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到杨道长的人影。”下人急忙回禀。
严武更心焦了:“他怎么还没来,三天前我就派人去请他了。难道有事耽搁?”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背后涌来一股阴寒。刚才还在答复自己话的下人脸色变得铁青,不几秒后血色又变得漆黑无比。严武顿时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下人的身体里仿佛挤入了什么漆黑的气体,如气球般胀大,很快就变成了椭圆的球型。严武只感觉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头皮发麻,想往外逃,可书房唯一的出口就在变异下人的身后。此时下人圆滚滚的身躯已经将门牢牢堵住,只听‘啪’的一声,下人整个都炸开,只剩下一副血红色的骷髅。
这具骷髅没有应声倒下去,而是直直的挺立着,用没有眼珠的眼眶恨恨瞪着他看。严武不断往后退,背部抵住了墙。炸开的血水染了他一脸一身,他顾不上擦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同时,东川节度使府邸外远远的走来一个中年道士,他长的剑眉浩眼,下巴上一溜长长的胡须,不高的身材却有股令人仰视的气质。他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的暗黄色葫芦,一袭道服随风摇摆,腰侧未出鞘的八卦剑隐隐寒气惊人。道士眼眸转动间,浩然正气脱壳而出,逼人的很。
“杨道长来了!”大门口的下人们同时欢喜的惊叫。
“你家主人在哪?”杨姓道士淡淡的看了下人一眼,不卑不昂。刚回成都府就看到城里有一处地方鬼气冲天,没想到居然出在老朋友家。看着无边无际、浓密到令人惊悚的阴寒气息,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主人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还没等下人们将话说完,杨姓道士突然脸色大变,大喊道:“不好,你们主人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他已经几个箭步窜出,施展缩地成尺的法术须弥间飞闪到了书房内。
房中的严武已经闭上了眼睛,满脸绝望。血红骷髅的尖锐指节离他的喉咙只剩下零点零三公分的距离。说时迟那时快,杨姓道士迅速的抽出八卦宝剑,口中发出‘啧’的一声,犹如惊雷般响彻整个府邸。
八卦剑一被抽出,铺天盖地的寒气立刻涌现四面八方,骷髅的动作顿时缓慢起来。道士一脚踢在骷髅的腰身上,右手宝剑一挥,血红骷髅立刻便如同火烧般不住的颤抖,没过几秒就化为飞灰,散落在书房的地板上。
严武全身都在发抖,他睁开眼睛,只看到杨道士在打量自己,依旧在后怕的他用木讷的眼神麻木的看了一下四周,不由得又是一颤。只见书房中不知何时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想要自己性命的血红骷髅已经不知所踪。
得,得救了!
严武的心底只剩下这个念头,他常常松了口气,做拱道:“杨兄来的正是时候,哪怕再晚一秒,兄弟我也就身首异处了。”
杨姓道士回了个礼,笑道:“严兄,就凭你我的交情,天大的事情我也会放下来救你。先别高兴,我看你这偌大的宅子,恐怕是被人下了诅咒了!”
“谁会对我下诅咒?”严武缩了缩脖子。
“你仔细想想?”杨道士淡然道:“能下这么歹毒的诅咒,他跟你结的仇绝对不一般。哪怕不是血海深仇,也不远了。”
“想不出来,我没跟谁结过血海深仇。”严武细细思索半晌,依然没有头绪。
杨道士再次打量四周,掐指一算,又是皱眉:“如此大的煞气,我看不出七日,你们严家从小到大,就会死个精光。”
严武大骇:“那我们马上搬走。”
“搬走也没用,煞气已经入了宅中所有人的眉眼。”杨道士突然问:“严兄,你家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人猝死的?”
“七天前。先是久病在床的母亲,然后是身体弱的小妾和孩儿,甚至下人都陆续开始离奇死掉。每个人死前都仿佛中毒了似的,模样恐怖。”严武悲切的叹气:“已经足足死了十七人了。”
“上七天,下七天。”杨道士脸色顿时一变:“你家的诅咒麻烦得很,如果我没算错,应该是子母阴冥呪。中了此种诅咒的地方,先是体弱的人受到影响,积累了阴气后,继而影响到健康人。二七十四天后,所有人都死绝。这诅咒歹毒非常,很难解。”
“杨兄救我!”堂堂东川节度使被吓怕了,跪地就要拜。杨道士立刻伸手在虚空中一抬,严武硬是拜不下去。
“严兄可是在折辱我,自家兄弟,说不得要帮的。”杨道士表情一肃:“带我到这院落各处走走,严兄高升后,我还没来得及拜访过呢。”
严武虽然怕的厉害,但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位神仙般道行高深的朋友自有他的用意,当下便唤来下人,吩咐备下一桌丰盛的酒菜,手一扬:“杨兄,请随我来。”
一边走,一边介绍起东川节度使的府邸来:“这府邸据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一直都是坐镇成都府的高官们安置家眷的住处。当今太上皇,玄宗皇帝就曾在这儿小住过半年,其后才搬进了距离此处一里外的临时宫邸。”
如果不是阴气压顶,气氛极为压抑,遇到的每个人都人心惶惶、面黄肌瘦,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其实这宅子还是极美的。
第1786章 阴宅咒(2)()
占地广大,亭台楼阁无一不全。 杨道士一边参观一边点头,称赞道:“好地方,好地方!”
严武苦笑连连,早知道住进这宅子会死人,打死自己都不会住进来。美是美,不过还是小命重要一点。
等来到后院一处荷花池前,杨道士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问:“这池塘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只见院子里的草木全都凋零的只剩下漆黑的焦叶,就剩下眼前的荷花池青翠欲滴,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满眼碧色,端的是十分怪异显眼。
严武一愣,回答道:“半年前,素颜想在院子里置办一处荷花池方便她赏花。我就命下人拆了院子,挖出了池塘。难道这池子有问题?”
素颜是严武的正妻,曾有一次被狐妖缠身,幸好杨道士路将狐妖抽离出来斩杀掉,她才得以逃过一劫。严武也正是那时候不遗余力的示好,这才结交到杨道士的。
“不是有问题,而是有大问题。”杨道士从身上摸出一块罗盘,上下比划了一番,叹息道:“难怪我觉得这处池塘跟宅子的风水不合,本来是上风上水的命格,被池子破坏的一干二净。我看这子母阴冥呪,原本并不是针对你,或许早在百多年前便已被施了咒。但是当时有风水高人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将宅子中的一地一基、一草一木化为浑天六意阵,活生生将诅咒压在了宅子下。你破坏了宅子,诅咒自然就应在了住在宅子中的人身上。”
“这可如何是好!”严武后悔死了,他怎么会清楚自家的宅子居然动不得:“难道要我将荷花池填了,把从前的建筑复原?”
杨道士摇头:“就算能复原的一模一样也没用,浑天六意阵已破,压抑了百年的子母阴冥呪破地而出,就算是我要解除诅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搞定的。”
“那我严家是注定要死个干干净净了?”绝望和懊悔不由得从严武的脸上流露出来,早知道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个东川节度使的职位不争也罢。当时他为了爬到这位置,可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花光了大半的身家。
“破解是暂时没办法了,但挡一下还是没问题的。”杨道士笑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大叠纸符:“让下人将纸符贴在每个门窗上,剩下的符烧成灰烬,泡在水里每天喝一碗,眉眼间的煞气半个月后就会被除尽。符咒能保你家半年平安,这半年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多谢杨兄!”绝望过后居然又有了转机,严武的心脏差点没缓过来,他大喜大悲过度,咳嗽了好一会儿,迎头又要拜。依旧被杨道士阻住了:“杨兄,你又在折辱我。再这样,老道我可要拂袖离开了。”
“不敢,不敢,是我妄待杨兄了。”严武吓了一跳,这位高人要真被自己给气走了,他们严家半年后又会有断子绝孙的危机,这绝对不行。堂堂东川节度使急的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走,喝酒去。”杨道士咧嘴一笑。
严武立刻醒转过来:“对对,喝酒,喝酒。来人,把这些符仔细的贴在所有门窗上。剩下的化为符水,给每个人都送上一碗。”
能活着谁愿意死?下人们眼见有救了,自然欢天喜地的领命而去。一传十,十传百,本来还阴霾无比的大宅院顿时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笑,等符贴完,就连久未谋面的阳光都落下几丝射入了院落中,欣喜的大家又是一阵呱噪。死气沉沉的气氛被打破了,关于杨道士的神奇与高超的法术,更是被前院后院所有人吹嘘的神乎其神!
晚上的酒席十分隆重,也是最近严家最开心的时刻。严家重要人物都尊敬的给杨道士频频敬酒,杨道士也来者不拒,笑眯眯的,可是就连不熟悉他的人也能看出,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酒过三巡,不知不觉已到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杨道士也没有停歇的打算,喝的不亦乐乎,众人也只好相陪。等到不胜酒力的人全都醉倒在地时,酒量不错的严武与自己的几位长辈,仍然和杨道士杯来盏去。严武有些奇怪,自己认识杨仙人已经许多年了,平时都点到即止,从没见过他畅饮到今天的模样。
杨道士也没解释,一个劲儿的端起酒杯喝个不停。不时与严武讲一些奇闻异事,听得他连连喝彩。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时辰,陪桌的妻儿已经回房歇息了,严武正要开口。突然,杨道士手一扬,面容上哪还有畅快善言的表情,只剩下肃然。他不大的眼睛里精芒毕露,嘴角滑过一丝冷笑:“是时候,也该出现了。”
“杨兄,你在说什么?”严武喝的有些大舌头,他被杨道士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整个宅院犹如地震般颤动起来。挂在墙上,摆在桌上的器皿物件‘哗啦啦’地响个不停,就仿佛有什么庞大的东西从地底钻出般。院落里主人和下人都在慌乱的尖叫,可没过几秒,地震猛的便停下了。
巨大的反差一时间让偌大的东川节度使府邸陷入了死寂当中。
“想活命的都站在原地别动。”杨道士大喝一声,他的声音嘹如洪钟,远远传递开,庞大宅子中每个人竟然都听得清清楚楚。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保持着前一刻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杨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严武的酒彻底被吓醒了。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子母阴冥呪的阴尸被逼了出来而已。”杨道士语气很淡然。
“阴尸?”严武自然不知道阴尸到底是什么,可光听名字都很可怕,这玩意儿肯定不吉利。
“子母阴冥呪能如此歹毒,便是因为用了九九八十一对母子炮制而成。每一对母子都是下咒者趁着母亲生育,待婴儿的头露出体外,脐带未剪时候,亲手将两人活生生掐死。”
第1787章 阴宅咒(3)()
“母子的怨气和痛苦便永远的积累在连接着两人的脐带中,越来越深。(品#书)足足凑够八十根这样的脐带,将第八十一对母子做成干尸,肚子里的内脏挖空,把脐带埋入这对母子的腹腔内,再通过秘法,就能制成阴毒的子母阴冥呪。”
杨道士再次冷笑:“这种诅咒基本无解,幸好你是遇到了我。我用符咒阻挡了煞气和怨气,深埋在宅子下的咒具自然会跑出来。”
严武冷汗不停往外流,身体更筛谷子般使劲儿发抖。他一想到自己居然在如此可怕的地方住了半年,就后怕不已:“杨兄,这,这可如何是好。”
“只要躲在我身后,一动不动,就暂时不会有危险。记住,千万不要动。”杨道士一边说,一边将八卦宝剑拿到手上:“看我来收拾了这孽障。”
话音刚落入严武耳中,就听到宴会厅的大门发出‘咯吱’一声脆响,木质门板上爬满了漆黑的纹路,瞬间化为飞灰,弥散于视线中。
有个长相古怪,一丝不挂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这女人模样可怕的很,青面獠牙,皮肤干瘪,披肩长发刚好把重要部分挡住。佝偻着的腰肢上,还坐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一边尖锐的啼哭,未睁开的眼睛中邪红光芒隐现。
它的啼哭声让不远处的严武血气乱涌,差些没憋出内伤来。
“孽障,还不快速速让我超度,争取早日重归轮回。”杨道士喝了一声,八卦宝剑出鞘,刺骨的冷意立刻充斥满周围空间。
子母阴冥尸用梭子般细长的眼睛盯着杨道士看,干瘪的嘴里伸出长舌头,利剑般破空而出,发出鬼哭狼嚎的难听声音。杨道士手中的八卦剑在身前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剑花挽动,将舌头挡住了。
接触到剑身的舌头犹如被冰霜冻结,表面很快便接了一层浓霜。子母阴冥尸痛苦的尖叫一声,迅速将舌头卷入口中,弯着腰,十指并爪朝他爪过来。杨道士不慌不忙的一边抵挡,一边用空闲的左手从锦囊中抽出数张符咒,冲阴尸扔过去。
符咒一碰到尸体就紧紧的贴住、燃烧不停。子母阴冥尸又是几声惨叫,它背上的婴儿也怪叫连连,终于睁开了狭长的双眼。随着邪婴眼睛的张开,整个宴会厅里都染上了一层血红的光芒,刺的人眼生痛。
红光侵入八卦剑中,剑芒乱响,竟然有种招架不住的势头。红光寒芒,在空中不断地互相抵消、侵蚀,一时间似乎空间都在崩溃。
“孽障,竟然还敢用邪法为祸众生。”杨道士眼看剑中的寒芒死命消耗,不由得肉痛不止。寒芒尽去之时,也是八卦剑报废的时候。看来要出绝招了!他大喝一声,架起复杂的起手式:“看我的伏羲剑法。”
剑在手中划着玄奥的符号,这些金灿灿的符号凝固在空气中、悬浮在空间上,一动也不动。精芒四射,所有的血光都被打的支离破碎。金色符号颜色越来越深,逼得人无法睁眼。就在气势最旺时,杨道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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