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经历,并没有什么太实质的内容。
可却足够引起我的兴趣。
一个传闻中无可争议的老好人?这个论断让我第一时间想起黑桐干也,接着在下一秒彻底否决。
虽然同样戴着眼镜,可这两个人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呢。
“两仪织。”微笑在他的脸上重现,他在我身前站定,微垂着视线看着我,以一种和我类似的,毫不掩饰兴趣的视线。
我并没有期望和他接触,不过如果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不会拒绝就是了。我随即停住脚步,如他所希望的那样,站在原地望向他。
第一次醒来我就发现,我所拥有的身体除了性别与之前不同之外,其他地方都十分相似。身高也一样。幸好这段时间长高了一些,我才不至于在此时需要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你这么晚在静灵庭走动,是要拜访什么人吗?”蓝染微笑着问,腔调里是一贯的温吞。
真央的学生进入静灵庭是需要许可证的,除了特别事项一歪,这类证件通常很难弄到。一时兴起的我,连那通行证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知道。
不过就这点来说,对方并没有比我高明多少。
“你过来的方向,是白道门吧?”夜里,白道门是不允许出入的。因为是四扇门当中唯一会在夜里封禁的一扇,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蓝染身后的副队发出一阵特别古怪的笑声,他伸出细瘦苍白的手握住腰间的斩魄刀,眼角和嘴角都狠狠的弯起。
“蓝染大人,需要处理么?”他将句末的尾音上挑,听起来开玩笑般轻浮,可他那双眯起的眼睛和故意夸张的笑容却体现出与他的话语完全相反的东西来。
蓝染看着我,目光沉沉却让人感觉并未实质地落在我的身上。他站立的姿态很放松,双手下垂,嘴角带笑,凝滞如雕像。
我拿不准他的想法,而他身后的市丸银却不停地以杀气和恶意的灵压刺激着我,早先被勉强压下的烦躁开始躁动,我动了动手指,抬起手伸向身后。
“不,”蓝染以温柔的嗓音说着,“对待未来的同行者要耐心一些,银。”
“哦?”市丸银将音调拉得很长,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愣怔,而后很快的,松垮下来的笑容便更加肆意的浓烈起来。他松开刀柄,将双手放入宽大的袖子里兜着,整个人极其不规整的站着。
“耶,蓝染大人已经征求过当事人的意见了吗?真快呢。”他用一只手搔了搔发丝,在脸上露出出疑惑的表情来——因为伪装得太明显,反而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两仪织君呢。”
“不需要。”蓝染说着这话的表情异常温柔,好像与情人低语私话一般,温柔得无以复加。“他总有一天会走到我们这边来的,只要实力足够。”
“了解了,蓝染大人。”市丸银缓缓踱步至蓝染身前,此时他与我之间的距离已缩短至五米。这并不是个十分安全的距离,我越过他看向蓝染,他望着我,眼眸里毫无笑意。
市丸银手一扬,袖袍翻飞,“射杀他,神枪!”
15五番队三席空缺
市丸银的斩魄刀速度快得好像一道光,眼前一闪,就突至跟前。我只来得及拔出短刀,身体本能的一撤,和服宽大的袖却还是被刀刃擦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手臂上那一小块皮肤被摩擦得发热发烫,不一会儿,便流出血来。
和以前交手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副队长这个级别,真的比普通队员要强这么多吗?我瞥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并不深,只是被刀刃带起的气流擦过而已,可也只是被气流擦过而已,就受伤了……
我抬起头盯着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他维持着出刀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我,嘴角高高咧起,刚刚那一瞬间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了。
市丸银。我无法抑制的笑了起来,看着市丸银为我的笑露出的疑惑表情,我体内的血液急速涌动着,以致于产生过于兴奋的眩晕。脚下前后交错了两次,我将短刃紧紧握在手中,往前冲了出去。
防御什么的,可不是我的强项啊。市丸银苍白的脖颈越来越近,我提起刀刃换为反手,矮身一跃而起,目标近在咫尺!
“好危险,好危险……”市丸银不知何时将他那短小得根本不像是一把斩魄刀的武器越过肩头抵在后脖根上,与我的刀刃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
“啧。”我瞥了他一眼,迅速撤回手往后移动,青石砖在雨中变得湿滑,我不得不半俯下身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才勉强停了下来。
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市丸银,雨点落入眼中,一阵阵冰凉酸涩。我微微眯眼,市丸银的身影在眼中忽然裂成数块飞散开来,手臂、头颈、甚至看得见内脏的躯干……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沿着那些蜘蛛网一样的诡谲线条将市丸银肢解一般。
那是什么?我努力想要看清那些线条和重复不断的残肢飞散的景象,却听见市丸银的声音冰冷的说。
“射杀他,神枪!”
躲开已来不及,我只能抬起手臂将短刃迎上那急速伸长的刀,从那端传来的巨大力量让我立刻将左手腕抵上短刃,可却还是被推着往后滑动,直到后背撞上了墙。
冰冷潮湿的感觉从后背沁入身体,鼻端甚至嗅得到一股霉味,我感到握着短刃的右手已快要脱力,而视野之中那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却一动不动。他明显留有余力。
我咬牙以手腕往下一压,快速顺势以左手拍地而起,侧身跃过市丸银深深扎入墙壁的神枪,倒置的视野当中,市丸银冰冷诡笑的神情与蓝染沉默的表情如同刻画一般深深映入眼瞳深处。
落地,翻滚几次而后起身,肩部狠狠撞在墙壁上所产生的反推力让我迅速站稳,可整个左臂却也因此陷入短时间的麻木。右手虎口已崩裂出血,血液粘滑地粘在短刃手柄上,可我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市丸银已侧身收刀,摆出了最开始那个解放斩魄刀的姿势。
站在原地急促的呼吸着,我暗自将短刃松开,握紧,眼睛片刻不离市丸银。这时候我注意到,从一开始到现在,市丸银几乎没移动过,只是随着我的位置改变而转过几次身而已。
冰冷的空气不停的从胸腔进出,雨丝划过脸颊而后从下巴滴落下去,我慢慢平复呼吸,同时将自己过分兴奋的思维也平复下来。
能赢么?我略微错开双腿,感到一股几乎是战栗的激动从尾椎骨窜上头皮。不是兴奋,而是比兴奋更加浓烈的想要得到满足的欲…望。
杀戮,鲜血,刀刃破开皮肉嵌入骨头与骨头的缝隙,割裂气管划开脏器,将鲜血撒入空气……
“银。”
一切想象随着这个音节戛然而止,我不悦的瞪向那个发出声音的男人,而他却从容的从阴影当中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市丸银耸耸肩,将斩魄刀插回刀鞘。蓝染越过他走到我身前来,黑框眼镜下那双眼睛微微眯着,像是愉悦,又像是遇到某些难以解释的难题而产生困惑的样子。
“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织君。”他一直走到离我只有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一种古怪的类似现代化学试剂的味道,以及,虚的味道——即使被雨水所遮掩,我的确嗅到了。
他的姿势和表情都毫无攻击性,可是我却无法将他视作无害之人,尽管并非刻意,我的手已比刚才更加用力的握住了短刃。我的身体比我的思维更加直接和快速的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我无法信任面前这个男人。
这个每根发丝都温柔到虚假的男人。
“织君有没有意愿来五番队呢?我缺一位三席呢。”他的嘴角轻轻的勾着,没有了眼镜的反光,那双深棕色的眼睛似乎也能真诚得让人无法拒绝,特别当他往那双眼睛里注入温柔的情感之后。
有一刹那,我被他的温柔迷惑了,我张开嘴,却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别开了与他对视的视线。那种温润似水的目光,简直是蛊惑人心的利器。
不能与他对视。我这么想着,却又再次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微笑着,一点也没有因为我的反复动作而产生一点不悦。
“我对席官没有兴趣,你去找别人吧,蓝染。”我别开脸,将短刃放回腰后的固定位置,转身,走向来时的路。
身后的灵压直到我转过弯角才消失。我顿了顿脚步往后看了一眼,那被毁坏的墙壁和满地狼藉不知道蓝染要如何处理呢,不过无论怎样,与我无关。
懒散地睡到九点才起,我走出男舍的时候,大路上已有许多人了。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压低了嗓音却压抑不了兴奋的谈论着这天下午将要来真央巡查的五番队队长副队长,以及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中将会一同前来的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及副队长伊势七绪。
我打着哈欠,颇为困倦地眯着眼,视线涣散的落在前方。下过雨泥土会黏粘在木屐上,以前在两仪家还好,处处铺着石子路,真央不仅没有铺石子路,有些地方连路都没有。
为了不让身上沾上泥土,我每次都会绕行一大圈,从真央门口的大路通过,再去往院内的道场。今天也是如此。只是当我走到门口时,发生了一些意外。
“织!”阿散井大声喊着我的名字跑过来,吉良被阿散井攥着手腕一起拉到我身前,两人都喘着气,满头大汗,缓了一会儿,阿散井才直起身来满脸神秘和兴奋的对我说。“你知道吗,昨天义门的守卫被打昏了!现在正在四处找肇事者呢!”
义门即是真央灵术院通往静灵庭的大门,所有在真央灵术院与静灵庭之间往来的人都会经过那扇门。
从我打昏那两个守卫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个小时,静灵庭的办事速度真是慢得像乌龟爬。要是真有什么事……嘛,这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别说了,阿散井君!”吉良抬起一张惨白的脸看着我,“织君,你还是先躲一躲……”
啊咧,静灵庭有这么高效率么?还生怕人不知道连真央学生都通知了?我诧异的挑了挑眉,却看到阿散井的视线落在我的右手上,他看着我受伤的绷带愣了愣,然后一下子跳了起来。
“对,织!你先躲起来吧,听说邢军已经在院内带走了好几个带伤的学生了……”我越听越不得头绪。阿散井说得十分激动,口水四喷,我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吉良也忍不住一肘子顶在阿散井肋骨上,终于使他闭了嘴。
“事情是这样的,”吉良几乎不带任何停顿的将所有他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早晨真央院内贴出了关于昨晚事件的通知,上面说打昏守卫的人在与守卫打斗的过程中受了伤,并且伤是在手上。这可是义门几百年来第一次被人突破,总队长和几名知情的队长联名发布了追缉令,事态非常……”
“织。”
吉良的话戛然而止,我回过头,看到桧佐木领着几名穿着黑色劲装的人站在不远处,神色沉郁的望着我。
16与义门事件无关
二三十平米的和室内空荡荡的摆着一张案桌,暗色的木质地板,暗色的案桌,连坐在案桌后边的自称是真央灵术院院长的人也是穿着暗色的衣服,秃顶,留着八撇胡,摆着一张阴沉的面孔,粗壮的脖颈挤出几圈松垮垮的肥肉,与他那坚硬的表情全然相反的,随着呼吸轻微震颤着。
“两仪织,昨晚十点你在哪里,做什么事,有没有人证?”一连串问话劈头盖脸的打下来,我忍不住嗤笑,这种态度,完全是对待犯人的。
“别笑!”他肥厚的手掌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胸膛因怒火剧烈起伏着,他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嘴唇上方那两撇胡须便显得尤为滑稽起来。
我不愿再让自己的视线污损,便别过脸去,将目光投向一旁。这件疑似临时打扫出来的审讯室内除了这位年事已高的院长和我之外,还有提前了三个小时来到真央的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以及,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
我的视线在蓝染脸上停留了片刻。他转过头来对上我的视线,轻柔的冲我微笑,我眯了眯眼别开视线,却撞见那个戴着斗笠披着粉色外袍的长发男人从蓝染身上收回视线,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将斗笠压下。
这两人之间似乎也并不是全无间隙,在注意到八番队队长的眼神之后我才发现,理应是同事的两个人之间站立的距离大约有两米,这是一个既非敌对,也非友方的距离。
“两仪织!”砰地一声巨响,我回过头,那位院长大人已怒不可遏,被厚厚脂肪包裹的脸上都蹦出了几条青筋来。“回答我,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嘲弄的看着他,“关于我的私人事务,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两仪织!”
“嘛,嘛,下野桑请冷静些。”八番队队长一只手抬起斗笠,露出一只眼睛来,“毕竟现在真正的肇事者还未找到不是吗?”
那位院长大人似乎极不情愿的哼了一声,侧过身望向一旁,表明自己不再参与这件事。他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阴沉,被他握在手中的笔不声不响的断成了两截,之后断成四截,却没有人指出。
“那么,两仪织同学,你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京乐春水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平静口吻问我,胡子拉碴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却也没有像那位院长大人那么浓烈的怒气。
我将他打量了一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的伤口和义门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京乐看着我的眼睛,几秒钟之后,他将斗笠压下,转过头去与蓝染说,“山老头这回也真是把事情闹得太大了,我看也不过是个小事件……”他发出一声喟叹,“而且犯人在真央的可能性也太低了,你觉得呢,蓝染队长?”
“是,我也觉得是这样的。”蓝染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对京乐说,“为了这件事扰乱了真央学生的课程终究是不好的,京乐队长有什么好建议么?”
“好建议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