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我整日里想着你,你倒好,这么快就结识新欢了。等到了盛京,瞧我怎么收拾你。”说罢,脸上竟浮出一抹戏谑的微笑。
午后的阳光有些猛,白雪浅浅化了一层。房檐上,长廊两侧,结满了冰挂,融化的雪水顺着冰挂滴答着。何绍明与凝香,二人徜徉在午后的温暖中,慢慢地在长廊踱着步子。
眼见长廊就要到尽头,何绍明鼓足了勇气,道:“凝香,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下。”
凝香似是怕下人看见,低垂着头,道:“绍明但说就是。”
“是这样的,当初不是咱俩都打算退婚么?我就许了雨桐,说要娶,而不是纳。你看,行礼那天能不能按娶亲的样式办?”
“她不按纳妾之礼,难道在我这儿用纳妾之礼?”凝香微怒。
“不是,我意思是,就走个形式,名义上你当然是大夫人,可这脸面上的事大家一碗水平端,你看如何?”
“绍明既然早就拿了主意,又何必问人家?”凝香扭了小脸,不高兴道。
“生气了?刚才还说自己平日温和的紧,怎么这会儿就变脸了?”何绍明瞅瞅四下无人,悄悄拉了凝香的手。凝香抽手不得,只背转了身子,不理何绍明。
“恩,我给你唱曲子,你就别生气了成不?”何绍明嬉皮笑脸道。
“绍明还会唱曲?”凝香回身讶然道。
“恩恩,听好了。走过西厢扑鼻一阵香 隔壁小姐还在花中央 鞋子忘了原来的方向 停在十**岁情惆怅 敢问一句盆中花怎赏 要拿姑娘与它比模样 甘做花泥一片靠花旁 不是三月也能醉人肠 夏至的前一天 秀才西厢走一遍 邂逅小姐正在窗台赏花等着雨天 名诗读了几多遍 名画临摹了几多卷 梦里书生的梦还存在西厢正值少年 我又从西厢过 十二年前的白日梦 记下当年的你的我 水调歌头这一 我再从西厢过 十二年后的才高八斗 那花还在人去已楼空 那花儿 长开人难留”
随着何绍明那在凝香看来十分怪异的腔调,凝香小丫头笑得前仰后合。“绍明,你是从何处学的这曲子?曲调实在怪异。词虽然不甚雅致,却也颇有意境。”
“自己瞎琢磨的,你不生气就好。”何绍明挠了挠长出寸许的头道。(丫嫌辫子难看,每过一段时间剃一次头。)
“也罢,就随你好了,只是莫要喜新厌旧,忘了凝香才是。”凝香幽怨道。
“真乖。”何绍明偷偷啄了凝香一口,道:“回头我给你创作个新曲儿。”
凝香抚胸娇笑:“绍明莫再唱了,凝香会笑死过去的。”
何绍明很郁闷,难道要逼着他去唱‘夜来香’‘夜上海’这些和小丫头凝香代沟比较少的歌么?
第十八章纳彩
结婚很麻烦,何绍明以前世的经验来讲,真的很麻烦。可和这个时候的婚礼一比,现代婚礼简单多了。此时的婚礼,还遵循着西周以来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最后才是迎亲。前面一套繁琐的程序下来,总算是定下了日子:四月十八。
车流滚滚,马声嘶鸣。三月的天儿,关东这里的路还算好走。若是到了四月,积雪一开化,路就会变得泥泞不堪。
十几辆车,五十来号人马,缓缓走在官道上。时不时地,车把式漂亮地甩个鞭花儿,引得一片叫好声。何绍明端坐在马上,心中兀自忐忑。七日前,接到乔雨桐的电报,说是与其父已经过了天津,让何绍明尽快赶到盛京与之汇合。
干什么去?连乔雨桐她爹都来了,这还不明白。何绍明这一路琢磨,眼看着进奉天地界了,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旁边并行的,是长顺指派给何绍明的幕僚裴纬。让他来帮何绍明办这‘纳妾之事’。见何绍明愁眉苦脸,裴纬已心中猜出了七八分,笑着道:“姑爷可是为如何面对乔家小姐而愁?”
“是啊。”何绍明随口应道。
“姑爷无需如此。想那乔家不过是商贾之家,咱们长大帅官居一品,他一个小小的商户如何攀比?说起来,这做妾也是抬举乔家了。”
何绍明瞟了裴纬一眼,心道,什么狗屁分析。乔雨桐电报里说的清楚,乔家家规第一条,男子不可纳妾。至于有没有女子不可为妾,何绍明不知道。不过就冲这头一条儿,何绍明就知道乔家绝对不甘心嫁了个宝贝女儿给自己做妾。为难啊……
“告诉大家伙儿快点走,到了英峨门,好酒好菜随大家伙儿。”何绍明见天色不早,便催促道。
众护卫车把式纷纷叫好,鞭子声响成一片,队伍速度陡然加快。
而此时,天津往盛京的官道上,也走着一队人马。只是队伍小了许多,乔家本就是商号起家,置办嫁妆大可以在盛京,是以,三辆马车只装了乔雨桐贴身之物。乔雨桐算是拿定主意要嫁人了,这乔家上下都为之高兴。能不高兴么,转过了年,乔雨桐都二十岁了,标准的老姑娘。难免有人说三道四。
起初乔雨桐还在为妻变妾闹情绪,乔致庸老爷子就一句‘嫁不嫁?’,乔雨桐想了三天,最后还是从了。最后拍板儿,祁县离吉林实在是太远了,就由乔雨桐的父亲带着一帮子亲戚,把乔雨桐送到盛京,等何绍明到了盛京再行这六礼之事。。
马车摇晃,车窗探出一个小脑袋,惊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姐,这盛京有天津好么?”少年转头问道。
“差不多,感觉着天津繁华些,盛京是陪都,有些好景致。”乔雨桐手支着另一侧车窗,手背托着香腮,心不在焉道。
“姐,姐夫长什么样儿啊?有你好看么?”少年又问道。
“胡说些什么,男人怎么能和女人放到一块儿比呢。”
“那姐夫有本事么?听说他能打仗,绺子见了都绕道儿走。”
“成义,你就不能消停点儿?”乔雨桐有些心烦道。
“哦,不说就不说,等到了盛京我去问姐夫。”少年就是乔成义,本是乔景仪之子。乔雨桐的父亲没有儿子,便把乔成义过继了过去。
“别乱叫什么姐夫,姐还没嫁人呢。”乔雨桐皱眉道。心中暗想,登徒子,到了盛京非要你好看不可。
盛京,武功坊,大德通商号后宅。
“哟,何公子您来了。小姐他们早到了,就等着您呢。”+门口伙计认识何绍明,连忙过去牵马。
飞身下马,何绍明望着熟悉的大门,心中腹诽。这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啊,还是做好挨骂的准备吧。一咬牙,率先进了院子。早就伙计进去禀报。何绍明走了没到一半,迎面正堂出来几个人。
当先一人,是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略微福,一张国字脸颇似乔雨桐。甭问了,这位就是老丈人了。后面跟着几位,都不认识。想来,是乔家的亲戚。
“绍明见过伯父。”何绍明拱手见礼。
“哈哈,总算是见道绍明了。我那丫头总夸你有才,还颇懂兵法,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俊杰啊。”中年人回礼道。
“伯父谬赞了。”何绍明侧身让出半步,引出裴纬。“绍明父母双亡,这位是此次代为操办的裴先生。”
裴纬上前一步,拱手见礼,道:“在下裴纬裴宁之,为吉林将军署幕僚。”别看路上裴纬总说瞧不起商贾,到了办正事儿的时候,也算恭敬。
“幸会,在下祁县乔景岱,见过裴先生。”随即又道:“诶呀,大家都别再见礼了,先进屋,先进屋。”招呼之下,众人进了堂中。
分宾主落座,便寒暄起来。一盏茶的工夫,裴纬向何绍明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该大人谈正事儿了,你小子自个儿出去玩儿吧。
何绍明告罪一声,出得堂来。刚出门口,便被小翠叫住了。“公子,小姐请您厢房一叙。”得,怕什么来什么,这是要兴师问罪啊。硬着头皮,跟着小翠走向厢房。
这厢房,要说跟何绍明还挺有感情。当初混在大德通商队,来到盛京就住的这儿。这次乔雨桐和父亲同来,自然把正房让给了父亲,住起了厢房。
翠推开门,让进何绍明,便在门外有把门关上了。
几乎不变的布置,只是多了些女儿家的小物件。乔雨桐正戏谑地笑着,双眼盯着何绍明。
“雨桐……”何绍明叫了一声,故做遗憾状,缓缓走近乔雨桐。想去拉乔雨桐的手,却被打落。一时何绍明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道,路上准备的开场白没用上啊。本打算一见道乔雨桐,深情叫一声名字,装装遗憾。然后乔雨桐哭天抹泪,自己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再慢慢儿安慰。
这倒好,乔雨桐笑吟吟地,压根儿没有哭的意思。而且,这乔雨桐的眸子实在太毒了,仿佛能看穿自己一般。
“雨桐,你说话,你这么看着我。我……我心里没底儿。”
“登徒子,退不成婚也就罢了,还变着法儿来哄骗我。”乔雨桐笑道。何绍明仔细观察了半晌,也没看出这笑里,究竟是高兴啊,还是苦涩。猛然听到乔雨桐的话,何绍明顿时有种被拆穿的感觉。有些尴尬地道:“我就知瞒不过你。”
“又骗人!”
“诶,得,我跟你说实话吧。”何绍明叹息一声。这位姐儿可不好糊弄,咱还是实话实说吧。当下,就把当初退婚变订婚的经过,一一讲述。临了,又道:“我和凝香商量过了,你名义上虽然是妾,但娶亲过程都按着正房走。以后也按着凝香的待遇来。”
“登徒子,算你还有些良心。”乔雨桐似松了口气,又道:“想必那凝香十分貌美吧?”
“小丫头一个,过了年才十六,哪能跟我的雨桐比啊。”何绍明赔笑道,手又不规矩地摸了过去。
“若是他日我有危难,绍明也会如此尽心么?”乔雨桐迷茫道。
“雨桐,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遇到危险的一天。”何绍明道。
“就会拿话哄人。”乔雨桐伸手拍了拍何绍明那特立独行的短。
“不生气了?不生气就好,雨桐放心,凝香也是个好女孩,你们一定会相处得来的。”何绍明抓住乔雨桐的手,轻轻揉搓着。
“单看她敢只身逃婚,只怕那凝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将来有的你受。”乔雨桐皱眉道。心中暗想,将来这内宅还不知斗成什么样呢。
何绍明却想,左拥右抱的好日子来了,终于没白穿一会。
那边厢,婚事也敲定了下来,迎亲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二十八。至于裴纬究竟如何跟乔景岱谈的,何绍明不得而知。只是瞧裴纬那一脸的得意,便知道这家伙肯定拿身份压人了。
何绍明心中感叹,到底是官本位啊,即使富可敌国也不过是微末小民罢了。
乔家嫁妆颇丰厚,其他不算,单是送了何绍明三成大德通的干股,价值何止百万。另外,乔雨桐当初许诺的一成干股,变成了一成五。这段日子,大德通由商号向银行转型还算顺利,小额票据为大德通收入了大笔资金。乔致庸老爷子一高兴,多送了何绍明半成干股。
同样繁琐的六礼,拖拖拉拉十来天,总算到了迎亲这一日。高头大马,披着红花,后面是庞大的迎亲队伍。之前裴纬拜会了盛京将军伊克唐阿,伊克唐阿特意派了一牛录的兵丁站街,这排场在盛京也算少见了。
队伍到了大德通,一阵嬉闹,迎出了披红挂彩的新娘子。随即往城外走去。何绍明怯怯地问了句“何时洞房?”,引来了裴纬一阵白眼。
裴纬的原话是“妻尚在家未曾迎娶,妾怎可先行洞房?”气得何绍明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挖掉裴纬那双贼兮兮的三角眼。
走抚西,萨尔浒,过英峨门,这就到了吉林地界。走龙城,过磨盘山,不一日,便到了松花江畔吉林城。
此时已是四月十一,距离何绍明第二场婚礼,倒计时还有五天。
“五天,还有五天啊。老子就要告别‘处男’啦!”何绍明望着略显低矮的吉林城,心中狂吼。
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好像上次就是喝多了穿过来的。暗暗誓:‘这次绝对不会喝多了再穿回去!’
第十九章男人的苦恼
天色将暗,四月的天长了不少,也暖了不少。外头传来吆喝吵闹声,间或关东爷们儿‘哥俩好……五魁……八匹马’之类特有的划拳声。
何绍明摇晃着身体,步向后宅。一进门,丫鬟喜婆纷纷道喜,嬉笑着,又讲了新房的一些说道,好半天才退了出去。何绍明一手把喜棍扔掉,直接用手揭了盖头,小丫头那张扑粉的小脸便露了出来。眼波流转,似嗔似喜。
“相公,咱们喝交杯酒吧。”凝香羞赧道。
“好,赶紧的。”何绍明急不可耐。二人喝过交杯酒,凝香便背转了身子,卸下那一身的行头。大红镶黑边的肚兜儿,上头绣着鸳鸯戏水。露出粉嫩的肩头,还有略显单薄的锁骨。
咽了口口水,何绍明呼啸一声,化身为狼扑将上去……
“相公,别忙了,都快天亮了。”小丫头凝香惫懒地说道。
“马上就好。”何绍明道。“哈,果然还有。”何绍明三根手指捏着一颗栗子,满脸的成就感。心道,这什么玩意儿,满床的核桃栗子之类的硬果,差点儿没咯死老子。
扔掉栗子,瞬间,换上了**之色。“小宝贝,为夫来也。”化身为狼,纵身上前。
凝香娇羞着,拿出一块白帕子,垫在身下,闭着眼,满脸的紧张。
何绍明这个‘二手初哥’也算经验丰富,并不着急提枪上马。先是吻了小丫头那抖动的睫毛,随即向下,一路吻上那猩红的唇。左手环抱脖颈,右手攀上了那对小白兔。凝香面色烫,喘息着,来回抖动着。卸下肚兜儿,何绍明一嘴咬将上去,右手一路向下。凝香已迷醉在男女情事之中,只是随着何绍明的动作,口中出梦呓般的呻吟。
良久,何绍明忍不住提枪而上。带着凝香那初次破瓜的叫喊,两人终于合为一体……
翌日醒来,望着卷缩在怀里的凝香,何绍明长叹一声:“从此君王不早朝啊!这日子实在太**了。”惫怠着,二人迷糊到了日上三竿,这才起来。管家何富贵引着新人,拜祭了何绍明父母的牌位。吃饭之时,却见乔雨桐一脸幽怨地看着何绍明。
何绍明桌下偷偷伸手,叼住乔雨桐的小手,不停地在手心画着圈儿。乔雨桐瞬间多云转晴,一双美目流转着秋波,似要滴出水来一般。
晚上,不待天色大黑,何绍明便杀到了乔雨桐房里。
“嘿嘿,雨桐,是不是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