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好,人都走散了,我连往哪儿逃都不清楚。我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但是那种嗒嗒嗒的脚步声太大,耳朵里只有这种声音了,其他一概听不见。
忽见一人从后方的白雾中走出,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我以为是安常在,伸手就去拉,结果却扑了个空,摸到一大团冷气。
嘶怎么?一下子好冷?
我猛地抖了一下身子把手缩了回来,不对,安常在不是跑在我前面吗?后面这是谁?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没等我想明白,那个人便从我身上穿过,吓得我脸都白了。我发现那人身上有淡淡的绿色光芒。不,这东西不是人!有点像是鬼化病人?或者,它是真的鬼?
白雾之中淡绿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奇怪的是依旧看不清十米开外的东西,可怕的声音就在耳边。那种脚步声就在身边,还可以看见那些“人”从我身边经过,消失仿佛我现在就在战场上,万千铁骑从身边踏过,却没有人看我一眼。就好像我才是不存在的。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五官像是刻在木头上的一般,不像古装剧里古代士兵那样一身铠甲手拿兵器,每个人身上都披着白麻。民间有披麻带孝的说法,这样的穿着,莫不是要出殡?谁出殡这么大气场,还得让阴兵来?看他们的反应,厉害的不是阴兵,而是阴兵送的这个东西吧。能牛逼到这个份上,不怕就怪了。
它们来自哪里?它们将要去何方?为何我会觉得棺材里面的人很熟悉?即使我只看见了棺材的大概形状,根本没看清它的模样,只看见了阴兵可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为它而悲伤,而且那种悲伤随着它的接近变得越来越强烈,鼻子像被陈年老醋泡过似的。
白雾之中,只见几个人抬着个很大的黑色棺材,飘飘然走过来。我离那棺材不过几米远,心里不免慌得砰砰跳。这个距离棺材上的花纹我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一群阴兵抬着棺材悠然停下。
棺材似乎是合金做的,目测要有几百斤,竟然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棺材的整体显黑色,乌黑乌黑的那种,乌黑得发亮。棺材的头雕刻着龙头,可以说整个棺材根本就是以龙的形象制作出来的,棺身为腹纹,如同蛇腹,四角雕刻着龙爪,上分为三段,龙头龙身龙尾。上面覆盖了大量的青苔,以及各种不明物体。
阴兵放下棺材,开始围着棺材转圈,嘴巴一张一合,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听不懂,却觉得心里面一下子变得清明了,就像是在庙里听见念经的声音,就算听不懂也会被那种气势所影响。
我看着这一场面,腿怎么也迈不开了,或者说我已经忘记了要逃,整个人都呆住了。
围着棺材转圈的阴兵在转圈的过程中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一个了。那个阴兵停留在棺材前面,弯腰把头往棺材上轻轻一磕。
啦咔咔
看似坚硬无比的棺材竟然因为阴兵的这一磕从中间破开了,棺材盖各自往旁边退开。我心里那叫一个紧张,难道要从里面跳出一个千年旱魃?也不知道是红毛还是白毛天,难道不知道这年头千年旱魃已经过时了吗?直接来个核武器貌似才更可怕。等等,不会真是核武器什么的吧?
棺材中传出轰轰隆隆的声音,从那棺材中竟凭空浮起一只比它小一号的棺材来。那只棺材通体圆润,泛着玉的光泽,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符文。它的重量少说也有两百斤。
同时,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这股味道有点像是八角,却比八角的香味更加浓烈刺鼻,太香了闻着很难受。
阴兵张开嘴,又咏唱了一段咒文,我依旧听不懂。玉棺在它的咏唱中慢慢开启,从玉棺中,竟然又飞出一只棺材来。搞什么飞机?
咏唱完咒文,那个阴兵也消失了,棺材顿时失去了支撑力,轰然掉落到地上,同时棺材盖也打开了。
呼
风一吹,所有的白雾都被吹散了,但是整个世界像是打了马赛克,怎么也看不清楚。
心中那股莫名的悲伤忽然变得非常非常的沉重,沉重得我的灵魂几乎不能承受,而我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竟然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白堇”
恍恍惚惚的,听见有人在叫我。
“白堇”
“”幻觉吗?是我的臆想症又发作了吗?也是,早上我忘了吃药了吧,好像昨晚也没吃?
“白堇”又一次听见有人叫我,我听得很清楚,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很远很远。
“”棺材在说话?我没听错吧,棺材里面有人在叫我?而且声音好熟悉,好亲切?棺材里的人,难道我认识?
“跟我走吧”棺材说。
“嗯”不知怎的,我忽然好想好想跟着这棺材走啊走到另一个世界。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只是忽然很想很想很想跟着它走,不管走到哪里都好,就是想跟着它走,不需要一点理由。
忽然,一双大手及时的覆上我的眼睛。那双手有些粗糙。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救我的,大概也就只有伊叔和安常在了。
未待我说话,便被拖着往后跑。
第十七章 计中计()
我慢慢清醒过来。刚才那是怎么了?看着棺材居然失神了,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跟着这队“人”走。看来棺材能够蛊惑人心。要不是我被捂住眼睛,恐怕魂儿要被它勾了去。以前一直觉得这些传说都是扯谈,自己经历了才知道,还真有那么不可思议的事。
只是,伊叔的手我看过。他虽然年龄不小了,手却细滑好看得很,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一看就是那种不经常干活的人,又保养的很好。可覆盖在我脸上的手略为粗糙,甚至有茧,绝不是伊叔的。而安常在更不可能,我虽没看过她的手,却也知道有哪个女孩子家的手会这般粗糙?安常在看着也不像那种干多活的人。至于哑巴小子,他自己都神志不清的,上帝保佑他别被勾了魂去都算好了。说起来,也不知道他跑没有,当时雾太大人太乱,我也没注意到。
我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手臂上猛地一痛。我低头一看,只见一支针已然扎进我的皮肤里,同时针里面的液体也推进我的手臂,而且速度非常快,我根本没有机会反抗。只一秒多的功夫那支针便拔走了,那一瞬间身体忽然变得疲惫不已。这种疲惫很可怕,我意识到不管我是握紧了手还是咬紧牙关也无法抵御住它,因为它来自药物,人的身体和意识都无法违抗它。我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一黑便再无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的感官逐渐恢复过来,浑身都没有力气,平日里一点重量都没有的眼皮此刻竟怎么也抬不起来。我还没有觉得口渴,应该没有睡多久,但是也够呛的,因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可能已经发生了很多不可控的事情。我的代入能力向来很好,我觉得这件事情和我有关,我有必要参加进来,就会以百分百为这件事情着想的态度加入进来。那些不可控的事情,可能会带来很多影响,当然了,都是不良的。
迷迷糊糊中,耳边似乎有说话声,听的很不清晰。我现在处于半睡眠状态,想东西都不是很清楚。又过了一会儿,意识清醒了些,我也慢慢能听到那些对话了。我试了试,身体大部分地方都没恢复知觉。这种感觉很糟糕,比我失忆后醒来时的感觉还糟糕。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干什么,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我是孤单而无助的。现在的状况显然不同,不会有随叫随到的美女护士,而连我的身体都不肯听使唤。我试了几次都无法恢复知觉,手和脚都不受控制。最后我干脆放弃了,集中精力去听那边的声音。
“哥哥,这下家族许诺我们的,总该要实现了吧”女声甚是温柔,我一听这声音便清醒了几分,却未完全清醒过来。这不是赵停妆的声音吗?我尽力把眼皮撑开一条缝儿,周围却一片黑暗。我好像在某辆车的后备箱里?车身有些颠簸,应该走的是一些土路。我想我需要这种颠簸,它能够加快我血液的流动,尽快让我恢复过来。这时候体力和清醒的头脑实在是太必要了,前者我不具备,但后者我可以尽量具备。
我可以判断,车子上只有两个人,赵停棺和赵停妆两兄妹。
“是啊这次,我们终于可以摆脱家族的控制了。停妆,这件事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随你。”我听见赵停棺问。
“嘿嘿,哥哥你知道么?我最想做的事其实就是离人群远远的,去那些最神秘危险的地方,我要去喜马拉雅山,要去神农架,去亚马孙河”
“好,好,都随你,到时候可别被吓坏了”
“哥哥,有人,有人心的地方,才可怕啊呵,这几年我们看到的人心,还不够可怕吗”
“不管如何,到时候我们只要做一对避世的兄妹即可。”
这两人的对话看似简单,却让人心酸的紧,敢情他们也是被家族所迫。也是,在大家族里,为了所谓的大业,根本没有谁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我也基本清楚了一些事情,他们并非自愿参与进来,可能就连莫已他们也并非自愿,家族可能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或者给了他们一些承诺,一些条件作为交换这太容易了,他们自小在家里长大,家族里的人对他们的习性自然一清二楚,也知道他们最需要什么。
原来救我的不是伊叔,是赵停棺。我想,我该在去赵家的路上了。接下来我会面对什么?总不可能把我绑去当皇帝。想的倒美,然而事实永远都是骨感的。
想起安常在对墨家的坏印象,想来赵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安常在口中的墨家有着非常严格的体制,有点像旧时代的封建制度,但我觉得墨家的制度对人的压迫可能更厉害些。看看哑巴,本应该是社会主义下大好青年一枚,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在哪里挥舞着汗水做志愿者呢,结果却变成一个从棺材里冒出来随时会攻击人的神秘人士。赵家的话,赵停棺赵停妆两人本是两个普通大学生,他们也本该像其他大学生那样修够了学分然后毕业,最好在大学时代就谈个恋爱,毕业后找个工作,一两年之后结婚,生个孩子什么的,这个计划,大概花费了他们的青春吧,总之在大学里读到毕业然后结婚生子都不太可能了。
我看过老人们下棋,棋子能出局的那天就是它们被吃掉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棋子永远都是棋子,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利用的意义,这种意义要一直持续到他们死。他们的结局,绝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轻松,这个恐怕他们心底里也很清楚。
我们一共走了三天,这三天里我除了吃便只有睡,一般都是吃完了,便又被镇静剂弄倒。期间我也迷迷糊糊醒过几次,但一直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当然也试过几次逃跑,最成功的一次是翻出了车子,滚下了一个山坡,差点就能跑了。结果他们从附近拉了条大狗,不够半天的功夫又找到了我。
我在心里估摸着目的地应该到了,这次是少有的清醒,因为待会儿我下车之后很有可能就要接受一大群人的问话,要是还昏迷不醒的话会拖延时间,而且我必须保持很好的精神状态,免得有些细节被我记错或说错。几天的跋涉,车子猛地停下来后,我赶紧闭上眼睛装昏迷,心里拨弄着小算盘。
这架势肯定是要严刑逼问了,然而青桐面具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任凭他们怎么个套法,我总不能编个方法出来。若告诉他们安常在还活着,只是鬼化了而已,却又有些不道德了。且这些人一定不信的。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莫已陈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到了赵家,而且一晃眼就过了三天,伊叔那边也找不到我,伊叔那么聪明大概也猜到一些事情了。怕只怕那个执事,似乎有些难缠。那边顾及不上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的速度快不到哪儿去,而且也跑不了多远的。旁边肯定有几个他们的人,身手自然不是战五渣,然而我这个货真价实的战五渣肯定打不过他们。使诡计也根本没机会,以前司空曾评价过我,说我一旦说谎,脸上就会写着“我在骗你”几个大字,我的表情会完完全全把我出卖。那我总不能就这样装睡吧?
车后盖被外面的人打开,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有光线进来。
“别装睡了,起来吧,这次镇静剂的作用只有两小时,你早该醒了。”赵停棺淡淡道。接着也不管我有没有真醒,就有两个人过来把我从车后备箱里拽了出来。我一时还无法适应光线,只能眯着眼睛看着周围。
“这是赵总承诺你们的。”一个一直站在旁边的女人走过来,拿出一张支票递给赵停棺,“五十万,希望你们今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要以赵家人的身份在出现。”
赵停棺很不客气地收下,冷哼一声:“别担心,我们会跑的远远的,绝不回来参与任何关于财产的争斗。这个老虎穴,打死我们也不回来。”
“好,长大了果然翅膀就硬了,说话也还真有那么点底气。哼,算赵家白养你们了。”女人说。
“我们可以走了吗?”赵停妆问,她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了车子里,显然很迫不及待的想走。
“请便。”女人淡淡道,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赵停棺砰地盖上后备箱,“停妆,我们终于可以走了。”
“嗯。哥哥快上车吧。”
赵停棺上车,关车门,发动引擎,车子绝尘而去,无半分留恋。
我心里那个哀嚎,说走就走酱紫真的好么!现在也装不下去了,我干脆狠命瞪着那个递给赵停棺支票的人。
谁知那个斩头鬼根本不看我,直接一挥手:“带回去。”也是够拽。这个女人一身黑色皮衣,身材极好,只是那能够吓死人的眼神以及手里的皮鞭,一看就知道不好惹。我不由得在心里想,长这么凶干嘛?当心没人要哼!貌似,这女人也奔三了吧?一看就知道还没对象,这样子谁敢要她
那女人望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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