魏信两手自膝盖上拿起来,交握着互相搓了搓。
“你知道吗?”丁咚想了一想,坐在床边,却不看魏信。
“嗯?知道什么?”魏信纳闷地问。
“她找到秋醒,说她想见我……”丁咚转过脸来,刚好与魏信的目光对视,又急忙看向别处。
“我来……”魏信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顿了顿,说道:“不是想跟你说这个的……”
丁咚听到他的口气,突然站起了身,又转过身去收拾自己那堆东西,“别的事,我现在还不想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绝决,魏信听在耳边,心里凉了一凉。
“那好吧……”魏信站起身,自手包里掏出一串车钥匙,放在茶几上。
“这是你的车钥匙,你住院那天,我找人把你的车拖去修了,现在已经修好了……”
魏信走到门口,手握着门把,又说:“刚才徐院长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执意要出院,我就把车开过来了,现在在楼下。”
他拉开门,又想了一想,看着丁咚的背影,说道:“我最近都不会走的……你如果想找我,知道在那里找我……”
说完,他走出门,又轻轻地将门带上。
那关门声很轻,可是在听到的那一刻,丁咚的身子还是一震。她依旧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几个袋子,她慌乱的将牙膏牙刷之类的杂物往袋子里塞着,却怎么也塞不进去。
原本已经装得满满的袋子被撑得鼓胀了起来,终于在她的再一次使力下被撑破了。
所有装进去的东西全都散落在床上,她生气的将袋子往床上一扔。然后转个身,仰面倒在了床上,两只眼睛木然的盯着天花板。
“请问,门口贴的招聘广告还算数吗?”魏信坐在出租车上,他的思绪又回到十年前,丁咚踏着阳光走进咖啡厅的那天。
那天袁锦正站在吧台后面擦拭着酒杯,而魏信正坐在窗前的咖啡桌旁,手里抱着一杯咖啡发呆。
他们两个已经冷战很长时间了,自从魏信在一个下雨的下午提前自美国的家飞回来,撞见床上的袁锦和一个**的男人开始。
他便开始一言不发,哪怕是袁锦对她哭泣着想讲清原由,或者是在哭诉无门后的撒泼耍赖,他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两个字:“离婚!”
这个女孩在一种不可思议的时间和状况下出现了,他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命运是如此的奇妙,和……美丽。
“你去问问窗口坐的那位先生还需要什么?”袁锦指指魏信坐着的位置,仰着下巴,对丁咚说。
丁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身子顿了一顿,有些手足无措。
她两只手轻轻地在身体两边握了握,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她走到魏信面前,还没有开口讲话,脸上已经绯红一片了。
“先生?您还需要点什么吗?”她低下身子,双手放在身前,一双大大的眼睛,极其认真的看着他,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自她进门开始,魏信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此刻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前,落地窗外,正是夕阳西下,那抹温柔的阳光照射进来,刚好打在她的身上,她就站在那阳光里,显得纯真而又动人。
“嗯……能续杯吗?”魏信将面前的咖啡杯往前推了推,里面已经喝得剩下了小半杯。
“这个……”丁咚转头看了一眼吧台后面的老板娘,她正低着头。
丁咚转过身,咬了咬唇,微笑着对他说道:“这样吧先生,我去帮您再续一杯,这杯算我请您的……可是你以后要常来哟……”
魏信点了点头,丁咚端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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