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犬准备完毕,王世虎刚要下放警犬搜捕罪犯的命令,邱鹰忽然一步跨到他的面前,用力地敬了一个军礼,“参谋长,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王世虎问。
“我要和警犬一起参加搜捕!”邱鹰哗啦一声,将95式自动步枪的枪栓拉上,打开保险,“请您批准!”
“胡闹!下去!”王世虎有点生气,怒斥道,“要是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早让你去了!”
“参谋长,我求您!”邱鹰热泪盈眶,心中焦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王世虎面前。
韩雪的身子晃了晃,她看看跪在地上的邱鹰,又看看眉头紧锁的王世虎。
自古以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而军人,更是男儿中的男儿,军人膝下,又该有什么?那些胜过黄金的精神啊!
“它们是我的兄弟,我不能让我的兄弟去独自冒险!”邱鹰身边,一排高大威猛的警犬吐着舌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它们从未见过主人这个陌生的动作。
“你……”王世虎的手停在半空中,剧烈地抖动着,“给我站起来!”
“您不答应,我就不站,您没养过犬,没训过犬,您不知道犬死后我们的痛苦,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养犬训犬的兵把它们当作什么!”两行热泪顺着邱鹰脸颊蜿蜒曲折的流了下来。
“首长,我们把犬当作自己的生命!”“扑通”一声,又一个男儿跪下了。“求求您,也让我去吧!”
莫少华跪倒在邱鹰的身后。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第61节
昆明犬战歌此时无所事事地趴在草丛中,心中很是郁闷。
它不服气,为什么那些成年警犬就能去被主人带走,解下牵引带去执行任务,为什么我就不行?
可这一片土地是它再熟悉不过的天堂。它曾经在这里生活,曾经在这里目睹一场又一场的厮杀。当混杂着芳香的泥土、潮湿的水汽和各种腐败动植物味道的空气不断钻入它的鼻孔时,它就兴奋地想要在黑暗的森林中撒野,它觉得自己回家了。
但它清楚,它现在要完成更重要的事情。一些不速之客打扰了所有人的心情,他们陌生的味道隐隐遗留在这片广阔的森林中。这种汗液的臭味,使它的心情分外烦躁,它的愤怒像是汹涌的血,一点一点穿过心脏。
他们是入侵者。
战歌正兀自想着,7、8道黑影从草坡上越进灌木丛。它睁大了眼睛,看清楚带头的正是自己同族的警犬“风翼”。
战歌顿时焦急不安,它慢慢爬到白歌身边,用脑袋蹭着白歌的小腿,它想乞求白歌,我能不能和它们一起去战斗?
白歌摸摸它的脊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肉。
战歌气急败坏地伸出爪子,把牛肉扒拉到草丛中,挺着胸脯直沟沟地盯着白歌。
白歌哪有心思顾上它,他举起自动步枪,全神贯注地盯着山坡。耳脉中忽然传来王世虎的声音。
“全体注意!收缩包围圈,向山坡靠拢,掩护警犬和训导员。”
“训导员?”白歌愣了一下,抬头向前看去,两个弯腰提枪的人影正在飞快地带领警犬向小山坡靠近。
“是邱鹰,还有莫少华。”段辉拍了一下白歌的肩膀,“上!我们掩护他们。”
从直升机的角度向下望去,草丛中忽然多了十几条绿色的人影,他们紧盯着前方山坡,平举着自动步枪,趟着齐腰深的灌木向前靠拢。
白歌带领战士们向前逼近了十几米才发现战歌不见了。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又跑哪去了?真不让人省心!
白歌轻轻咬了下舌头,短暂的疼痛让他集中起百分之百的精神,继续向前快速前进。
第62节
谁也不会想到,当所有警犬都在邱鹰和莫少华的命令下小心翼翼地靠近土坡时,战歌已经绕到土坡侧面,飞快爬上土坡顶端,钻进一片灌木丛中。
它长长舒了口气,终于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我战歌比它们所有的犬都能干,我不但要比你们提前爬上土坡,我还要抓到那些入侵森林的外来者。
它趴在一小堆灰褐色的灌木叶上,仰起头,用力地抽抽鼻子,在各种气体中分辨出几股陌生人体的味道,这种气味越来越浓,它警惕地看着四周,断定这些入侵者就在附近。战歌瞪大眼睛,锐利的目光像雷达一般扫过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树林、坟头、灌木丛,它甚至仰起头,认真观察每一棵树梢,生怕那里躲藏着敌人。
结果令它失望,没有任何发现。
敌人上不了天,难道还能入地了?
此刻,特警们慢慢逼近了山坡,“风翼”和“利爪”已经快登上山坡的顶端。
“哧”,一声轻微的响动,一颗罪恶的子弹穿破空气的阻力,和邱鹰的肩膀擦肩而过。迷彩军装立刻撕裂出一道口子,鲜血渐渐渗出。
邱鹰本能地就地一滚,避开了后面接踵而来的一束子弹。“小心!卧倒!”他高喊一声,甩出两枚烟雾弹落在山坡上。烟雾弹立刻喷出白色的雾气,掩盖了特警和警犬们的身影。
“发现敌人没有?”王世虎在步话机内大声询问。
“报告!没有!”邱鹰以匍匐地姿势回答道,韩雪一个侧滚翻,来到他的身旁,焦急地问,“怎么?受伤了?”
邱鹰摇摇头,“没事。”两人借着烟雾弹的掩护冲上了山坡的一侧,爬到一处灌木丛中。
月光明晃晃地撒满山坡,一个罪犯的影子也没有。
烟雾弹的雾气渐渐消散,丛林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一阵犬吠打碎了这片宁静。
月光下,一只矫健的犬影站在山坡上,对着月亮仰天长啸,接着又绕着山坡,风一般地奔跑。
“是‘战歌’!”白歌心中暗叫不好,顾不得隐藏,猛地起身向山坡上冲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战歌身上,只见它跑到一个坟头前,弯下脊梁,瞬间消失了。
几秒钟后,一个陌生男人的惨叫声回荡在丛林上空。
第63节
“报告!罪犯躲藏在坟包中!”邱鹰冷静地向王世虎报告。
“全体进攻!目标山坡坟包!”所有特警的无线电耳脉传来王世虎果断的命令声。
“扑!”莫少华右臂向着坟包一挥,所有警犬飞快地向山坡冲去。
特警们紧紧跟着警犬,迅速冲上山坡。山坡并不陡,只是有些崎岖。段辉扔出几枚照明弹,瞬间,坟包前的用杂草和树枝遮掩的洞口在照明弹的光芒下清晰可见。
“风翼”飞一样冲了进去。
“炽天使”怒吼着扑了进去。
邱鹰中队的两条犬也钻了进去。
邱鹰翻身爬了起来,韩雪拉了他一下,被他挣脱了。韩雪手里握着一块迷彩碎布,她只得端起枪,跟着邱鹰冲到洞口前。
洞里传来人的喊声,犬的吠叫,乱做一团。
白歌和莫少华不约而同地冲到坟包的洞口前,双双抽出军用匕首和手枪,刚要冲下洞去。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踉跄跄地爬出洞口,他们身上的衣服被警犬们撕咬成一片一片的布状物。一个刚爬出洞口就昏倒在地,另一个身材略胖的男人身体爬出了一半,又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双手死死扒住洞口,短粗的手指深深陷入湿润的土壤之中,洞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后拖。
白歌上前一步,缴下罪犯腰间的手枪。“停!停!”莫少华和邱鹰两人拉住罪犯的胳膊,同时向洞内发出口令。立刻,洞内的力量消失了,伤痕累累的男人被拉出了洞口,脚上的鞋子不见了,小腿上留下一道警犬咬下的锯齿状伤口。
两名罪犯被拖出洞外,特警们迅速包围了坟包,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洞口。几只警犬精神抖擞地钻出洞来,“风翼”、“利爪”、“炽天使”……警犬们对着洞口大叫,惟独少了战歌,白歌心中焦急,拿着一把五四式手枪钻进洞去。
洞里漆黑一片,空间十分狭小,仅能容3到4人隐藏,地上有不少弹壳和摔碎的枪械,白歌慢慢向前摸索,突然身后一道橘黄色的光束打来,整个洞顿时亮了起来。
陆芳菲拿着照明手电蹲在他身后。
白歌对她点点头,感激地一笑,借着灯光看见一名男子躺在潮湿的土地上,紧闭双眼昏迷不醒,战歌拱起脊梁,正死死咬住他握着手枪的手臂。
男人的身下的泥土被大片鲜血浸湿。
白歌下达停止的口令,战歌看到主人来了,这才悻悻松开口,冲着白歌响亮地叫了两声,不停摇着尾巴。
白歌和陆芳菲两人一前一后,将昏迷不醒的罪犯拖出洞口,战歌紧紧跟在主人的身后。
空中武装直升机的探照灯将整个山坡射得如同白昼一般。
“还有吗?”站在洞口的段辉问。
“洞里没了。”白歌话音刚落,忽然坟包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只警犬迅速转过身,一个人影从坟包后窜出,向山坡后的边境线逃去。邱鹰和韩雪听到响动连忙跑过去,邱鹰大喊,“站住,不然就开枪了!”
战歌没等白歌下命令,猛地向逃跑的罪犯冲去。白歌大喊一声,“回来!”,但战歌求功心切,狠着心向着罪犯扑了过去。白歌暗道不好,提枪便追。
月光下,穿着黑色T恤的中年男人突然转身,他生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双小眼睛里闪着邪光,正是公安部通缉的黑社会头目魏伟。魏伟看见特警和警犬围了上来,狰狞地大笑一声,猛地从腰间拔出一个冒着白烟的铁家伙,使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
“手雷!”韩雪喊了一声,“卧倒!”
她拉着邱鹰,顺势向草丛中一滚,在落地的一瞬间,她猛按扳机,手中的自动步枪响了,这种腰部射击完全是靠平时练习的感觉,千百发子弹锤炼出的射击反映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魏伟的身体向后高高仰起,“扑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山坡上。
手雷在草地上骨碌碌滚着,哧哧地冒着白烟。
战歌从来没见过手雷,好奇心大起,竟然跑过去,低头,用嘴巴碰了碰即将爆炸的手雷。
“不要碰!”白歌双眼血红,一声大吼,从地上跃了起来。
他知道,即使自己跑到战歌前,也不能阻止手雷的爆炸。
一切都晚了。
一个黑影从旁边草垛中高高飞起,在月光下划起一道优美的弧线,用力地撞向战歌。
瞬间,战歌被巨大的冲力撞下山坡,与此同时,“轰”的一声巨响震彻云霄,白色的硝烟伴着血腥味道,在山坡上弥漫开来。
时间凝固在三秒钟内,所有人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十几双眼睛愣愣地望着手雷爆炸的地方。
“哇”的一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宁静,所有人同时叫着,不顾满身的泥土,跑向手雷爆炸的地方。
白歌冲在最前面,他以为他是最快的,可有一个人比他还快。
第一个人是韩雪。女子特警队队长韩雪连滚带爬地扑向了手雷爆炸后留下的弹坑。
弹坑边,一个上尉警官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宛如熟睡。
“邱鹰!”
“邱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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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两架武装直升机像龙卷风一样划破城市的夜空,降落在高高耸立的军区总医院顶楼的停机坪上。
第一辆直升机刚刚落地,机舱的门立刻打开了,白歌跳下飞机,飞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呜呜作响。
总医院的几名医生和护士提着担架跑向飞机,从飞机抬下四名罪犯,其中一张担架已经被白布蒙上,匆匆向电梯跑去。
韩雪的那一枪正中罪犯魏伟的心脏,罪恶的生命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第二架直升机还没落地,医护人员们就围了上去。王世虎提前给军区总医院李院长打了电话,请求“一定要救活他!”
血染军装的邱鹰紧锁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手术室,韩雪泪流满面,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抓着担架。
“请你不要妨碍我们。”一名大夫回头对她说。
陆芳菲跑上来,拉住韩雪的胳膊。“雪姐!你冷静点。”
韩雪也不说话,兀自抓着担架跑。跑到电梯口,医生急了,“你再跟着,我们就救不活他了!”
韩雪一呆,陆芳菲趁机抱住了她,医生和护士们抬着担架钻进电梯,等韩雪反应过来,电梯已经开动了。
“邱鹰!”韩雪张大嘴巴,热泪夺眶而出,她的喉咙瞬间失声,双手胡乱地抓着电梯厚重的不锈钢门上,身体紧贴着钢门慢慢滑落。
她即将晕倒在地的时候,陆芳菲从背后抱住了她,“快来人啊!有人昏倒了。”陆芳菲咬着嘴唇,额头上挂满晶莹的汗珠。
白歌和两名护士从远处跑来,将韩雪放到一张担架上,四人匆匆跑下楼梯。
王世虎从飞机上走下来,望了一眼东方的天空,长叹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向楼梯,两名参谋跟在后面。
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第65节
K军区总医院外科主任曲慈接到李院长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她的回答是“明白!”
儿子白歌对她说,“妈您一定要尽全力!”她的回答是“废话!”
脸上满是绿色油彩的女少校韩雪挣扎着从监护室的病床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突然腿一软,倒向她面前,被众人急忙拉起。刚刚过去的这一幕像过电影般在曲慈的脑海中回放,她在手术室里飞快地洗手,戴上消毒手套,和助手们一起走进了手术室的门。
望着白晃晃的无影灯和一排排冰冷的金属器械,还有戴着呼吸器的邱鹰,她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她知道,手术台就是自己的战场!
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站满了人,一位将军对着窗户大口吸着香烟,一位默默流泪的女少校身体无力地靠在墙角,另一位女中尉紧紧拉住她的手,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还有几名男军人倚墙而立,迷彩服上尽是血迹和泥土,似乎刚刚走下战场。
王世虎身后门上“手术中”的灯箱烨烨生光,他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又是邱鹰?三个月前,他也是在这个地方抽烟,也是在焦虑而恐惧地等待手术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小护士拿着手术通知单冲出手术室,“谁是病人家属?需要签字!”
韩雪抹了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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