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的笑了,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围着女鬼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女鬼身上,道:“是么,可是我怎么看你不像是初犯啊,说吧,害了几个人,吸了几个人的阳气?”
“没,没,小鬼那敢害人。”女鬼摇头道。
我哼一声,一柳枝打在了女鬼身上。
女鬼痛的大叫:“三个,就三个。”
“不老实,我用热油炸了你看你招不招。”我冷冰冰道。
女鬼听到我的话,不敢再有滑头,老老实实道:“五个,五个,就五个,我也没害人,只是吸了他们的阳气而已。”
我收起了柳条,道:“说说吧,都有那五个。”
女鬼畏惧似的看着我,道:“后岗村的村长,还是后岗东的王老二和王浑俩人,何村的支书,还有何大傻,就这五个。”
听了女鬼的话,我低头沉思,不发一言。
女鬼不停的看着我,口中说着求饶的话:“道长,道长,我真的只是吸了他们的阳气而已,并没有害人。”
女鬼的话我全没听进耳中,此时心里想的是怨不得前天见到村长,一副病怏怏无精打采的模样,原来是被吸了阳气。
“好了,念你初犯,我也不惩罚你了,不过,自己去土地庙报道吧,别说我不给你活路。”我一挥手道。
女鬼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一瞪眼,女鬼打了个激灵,连忙答应下来。
取出来一张聚阴符,咬破自己手指,在符上面画下了土地的名讳,贴在女鬼身上,道:“去吧。”
第六十四章 …出殡()
聚阴符燃烧,夹裹着女鬼的阴灵远去。
我抬头眺望着女鬼远去的方向,松了口气,呼,完美。
我再次去扭头看沈组长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皱眉沉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走过去,道:“沈组长,现在您信了么?”
沈组长低头看着我,呵呵直笑:“事实摆在眼前,怎么会不信。”
我嗯一声,等着沈组长的下文,只是沈组长却不说了,而是一挥手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心中暗暗嘀咕,实在有些不明白沈组长到底让我给他证明,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只是想开开眼界这么简单?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来帮忙的众人都已经回家了,只剩下我们一家,还在爷爷灵前守灵。
父亲让我们几个孩子去睡了,他和母亲俩个守灵。
回到里屋床上,我却没了睡意。
我的运气也太差了些,在哪都能遇到鬼。
莫不然,徐半仙说的我命犯天孤是真的,一生不能和亲人亲近?
先前爷爷去看我,回来暴毙,现在我回家,却又赶上那个死人戏班。
对了,想到死人戏班,我心中那个疑惑却是越来越加的浓烈了。
为什么他们供奉的华光祖师,却没有出手对付戏班里的死人,没道理啊。
这样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吹吹打打的声音将我吵醒。
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窗户外面,帮忙的人已经站满了院子。
我恍然明白过来,今天,是爷爷出殡下葬的日子。
下葬的日子一般选在头七,这是村里的传统习俗,到现在,我还没明白为什么。
我穿上衣服下床,母亲走进来,手里拿了条白绫递给了我。
我将白绫从脑后系到脑前,白绫尾垂下,垂在胸前。
手里握着一根缠着黄纸的哭丧棒,我走出屋门。
父亲早已经起来,双眼通红的跪在爷爷灵前,或者说,父亲昨晚上都没有睡。
外面吹吹打打,那是又赶忙请了一个戏班,给了三倍的钱,方才将人请来,毕竟这事情不能耽误。
丧乐放了三个小时,时间到了上午十点。
天空飘起了雨夹雪,看远处的天气,都是灰蒙蒙的。
管事人一声锣响。
父亲站了起来,我连忙走过去,扶着父亲的手臂,这是我今天要做的,跟在父亲身边,避免父亲过渡伤心而耽误了事情。
十点十分一到,管事人一声吆喝:“起棺。”
一旁人递给了父亲一碗清水,碗里面还有一团棉花。
抬棺人将爷爷灵柩推开盖子,父亲从碗里面捏出来棉花,仔细的擦拭爷爷的脸庞。
擦过脸庞,父亲将棉花放进棺材,一口喝尽了碗中清水。
四个抬棺人长啸一声,将棺材抬起。
父亲扶棺大哭。
我眼见含泪的在一旁看着。
爷爷棺材出了堂屋,我吃力的将父亲扶了起来。
从来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失态,说些不好听的,此时的父亲就好像一滩烂泥一般,又好像一个宿醉的大汉,任凭我怎么用力,任凭我憋红了脸,都是徒劳。
最后还是父亲止住了哭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爷爷的去世,对于父亲来说,是倒下了一座大山。
抬棺人出了院子停下,将棺材放在槐木制成墩上面。
旁边站着的一个堂姑递过来一个挂着白绫的木棍,算是招魂幡。
父亲手拄着哭丧棒,肩扛着招魂幡,跪在爷爷灵前,跟在父亲身后的孝子们全都跟着跪下,随着父亲放声大哭。
管事人看差不多了,吆喝一声,棺材转向向村口走去。
村口的空地摆放着纸人纸马,纸扎的高楼与家电,整整齐齐的在那码着。
一个身穿黄色长衣的道人领着几个后生站在那些纸扎的物件前。
悲恸声传出,还未到村口,哭声就响彻一片。
爷爷的棺材已经放在了村口的空地上。
父亲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我有些急,小跑跟上。
父亲摔倒在了爷爷棺材前,放声大哭。
我拉扯不住,只好低声去劝。
父亲却好似没听到一般,整个人的鼻涕眼泪直流,粘的身上脏兮兮的。
我鼻子一酸,跟着就要哭出来。
一旁身穿黄袍的道士提着桃木剑上来,在地上叠了两块砖头,上面放了一张蓝瓦片。
他身后的后生走过来两个,手里面提着纸扎的金童玉女。
道士把手放在额头上,嗡嗡自语。
我认出来了那个道士,他是隔壁村的端公,平时就是做些红白喜事。
端公手里横持三炷香,把手捏成了一个剑诀,旁边的后生将玉女纸人拿了过来。
端公将香插进了纸人体内,开口道:“给你改个名字叫金银,带给王公后人多金多银。”
而后端公又转过头,对着金童纸人念道:“给你改个名字叫福寿,带给王公后人多福多寿。”
将香插进了纸人体内,端公把手举过头顶,嗡嗡直叫。
“点火。”端公大叫。
一旁帮忙的后生连忙掏出火机,打着了将纸人点着。
端公又开口道:“入土十丈,送你进阴曹地府,给王公带去家底。”
端公的话说完,帮忙的小厮就将扎好的纸人纸马扔进火堆。
端公拾起来一根特制的,长长的哭丧棒,敲打着火堆里的纸人纸马,好让纸人纸马更好的燃烧。
空气中卷起一团黑烟,飘飘忽忽。
端公又从地上拾起来一沓黄纸冥钱,迎空洒出,放声大叫:“小小意思送给鬼差大哥喝茶,还请鬼差大哥多多提拔。”
做完了这些,端公走到了父亲面前,在父亲面前画了个圈,在东南角留下了一个口子,道:“文景,别哭了,给你老父亲烧些钱吧。”
父亲不断的抽泣,听了端公的话,抬起了头,呆呆的看了端公一会儿,而后从端公手中接过冥钱,点燃在圈子里烧了起来。
冥钱烧的很是诡异,不同于普通纸张烧完之后留下的那种白灰。
面前的这些纸钱,烧完了,却是黑色的灰。
端公看着,呼了一声,松了口气,大声念着爷爷的生辰八字与名字,双手在瓦片上空虚指。
那瓦片应声碎裂。
端公便开口吆喝:“孝子哭灵。”
父亲听到声音,手拄着招魂幡站起来,领着一群孝子,围着爷爷的灵柩转圈,一边转,一边撕心裂肺的哭。
我听得心里直发慌,从来,从来就没见过父亲这个样子。
走了没两步,父亲便摔倒在地,围着爷爷灵柩跪行。
我和一个堂哥费力的将父亲从地上拉起来,可是父亲却好似没了骨头一般,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伤心上。
纸人贡品烧完,抬棺人走过来,将爷爷的灵柩抬起,转头向荒野里坟地里走去。
父亲跟在爷爷灵柩后面,只会哭了。
哭丧的孝子断断续续的跟了好长,每过一个十字路口,便会停下,父亲也就收拢了哭声,将纸钱撒开,大声道:“麻烦鬼差大哥,多多照应我的老父。”
说完,便又嚎啕大哭。
一路向坟地里走,到了目的地,父亲的嗓子已经哭哑了。
天空的雨夹雪变得大了,已经彻底转为大雪,满街一片孝。
来到了早已经挖好的坟坑前,抬棺人将爷爷的棺材落入坑中,打开棺材盖子,让家人再看一眼死者。
父亲抢上前,任凭我和堂哥怎么都拉不住。
父亲跳进坑中,扶着棺材,看着棺材里安静躺着的爷爷大哭。
我听得心酸,和一旁管事的将父亲拉了上来。
盖上棺材盖,将爷爷生前的衣服以及生活用品扔进了坑中,由父亲添了第一把土。
抬棺人见添了土,哼哧哼哧的卖力干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座新坟,孤零零的耸立起来。
父亲又是大哭。
一时间,地里面,传来了一阵阵悲恸的孝子哭声。
第六十五章 …头七,回煞()
爷爷已经长眠。
我在劝慰着父亲振作。
父亲也不搭我话,只是哭,只是不停地哭。
不少亲友都过来劝说父亲。
父亲在亲友的劝说下收拢了哭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出了一口浊气,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以及浓抹不去的伤悲。
爷爷下葬,众人回家。
哭丧的孝子来的时候哭了一路,走的时候,同样也是哭了一路。
招魂幡留在了爷爷坟头,每个孝子手中的哭丧棒都放进了爷爷的坟冢里面。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父亲身上满是泥浆。
我担忧似的看着父亲,生怕父亲悲伤过度。
很明显,我的担忧是多余的,父亲大哭过一场,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爷爷的后事父亲办的都很完美,似乎父亲一直悲伤的心情都随着那一场大哭远去。
晚上的时候,前来吊唁的亲友吃过了中午的饭,都已经散去。
母亲和奶奶正在帮着前来帮忙的邻居收拾摊子,大姐二姐也去了。
我和父亲坐在堂屋里,摆上了一桌子宴席,宴请这些天来帮忙的高邻。
宴席上,父亲言行举止都异常得体,和上午那个哭的死去活来的父亲,宛如云泥之别。
我还在家中,并没有回去东宁市上学。
按照习俗,我要等到爷爷断七之后才能回去。
宴会结束,送走了高邻,主持丧事的端公留了下来。
他满嘴酒气,拉着父亲的手道:“文景啊,你今天得注意,今天是你老父亲的头七,别忘了回煞,知道么,不然对你家不好。”
父亲忙不迭的点头,口中答应着。
端公打着酒嗝走了。
我在堂屋将桌子上的狼藉收拾了一番。
突然间,厨房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奶奶的大叫。
我连忙跑出屋子,跑进厨房。
父亲和母亲都闻声赶来。
厨房里,奶奶端着一个陶盆,此时陶盆的底已经破了,里面装的鸡蛋全都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蛋清蛋黄给混了一地。
父亲松了口气,只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前揽着奶奶的肩膀,道:“妈,没事,鸡蛋破了就破了,人没事就好。”
奶奶愣愣不说话,父亲只是以为奶奶在心疼,还要再劝的时候,奶奶却示意父亲千万别说话。
父亲眨了眨眼,看了看奶奶。
奶奶将手中的陶盆放在地上,低头数着打破了的鸡蛋。
忽然间,奶奶变得兴奋:“五个,五个,文景,你看见没,五个鸡蛋。”
父亲有些疑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这种样子。
一旁母亲道:“孩他爸,咱爸生前,每顿都喜欢吃五个鸡蛋。”
母亲的话一落下,父亲略微愣了愣,随后狂喜,冲着空气叫道:“爸,是不是你回来了。”
厨房里寂静无声,只有头顶昏黄的白炽灯晃来晃去。
奶奶小跑出了屋子,大叫道:“三儿哥,是不是你回来了。”
三儿哥,是奶奶称呼爷爷的小名,爷爷排行老三,故而奶奶这样称呼爷爷。
父亲也跟着跑了出来,一脸喜悦的站在奶奶身旁。
突然间,父亲好像想到了什么,拉着奶奶道:“妈,快回去,咱们得回煞,不能让爸看到咱们。”
奶奶固执的甩开父亲的手,就是不回去。
父亲急的没办法了,干抓脑袋。
奶奶呢深吸了口气,道:“三儿哥,你有什么事,就托梦给我。”
说完这些,奶奶回到了屋子里,躺在了床上。
父亲招呼我和大姐二姐回屋子里之后,从厨房里取出来一碗刚刚蒸好的米,放在院子老槐树下面,而后关上了大门,和母亲回到了自己屋中。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按照传统,死者头七回魂的时候,家人必须回避,所有人不能露面,最好全去睡觉,就算你睡不着,也要用被子蒙着头,更不能出声。
将自己蒙在被窝里,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脚头是大姐和二姐急促的呼吸。
她俩和我一样,都是紧张极了。
我试着要掀开蒙着头的被子,却忍住了。
我不知道我这样紧绷着精神有多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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