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满是关爱。
何绍明心中感动,自己是佟佳氏一手带大的,佟佳氏更是视自己如同己出,十几年养育之情,早已经如同母子。胸中暖流激荡,何绍明也湿润了双眼,当下规规矩矩地给佟佳氏叩:“岳母大人,小婿何绍明给您请安了。”
佟佳氏一把扶起。俗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一年多,佟佳氏没少惦记着何绍明。当下拉着何绍明的手,看了又看:“好,好,好。小绍明长大了,长高了,也成事儿了。我也算对得起你母亲了。”随即,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长顺在一旁也是泪眼朦胧,他老人家借着转身的工夫擦拭了眼角,咳嗽一声,出言训斥道:“荒唐!绍明回来,这是大喜的事儿,你哭什么哭!”
佟佳氏拿着帕子擦拭眼泪,脸上表情似哭似笑,道:“是,老爷说的是,我这是高兴的。绍明还没用饭吧?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准备着,不!今儿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地三鲜。”说罢,佟佳氏连声吩咐,自己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亲情,什么时候,无论用什么去交换,也换不回这人世间最宝贵的亲情。
“岳父大人,近来身体可还康健?”何绍明转过身,却见长顺双目有些湿润。
“好着呢。”长顺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借此平复了心情,道:“你这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先去休息吧,你岳母早早的就将你从前住的房子拾掇了出来。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儿,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
何绍明躬身应是,刚要起身告辞,就听外面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粗鲁地推开了。“阿玛,可是绍明回来啦?”
何绍明回头,却见一脸焦急与欣喜地凝香,俏生生地定在了那里。凝香见了与她对视的何绍明,焦急、欣喜之色渐渐敛去,表情痴呆,慢慢地,委屈与辛酸的泪水流了出来。“绍明!”凝香一声喊,三两步冲过去,扑在了何绍明的怀里,似要把这一年多的思念之苦,全都泄出来。
何绍明接过凝香,微笑着,轻轻拍着小丫头的后背,出言安慰着。眼睛,却望向立在门外,同样神色凄楚,眼角挂泪的乔雨桐。乔雨桐碍着这是长顺在这儿,不敢如凝香一样放肆,只是紧紧地盯着何绍明不放,生怕一眨眼,何绍明就会消失一般。
长顺故作气愤地拍了桌子:“胡闹!荒唐!还有没有礼法?你都是嫁了人的人了,又不是孩子,怎么还不知体统?”
长顺在一边儿张牙舞爪,凝香哭了片刻,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妥,离开何绍明的胸膛,红着脸,乖乖地听着训斥。只是小手却紧紧拉着何绍明的衣角不放手。
训斥了几句,长顺与何绍明去休息,自己立在书房中不住欣慰地笑着。
这女婿找的好,真是没话说了。孝顺,有能耐,说夸张点儿那叫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如今,年纪轻轻的就红了顶子,圣眷正隆,多少人都羡慕着呢。眼瞅着越来越懂人情世故,与自己闺女那感情是没的说,都看在眼睛里了,这桩婚事可真是妙的紧。若是当初依着自己那几个不成器儿子的主意,让凝香进宫选秀,保不齐这辈子凝香就凄凄哀哀,年华伴青灯了。想到这儿,长顺有些志得意满,也不招呼下人,自己铺开纸墨,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写了几个大字:家和万事兴。
且说这边儿,何绍明与两位妻子进了一处小院,待进了屋子,遣散了丫鬟婆子,凝香与乔雨桐便再也顾不得矜持,一左一右扑在何绍明怀里。乔雨桐还好点儿,毕竟年纪大一些,贴在何绍明的胸口,少了往日的戏谑之色,也不说话,脸上满是心满意足的表情。凝香就没那么老实了,对着何绍明是又咬又掐,叽叽喳喳问个不休。
“老爷,您可真狠心,撇下我们姐妹二人一去就是一年多。”随即,何绍明腰部受创,预计青了一块肉。
“旁的不说了,怎么在京城盘横那么久?可是京城浮华之地,让老爷忘记了家里的糟糠之妻?”胳膊上多了块手表。
“最近这几个月,电报越来越少,老爷可是有了相好的了?”鼻子被捏住。
何绍明瓮声瓮气地刚要解释,便听外边儿传来凯泰的声音:“大人,您宝贝闺女闹着要见你,我实在管不住了,您赶紧自个儿接过去吧。”
“闺女!?”
闻言,凝香与乔雨桐同时一楞,随即满脸愤恨与不解地看向何绍明。
何绍明瞧着气氛不对,连忙解释:“误会,误会,其实是我的……诶呀,别咬!快松口……死人了……”
凝香咬住何绍明的脖子不松口,乔雨桐则冷笑着掐着何绍明的后腰:“爷,您果真是结了新欢了,如今连女儿都带回来了,您可真对得起我们姐妹。”
“诶呀,放手,那是我的养女!凯泰,赶紧给我滚进来!”
凝香与乔雨桐停了手,只见房门推开,凯泰抱着小安妮走了进来。两女一打量,见金碧眼的小安妮起码四五岁的模样,算算日子,何绍明一去不过一年多,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闺女。当下有些尴尬。
何绍明疼得呲牙咧嘴,暗暗誓:俩妮子,等到了晚上,且看为夫怎么收拾你们两个小妖精!
晕,自动更新设置错时间了,抱歉抱歉,晚上再一章。)
第七十一章还是装病吧!
进了腊月,关东这地界儿大雪飘起来没完没了,呼啸的北风一卷,真如同刀子一般能割伤人脸。。外头冰天雪地,这屋里头烧着地龙,小炉子火烧得旺旺的,坐在炉子上的水壶吱吱响着冒着白气。热得靠在椅子上逗弄小安妮的何绍明一身汗,真可谓冰火两重天。
“床,跟我说,床……”
“闯……”
何绍明有些头疼,话说这老外要想说中文学得跟大山那么溜,估摸着也不容易。
“不叫闯,是**!”
这**俩字一出口,坐在旁边儿的凝香与乔雨桐立刻臊红了脸,嗔怒着怪何绍明不正经。
那日在将军署的家宴上,凝香与乔雨桐又规规矩矩扮起了贤良淑德的女子,只是时不时地望何绍明的碗里夹着菜,偶尔还眉来眼去一下。如丝的媚眼勾得何绍明蠢蠢欲动。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宅院,何绍明二话不说,抱起俩妞往房里就走。半推半就之下,算是圆了他的邪恶梦想。打那儿以后,夫妻三人是大被同眠,一连十几天,好不自在。
闻听二人的嗔怒,何绍明坏笑道:“此**非彼**,俩妮子是不是又多想了?某些人还真是嘴上正经,脑筋龌龊啊。”不理二人羞恼,何绍明逗弄着小安妮道:“丫头,长大了可别像你两位妈妈一样,要做个正经的女孩,听到没有?”
安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是冲着何绍明手中的核桃仁,否则她一听不懂中文的孩子点什么头啊。何绍明见其点头,立刻大乐,抱起小安妮一顿乱亲。一时,父慈女孝,其乐融融。
凝香与乔雨桐在一旁笑着,只是,时不时地眼神飘向自己的肚子。眼见着何绍明如此疼爱孩子,两女忍不住开始幻想各自生出的小孩,承欢膝下的情景。
何绍明的眼睛毒着呢,瞟了一眼,见两女神色有异,放开小安妮,悄然走过去,低声对两女道:“俩妮子想要孩子了?要不,咱们现在努力努力?”
凝香面薄,当即炸了,起身追打着何绍明。
乔雨桐却戏谑地笑着,拿眼神挑逗着,摆出一副任君品尝的架势。打闹了一阵,停息了下来,三人围着小安妮,教她说中文,场面一时温馨至极。
骤然,门外传来管家何富贵的声音:“老爷,您赶快出来看看吧,楞格里带了一个洋婆子回来,还说是您在美国娶的老婆。”
三人闻言,反映各不相同。何绍明披了外套,起身便往外走。凝香一脸的莫名其妙,怀疑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而乔雨桐则戏谑笑着,一脸早已料到的表情。
推开房门,穿过庭院,待到了前院儿,却见大门处,楞格里正跟几个家丁解释着。旁边站着一脸焦急的佩顿索伊尔。
“何!”见到何绍明,佩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迅速突破了家丁的拦截,扑到何绍明怀里,激动地送上了香吻。
“佩顿,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何绍明惊喜交加,紧紧搂了一会儿,这才松手问道。
“哦,何,你知道,我父亲打算这辈子也不给我祝福了。所以,我在母亲的墓前祷告了,睡觉的时候,母亲祝福我了。于是我就来了,惊喜么?”佩顿就如同一只叽叽喳喳的小燕子一般,语速极快地说着。
何绍明刚要回答,猛然听到后面儿传来凝香的咳嗽声,脸色随即有些尴尬道:“惊喜,当然惊喜。外面儿太冷了,我们进去说吧。”
旋即,拉着佩顿往回走。低垂着脑袋,眼睛撇了下那俩妞,果然没有好脸色,当即心中犯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早知道,一回来的时候,就该告诉俩人自己与佩顿的事儿。可惜自己一时贪图安逸,总想着以后再说。这一再说,就拖到了今日。。
如今佩顿来了,俩妞还不知道佩顿的存在,这事儿难办了,少不得又要受难了。
这边儿走着,那边儿楞格里跟在后面聒噪着:“老爷,您是不知道啊,您这位洋奶奶可真有能耐。楞是找了美国使馆,又托了李中堂的人给带路,一路寻到了盛京。赶巧,我楞格里在街上碰到了。这不,就给您带回来了。要说您在美国跟这位佩小姐,那可真叫一个双宿双飞……”
何绍明对着凝香与乔雨桐心虚地笑着,心里对楞格里这个恨啊。
辽阳州。
北面是沙河,南面是鞍山河,西面是辽河。在这三河所形成的冲击平原上,一行百多号人正立在一个小山丘上。其中一半人都留着短,穿着洋装,在一名中年人的指挥下,对着山川河流指指点点。另一半,则是辽阳州的衙役,如今被抓了壮丁,跑到这冰天雪地里陪着这群二鬼子挨冻。
詹天佑指着远处冰冻的河流道:“军营就建在这儿,山水环绕,后头就是平原,面积大,就是来二十万人也容得下。东面过了官道,就是一座富铁矿床,还有少量的煤炭,足够支持建立一个工业区了。瞧这儿,这儿建炼钢厂,这里是军械所……”
詹天佑身后不远,新任辽阳知州唐绍仪也在微笑着看着远处的山峦土地,仿佛已经看到了高耸的烟囱以及硕大的兵营。
旁边儿的小吏冻得脸色铁青,忍不住上前问道:“大人,出来好些时候了,您看,是不是该回去了?再耽搁一会儿,咱们就进步了辽阳城了。”
唐绍仪眼睛一立,道:“回不去就往前走走,不是还有个鞍山驿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诶,喳。咱们都听大人您的。”小吏敢怒不敢言,悄没声地退了下去。
其他衙役躲在背风住也议论开了。
“瞧着意思,咱们这位大人是不大算回去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嘿,瞎折腾呗,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觉着,大人是打算磨一磨咱们的锐气啊。”
“屁!就你那德行还用的着大人磨?我可听那帮子二鬼子说了,说是钦差何大人打算在这儿练兵,这是要圈地建军营啊。”
良久,詹天佑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地图。见状,唐绍仪笑着走上前道:“眷诚,可是选好了位置?”
詹天佑满脸兴奋道:“少川,这地方是大人选的,还真是好地方。詹某人不过是按图索骥罢了。你看看,这里的铁矿极其丰富不说,最要紧的是露天矿床,好开采啊。估摸着,用不了一年,这钢铁厂就能建起来。你说,这何大人怎么知道此地一定有矿呢?”
唐绍仪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大人肚子里的蛔虫,上哪儿知道去?眷诚,差不多咱们先收了吧。”
詹天佑道了声好,随即与唐绍仪并肩而行。
“少川,今儿回了城少不得咱们得喝几杯。要是一切顺利,单单这个铁矿每年的产出,就足够修全中国的铁路了。先期投资一千万美元,嘿!我一定要建个亚洲第一的钢铁厂。”
“眷诚兴致很高啊?在这位大人手下当差,你算是得偿所愿了。”唐绍仪出言挖苦道。
詹天佑笑着摇了摇头:“且能放我去干老本行。可别学朝廷里那帮大人,派我去领海军。”
唐绍仪笑笑,随即道:“地方选了,回头咱们就征民夫,待解冻之时就破土动工。眷诚,咱们如今可要携手大干一场了。”
随即,二人相识一笑,走下了山丘。冻得通红的脸上,略微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当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而奋斗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身后的那帮子华侨青年,兴致高涨地唱起了歌,生涩的嗓音回应在旷野里,自有一股豪迈之情。唐绍仪眯着眼,迎着日头,心中暗道,大人,您自个儿掏钱,又是办厂矿又是练新军的,究竟是要扶清呢,还是要灭清呢?
与唐绍仪的迷茫不同,知道何绍明心思,有着确切目标的秦俊生连日来可谓春风满面。
海城里,巨大的招兵牌子就立在衙门对面儿。
里头有钦差文书,当地官府对秦俊生这一狂妄举动是敢怒不敢言。找别扭?甭想了,人家何绍明是钦命的练兵使,皇上眼中的红人,不是自个儿这个五品小官能惹得起的。再说了,圣旨上写得明白,直接将这海城从奉天府管辖划到了何绍明的治下。那可是自个儿正经的顶头上司。惹毛了那位,保不齐自己就得回家抱孩子去了。
几天来,这位五品的知州,如同灰孙子一般,对秦俊生是百般奉承。略一打听,知道这是打算招募兵丁,前往辽阳。可再一打听,如今辽阳连兵营都没有呢,这招的是哪门子的兵啊?数九寒天的弄一帮子人站在山里喝西北风?
秦俊生嘿嘿笑着为知州解了惑:“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啊。这眼瞅着就是年关了,听说那帮债主,专门挑年三十上门讨债,那些男人扔下老婆孩子的,年三十的得跑到深山躲上一天,初一才敢回家。这年过不好,一年都不顺心不是。咱们大人就看中这点,挑在这个时候招兵,这不比平时来的容易么?至于兵营,简单,先伐木造木屋好了。上还不简单。”
知州听完,直挑大拇哥,连声称赞何绍明英明。心里却琢磨着,这位大人心思忒细了,自个儿得留神,别让人抓到把柄。
秦俊生瞧着日头西陲,心里盘算着,海城地界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