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军没怎么听刘白的话,他有些心疼陈珈,临津与渝市相距3000多公里,她的身体吃得消吗?
他问:“要不要派人追上去送送她们?”
刘白摇摇头,“李哥,我认为没离婚之前陈妈妈绝不会接受你的帮助,她要是那种人也不会什么都不拿就这样离开。作为养母,她对陈珈挺好的,比很多人的亲生父母都好。”
离婚?李志军心思浮动,陈珈适合结婚吗?他问:“她们住哪儿?生了孩子又住哪儿?这期间靠什么生活?”不等刘白回答,直接说,“我迟早要去渝市,不如你先过去,就说我们家看重孩子,给钱也都是给孩子的,这样她们比较容易接受。”
一周后,刘白过来辞行。几天前他去了渝市,得知陈珈她们三人住在张驰家里。屋子不大,两室一厅80多平,陈珈一个住,陈母和陈简住,张驰住所里。医院也联系好了,所有一切都按李志军给的借口李家看重孩子。陈母倒没矫情,该收的都收了。
说完这些,刘白踌躇了一会儿又道:“她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孩子出生之后我想回家一趟。家里亲戚背着我搞事,还有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我不想回到渝市之后,家里亲戚拖累我又连累你。”
李志军默认的刘白的请求。为了不被身边人拖累,也为了保护身边人,这些年他一直严于利己,对所有和他有利害关系的人都非常苛刻。即便是对陈珈,这些日子也都公事公办从未徇私。
渝市的夏天总伴随着惊雷与暴雨,李志军他们的孩子就选在夏日第一场暴雨那日出生。李志军有事儿未到,刘白顶着陈母谴责的目光长留在医院,随时跟李志军汇报情况。
几个小时后,陈珈生了,护士抱着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刘白兴奋地给李志军打电话,后者先问母亲好不好,接着才问孩子好不好。刘白凑到襁褓面前看了看,原本兴奋的语气突然支吾了,半晌才说,“李哥,孩子挺好,看着挺健康。”
李志军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儿什么,“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挺好,机票信息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了,明早我去机场接你。”挂了电话之后,刘白的态度让李志军越想越奇怪,忍不住变更计划选了最早能到渝市的航班。
十五年前,母亲意外死亡让他选择离开渝市。十五年后,他为了一个新生命,再次踏上渝市的土地。
航班抵达渝市已是深夜,护士看了他的证件才肯放行。凌晨两点,陈珈正在哺乳,见来人是他,特别茫然地说,“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看见你就想哭。”李志军愣在原地,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和陈珈讲述女人成为母亲之后的变化。
陈珈皱着眉把孩子朝他递出,“软软的,你可以抱抱。”
正在吮吸的孩子被迫离开母乳,呜哇一声就哭了起来,李志军被他嘹亮的嗓音的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接住孩子,“他还在吃奶,你怎么可以这样,刘白没请月嫂吗?”说话间,他终于看清了怀里的小家伙,对上其蓝色的眼眸后,只觉一阵眩晕十多秒才缓过神来。
重回母亲怀抱的小家伙又恢复了安静,陈珈说,“我妈和刘白都以为孩子不是你的,我妈还好,刘白都不敢直视我…;…;”她说得轻描淡写,李志军却非常了解刘白看见宝宝有双蓝眼睛时的震撼。他差点也晕了,总感觉陈珈的秘密不比局里的少。
“孩子他外公是乌克兰人,外婆是华裔,我出生在俄罗斯,被人贩子卖到了这里。穿越边境的时候脑袋被撞过,忘记了六岁之前的一切,听不懂中文,不敢说话…;…;母亲以为我和陈简一样,所以才带着我们去治疗。”
有了这段描述,李志军总算将陈珈那些他没有参与的人生拼凑完全。他问:“那三年你跟着他离开是为了找到亲生父母吗?”
陈珈眨眨眼,“对不起,我不记得这几年发生过的一切。六岁前的记忆也是受伤之后才想起来,记忆里,我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
听到她父母双亡,李志军歇了继续追问的心思,“出院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休息一段时间继续考公职,这次面试因为怀孕没过,下次不会了。”
“乖乖休息一年?”
“几个月吧,舅舅答应让我去他们所里当辅警。”
李志军呆了,陈珈去派出所当辅警,天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真好奇她那个干舅舅是怎么想的…;…;考虑到陈母对他的态度,又问:“高亚玲那天去你家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进屋就大声说要找我,妈妈担心我,想让她离开屋子。她说房子是她的,我们没有资格住在里面。接着她把妈妈推倒在地,还摔碎了家里的花瓶,简简受到惊吓开始大叫,她又问为什么家里住着神经病…;…;我那天下手已经很轻了。”
李志军一直以为事情不大,今日听来却觉得高亚玲确实过了。要不是出了这种事,陈母又怎会千里迢迢跑来渝市投奔陌生人,也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他把准备好的项链递给陈珈,“送你。”
“我又不是狗。”陈珈拒绝的很直接。他摇了摇项链上挂着的钥匙,“狗可不会用钥匙开保险箱。”
陈珈眼睛一亮,接着弯成了小月牙,“还不帮我戴上?”
“孩子我打算带走。”
“没问题,妈妈和简简跟孩子一起走。”
“不要插手我在渝市的事儿。”
“我看过那个案子,没兴趣。”
“你会乖乖听话?”
“我一直很乖!”
两人细语间,孩子吃饱睡了,陈珈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侧摇篮里。李志军心疼的问:“累了吧,我守着,你睡会儿!”
“还好,我们难得见面,你上来说会儿话吧。”陈珈把病床让了一半出来,李志军也不含糊,脱了鞋爬到她身边,“都说顺产很痛,我看你精神还不错!”
“因为有心理预期,生产那会儿没感觉有多疼。记忆中最疼那会儿是在云州,跑去健身房学搏击,被教练狠揍了一顿,那是真的疼。”
经陈珈这么一提,李志军也想起了云州的往事。当时还是他帮陈珈处理的伤口,皮外伤,肯定没有生产那么疼。眼珠一转,他大概猜到了陈珈的心思,“说吧,云州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旧案,白嘉祥从警之后所有经手的案子。”
“这么说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啊,我查旧案的目的正是为了寻找失去的记忆,你不是说我在云州经历了很多事儿吗?”
李志军对上陈珈黑白分明的眼睛就没辙,明知她撒谎不打草稿,也只能习惯性的纵容她为所欲为。
“查案可以,别给我惹事。”
“局长大大,我很乖的。”
一百六十四、干舅舅()
李志军半夜才到,躺在床上同陈珈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其闭着眼呼吸均匀以为她睡了,忍不住说:“那时候把你当成陈思源,总想着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要用多少爱才能填满她内心的需求,我有没有那么多爱给她…;…;”
陈珈梦呓一般回答,“缺爱的人其实只要一点点爱就可以填满,这种人懂得珍惜,知道所有爱都来之不易。”
天刚亮不久,换药的护士把李志军喊醒,他匆匆洗漱一番,刚出卫生间就碰上了陈母和张驰。
“伯母好,这位是…;…;”不等陈母说话,张驰冲上去就给了李志军一拳,“好小子,你居然还敢来?我侄女可不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以后她们有我照顾,你小子有多远滚多远。”
李志军避过脸,却没躲过肩膀。大家同行,张驰这一拳可是使了十成力,李志军半边身子都被打得有些发麻。
“哎哎哎…;…;”陈母放下手里饭盒,急匆匆地把张驰拖出房间。“你干嘛呀,忘了我的话啦?你为珈珈出头是好事儿,没必要把自己赔进去啊!人家也是警察,还是领导…;…;”
张驰刚满四十,圆脸,微胖,小眼一眯,身上没一点儿警察的感觉。他道:“老姐姐,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刚才那是故意的,我就想给那孙子几下。”
“你…;…;你不怕呀?”
“怕个球,临津跟渝市相距十万八千里,天大的领导也就在他那一亩三分地。”说完他贱贱地扬眉一笑,“第一次打领导,真爽!”
陈母有些后悔过来投奔这个不着调的干弟弟,她结结巴巴的说,“那个…;…;珈珈的孩子是蓝眼睛,一会儿进去低调点。”
张驰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母,这话什么意思?孩子不是这男的?真是的,见到她们那日就该相信直觉,陈母和以前一样麻烦,陈简有点麻烦,陈珈是个大麻烦!
病房门开了,张驰小跑着来到李志军身旁,后者戒备的退了一步。只见张驰笑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大侄子,刚才出手重了,对不起啊!”
李志军猜不透他唱得哪一出,只道:“没事儿,珈珈的事情上是我不对,舅舅心里有气是肯定的。”
“大侄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男人做事要有担当,先前那一拳是考验你对珈珈是否真心。瞧你没有生气,我们讨论一下孩子的问题,没有父亲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的方面说,多少罪犯都出自不健全家庭;往小的方面说,孩子户口怎么解决,父不详?”
事情被张驰这么一说,李志军一时忘了被打这事儿,顺着他的思路想到了孩子出生之后各个方面的问题。“落户的事儿缓缓,大家都在系统内,这个问题好解决。我想说一下住宿问题,珈珈住你那儿实在不方便,出院之后还是我帮她安排住宿吧!”
“这话怎么说的,侄女来投靠舅舅我还能让她没地儿住?我已经帮她们选好地方了,洋人街,治安好,环境好,就租金贵点,这应该不是问题吧!”
李志军突然改变了对张驰的看法,不愧是干过刑警的人,他真为了陈珈选了一个好去处。洋人街是渝市本地人的叫法,这条街全长一千多米,街道两旁种满梧桐,每到深秋就见落叶铺满大道,金灿灿的长街又名国金路。
国金路位于渝市北面,著名的渝市外国语大学就在国金路一侧。除了学校,这条路上还有总领事馆两个,外资银行好几家。特殊机构的存在让这条街上外国人多于国人,餐饮饭店,超市酒家也大多为外国人服务。随着国家发展,越来越多的国际人士前来渝市学习工作,国金路成了他们购物住宿的首选。
大量外国人涌入国金路,以至于附近的房租和物价全面上涨,当地人无奈迁出。多年以后,除了梧桐树还在,这条路早已面目全非。欧式建筑拔地而起,金发男孩与同伴在自家花园玩橄榄球…;…;所有一切让初次来国金路的人产生了这儿并非国内的错觉。
陈珈这种情况非常适合住哪里,精装公寓,住户多为外企派出高层,没有所谓的常住居民。那的人非常注重**,懒得管闲事,根本不介意陈珈有蓝眼睛的小孩,也不会把拜访者与渝市权贵联系起来,最多以为陈珈是某个外籍高管的情~妇而已。
“舅舅,你考虑得太周到,珈珈以后就拜托你了…;…;”
李志军绰号笑面狐,当他诚挚而热情的拉着张驰寒暄时,张驰脸上堆笑心底发毛。忍不住回头看看陈珈,能让这种男人低头,他这侄女肯定不止脸蛋漂亮那么简单。
陈珈坐月子也在医院,把病房当成了办公室。除了喂奶,余下时间都消耗在云州那边传来的案件文档上。刘白在云州就负责这一块工作,很多案子都是他归档整理的,他很好奇陈珈再次把这些文档翻出来的目的。
除了刘白,张驰也没闲着。李志军刚走,陈珈就把脖子挂着的项链递给张驰,“舅舅,你看看着钥匙和什么箱子匹配?”钥匙有大拇指长短,上半部分镶了圈细钻,乍看更像首饰,不像钥匙。
张驰想要带走,陈珈却说,“拍照就可以了,懂行的老师傅一眼就认得出什么箱子用这种钥匙。”
李志军留给陈珈的考题被她转手交给了张驰,这种随时可以问出谜底的秘密她可没时间去琢磨。
张驰找了辖区最好的开锁匠询问钥匙的情况,锁匠看了眼图片就给了他一个xx金融设备研发生产厂家的电话。他把图片发给对方业务员,对方很快回复了信息,告诉他全国用这种保险箱的银行很多,渝市就有两家,他可以去试试。
合资银行,商业银行,张驰询问先从哪家开始,陈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合资银行。没记错的话,当年李家在渝市的那栋烂尾楼就是这家合资银行贷款修建。
陈珈刚出月子,张驰迫不及待地开车把她带到了这家银行在渝市唯一的网点。
“大侄女,你说保险箱里会有什么?”
“钱。”陈珈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谁会把钱放这种地方?还不如给你张银行卡。”想了想,他又问:“你猜有多少钱?”
“几千万吧!”
张驰差点儿被口水呛到,“几千万?你没说笑吧?”
“不给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把儿子给他?再说了,保险箱放不下那么多钱,估计是房产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协议。”
那么多年过去了,李家旧事早已被人淡忘。张驰不知道李志军是渝市人,更不知道渝市最出名的烂尾楼之一和李志军有那么深的关系。听到李志军会给陈珈那么多钱,他语重心长的来了句,“大侄女,钱是好东西,可惜当官的钱都烫手,你要想清楚了。”
陈珈没说话,张驰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陌生人,有些事没必要讲那么清楚。
身份证,钥匙,指纹,三者齐全才能开箱。张驰好奇地问:“他怎么会有你的指纹?”陈珈反问:“刑警想弄个指纹还需要我同意?”
“大侄女,这男人太危险,你要小心了。”
保险箱里没有股票房产,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黑盒子。张驰在陈珈的允许下打开盒子,又一把镶钻的钥匙出现两人眼前。陈珈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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