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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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漩涡-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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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风不起浪,杨老倌一狠心把孩子交给亲戚寄养,自己去了一趟广州,亲眼看见了他媳妇和她那远房亲戚勾肩搭背的从宾馆里出来一起喝早茶。

    他坐火车去广州,早餐就是两个茶叶蛋,没成想他媳妇住得高级宾馆,大清早就学人家去饭店吃早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心里那个恨啊!儿子还小,长大了要怎么在村里做人?

    杨老倌悄悄回村,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几天后,他媳妇打电话要钱进货,杨老倌让她自己回家拿钱。他媳妇回来了,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家。

    从那时候起,杨老倌不做酸鲊肉,关起门来守着老本过日子。直到杨云出事儿,家里最后一分钱都拿出去治病,他才又开始卖起了酸鲊肉。

    警察问他,为什么要杀周芳?

    他说周芳和他媳妇是一个地方的人,他恨那个地方的女人,不准儿子娶那个地方的女人。

    警察又问,如何处理周芳的尸体?

    他诡异一笑,反问警察,你吃过宝丰村的酸鲊肉没有,鲜嫩可口

    警察再问,杨莉莉是不是他杀的?

    他回答,是,因为杨莉莉和周芳来自同一个地方。

    案子就这样破了,警察带着杨老倌去指认现场时,吴修和陈珈也去了。只见无数好奇的村民试图冲破警戒线,弄清楚杨老倌到底犯了什么罪。

    看着一张张麻木带着兴奋的面容,陈珈冷冷地说:“警方为什么不把案情公布出去?恶心一下这些人,看他们以后吃不吃肉。”

    吴修喝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说句难听话,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你为何不能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种恶性案件怎么可能公布?”

    陈珈环视了一下四周,没从围观人群脸上看到善意的表情,她道:“他们的立场,不过是好奇加幸灾乐祸而已。只要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他们完全不介意给火灾鼓掌。”

    吴修瞪了陈珈一眼,“以后别让我听到这种话。”

    粉色自建别墅,杨老倌从佐料堆中拿出一个瓶子,“这是鹿眠宁,以前跟村里的兽医要的,用这个把她们麻翻,之后在这切割”说着他又指了指水池。

    胖陈没有在厨房找到人血,不甘心的问,“你是怎么清洗厨房的?”

    杨老倌得意的说:“酸鲊肉要保持不腐,厨房就一定得干净,每次料理完猪肉我都会彻彻底底地将厨房洗一遍,”他指着墙角的几大桶化学制剂,“我是用这些洗的,干净吧!这可是制作美味酸鲊肉的第一道工序。”

    接着他又将众人带到了屋子后方与公路交界的那个垃圾堆,“水泥袋是这里捡的,前方那个工地扔出来的,结实,村里很多人捡回家装东西。”

    “沿着这条路可以到废弃的工地,看守人爱喝酒,经常醉得不省人事。留他看守工地也就唬一唬外面的人,村里人都知道他这毛病,我趁他醉了才抛尸。”

    一上午过去了,众人随着杨老倌的描述将三个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并未从他的供述中发现破绽。偶有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就推说年纪大,不记得。若被逼问烦了,他直接闭口不言,摆出一副人是我杀的,信不信随你。

    为了激怒众人,他甚至会喃喃自语的说,“骨头鲊是不用放萝卜丝的,可我听说人肉酸,为了中和口味,我特地将萝卜丝扮了五香粉,想用香料的味道来压住肉味儿。这可是腌制食物的大忌,腌制品可以味重却不能味怪。”

    “说来也奇怪,本以为不好卖的东西,谁知销量不错。现在的人啊,什么都吃,就有人喜欢怪味儿”

    杨老倌说得尽兴,一个旁听的警官忍不住跑出去吐了。估计他午餐就吃了咸菜,不一定是骨头鲊,但杨老倌这席话让他彻底熄了吃腌制品的心思。

    眼见证据确凿,又有了犯罪嫌疑人的供述,案子虽还有疑点尚未解开,李志军还是通知了收队,并叮嘱所有人谨言慎行。

二十九、用心() 
晚饭,吴修问埋头吃饭的陈珈,“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一个男孩很小的时候杀了他妹妹,他将妹妹抛尸水井,第二天去看时,妹妹的尸体不见了。”

    “五年后,他和朋友吵架,失手杀了朋友,随后把尸体扔进了那口神奇的水井。第二天,尸体又消失了。”

    “十年后,他杀了一个讨厌的同事,同样抛尸水井。如他预料那般,第二天去看时,尸体消失了。”

    “二十年后,他杀了身体不能自理的妈妈,尸体依旧扔在了井里。第二天去看时,尸体还在又过了两天,尸体还在如果没有了帮他处理麻烦事的母亲,尸体一直都会在!”

    陈珈依旧认为杨莉莉一案的凶手是杨云,杨老倌也许杀了他妻子,但在杨莉莉的案子上,他是帮杨云顶罪。

    吴修摇摇头,我看到另一个故事。

    “一个男孩,自幼背负着母亲卷走家财随汉子远走他乡的流言长大。他性格叛逆,将爱好变成了生活的全部,却因为这个爱好失去了下半身自由行动的能力。”

    “伤愈后,一个曾经能和风赛跑的人被彻底困在了一张椅子上。他愤怒,想知道谁该为他的痛苦负责。思来想去后,那个弃他而去的母亲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若他的母亲还在,家里的钱财还在,或许,或许一切都会不样。”

    “为了报复同母亲一样的女人,他开始学习上网,学习如何杀人不被抓,直到他发现了母亲卷款逃走的真相。”

    陈珈问:“照这种说法,杨云杀人是为了嫁祸杨老倌,那枚指骨是他故意放在咸菜坛边让我们发现的?”

    “基本上是。”

    “什么意思?”

    “我认为案情是这样的,杨云猜测杨老倌杀了他的母亲,却猜不到如何下的手。他通过网络找了个同母亲差不多的女子周芳,想利用此女刺激杨老倌,重现其母失踪的真正原因。”

    陈珈摇摇头,“周芳是杨老倌杀的?就因为周芳和杨云的生母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有会不会太牵强?”

    “你认为杨云有能力让周芳‘消失’的无影无踪?”指认犯罪现场时,杨老倌非常清楚的交代了他如何杀死周芳,又如何将周芳的尸体制成咸菜。吴修不觉得这番口供有假。

    “假设你是对的,杨云通过周芳知道了自己母亲失踪的真相,你要如何解释杨莉莉的死亡?”

    “杨莉莉是杨云所杀。只因没人寻找周芳,杨老倌得不到法律的制裁,杨云只能故技重施把杨莉莉骗至家中杀害。杨老倌知道儿子杀人,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就是为了回家之后能帮儿子处理尸体,只是没料到杨云自己处理了尸体。从那时起杨老倌就做好了伏法顶罪的心理准备。”

    陈珈放下筷子,一脸不信的问:“要那么曲折?有必要用杀人来报复自己的亲爹?直接报警不就完了?”

    “法定最高刑为无期或者死刑的,如果二十年没有被发现,可以不再追诉。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原谅父亲,却发现原谅太难!想要父亲伏法更难,估计除了猜测和那枚指骨外,他没有任何证据。”

    “照你这么说,杨云和杨老倌都不是连环杀手?只是两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吴修蹙眉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所有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测,真实情况只有他们父子最为清楚。”

    “我坚持自己的想法,杨云是连环杀手,杨老倌不过是替儿顶罪。这样挺好,杨云钻研杀人那么多年,只怕早已把刑法倒背如流,杨老倌若不顶罪,这个案子真没办法往下查,总不能让人把吃进去的酸鲊肉吐出来吧!”

    “你们警察挺没有意思的,只要找不到证据,罪犯就能逍遥法外。好比这个案子,明知有疑点却只能相信杨老倌的供述,因为找不到杨云的犯罪证据。还有,案情不能公开,你说杨云会不会子承父业继续卖酸鲊肉?”

    陈珈的嘲讽让吴修再次皱眉,“一个好的警察就得跟着法律走,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使执法权。你的想法有些偏激,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王强的事情,因为我没有插手月牙湖案件?”

    “吴教授,我的世界里只有三件事,天的事、别人的事、我的事。天的事,我管不了;别人的事,和我无关;我只管好自己的事。你让我讨论案情,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是普通市民,没有太高的觉悟,警察存在的目的就是主持公道,能让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吴修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陈珈知道办案的规矩,警方的无奈,法律的界限。她只是拒绝接受这一切,只因为月牙湖的案子至今没人去管。

    “你还小,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很多坏人在做好事,很多好人打着善意的旗号却做了坏事,人性非常的复杂。”

    “我觉得人性很简单,你觉得复杂是因为你想的太多了。杨云和杨老倌究竟谁是真凶,周芳与杨莉莉是否是同一人所杀,所有疑点警察都能查清,只不过没人愿意用心。”

    陈珈的话让吴修报以苦笑,这丫头笃定杨云是凶手,难不成他真的没有尽力?可是杨老倌家已经被翻遍了,只差把地板撬开搜一遍,究竟遗漏了什么呢?

    讯问室中,李志军正在同杨云讲述杨老倌杀妻的丑恶行为,希望杨云能够提供为警方提供更多的证据。隔着一道墙,白嘉祥仔细研究着杨云的神情。

    看他神色激动,眼底却一片平静,白嘉祥得出了和陈珈一样的结论:杨云才是杀害周芳,杨莉莉的凶手,杨老倌替他顶罪而已。

    如何让杨云交代罪行?

    白嘉祥给李志军发了一条短信,李志军低头看过后,用一种非常歉疚的语气对杨云说,由于杨老倌交待的犯罪事实不够清楚,他们还要将犯罪现场保留几天,杨云暂时不能回家,警察可以安排他住招待所

    听到警察还要再次搜查屋子,杨云的表情非常平静,表示他可以理解警察的行为。

    为什么他不怕搜查屋子?因为他知道屋里什么都没有。一个行动受限的残疾人会怎样隐藏罪行呢?白嘉祥随手翻看了一下卷宗,突然笑了,对身后的一个刑警说:“去技术中队把陈晓涵叫来,让他带好工具,我们要把杨云的电动轮椅给拆了。”

    法医办公室,吴修将杨莉莉的卷宗又看了一遍,自语道:总觉得缺点儿什么,却老想不起来,奇怪。

    一旁看书的陈珈道:“杨莉莉的鞋子没了,也许杨云认为,女人没了鞋子就不会跑!书上不是说连环杀手喜欢留下纪念品吗,鞋子就是杨云的纪念品,他通过死者的鞋子反复回忆起杀人的愉悦感。”

    “这就是你认定杨云是连环杀手的理由?也许鞋子被杨老倌扔了,又或者在抛尸过程中弄丢了?”

    陈珈没有作声,直觉往往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电话响了,陈珈看了看号码,“审讯室打过来的,自己接。”吴修挂了电话,道:“他们在拆杨云的电动轮椅,缺少工具,让我从这边带一个过去。”

    陈珈说,“李志军挺聪明的,这个都能想到。”

    吴修微微眯起眼睛,这主意肯定不是李志军想到的。“我去找工具,一会儿你送过去,不出意外的话,白嘉祥在审讯室。”陈珈若有所思的看了吴修一眼,心想:他怎么知道白嘉祥在审讯室?

    三十分钟过去了,陈珈回来就得意地对吴修说,“破案了,白队在杨云的电动轮椅里找到两双鞋,已经交给技术中队检测了。估计是周芳和杨莉莉的鞋子,他也真够可以的,愣是把电瓶箱子变成了鞋盒,若不是白队眼尖,只怕胖陈他们拆开了也看不见。”

    吴修淡淡说道:“杨云出事前经常改装摩托车,家里至今都还有工具,我不应该忽视这些细节的。看见工具箱上没有灰尘时,我以为是他经常怀念过去所致,我想错了,他若能直视过去又岂会犯下今日的罪行。”

    “错就错了呗,只要你的本职工作没错就行,破案是刑警的事儿,你在这儿是法医,出错难免!”

    “你不懂,”吴修扔下这句话就走了,直到晚饭时都没见他回来。陈珈跑去食堂蹭饭时,不小心碰见了于丽,后者一脸不待见的说,“这都多少天了,你还没办卡?整天让同事请你吃饭,也不臊得慌?还好队里不是人人都惯着你,请你吃饭的人估计都别有用心。”

    此话一出,原本想帮陈珈刷卡的人全部退到了一旁,让她抬着餐盘尴尬地站在窗口。

    “师傅,我还没有办卡,改天来付行吧?”

    师傅看了看于丽,知道这是于丽故意整陈珈,他笑眯眯的说,“不行,我们这是承包过来的食堂,自负盈亏,不容许赊账。”

    “可是我没零钱。”

    “哼”于丽一声冷笑,“除了一分钱找不开,我还真没见过找不开的大钱。”

    若其他人遇见这种事儿,大都选择付钱赶紧走,唯独陈珈性子古怪,偏就跟于丽杠上了。她把餐盘往窗口一放,转身就想讽刺于丽几句,怎料一个人突然走到窗口,沉声说:“师傅,一起算。”

    于丽看着付款的李志军,轻声说:“别有用心的人还挺多。”

    李志军呛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我对她还真有那么点儿心思。”

    陈珈抬起盘子跟着李志军走了,“你不怕得罪她?我听法医陈说,她有背景的。”

    “法医陈?”

    “恩,戴眼镜,刚转正的那个法医。”

    “你说陈晨啊,小伙挺不错。你平时都这么称呼人啊,我岂不是刑警李?”

    陈珈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三十、过错() 
陈珈呆萌的模样逗乐了李志军,后者又帮她打了几个菜,指着一个僻静的角落说:“去那等我!”两人坐定后,李志军说,“于丽原先在女子监狱工作,后来搭上局长被调到了这里。”

    “搭上局长?奔驰车也是局长送的?”陈珈不是一个喜好八卦的人,只是不明白于丽脸上为何会写满了对她的憎恶,这种无缘无故的仇恨令她十分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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