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你看,都没我的手白。”棋星拉起衣袖,露出半截胳膊:“我都不算白,这东西能算吗?”
燕争把灵魂团放在棋星胳膊边一比,叹口气道:“好吧。似乎是有一点发黄。”
燕争很久了胡蜂那色彩缤纷的灵魂,眼力被带偏了,骤然看这团灵魂才觉得白得很,可跟棋星一比才发现,果然带着淡淡的米黄色。
“其实啊小棋,你够白了。”
“哼!你别想说好话骗我!”棋星叉着腰道:“我要是足够白了,你会去找别的女人吗?”
“这跟白不白没关系吧。”燕争苦笑。
“反正我还是不够白。”棋星蹲下来,在手臂上啐了口唾沫,使劲地擦。口中念念有词:“我要变白,我要变白!”
“小棋,算了……”燕争蹲在棋星旁边。
“哼!我要变白,我不要你管!”棋星还在擦自己的手臂。
“行,那你擦吧。”燕争能怎么办?也只能由棋星去了。
但这团灵魂不够白,也就说明它还不够纯。
燕争指上使力,狠狠地揉进灵魂中。暗运冥力在里面探索,就像一块抹布在桌面上不断擦,将桌上的脏东西沾到抹布上。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忙活了半个时辰,燕争收回冥力,果然见上面沾了星星点点的颜色,多为黄色。而那团灵魂越发白了。
“小棋,快把你的手伸出来,比比看,有没有你白!”燕争拿着灵魂团去找棋星。
“燕哥哥……!”棋星擦着眼泪高声哭嚎,尽管棋星并没有眼泪:“我好疼……”说着把手臂伸到燕争面前。
“倒霉孩子!”燕争抢过棋星胳膊,只是手腕以上是一片黑色,并有丝丝黑气冒出:“你这是怎么了?”
“你都觉得我不够白,害我擦了那么久,都擦破了。”
“我哪儿有说你不够白。”
“我在擦胳膊你都不阻止,就是觉得我不够白!”
“小笨棋,现在怎么办?”燕争把灵魂团放到棋星胳膊上一比,现在棋星的胳膊都变黑了,比得出来哪个白?
燕争有意逗棋星开心,道:“你看,我都看不出灵魂团白不白了。”
“哇!”棋星干嚎声更大了:“我好疼,你都不关心我!”
“哈哈……”燕争摸着棋星的头道:“我当然心疼你了。”
“那你给我讲故事!”棋星一撅嘴、。
“好好好,我给你讲,讲个什么呢?”燕争心里却在想这团灵魂就算比棋星白了可不能证明它就是纯白的,干脆就把提纯这团灵魂当成一个长久的事业,看看灵魂倒底能纯到什么地步。
本章完
第56章 尊身蛊()
“快讲!”棋星拉着燕争坐到地上,催道。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燕争随口说着故事,却暗运冥力注入灵魂团提纯,可怎么也找不到其它颜色,随口道:“在哪儿呢?”
“哼!讲故事都不认真!庙在山上!”棋星朝燕争虚打一下,气道。
“是是是,庙里有个老和尚……”燕争接着提纯,可搜来搜去就是找不到四色情绪,烦道:“怎么找不到啊?”
“哼!老和尚在庙里!”
“是是是,老和尚对小和尚说……”燕争随口说着故事,把全部精神注入到冥力中。
燕争专注再专注,对冥力的控制细致再细致,在整个灵魂团内发现不了杂色,那就专注到一点上。
“嗯……”燕争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将冥力集中在一点上。
“嗯什么?哦,我懂了,老和尚在对小和尚念经对吗?”棋星恍然大悟。
燕争随意点了点头。
灵魂团里的灵魂就像面团一样,均匀而柔顺。可当燕争专注的时间越久,看得就越细,进而发现均匀柔顺的面团竟是一个个极其微小的颗粒粘黏而成。
这感觉就像……燕争想要形容出这种感觉,对了,就像盐!
盐看着像是白色的,仔细地看、一粒一粒地看它,才发现盐是由一粒粒透明的小颗粒组成的。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昆仑。换作道门中人来讲,就是入微。
“好神奇的感觉!”燕争惊叹。
“什么神奇?念经嘛有什么神奇的?”棋星突然来了兴趣,发现燕争讲的“故事”似乎并不无聊。
燕争无意中掌握了入微之法,并以此搜索灵魂团,发现每七、八个白色颗粒会粘一个杂色颗粒。
燕争本想以冥力这些杂色袪除,可这些颗粒实在太小,而冥力又不够精细,燕争觉得自己在用老虎钳从一碗大米饭中夹出一粒小米。
“不行,太粗糙。”燕争发现自己对冥力的撑控实在太粗糙了。
“我知道了,燕哥哥,小和尚嫌老和尚念经太粗糙了对吗?”棋星跟据燕争的话,开始脑补故事。
燕争试了多次,连一粒杂色都袪除不了。心里烦躁道:“不可能!我不相信啊!”
“对啊!老和尚念经怎么可能粗糙?不可能的!”棋星对燕争的话,有着自己的理解。
“啊!”燕争被这细致的活儿折磨的快要发疯,干脆大力出奇迹。双手紧紧捏着灵魂团,调动全身冥力冲击灵魂团。冥力溢出,化做丝丝黑气围绕周遭。
“好吖!好吖!大和尚和小和尚打起来了!”棋星拍着手,兴奋的说。
黑气被燕争冥力影响,形状多变,忽而向左忽而向右。
“嗒嗒嗒!嘟嘟嘟!”棋星模仿着黑气的形状,挥舞着拳头。在她的脑中,老和尚和小和尚正在进行着一场精彩的战斗。
灵魂团丝毫不买燕争的帐,哪怕被冥力冲击,也是一粒杂色颗粒也不放走。
僵持之下,燕争终于累了,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累死了,今天到这儿吧。”
“哼!”在棋星的脑子里,老、小二和尚正打得精彩,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
“那你至少告诉我谁赢了啊!”棋星晃着燕争的手臂撒娇。
“什么谁赢了?”燕争自己都不知道,随口说出的几句话已被棋星串连成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
“哼!别想逗我,是老和尚赢了还是小和尚赢了?”
“我没想逗你啊……那你猜是老和尚赢了还是小和尚赢了?”虽然不知道棋星为什么这么问,但燕争知道,只要给她一个答案就可以了。
“嗯……小和尚!小和尚年轻力壮,肯定赢!”
燕争摸摸棋星的头,笑道:“小棋真厉害,不错,赢的就是小和尚!”
“哈哈,我果然猜对了!”棋星拉起燕争又道:“真好听的故事,你再给我讲一个,再来一个!”
燕争已精疲力尽,只觉得眼皮有万斤重,迷迷糊糊地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说道这里,睡了过去。
棋星摇了半天燕争,不见醒来,气道:“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神女室里空荡荡的,棋星的声音回荡着,好像有好多个棋星在重复:“我再也不理你了,你再也不理你了……”
棋星轻轻摸着燕争有脸,道:“你要永远这么乖就好了。”
“这个简单。”突然一个从啾啾鸟那里传来。
“啾啾鸟,你说什么?”
“啊!”啾啾鸟大叫一声,表示自己的叫声是这样的。
“只要你杀了他就行,死人永远是最乖的。”
“谁,谁在说话?”棋星站起来,左右张望。
漆黑的神女室里,燕争、老鬼、张归本都在沉睡,而石床上的女尸更不可能开口说话了。
“你以为谁在说话。”那个声音道。
棋星寻声找去,发现源头是啾啾鸟。
“哼!连你也逗我玩儿!”棋星抓起啾啾鸟的后颈,提到自己眼前。
“啊,啊!”啾啾鸟扑棱着翅膀,拼命证明自己的清白。
啾啾鸟颈上挂着棋星的冥符镜子。现在镜子正好照着棋星。
棋星看着镜子,被自己的美貌迷住,扒了扒自己的下眼皮,叹道:“我的睫毛好像变短了。”
镜子里的棋星敲了敲镜子,道:“正经点!你可是圣女!”
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动了,棋星吓了一跳:“我想起来了,你是八世!”
镜子里的正是棋星八世。
八世指了指燕争道:“你快放我出去,让我杀了他”
“凭什么!”
“你是圣女,他配不上你,也没人能配得上你。”八世冷冷地说。
“胡说!我不是圣女!我不许你杀燕哥哥!”棋星冲到镜子里,与八世打了起来。
冥符世界中。
八世看着冲过来的棋星冷笑一声,只一伸出便扼住了棋星的脖子。
“你这些年活在狗身上了,怎么能这么弱?”八世发劲,手指深深掐入棋星的脖子。
棋星被扼得痛苦不堪,八世与棋星本为一体,一损具损,此时棋星受厄,八世亦是眉头紧皱,很不好过。
“你是巫疆的圣女,怎么能这么弱,咱们的尊身蛊你忘了吗?”八世手上再用劲。
棋星痛得尖叫一声,骂道:“什么尊身蛊,我都没听过!”
“亏你还是圣女九世!”八世张嘴吐舌,舌上爬着一只小指长短的蠕虫。
八世一手捏住棋星两腮,一用劲,逼得棋星张开了嘴,另只手捏起蠕虫就往棋星嘴里塞。
“啊,啊!”棋星看到八世居然从嘴里吐出条虫子来,恶心得全身起疙瘩。
“乱嚷嚷什么?这又不是真的虫,是我用灵魂幻化出来的。”说着八世已把蠕虫放进了棋星嘴里,将她嘴一合,照着肚子又是一拳。
棋星就把虫子给咽下去了。
“呕——”棋星觉得又痛又恶心。虫子又温又柔,顺着食管爬到了脊椎上,又顺着脊椎爬到脑子里。
棋星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幻像,极逼真的幻像——巫疆!
本章完
第57章 百花永盛()
冥符世界里的一切如一张巨画浮在水面,飞石击水,场景波动起来,紧跟着全都变了。
一道艳阳光倾泻而下,棋星慌忙用手遮住脸。
八世按住棋星的手道:“都是幻像。”
棋星也才发觉这道光并没对自己产生伤害,这才安心看四周的环境。
就连棋星自己都忘了,是有多久没站在阳光下看风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树,一望无际的树。
巴掌大的树叶在风中摇摆,近处、远处、极远处,直到看不清了,只留湛蓝和碧绿的分界线。
树冠随风缓缓摇动,像一个个巨人招手欢呼。
“圣女永寿,百花永盛!”
“圣女永寿,百花永盛!”
“圣女永寿,百花永盛!”
……
不,欢呼的不是巨树,而是眼前的人。
棋星站在树干筑就的高台之上,向下望,数不清的人挤在不大的一块土地上。无论男女,均着五彩衣衫,配繁复银饰。
人们赤着足,挂着笑。嗓子好的引颈高歌,才艺多的玩弄丝竹,什么都不会的,干脆胡乱挥着四肢跳他们自认为好看的舞蹈。
人们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弄出动静。
清风嫌吵,卷着树叶和歌声出走天边;鸟儿嫌吵,展现天赋歌喉与之争艳;小溪嫌吵,拼命逃向东方,撞到石头,晕头转向。
“这是……”棋星被欢乐的人群感染,心情大好。
“这是咱们巫疆的百花节。”八世轻道。
可不是吗?高台周边种满了各色花卉,只是人比花艳,棋星一开始没注意到。
“那些就是咱人们的子民。”八世指着台下的人群道:“只不过是几百年前的子民了,现在都成了枯骨。”
一位须发皆白,牙齿掉尽的老婆婆,顶着快要比自己高的花冠,柱着花枝编就的拐杖缓缓走来,从背篓里拿出一只陶罐,放在棋星脚边,又慢慢跪了下去。
老婆婆身子佝偻,这一跪也没见比之前矮多少,老婆婆伏着身道:“圣蛊已成,请圣女破罐。”
老婆婆的声音并不大,可刹那间歌声、乐器声都停了,就连跳舞的人都驻了足,紧张地看着棋星。
“这又是什么?”棋星问道,只见那陶罐上用黑色染料画满了奇怪的纹路。
“这是装尊身蛊的容器,这一切都是我当年受蛊时的记忆。”八世轻道,眺望西方:“七年后,那边来了一群人,我杀不过他们。咱的子民就死了,我也死了,百花也毁了。”
八世轻蔑一笑:“你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都不知道只剩七年寿命了呢。这个老婆婆很幸运,不到七年就老死了。”
不知怎么的,棋星心头升起一股哀愁。
却只听台下人高呼:“圣女破罐!破罐!”
八世牵着棋星的双手托起陶罐,狠狠在地上一砸,绿汁四溅,摔出许多只虫子的尸体。
众人一齐欢呼,接着又喊:“受蛊!受蛊!”
突然大鼓声起,和着喊叫一声一声震在棋星肺腑。
“受蛊!受蛊!”
“怎么受蛊啊?”棋星问道。
八世弯下腰去,洁白的手拨弄绿色的虫汁,不多久找到一只蚕似的虫子,沾满了绿汁,以至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对棋星道:“这就是尊身蛊,张嘴!”
“又要吃?我不!”棋星捂着嘴连连后退。
“受蛊!受蛊!”
“由不得你!”八世一拳打在棋星腹部,棋星疼得大叫一声。
八世趁机把尊身蛊放进棋星嘴里,一合一巴,又是一拳。
棋星不得已咽了尊身蛊,捂着肚子叫道:“不要总打一个地方啊,好疼的。”
“这有什么?老婆婆也是这么对我的。”八世看了看老婆婆,语气中带着少见的温柔。
“她也这么狠?”棋星突然发现老婆婆咧嘴笑着,混浊的眸子里带着坏劲儿。
老婆婆迟缓地站起身,捧着花枝杖颤声道:“圣女受圣蛊,百花永盛!”
聒噪声再起,更盛之前。
“百花永盛!百花永盛!”
人们这样叫着。
棋星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小,向着远处疾驰,人们的喊叫声也越来越小。
接着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