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非她不可,丝毫不知这竟是白嘉祥主动争取的。
想到124案件的种种内幕,她终于意识到白嘉祥不但可以借刀杀人,还能将此事儿做的不留痕迹。内心的惊骇让她一时间面色如土。难不成白嘉祥已经知道了吴修的真实目的,故意让她深陷险境,以此试探吴修?
突然,白嘉祥强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是不是被吓到了,脸色那么差?”看着这只夺取过人命的手,陈珈下意识的甩开了。失态的行为引起了缉毒队长的侧目,她苦笑着说,“我脚崴了,疼!”
她赤脚从别墅跑出,先前扭伤的脚踝已经肿成了馒头一样。
四十多岁的缉毒队队长笑着说,“没事儿,让小白背你出去,他力气大。你都喊他叔叔了,这便宜可不能让他白占。”说完,他拍拍白嘉祥的背走了。
白嘉祥蹲下身子,握住陈珈的脚踝,“别动,我看看伤到骨头没有。”
陈珈一动不动任由恐惧像海水般席卷了全身。
“冷吗,为什么感觉你在发抖?”对上白嘉祥关切的眼眸,陈珈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为什么要让我执行这次任务,像我这种从未受训过的人,今晚真的很危险!”
白嘉祥坦荡的说,“前几件案子中,你接触过那么多死者,可曾害怕?”
陈珈摇头。
“为什么不怕?”
死人在陈珈眼中就像死猫死狗一样,不管生前多么厉害,只要一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等她回答,白嘉祥好似知道答案一样,接着说,“尸体不恐怖,恐怖的是人性。毒贩恰巧属于丧心病狂没有人性的那种,让你参与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教会你恐惧。只有生活在恐惧之中,你才能更好的活着!”
陈珈有种见鬼的感觉,恐惧还需要人教?她每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好不好!事已至此,她只能委屈的说,“谢谢白队。”
白嘉祥微微一笑,“既然承诺过要保护你,自然不会让你出事。第一次出任务你会害怕,这次之后,你会兴奋,那种感觉就和侦破案子的感觉一样。”
宿舍里,白嘉祥将陈珈安置好了才离开。这期间,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陈珈的手机和包全都落在了别墅中。一直等他走后,陈珈不想吴修担心,急忙将藏在床下的另一部手机拿出来给吴修发了信息:任务结束,安全。
吴修没有回复,害得她以为是电话坏了,大半夜拿着研究了很长时间才舍得睡觉。
第二日早,陈珈穿着拖鞋朝食堂一瘸一拐的蹦去,刚出宿舍就看见李志军提着某知名快餐店的早餐朝她走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吃早餐吧,给你的。”
陈珈受宠若惊的接过了早餐,心道:我还没来找你,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找上了我,真的好巧!
“脚好些了吗?缉毒队的同事说你受伤了?”
“昨晚的行动你知道?不是秘密行动吗?”
“秘密行动?今天报纸头条!我打电话让他们请客才知道你也去了,还不小心伤了脚。看看,都肿成这样了,要看医生吗?我认识一骨科医生不错”
李志军眼中的关心不似作伪,除了关切还饱含着男人最女人最原始的征服欲。陈珈暗暗心惊,忍不住朝楼梯口那人喊,“白队。”直到她出声,李志军才发现背后有人,这样的反应速度完全没有办法和吴白两人相比。
陆宁也许说得对,李志军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他的城府和手段用来当官更合适。
白嘉祥也是来找陈珈的,看见李志军在,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李志军侧身给白嘉祥让出一个位置。瞧两人这平静地模样,真像陆宁所说,李志军打白嘉祥就是为了在人前做戏。
“脚好些了吗?能走路吗?”面对白嘉祥,陈珈道:“还行。”
“吴教授不在,你去技术中队学习几天,这是你的门禁卡。”说着,白嘉祥将一张门禁卡递给了陈珈。后者感叹的看着那张卡,警队也算承认她的身份了。有了这张卡,想要查清王强的案件似乎更容易了一点。
李志军看着白嘉祥手中的门禁卡,有意无意的说了句,“于主任那儿,也就白队说话管用。兄弟们上个月的费用报销还没下来呢,白队帮忙催催?”
“好,”白嘉祥回答的很爽快。
李志军看着陈珈说,“我先下去了,早餐快点吃,凉了对胃不好。”
陈珈点点头,目送李志军离开了宿舍。
白嘉祥看着手提早餐的陈珈,“需要我帮你拿吗?”
“不用了,昨晚你帮忙揉过脚踝后,今天好多了。”
“听说于丽经常找你麻烦?别往心里去,她就那性子,队里没人喜欢她。”
“啊!”陈珈一脸不解的看着白嘉祥,“我和于主任不熟,她找我麻烦干嘛?谁告诉你她找我麻烦了?我怎么不知道。”
白嘉祥笑了,“没事就好。”
去往技术中队的路上,陈珈一直琢磨着白嘉祥的话语。为什么他会提起于丽,因为李志军提到于丽?也不知自己装傻充愣的行为混过去没?要不再让陈简查一查于丽的资料?看看于丽与白嘉祥之间是否有关联。
陈珈最宝贵的财富就是直觉,她总能在一堆庞杂的信息中找到重点。
技术中队很忙,办公室里没人管陈珈,也没人给她安排工作,她是实习警员,又跟着吴修,只要吴修一回来她就得走。对于这种新人,大家喜欢持观望态度。
陈珈原本就不合群,没人搭理也算好事一件,让她有大把时间去观察同事们如何工作。
“陈思源,有人找!”
陈珈随着同事的目光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陆宁,心道:真是阴魂不散,昨天不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宁看见陈珈出来就笑眯眯的递给她一个保温盒,“听说你脚伤了,这是我特地熬的骨头汤,多喝点儿。你一个人在外地不容易,自己又不能做饭,老吃食堂也不行”
陈珈看了看时钟,“我们出去吃饭吧。”
“不用,我吃过了,这趟过来就是给你送个汤。”
“吴教授出去了,随我去他办公室吧,那儿没人。”
陆宁奇怪的问:“什么意思?”
陈珈看了看她提着的汤,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些事儿说开了比较好,能帮忙的,我尽力。帮不了的,你对我再好也没用,我和你之间培养不出感情。”
吴修办公室,陈珈坐在他做过的地方,看着陆宁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替王强翻案?我帮不了你,吴教授也不会帮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帮我?”
陈珈反问:“你知道小范为什么要冤枉王强吗?”
同样的问题,陆宁问过陈珈,却不想今日反被陈珈问起。王强死后,她想了很多事情,完全找不到小范冤枉王强的理由。若让她猜的话,估计和月牙湖一案有关,那是王强最后侦办的案子,也是他唯一没来得及细说的案子。
“不知道,知道了昨天还会问你?对了,你昨夜立大功了吧,今日报纸上都登了。”这就是陆宁的狡黠之处,看似贴心的问候,其实是在提醒陈珈:我昨天没少帮你,你也应该帮我。
陈珈接受这样的陆宁,互惠互利,各不相欠,这是她愿意坐下来和陆宁谈一谈的缘故。
五十、警察的爱情()
陈珈不善于交流,记忆中聒噪的陆宁也沉默了起来,这让办公室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约有五分钟吧,陈珈主动打破沉默,无话找话的问:“为什么你会那么了解我要扮演的角色?”
“因为我曾做过小姐。”
陆宁的自白让一向面无表情的陈珈多了几分惊讶,还以为陆宁懂那么多是王强教的,想侧面了解一下王强的个人能力。怎么也没有想到陆宁居然是小姐,小姐可以当老师?还是她理解错了小姐的真正意思?
“看你那么惊讶,你在队里的人际关系肯定很差,都没人跟你八卦过这个旧闻。”
陆宁的讽刺让陈珈无言以对,她在队里不是人际关系差,而是根本没有人际关系可言。
对于往事,陆宁并未藏着掖着,只听她道:“我的父母都是聋哑人,生下我后,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教育一个正常的孩子。这样的家庭让我渴望和正常孩子相处,但这些孩子并不喜欢我。”
“小哑巴是我的绰号,因为我的父亲是老哑巴。我欢迎他们来我家玩,他们却捂着嘴取笑我的父母,胡乱模仿我父母的手语跟我打招呼为了能和他们玩到一起,我学他们的样子取笑父母。直到他们用石头偷砸我父亲,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厉害。”
“家里穷,性格敏感,受不了遭人排斥的生活。我自暴自弃的和混混玩在一起,这样就没人欺负我,也没人欺负我的父母。”
“就是那时候我认识了强子。他体育好,打架厉害,跟我们混的时候特别照顾我。也因为体育好,他经常会代表学校参赛,体能训练很多,渐渐地同我们疏远了。”
“再见面时,我是夜总会的小姐,他是卧底警察我傻乎乎地跑去和他套近乎,却被他把夜总会内部的事情套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我,看待我曾经的职业。我只能告诉你,人可以改变的,王强改变了我。他花了很长时间跟我说是非黑白,又花很长时间让我能够自信的融入社会。”
“去给聋哑人当老师就是他的主意。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和正常人相处,如果你始终觉得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你可以尝试着去教育和你父母一样有残缺的人。只有看过他们的生活,懂得他们的坚强,你才有资格自暴自弃。”
“那段日子里,我只要受到委屈就找借口玩失踪,干回老本行,把烟酒当成了麻痹神经最好的良方。每次失踪,强子都会想尽办法来找,我的反反复复差点儿让他崩溃。”
说起往事,陆宁一直嘴角带笑,原本清秀的面容因为笑容变得漂亮了不少。
陈珈对别人的八卦一向不感兴趣,径自打开保温盒开始喝汤。陆宁渐渐习惯了她这种性格,兀自讲述着她和王强之间的故事。
“最先崩溃的不是强子,是他女友。她不满强子的收入,不满强子把休息时间都花在我的身上,没多久就跟强子提出了分手。那段时间强子非常伤心,一度怀疑起他适不适合做一个警察。”
“我的日子也不好过,父亲脑溢血去世,母亲没几天也跟着走了。当我清点两位老人留下的积蓄时,十多万元的存款吓了我一跳。要知道我的父母这辈子都在打零工,做的最多的活计就是糊纸袋。商场里用的手提袋,商店里用的包装袋,天知道他们糊了多少纸袋才攒下这笔钱”
“我和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好,等到他们去世,我才明白什么叫无言的爱。他们不会说话,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在呵护我成长。之后几年,我报了夜校,用心学习盲文,拿出我父母糊盒子的毅力来重塑自己。”
“没事我就找王强聊天,随着他接手的案子越来越多,我开始感谢他当年救了我。若不是他,我可能早已死在了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由朋友慢慢地变成了情侣。”
“我的故事说完了,一个真做过小姐的人来教你如何假扮一个小姐,这样的事情不是很难。说吧,你能告诉我什么?”
陈珈放下手中的保温盒,认真思考着她该告诉陆宁一些什么信息。
她道:“王强在查一个案子,案子涉及到的利益和利害关系人早已形成了一个集团。你要替王强伸冤,就等于站到了那个集团的对立面,这是一场你根本不会赢的战争。”
陆宁半晌没有说话,她做过小姐,见识过这社会最为黑暗的一面,相信陈珈口中的利益集团绝对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组织。
“白队若是鼎力相助,这案子有希望吗?”
“冤枉王强的人就在体系之内,你怎知白队和李志军不一样?也许白队比李志军隐藏的更深。”
陆宁苦笑一声,“强子信他,愿意把命交给他。若他都不能相信,这世界我还能信谁?”突然,她问:“你知道白队的未婚妻是谁,还怀疑他?”
林月馨,白嘉祥的未婚妻,也是云州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林伟之女。
陈珈在资料上看过,知道白嘉祥能有今天多少和林伟有些关系。如果陆宁因此而相信白嘉祥,觉得他背靠大树好乘凉,因为有林伟这层关系而不会成为黑警,这只能说陆宁很天真。她不了解月牙湖的案子有多大,没有亲眼见到夹墙后的那笔钱。两亿,收买一个局长绰绰有余。
算了,无知是福,失去恋人的痛苦迟早会被时间治愈,有些事没有必要告诉她。“我不了解白队,和队里的同事也不熟悉,怎么有资格怀疑别人。”
陆宁不信的问:“吴教授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他不愿帮忙就因为这个案子太过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凭他个人能力根本解决不了?”
“也许吧!”
陈珈也好奇吴修为何不碰毒品案件,若论社会危害,毒品的危害性似乎更大。吴修绝不是怕事的人,他真的只是不愿意插手月牙湖案件,为什么呢?
“其实啊,为强子伸冤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陆宁这话让陈珈有些费解。她接着说,“我没本事扳倒你所谓的利益集团,但我可以查出小范为什么冤枉强子,只要小范肯说实话,强子死得就不算冤!”
陈珈为陆宁的执着而叹息,“你不怕惹祸上身?”
陆宁嗤笑一声,“刚跟你说那么多,全白说了。你以为我在显摆爱情?我只想告诉你,强子从未在乎我的过去,一直坚定的站我身后支持并帮助我成长。”
“经历过这样的男人,我很难也不愿意去将就下一段感情。对我而言,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看他被冤死。你说,我怕不怕惹祸上身?”
陆宁的话语打动了陈珈,她仔细审视着陆宁认真的表情,最终松口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小范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