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上的毛发越来越浓密,油光水滑的,看着就惹人喜爱。每天刻苦的训练使它全身没有半丝肥肉,结实的肌肉牢固的镶嵌在每块骨骼之上,像一枚坚硬的子弹,可它的身材又是那么修长健美,最耀眼的是那一缕额头前的银色长毛,让人在众多警犬中总是能第一眼注意到它,那只最英气最帅气最威武的昆明犬战歌。
西南大地一年四季不分春秋冬夏。气温总是二十摄氏度,天空总是晴朗的,朵朵白云像缀在蓝丝绒上的棉絮,随风飘动。西南大地的山是柔美而刚强的,有的山骨温柔蜿蜒,有的山骨严肃险峻,那一片片茂盛湿润的橡胶树和像雪一样的白苏花就郁郁葱葱地生长在其中。一队身着迷彩服的特警官兵们正沿着倾斜的山路快速前进,几只身材硕大的警犬在队伍的最前端开路,将阵阵尘土留在曲折的山路上空,给宁静柔媚的西南初夏注入了一股躁动的风。一项紧急的军事任务正在进行中。
麻粟坡县特警中队排长白歌脸上涂满绿色油彩,脚登结实的黑色作战靴,牵着一条健壮威武的昆明黑背系警犬跑在队伍的最前面。那只警犬忽然停下,抽了下鼻子,转身面对山路右侧树林,四腿紧绷,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白歌见状,立刻解开它的牵引带,右手指向树林,发出搜捕口令,那只警犬像离膛的子弹窜进树林。
这种任务,根本不用特警们亲自出手。白歌信心十足地看着爱犬战歌化成一道黑黄闪电。
站在他身后的警犬班训导员们也纷纷放开牵引带,命令自己的警犬扑向树林。
几秒钟后,树林中传来了人的叫声和犬的吠声,白歌和战士们进入树林后,看到战歌咬住一名罪犯的小腿,正用力地向林子外拖,“风翼”叼着罪犯手中的木棒,向警犬班长莫少华跑来。
罪犯倒在草地上拼命地挣扎,双手沾满泥土,死死抓住一根树干,消瘦的脸上滚满大粒汗珠,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冲白歌高呼“救命!”白歌急忙喊停,战歌立刻松了口,几名战士立刻给罪犯戴上手铐。
其他几只警犬围攻另外一名持刀男子,白歌悄悄绕到侧面,猛地高高跃起,凌空踢出一个飞踹,正中对方下巴,罪犯闷哼一声,当场昏迷,瞬间解决战斗。
被战歌咬伤的中年男子已然神志不清,小腿还在汩汩流血,操着云贵的方言大声嚷嚷。简单包扎后,白歌命令战士们将两人架出树林,交给后援的公安民警处理。
县公安刑侦大队长张富民用力握了握白歌的手,笑着说,“白排,真有你的,这两个家伙在边境线上流窜三年了,上星期又犯了杀人抢劫的案子,没想到你们一出手就给解决了。”
白歌笑笑,“没什么,还是警犬的鼻子灵,不然哪能这么快找到他们?”
“就是就是。”张富民弯下腰拍拍战歌的脑袋,“这家伙真厉害,壮得像个牛犊子似的。”战歌很是友好地舔了舔张富民的手背,站在白歌身边纹丝不动。白歌心里挺高兴,小家伙越来越有规矩了,换了以前,不把张富民的手咬下来才怪呢,那种“野狗屁股摸不得”的作风基本上消失了。
“晚上到我们队里吃饭,白排,把这几只劳苦功高的警犬也带上!”张富民大声地说,“今天老哥陪你喝个痛快酒了。”
“谢谢老哥了,我们是全天战备部队,不能喝酒,而且中队领导的命令是执行完任务后就回去,不麻烦张队长了。”
“走吧!走吧!”张富民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吃顿饭嘛!”
“谢谢了,我们真不去了,部队还有任务,再见了!”白歌笑着摇摇头,说完冲张富民摆摆手,带着战士和警犬,一路跑向树林深处,消失了。
一名年轻的民警凑过来问,“队长,为啥让他们吃顿饭都不答应?咱们可是一片好意啊!”
张富民望着在丛林中消失的一个个绿色背影,长出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这就是军人啊,想当初我也是一个武警战士……”
第80节
天空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妩媚。
晚饭后,白歌洗去一身的征尘,顺便也给战歌洗了个燥,然后他带着战歌爬到营区后的山坡上散步。看着战歌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在身边,白歌心中充满了喜悦。上岗仅仅半年的时间,战歌已经成为特警中队不可缺少的力量,每次执行任务,都和“风翼”、“炽天使”等老警犬们并肩作战,它仿佛不知道退缩,只要白歌发出口令,哪怕是刀山火海,它也敢向里面闯。
而战歌,也在一次次的任务中,逐渐变得成熟,深沉,少了许多暴戾和急躁。白歌想,也许是邱鹰受伤的事情深深触动了它,让它明白了作为一只警犬的真正职责。
令行禁止,而不是随心所欲。
战歌的两只眼睛又大又圆,里面闪着水样的黄光。平时休息时,它就静静地坐在白歌身边,时不时用舌头舔舔白歌的手掌和胳膊,以往任性和抗命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战歌真的是长大了,强壮,凶悍,成熟,精明。
白歌现在觉得它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根本无法分割。
白歌带着战歌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坐下,战歌乖巧地卧在他的身边。白歌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寄信人的署名是陆芳菲。
这是一封陆芳菲写给白歌的情书。
也只有在黄昏的宁静时光中,白歌才能将心灵从紧张的训练和艰巨的任务中拔出,去享受一份年轻人拥有的浪漫与快乐。他打开信笺,一行行清秀的小字映入眼帘。“亲爱的歌,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刚看了一行字,白歌只觉得身体一沉,扭头一看,原来战歌将前腿抬起,把厚实的爪掌搭在自己的左肩上,伸出脑袋瞪着信纸。
“看得懂吗?”白歌明知道战歌看不懂,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近似光头的脑袋,又抚摩着战歌额头上的那一缕银毛,“小子,你越来越沉了,再这样下去比我都重了!”
战歌贼精贼精的,忽然直立起身体,伸出舌头想舔主人的脸,白歌灵活地一个后滚翻,闪开了。
“嘿嘿,碰到了算你本事!”白歌喊着,“来啊!”
战歌毫不示弱,后腿猛蹬,吐着舌头扑了上去。
柔软湿润的草地上,人和犬滚成一团,尽情嬉戏,享受着格外珍贵的情谊。
中队营区中,一声集合哨音钻入云霄。
瞬间,白歌和战歌像听到了命令,立刻从草地上骨碌起来。
白歌看了看荧光表,“6点45分”,他又疼爱地看看自己的犬。
战歌听到哨音,一脸兴奋之色,不停摇着尾巴。
“又有任务了,走吧,兄弟!”
夕阳渐渐暗淡的山坡上,一人一犬向山腰中的绿色营区狂奔而去。
第81节
“五一节”放假七天,在祖国各个地域辛勤工作的军人们也迎来了难得的轮休机会。
陆芳菲半年没有上过街了。
女子特警大队三个中队轮流值班,副队长刘微值班的日子是5月3日。这天一大清早,陆芳菲就钻进队长办公室,非要拉着韩雪上街,韩雪不同意。
“我今天得照顾邱鹰。”韩雪故意板起面孔,“小丫头,你自己玩去吧。”
“邱中队长用你照顾吗?人家医院也是有护士的,还有白歌他妈在那盯着,肯定没事。”陆芳菲央求着韩雪,“好姐姐,求你了,就出去逛半天吧!”
在陆芳菲的苦苦哀求下,韩雪终于答应了。她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要去昆明市区离军区总医院较近的地域。第二,中午吃完饭后,自己去总医院,陆芳菲按时归队。
陆芳菲想都没想,痛快地答应了。她急忙跑回宿舍,拉开床头柜,把自己“压箱底”的便装呼噜呼噜地全倒在床上。
看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她却犯了愁,“该穿哪件好呢?”
“算了,还是问问他吧。”陆芳菲拿起电话,拨通军线。
“喂,你好,请找一下白排长。”
白歌穿着短裤和迷彩背心,正坐在障碍场的三米跳台上喂战歌吃牛肉,中队通信员小吴气喘吁吁地从办公楼前跑来,激动万分地喊:
“白排!电话!是个女的!”
白歌一纵身从三米台上跳下,战歌一见主人跳了下来,立即跟了上去。
“你喊什么啊!”白歌心里好笑,“怕全世界不知道啊?”
“是!”小吴满脸通红,立正站好,悄悄说,“报告排长,一位姑娘打电话找你。”
白歌忍不住笑了,一拍他的肩膀,说,“行了,走吧。”
“你放假也这么忙啊?这么半天不接电话?”陆芳菲在电话那端恼怒地说。
“息怒息怒。我刚才喂犬去了。”白歌说,“请问陆排长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指示你呀?我现在是请示,白排长今天有时间吗?”
“指导员孩子生病,请了几天假,一个排长去南京上学了,一个到总队作训处帮忙了。现在干部只剩下我和队长,外出名额都让给新兵了,估计是出不去。”
“哼,我就知道你出不来!”陆芳菲噘着小嘴,“给点意见吧,我半年才出去一回,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啊?”
“你愿意穿什么就穿什么,这还用问我?”
“废话!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就去问别的男人!”
“哎!别,别问,恩,我想想啊,恩,那件黄色的无袖衫挺好的,那件橘黄色的衬衣也不错……”
“到底穿什么?你给个准话!雪姐还等我呢!”
白歌磨蹭了半天,还是犹犹豫豫,陆芳菲急了,问,“你就说你觉得我穿哪件衣服最好看吧!”
白歌眼睛一亮,“军装,我觉得你还是穿军装最好看。”
“呸!”陆芳菲在电话中啐了他一口,“不问你了,我问雪姐去!”
“行了行了,你赶快外出吧,不然一会归队时间都到了。”白歌叮嘱她,“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当心坏人。”
“真够婆婆妈妈的。”陆芳菲扑哧笑了,“你以为坏人能打得过你女朋友?”
第82节
陆芳菲穿着带着流苏的白衬衣和深蓝色棉布裤,背着一个粉红色的背包,跑到韩雪办公室前,正巧韩雪开门,两人打了个照面。
“呀,雪姐,你还穿军装?”陆芳菲诧异地说,“咱们可是去逛街。”
“我都这么老了,还打扮什么?”韩雪笑着说,“让我看看,恩,够漂亮!简直是朵‘军中绿花’!”
“你才不老呢!你照照镜子,比我皮肤好多了。咱俩站一起,人家可能觉得你比我还小呢!”陆芳菲做了个鬼脸,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两人坐上基地专门为军人外出设置的巴士。陆芳菲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抬头看着天空。阳光从窗外洒进车厢,西面半个天空晴空万里,瓦蓝瓦蓝的,东面半个天边却升起一片红彤彤的朝霞,彩云叠加显得分外壮观。
“你看,多漂亮。”陆芳菲用手指着窗外。
“恩,是不错。”韩雪整了整军装,侧脸看着外面,“这就叫‘东边日出西边雨。’”
车厢里回荡着电视剧《女子特警队》的主题曲《女儿行》,陆芳菲不禁轻声吟唱着,韩雪扭过头,看着她一张青春荡漾的脸和兴高采烈的神态,心中感慨万分,她默默祈祷:
“小丫头,但愿你一辈子都像现在这么快乐。”
半个小时后,巴士停到昆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陆芳菲拉着韩雪下了车,直奔路边的服装店。
在黄金假期的时间内,商业街上到处是人,韩雪穿着一身橄榄绿戎装,英姿飒爽,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韩雪看着陆芳菲钻在服装店里左挑右选,忍不住提醒她,“小菲,可别把一个月的工资都买衣服了。”
“哎呀,姐姐,你放心吧,你看我刚才买那件,才50块,又便宜又好看。”陆芳菲嬉皮笑脸地说,“我跟我妈学的砍价,跟我买东西准没错!”
韩雪莞尔一笑,不再说什么了。她低头看看手表,9点50分,时间还早,军区总医院离得也不远,中午之前肯定能赶到。
“雪姐,进这里看看。”陆芳菲拽着韩雪的手,走进一家时装专卖店。
专卖店里开着冷气,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能映出人影,金属栏杆上的衣服在灯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两位画着烟熏眼的年轻售货员微笑地打量着韩雪和陆芳菲。
“呀,雪姐,这的衣服好贵啊!”陆芳菲轻轻拿起一件薄若蝉纱的衣服,小声说,“你看,两千多块。”
韩雪笑了笑,没说话。
忽然,她听到身后试衣间旁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宝贝儿,你穿这衣服肯定好看!还有刚才那套,咱一起买了!”
“是他?”韩雪的心剧烈地抖动起来。“真的是他?为什么怎么巧?”
她手心出汗,不敢回头,连忙拉起陆芳菲,说,“小菲,咱们走吧。”
“怎么了?雪姐你没事吧?怎么脸色怎么不好看?”
“我有点不舒服,咱们出去吧。”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刚要走出店门,一个穿着灰色西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从门口的交款台前回过头,三个人对视,都愣住了。
这个男人正是韩雪的前夫,现任昆明某国际贸易公司的董事长陈卫东。
“小雪……”陈卫东嚅动着嘴唇,呆呆地望着韩雪,“你怎么也在这儿?”
韩雪的目光向大玻璃窗外看去,没有回答。
陆芳菲在一旁忍不住了,尖着嗓子说,“呦,这不是陈董事长吗?好久不见,又发财了吧?”
“哦,你是小菲吧?”陈卫东尴尬地强笑着,“才半年没见,又长高了。”
“陈董事长真会说笑话,我都22岁了,还能再长吗?估计您见的小姑娘太多了,记混了吧?”陆芳菲的一句话把陈卫东说得额头冒汗。他刚想解释什么,忽然,一个妩媚的女人声音从试衣间中传出:
“卫东你跟谁说话呢?快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陈卫东慌了,一边答应,“好的!”,一边看着韩雪,不知道该顾哪边。
陆芳菲狠狠瞪着他,开口刚说了“陈董事长真是……”,胳膊上就被韩雪掐了一下。韩雪咬着嘴唇,拉着陆芳菲的胳膊跑出了专卖店。
陈卫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等等,小雪……”
韩雪没有迟疑,一口气拉着陆芳菲跑了过了两条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有的人还说,这位女警官跑得真快啊。
一个十字路口前,陆芳菲拼命抱住韩雪,嘶哑着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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