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笑声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祝福,还是打心眼里的嘲笑,毕竟和死人结婚,是那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徐半仙的要求下,白老头也就是我老丈人,和父亲俩个坐在主位上,接受我的跪礼。
拜过高堂,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村里的人几乎全都到齐了,在外围冲我指指点点。
我摇了摇头,转头看着身边的白洁。
突然间,我愣住了,白洁身后,站着一个人。
白,白青。
我喃喃自语。
第十三章 …嘲骂()
拜过高堂,进入洞房。
白洁捧着白青的灵位跟在我身后。
白青就站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面,嘴角含笑的看着我。
我心里没由的一阵唐突,低下了头。
亲友们闹过,便各回各家了。
晚上的时候,父母坐在床边看着抱着灵位的我,俩人重重的发出了一阵意味深长的叹息。
我抬起头,看了看父母。
父亲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结过婚之后,按照徐半仙的话,我已经成了家,就不能再和父母住在一起。
在徐半仙的坚持下,重新将白青葬在王家的坟墓里,在白青坟边,就近给我盖了一间屋子,以后我就要住这里了。
新屋盖好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母亲提着给我准备好的新衣被褥,放在了我的新屋里面。
看着我好一会儿,母亲眼见落下泪,狠心走了。
空荡荡的新屋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将白青的灵位放在屋子中间,独自一人走出新屋。
四周是一片绿油油的青麦地,一眼望不见人烟,有的只是一座座老坟枯冢与我相伴。
不同的是,在新屋旁边,竖立着一座新坟,那是我的妻子,白青的坟墓。
我扭头看了看白青的坟,隐隐的,白青正坐在坟头上,冲我摆手微笑。
我吓的打了个激灵,忙回到了屋中。
家中神龛里的关公神像被父亲带过来放在了我的新屋中。
神像已经被徐半仙开了光,用徐半仙的话来说,荒野里多游魂野鬼,有神像傍身,多少安全一些。
天入夜,四周围一片通黑,透过窗户,外面一阵阵鸟叫虫鸣,寂静的夏夜里,谱写了一首安眠曲。
我躺在大床上,抬头看着屋顶,怔怔出神。
有些冷,还有些孤单,还有些,害怕。
我想母亲了,我想父亲了,想大姐和二姐了。
眼角有些湿润,我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与家人的分别落下了泪,还是为自己孤零零一个而流下的泪。
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单薄的夏凉被湿了一片。
照例要替白青守灵三年,按照徐半仙的吩咐,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白青的坟头上香添土。
做完这些,便坐在白青坟前发呆。
中午的时候,二姐小跑了过来。
见二姐来得急,我忙站起来,问道:“二姐,你咋了?”
二姐听到声音,抬起了头,露出了笑容:“燕子,回家吃饭了。”
我嘴唇动了动,连忙答应:“唉,唉,好,知道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忙跟在了二姐身后,结伴往家中跑去。
远远的望到家门,父亲正坐在门口,抬起头,向我的方向张望。
见到我,父亲连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欢喜的模样:“燕子,回来了。”
我重重的嗯了一声。
父亲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将我抱起来,往院子里走去。
上次摔断了腿,直到现在,父亲还未曾痊愈。
家里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见我回来,也是非常高兴。
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一圈,猛然明白过来,一拍脑门,问道:“妈,徐半仙和一念大师呢?”
母亲笑了笑,道:“徐道长和一念大师在昨天就走了。”
“走了?”我有些疑惑,这两个月朝夕相处,印象中俩人总喜欢蹭吃蹭喝的,怎么突然间会走了。
父亲在一旁看着我,慈爱道:“道长和大师说已经将你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也就走了。”
我哦了一声。
吃过了饭,我赖在家中,实在是有些不想去自己那个新屋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母亲催了我好几遍,见我不愿意,也不再说话了。
父亲在一旁,看了看时间,道:“燕子,你该走了。”
我一脸不乐意,道:“爸,那个地方太吓人,我不想去了。”
父亲瞪起了眼睛,道:“燕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去。”
见父亲动了火,我心里着实有些害怕,嘟囔着出了家门。
哼,一定是徐半仙走时候叮嘱父亲的,不然父亲那么疼我,怎么会赶我出来。
回到新屋,又是我一个人,不免有些失落。
我只有坐在白青的坟前,一个人对着白青的坟自言自语,其实也没什么话好说,全都是咒骂徐半仙的话罢了。
地里有一条河,河对面就是隔壁何村的地了。
本来两个村子的关系非常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村子里和何村闹了不少别扭,到现在还在生闷气,谁也不搭理谁。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了消息,何村都知道后岗村有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结了冥婚,结婚的对象是几年前从外打工领个孩子回来自杀的女孩,一时间,许多何村小孩子都喜欢隔着一条河嘲笑我。
都是孩子,也不知道尊重是什么,他们只图个高兴。
所以每天一到中午,小河边上就会站着十来个孩子,双手捂成喇叭的样子,对着我大声嘲笑。
更有过分的,他们还编了一个顺口溜来骂我。
“小燕子,穿花衣,爹妈无能娶孝衣。”
他们说的孝衣,意思是我娶了个死人当妻子。
我气的用泥块砸他们,换来的却是十多个孩子更加肆意的嘲笑,以及更大的泥块。
我气急了,只有跑到白青的坟上哭泣,并狠狠的骂白青,都是因为你才让我这样的。
我从来不敢在父母面前抱怨。
我保不准以父母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多个人,但是暑假到了,那群老师布置了暑假作业却不知道做的孩子更加的闲了,整天成群结队的在河对面戏弄我。
起初我还能躲在屋子里充耳不闻,后来人多了,声音也就大了许多,哪怕我拼命捂着耳朵,声音依旧能从指间的缝隙中钻进来。
我气得没办法了,只有趴在床上哭。
每次二姐来叫我吃饭的时候,总是看到我双眼赤红。
二姐问我怎么了,我嘴唇动了动,那一刹那,我真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二姐。”
“嗯。”
“我想家了。”说完,我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董飞不知道从那知道了我被何村孩子欺负的事情,纠结了村里的几十个孩子,去何村打架去了,将那几个骂的最凶的孩子给揍了一顿。
傍晚的时候,那群孩子过了河,跑了我屋里一通乱砸,将我踹倒在地上狠狠的打了一顿,最后扬长而去。
领头的那个,叫何勇,一群人中,就属他骂的最凶,打的最凶。
白青的灵位被何勇扔在地上,还往上面撒了泡尿。
第二天,董飞跑到了我的屋子里。
“燕子,何勇来欺负你了。”
董飞一副怒气重重的模样,我抬头看了看董飞,也不知道他从哪知道的消息。
我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董飞气的走了。
又过了几天,何村的孩子安生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董飞的功劳。
但仅仅安生了几天,那群孩子又集结在河边,冲我大声嘲笑。
地里有耕作的叔叔伯伯的时候,还会出面呵斥那群孩子一声,但是当中午都回去吃饭的时候,地里面有只剩下了我一个的时候,那群孩子又风风火火的过了河,将我打一顿后跑开了,领头的,还是那个何勇。
每次我总是跑到白青的坟上骂,骂过之后,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便坐在白青坟前道歉。
直到有一天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隔壁董飞家传来了一阵喧闹。
我有些好奇,趴在墙头去看。
是何村的人。
一群大人簇拥着,领头的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孩子,叫嚣着让董飞家给个说法。
他们怀里的那个孩子,我认识,是何勇。
董飞的爸爸早已经过世,和董大娘相依为命,一时间家里来了这么多的问罪的人,董大娘也慌了神。
第十四章 …两个村子的争执()
董飞挺着圆溜溜的肚子,指着那对抱着何勇的夫妇大骂:“你家孩子没一点素质你怎么不说,凭什么没事去欺负燕子。”
何勇的父亲瞪圆了眼睛,骂道:“小王八蛋,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面对这么多人,董飞一点不怂:“王八蛋骂谁呢。”
“王八蛋骂你。”何勇父亲破口而出,只是话一出口,意识到上了董飞的当了,当时就恼了,大步走过去,伸手抓向董飞。
董飞倒也机灵,一脚踢向何勇父亲胯下,转身就跑。
何勇父亲一脸痛苦,弯着腰,指着董飞骂道:“没人教的玩意,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董大娘把董飞拦在身后,叉腰泼妇骂街状:“你还要点脸不,这么大的人跟孩子来劲。”
何勇父亲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被董大娘用话噎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父亲和母亲已经到了董飞家里。
父亲卖力的挤到了人群中,站在董飞母子二人前面,瞪着眼睛看着一帮何村的人,道:“怎么,你们何村的人来后岗撒野?”
两个村子还在闹别扭,听父亲这样说,那些被何家夫妇叫过来的人都有些犹豫了。
何勇母亲见状,连忙叫道:“你们后岗人打了我们何村的人,怎么,还不得给我们个说法,你看看给我家孩子打的。”
说话间,何勇母亲还让父亲看了看何勇的样子。
我也趁机看了看。
只见何勇面色发情嘴泛白,浑身抽搐不止。
父亲见状也迟疑了,这样看来,是后岗不占理。
董飞趁机跑出来,指着何勇母亲大叫:“谁让你家儿子欺负燕子。”
父亲一听董飞这样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何勇母亲连忙道:“小孩子玩玩怎么了。”
董飞嗤笑:“那我和你儿子玩玩怎么了。”
何勇母亲怒了:“有你这样玩的吗,都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了。”
董飞哼了哼,道:“你儿子昨天还没事呢,怎么今天就成这逼样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来讹我的。”
何勇母亲脸上涨的通红,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道:“我不管,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不然就去打官司。”
一群跟着来的何村汉子都连忙应声:“对,不给个说法就去打官司。”
“都吵什么。”正在这个时候,村长领着一群年轻后生进了董家院子。
一见到村长,董大娘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指着何村的人道:“村长,他们来我们村撒泼耍赖。”
董大娘先是一口咬定对面的错,这让何村的人有口难辩。
村长是下一届镇长的热门人选,那群何村的人也不敢胡乱造次,对于村长,他们还是有些畏惧的。
村长领来的一群年轻后生哗啦啦的围在外围,吓的何村的人都不敢乱动。
何勇母亲还是在地上乱踢乱打,口中说着胡话:“看你们村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不行,一定要去打官司。”
村长皱了皱眉,看着何勇父亲道:“你还不把你家婆娘拉起来,放在这丢人现眼。”
何勇父亲哼了一声,道:“凭啥听你的,你又不是我们村村长。”
村长笑了,掏出来手机,道:“我这就给你们村长打电话,让他过来说道说道。”
何勇父亲倒是有恃无恐,还在一旁道:“不打你就是我儿子。”
话一出口,周围的年轻后生一个个都撸起来袖子,就地拾起来转头石块,瞪着眼睛看着何勇父亲。
何勇父亲哼唧了一声,道:“咋地,还没有王法了,想搞死我。”
村长伸手拦住了那些个年轻后生,拨通了电话,道:“老何,你来我们村一趟。”
说完,村长就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何村村长骑着自行车来了。
车子都没来得及扎,何村的村长就跑进了院子,还没见着人,就大咧咧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听说你们后岗人欺负我何村了。”
何村的村长也是下一届镇长的热门人选,倒是一点也不虚村长。
见自己村长来了,何村的人腰板都硬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俩村长碰头,何村村长挺着胸膛,用眼睛瞥着村长,道:“咋,老王,你找我有事。”
村长嗯了一声,指着何勇父母道:“你看看吧,你们村来我们村闹事,这事说咋办吧。”
何村村长反道:“你咋不说你们村欺负了我们村的孩子呢。”
村长对于何村村长这副嚣张的模样也恼了,道:“你们村人凭啥先欺负我们村的孩子。”
俩村长说着,都瞪起了眼睛,一副气急的模样。
俩村长都占着理,地位也都一样,谁也不肯让步。
小小的院子里,一群人见各自的村长都吵了起来,都挽起来袖子指着对面村大骂。
事情惊动了村里,几乎整个村的人都来了,将董家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最后没办法,叫来了警察介入。
在董家堂屋里,俩村长又骂了一个下午,终于有了答案。
我们村伤人在先,让董飞家赔偿一千块钱。
何村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才满意的点点头。
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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