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
浑圆的小手舐在唇前，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有如看到什麽稀有的奇异生物一般，好奇地打量薇薇拉身上的魅魔特徵。
第二十九章 幽灵？女孩？（２）（）
「叔叔说恶魔有长长的尾巴～黑黑的翅膀～头上还长了角！姐姐果然是恶魔！厉害厉害！竟然真的是恶魔！你是要放火把山洞烧了？还是说在外面抓了好多小孩子，正要藏到山洞里面！啊！难，难道现在就要把妮妮吃了吗！？」
薇薇拉的眼神在一息间充满恍惚，空洞的瞳孔好像无法找到焦点，一脸呆滞地凝视着前方。两只颤抖的小手攥紧拳头，好像正在拼命抑压什麽似的。
哈德眼看她明显不太对劲，试着以念话询问。
（薇薇拉，你还好吗…？）
（好，我很好，超级好，没事没事，我完全没生气，我说我完全没生气啊！你听到了没！）
说完更咬牙切齿，以各种方式拼命舒发在心中有如波涛般不断涌出又落下，涌出又落下的疯狂怒气，指头几乎把手心刺穿，都要渗出血水了。
（别，别冲动啊…）
（你看不到吗，我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冲动，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待在旁边？还有，我敢保证如果这些话是从你的那张嘴巴说出来，我早就把你回复成原子状态，飘浮在虚无的大气之中了。）
（请不要做这样令人胃痛的保证…）
哈德眼看薇薇拉的情绪尚未能回复，加上生怕直言不讳的妮妮会再次刺激到薇薇拉的心弦，便主动走到妮妮面前，摄手摄脚地蹲下，视线与她持平，歪了歪头，装模作样地笑着说。
「妮妮，虽然是有个魔字没错，不过姐姐她不是恶魔哦，而是魅魔。」
「魅，魅魔…？那是什麽东西？」
「唔…」
被问及魅魔到底是什麽东西，哈德也显得一脸为难，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作出回应。
「就和我们是一样的，不过外表有一点点不同而已。虽然拥有的特徵和妮妮口中的恶魔有点相似，不过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哦。魅魔姐姐很温柔的，不会像恶魔一样随便伤害别人，不会做坏事，也不会欺负人…」
薇薇拉她…真的不会做这些事吗…？
说着说着，就连哈德自己也感到怀疑，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话语因而以不太确定的语气作结。
妮妮听过哈德的话後，模仿起他的动作，把小小的脑袋歪向同一方向，淡绿色的浏海轻盈地在额前晃动。然後轻轻扭动身体，挂在单薄身躯上的纯黑洋装也随着动作在无风的洞穴中飘荡。
「姐姐，不是恶魔？不会做坏事？」
「当然不是啦，哪有恶魔会站着和你说话的？」
「呜…明明妮妮比较喜欢恶魔的说…」
语毕，精神奕奕的妮妮好像在一瞬间消沉下来，肩膀也随着主人的心情而垂下，还嘟起小小的嘴巴，鼓起比吹雪更白的脸庞，不太痛快地「呜」了一声。
虽然哈德相当在意她所说的话，但顾虑到薇薇拉的心情，便打消了继续在恶魔这个话题上迹哪钔贰０讯曰按狡渌胤健�
「说起来，刚才妮妮是不是和口中说的那个叔叔在玩？」
「不是哦，妮妮没有和叔叔玩。」
「所以，你刚刚是独自一人在这里？」
「才没有自己一个，妮妮有很多～很多～朋友一起玩哦，所以从来不会自己一个，也不会觉得寂寞～」
妮妮边说边夸张地摊开双臂，尽力表现出「很多～很多～」的意思，脸上更换了一个灿烂而天真的笑容，小小的洁白牙齿在昏暗之中映照着龙魂石的光芒，闪闪发亮。
「那麽你的朋友们，还在附近吗？」
「不在了！全都不在了！都被突然进来的哥哥和姐姐吓走了！」
「对，对不起呢，妮妮能把他们叫回来吗？哥哥也想和他们见面呢。」
「不行啦！已经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啦！妮妮也没有办法叫他们回来！因为哥哥和姐姐进来了，他们才丢下了妮妮！」
妮妮说的话诡异至极，虽然当中未有令人恐惧的内容，但却散发着极度不祥的气息，令两人好像在听鬼故事一样屏气凝神。可是妮妮的表情却一本正经，握住小手用力跺了下脚，一副与外表年龄十分合衬的闹别扭模样，完全不像是在演戏或说谎。
哈德眼看妮妮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便再次带开话题，试着收集更多的情报。
「妮妮，说起来，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呢？还有，刚刚你说的叔叔，还在附近吗？」
「爸爸？妈妈？没有哦，妮妮没有爸爸妈妈，至於叔叔…」
妮妮小手舐在唇前，轻轻咬住食指，发出「唔～」的声音，摆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
可爱的声音在这个只有龙魂石照明的昏暗房间回响，令其馀两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妮妮身上。
不过，妮妮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的话，便结束这个话题。
「叔叔在哪里，妮妮也不知道呢。」
「不知道…？」
与此同时，情绪稍微回复正常的薇薇拉也蹲了在哈德旁边，看着妮妮。
「妮妮，你的家在哪里？」
「家？妮妮的家就在这里不是吗？姐姐说的话真是奇怪！」
妮妮的情绪逐渐变得不稳，皱起眉头用鼻子喷了口气，双手叉腰似乎已经对两人感到不耐烦。
不过薇薇拉似乎其未注意到那微小的变化，继续说道。
「你的家在这里？所以，那个叔叔也是和你一起，住在这里…？」
「不知道！妮妮都说了不知道！一直问这问哪的！魅魔姐姐和哥哥真罗嗦！一直爸爸妈妈叔叔什麽的！烦死人了！妮妮不管你们啦！」
丢下了这句话，妮妮便迈出脚步，向着房间的唯一出口跑去。小小的脚掌踏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啪踏啪踏」的声音，这才恰巧注意到，她就连鞋子也没穿上。
薇薇拉想要拉住逃走的妮妮，可是伸出手的那个瞬间，敏捷得有如脱兔的她，便已经灵巧地逃到外面。
薇薇拉此刻也慌乱起来，嘴角漏出不知所措的声音。
「妮，妮妮，等等！这麽黑你想要去哪里！很危险的，别乱跑！」
从後跟随那个娇小的背影离开房间，希望能捉住高速远去的妮妮，可是才刚转角…
「妮，妮妮…？」
妮妮就在数米外的转角，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没有存在过般，不留下一点痕迹，就连脚步声也在一瞬间断绝在转角。
这时候，後知後觉的哈德才急步追上手持龙魂石的薇薇拉，只见她的表情十分扭曲，脸颊无意识地微微抽搐，整副身体也僵住了般，一动也不动。小嘴轻轻地嘟囔。
「妮妮。。。不见了…」
第三十章 幽灵？女孩？（３）（）
两人同样凝视着妮妮离开的那个方向，看得瞠目结舌，彷佛正在感受着她离去的馀韵，视线有如是不舍更迭的季节，依依不舍地留恋着眼前的漆黑光景。
突然，薇薇拉用力地「啊！」了一声，好像忽然想到什麽一般，睁大映照着龙魂石光芒而明光烁亮的红宝石眼眸，急急忙忙对着空气说道。
「等，等等！小露！你能追踪到那孩子的方向吗！？」
话还没说完，耳边便凭空传来有如虫子一般，拍动翅膀展翅飞翔的声音。
隐约能在昏暗中看到小露在薇薇拉的头上盘旋了好几圈，然後慢慢落在两人面前，一头美丽的杏黄色的微曲短发随即映入眼帘。
不过那个只有指头大的小脑袋没有给予薇薇拉所希望的答案，只是摇了摇头，面有愧色地说。
「对不起，薇薇拉主人，可能是离开了太久，已经无法追踪到她的气息。」
「是吗，没关系，是我一时大意，没有好好看着她，不是小露的错。」
薇薇拉以近乎於未曾出现过的温柔语气，与眼前的小露对话，还把错误全都揽在身上，让哈德感到十分意外。
不过小露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安，以迟疑不定的语气忠告薇薇拉。
「可是，那个孩子的气息相当奇怪，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也许有着什麽特殊的身份，我认为小心一点比较好。」
「我也多少能感觉到，而且她的行为也异於常人…不知道小露你有什麽头绪吗？」
「不知道，不过那个奇怪绝对不是褒义的意思就对了。对不起，没能帮上主人的忙。」
「不，小露别这样说，有你在就已经是帮大忙了。」
这时候，自从出现後便一直与薇薇拉对话的小露，悄悄地把小脸移向旁边的哈德。盯着他的眼神，跟往常一样有如利刃一般锐利无比。
哈德对这位小使魔所拥有的情感，占了最大部分的，毫无而问就是畏惧。他就连与小露互相对望的勇气也没有，视线才刚对上，便立即硬生生地挪开，一脸窝囊的模样。
然而，似乎哈德也很清楚自己的胆小，为了掩饰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挫败感，萌生出一种「先开口的就赢了」的智障想法。
哈德想到这里，莫名奇妙地下定了先开口的决心，骚了骚银白色的短发，斜了小露一眼，不太自然地说道。
「小，小露，好久不见了…」
「什麽啊，原来是你这个人类，怎麽直到现在，还是一副完全帮不上忙的样子，都不会学懂长进的吗？」
不过小露才刚回了一句话，便把哈德的所有决心在一息间毫不留情地击溃，就连碎片也没有剩下一块。
「…就，就算是事实…也用不着一见面就说这种话吧…」
「不想别人说自己的不是，就应该拼上命性去增强自己，而不是怪责指骂自己的人。以这种无谓的方式把责任推卸给旁人，藉此勉强把那颗碎成粉末的玻璃心黏起来，这种没有意义的循环就算再经过一百次一千次，你也不会有所进步。」
「怎麽你说的话和薇薇拉那麽相似…你是她肚里的虫吗…？」
内心多少感到不快，因而急於转换话题的哈德，这才想起似乎真的很久没看到这位小小的使魔了。试着翻开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回忆起上一次见面到底是什麽时候…
对了…是在人类领土时，她突然现身挡下巫师团的火球，救了自己和小怜…
其实哈德前阵子一直希望向她道谢，不过在那之後便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所以也逐渐淡忘了这件事。
哈德眼看她已经移开瞧不起人的视线，重新挥舞双翼，似乎想要离开。因为担心来不及，还没来得及思考，便慌慌忙忙地唤起了她的名字。
「小，小露…」
才刚飞起便被哈德叫住的小露，略带不满地眯起双眼，回眸望向哈德。
「我可是很忙的，还有什麽要抱怨的一次过说吧？」
一瞬间便被小露的气势压倒，最後只能挤出怯弱的声音。
「不…那时候你救了我和小怜，一直没机会向你道谢…所以…谢谢…」
虽然哈德的实力的确就和随便在後巷之类的地方捡起来的喽罗还弱，而且经常因为粗心大意而要薇薇拉善後，不过他对於这些小事还是满细心的。
然而，小露好像并没有这样想，反而轻蔑地笑了笑。
「你那个猪脑还记得那件事啊？」
「当，当然啦，要不是你出现了，我和小怜恐怕已经不在了…」
「有时间记住这些无谓的事，不如努力想办法帮上薇薇拉主人的忙，别经常要我操心吧。再说那时候是薇薇拉主人让我出来的，而不是我主动要救你们。所以要道谢的话，就向薇薇拉主人道谢吧。」
说完小露便再次拍动翅膀，真的要离去了。
不过哈德也没有继续对话的意思，只是低声念了一句。
「真是的…嘴巴总是不肯饶人，其实你是薇薇拉的缩小版分身是吧…」
相信小露能清楚听到哈德的话，只是不想再理会他的抱怨而已。
不过哈德好像能看到在她消失之前，小小的脸蛋挂上了一抹十分亲切的微笑。
正当想要追踪她的飞行路径多看一眼，她的身影便已经溶入了漆黑的背景之中，完全地消失。
虽然这样的离开方式已经看过好几次，但哈德还是好奇地盯住小露消失的位置，好像想要检查是否有什麽奇怪机关似的。
不过几秒之後，便对此失去兴趣，重新看着薇薇拉。
「说起来，明明小露那麽厉害，可是为什麽你都不怎麽让她出来帮忙的？」
「这个问题啊…该怎麽说…其实小露拥有的力量远比起你想像中高，与此同时，让她出来对我所造成的体力消耗，以及精神负担，也是超乎想像的高。即使是我，也无法在战斗中保持她的存在。再退一步说，就算是真正的卡斯洛尔，也仅仅只能一边战斗，一边维持一只使魔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莉娜她们都没有使魔…」
「嘛…虽然她们没有使魔是事实，不过这背後所牵涉的，又是另一个相当复杂，甚至与魅魔族的历史有着重大关系的问题。不是一时三刻就能交待清楚，这就留待有机会再说吧。」
「唔…好吧，那麽我们现在是要出发去找妮妮，还是继续往神殿的方向走？」
「幸好她离开的那个方向，正正就是通往神殿的通道，所以我们一边前进一边找她也没关系。」
说完，两人便重新迈出规律的步伐，朝那个已经不远的目的地继续前进。
第三十一章 洞穴的突袭者（）
如果说走在一望无际的荒地难以确定前进的方向，那麽走在这片与世隔绝，不论外面有多大的风雪也不为动摇的漆黑石砌迷宫，就好像连自己是否正在前进也无法确认。一成不变的环境，加上无法得知昼夜的更迭，构成快要把人逼疯的精神压力，不但钝化了五感，甚至令人失去了掌握时间和空间的感觉，无法得知自己走了多久，也无从判断自己走了多远，只能有如盲目地扑向火光的飞蛾，朝着眼前绝无仅有的微弱光芒踌躇地前进。
道路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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