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脸上只有对赌博的兴奋和狂热。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这样对待,那他们对我还能手下留情吗?而我已经想到,之所以会一直赢,或许是因为灵鬼仔的“套路”。
以前父子俩带着鬼仔去赌钱,总是一开始输,等最后一把筹码推上去后才狂赢不止。我不知道这样的赌局中,什么才算最后一把筹码。眼睛?舌头?又或者她的脑袋……
但可以肯定的是,总会有一个时间里,他们要开始赢。那时,我的末日也要跟着到来。
因此,赢的越多,我的心反而沉的越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希望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希望能听到踹门的声响,希望能听到二叔的怒骂。哪怕他现在过来把我暴揍一顿,也心甘情愿。
但是,这里很安静,只有筛子在盘中来回滚动的声音。
那位妇女的手臂,被郑学长踩着肩膀,硬生生撕了下来。血肉连着筋骨被扯断的声音,无比刺耳,我的胃里不断翻腾,如果不是一直强行把注意力放在其它地方,恐怕早就忍不住吐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妇女的身体四分五裂,而新的赌局,再一次开始。
郑学长父子俩浑身是血,他们像在关注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死死盯着盘中的骰子。两人的表情,已经因为输了太多局,而变得无比吓人。我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脸,可以扭曲到这种程度。如果拍成照片贴在门上,真的连鬼都不敢靠近。
当骰子停下来时,让我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三个骰子,分别是一二二点数,毫无疑问,这代表着小。
郑学长父子俩缓缓站起来,然后朝我弯腰伸手。我自然明白他们想做什么,哪怕明知会有这么一刻,依然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大叫:“不要!三局两胜!我们来三局两胜!再给我一次机会!”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够淡定,那时的我,只是个普通青年,没有经历太多的危险。所以三局两胜这样的话语,听起来似乎有些无耻,可在我看来,如果能换得生存的机会,那就一定要说!毕竟这个世界,没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了。
郑学长掀开了我的衣服,还在滴血的匕首尖端,在肚皮上来回划动。他看着我,咧开带血的嘴巴,说:“下一局……”
话没说完,我便感觉肚皮被刀子捅穿,那一刻,恐惧感在心里无限的攀升。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活着,我真的想活着!
剧痛在持续,匕首正在慢慢划开我的肚子,或许之后还会有一只手伸进去,搅乱我的肠子,再把肾掏出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我听到二叔怒骂着:“娃仔!给我滚开!”
我转过头,看见二叔手里拿着扳手,直接凶狠的砸在郑学长脑袋上。用力之大,以至于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郑学长头骨破裂的声音。
郑学长应声倒地,他爹面色凶恶,大叫着扑上来。然而,又有一个强壮的身躯从侧方窜出,钢铁般的肘部,直接击中郑学长他爹的喉咙。这个嗜赌如命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然后被抓着手臂甩飞出去。
二叔拿着扳手跑过来,嘴里喊着:“娃仔别怕,叔来了!”
看到二叔出现,我心里顿时放松下来。剧烈的疼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喊他的名字。嘴巴刚张开,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叫声。我下意识看过去,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焦急跑来,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感觉一阵阴风迎面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狂躁的冲动感,让我直接挣开捆绑手脚的布条跳起来。二叔没有防备,他微微一愣,然后被我掐住了脖子。这时候,刚才甩飞郑学长他爹的强壮男人跑过来,正要对我挥拳,二叔连忙抬手阻止他,并勉强憋出了几个单调的音节。
男子犹豫了下,然后退到一边,之前曾冲我大喊的黑衣人也到了。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灰色粉末,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朝着我脸上拍过来。那时候,我只有意识是自由的,动作完全不受控制。
即便如此,我依然本能的察觉到,那粉末对“我”有害,绝不能碰到它。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掐住二叔脖子的手立刻松开,正要往后退的时候,却被一旁守候多时的强壮男人用双臂困住。我能听见自己在大吼大叫,声音如受困的野兽,甚至还带着浓烈的愤恨。
黑衣人的手,在另一人的帮助下,很轻松的拍在我脸上。粉末顺着鼻孔被吸入体内,我顿觉浑身如火烧一般,尤其是脑部,轰隆隆的像在打雷。然后,便两眼发黑,什么也被知道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二叔趴在床边,睡的迷迷糊糊。我下意识想坐起来,却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不禁疼的倒吸一口气。二叔被动静惊醒,见我醒来,愣了两秒,然后冲出病房,大喊护士医生。随后,他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问我疼不疼,哪疼?
看着二叔那疲惫而沧桑的模样,我心里有着无法说出口的愧疚和委屈,眼泪,就这么哗哗的流了出来。二叔微微一怔,随后笑骂着说:“行,还知道哭,那就是没事。别哭了,大男人弄的跟个娘们似的,说出去丢不丢人。”
我撇着嘴,很是委屈的说:“疼……”
很快,医生和护士进来,看了看我的伤口,说恢复的还不错,注意多卧床休息,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以免撕裂伤口。
待医生走后,二叔才说:“你小子命大,那一刀差点把你的肠子切成两截,幸亏送来的及时,否则以后肯定要留下后遗症。”
提起这事,我也是一阵后怕,便问:“他们呢?”
二叔哼了哼,说:“那小子被我一扳手砸成了傻子,他爹被阿赞昆沙的徒弟打碎喉结,已经死了。”
死了……我吓了一跳,这可就闹出人命了啊。二叔一脸无所谓的说:“他们把那个女人肢解了,属于谋杀,人证物证俱在,翻不了身。我又找人疏通了一下关系,把这事定为防卫过当,送个人进去玩几天也就结了。不过,你小子可有的受了。”
我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而后,二叔告诉我,他带着阿赞昆沙赶到的时候,事情本应圆满结束。可当我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过于放松,忘记紧守五感。再加上白榄佛牌不在身上,灵鬼仔或许是为了躲避阿赞,直接附在我的身上,以至于做出那么不符合常理的举动。幸亏有阿赞昆沙在,借秘法暂时压制了灵鬼仔。
然而最麻烦的是,这件事被拖的时间太长了,鬼仔的灵力已经比一般小鬼强了数倍。如果立刻强行收走的话,必须用一些较为极端的方法,很可能对我的身体产生巨大的伤害,且一辈子都无法复原。因此,阿赞昆沙建议先以咒文镇住鬼仔,等我伤好了之后去泰国找他,再想办法把鬼仔弄出来。
二叔与阿赞昆沙的关系还算不错,知道对方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人,所以,他便做主答应了下来。
听到这话,我吃惊之余,又很是担忧。郑学长一家子的下场,还在脑海里回放,吓的人眼皮直跳。而那只灵鬼仔附在我身上,以后真能把它弄出来吗?万一随着时间变化,它更强大了怎么办?
二叔说,这个不需要担心,阿赞昆沙已经在身上刺了镇魂咒和缚鬼经,并作法加持,再加上白榄佛牌的护佑,只要不用这灵鬼仔来办事,它是不可能有机会成长的。而且我伤好的差不多立刻就要去泰国,这中间也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第四十六章 复合燕通牌()
我掀开衣服看了看,果然见胸口和手臂上刺了数道古怪的经文,看起来倒是挺有异国风情的。后背也刺了经文,不过由于伤势所扰,当时无法看到。
腹部捆绑的绷带,让人很不舒服,用手摸了摸,隐约能感觉到那又深又长的伤口。被人开膛破肚的经历,我是第一次遇到,终生难忘。哪怕之前老大张启超因降头惨死,我也没这么怕过。
或许郑学长一家子始终如一的诡异表情,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哪怕到了今天,只要看到满脸微笑的人,我就忍不住想朝他脸上打一拳。
在二叔的叙述中,我得知这家人的尸体,已经被警方收走。他们被定性为因赌博失去理智,所以自相残杀。在那些不知情的普通人眼里,这又是一起被赌桌坑了的经典案例,而我却明白,其中还有灵鬼仔的原因。
如果当初郑学长赢得三千万,没有因为贪婪少烧那五百万,他们也不会得罪灵鬼仔,以至于输的一分钱都不剩,更不会在事后因为愤怒摔碎灵童鬼金身。
所以,鬼仔是让他们家破人亡的手段,可真正的源头,还是太贪。
就像二叔说的那样,他们从我口中套出如何留下灵鬼仔,并在赢了一千五百万后,还疯狂到卖肾换筹码时,一切就已经注定要发生了。
这件事里,我唯一犯下的错误,就是不该低估鬼仔的可怕程度,使得自己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更何况,郑学长一家人不但耍手段留下灵鬼仔,还没给我额外的钱消灾,管他们死活做什么?
当然了,后面这句话,是二叔的意思。在他看来,卖佛牌卖小鬼,必须要铁石心肠。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只要不卖假货,不故意坑人,那就没任何问题。至于客户因为佛牌惹来的麻烦,那必须得放在另一场交易里说。这样的商人思维,那时还无法完全接受。只是从郑学长的事情后,我有了向二叔靠拢的趋势。
二叔把从现场找回来的白榄佛牌挂在我脖子上,打算等到了泰国,请几个大寺的主持帮忙加持一下。另外,他还带来了给秦学姐的复合燕通灵。
一听到佛牌,我两条腿就直打哆嗦。二叔瞥我一眼,问:“怎么,怕了?”
我低着头,说:“怎么能不怕,刀子都插肚子里,差点被人当青蛙剥皮了。”
二叔说:“有什么好怕的,干这行,谁没遇到过几次危险。再说了,是你自己傻乎乎的往坑里跳,怪的了谁。吃一堑长一智,记住这个教训就好。”
我唉了一声,心想你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说起学校,我倒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放在宿舍的灵鬼土拍婴,是拜托梁习代为照顾的。不过,小鬼的供奉,通常情况下必须事主亲自来才行,别人帮忙,有时候里面的灵会拒绝接受。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要是时间长了,很怕会出问题。让人意外的是,得知我担心宿舍里的那只小鬼,二叔愣了愣,忽然哈哈笑起来。我被他弄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过了会,二叔见我有些恼怒,才咳了两声,说:“那事就不用担心了,阿赞宏沙嘛,很厉害的。他做的小鬼,你一年半载不供奉都行。”
“啊?你不是说……”
“要记住,那是可以帮新加坡副总理做佛牌的阿赞宏沙!不可以用常理来看待。”二叔装作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又忍不住笑出来。
见他笑的那么欢畅,我心里很不爽,便说:“这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万一惹出麻烦,你得替我摆平!”
“好好好,你放心,只要那玩意能惹出麻烦,不用你说,我也得去见识见识。”二叔笑哈哈的说。
在医院里躺了几天,期间梁习和胡小艺和两位老师代表学校来看望了一次。趁着老师和二叔说话的空档,梁习苦着脸问我,宿舍里的小鬼怎么办。我把二叔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为了让他安心,很郑重的表示,绝不会出麻烦,就算有问题,小鬼也只会找我算账。
梁习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不过我看的出,这个老实人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毕竟上次的泰国之行,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强大了。
让人意外的是,秦学姐也在之后跑来了。当然了,以我们俩当时的关系来判断,只可能是来讨要佛牌的。虽然她信誓旦旦,羞恼不已的表示,是代表买佛牌的那些学姐来看望“经销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二叔带来的复合燕通,是一块入灵的阴牌。不过里面的阴料很少,和寺庙里的燕通牌比也差不太多,唯一的区别是,加了特效降头粉。另外,还配了额外的符管与半瓶和合油。
秦学姐拿到手上看了看,觉得这种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泥偶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起来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问怎么用。
二叔知道这是我的学姐,所以态度很客气的解释说:“因为是不算太贵的燕通牌,所以用起来会麻烦一些。把你喜欢的人名字和生辰写在纸上,涂抹瓶子里的强力和合油之后塞进这根符管,然后顺着缝隙插入燕通牌里就行了。”
“这就行了?”秦学姐一脸怀疑的样子。
二叔呵呵笑着说:“要不然你把沈忆的名字写上去试试,包准戴不了两天,他就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不过,要是做一些激烈运动的时候,不可以带着它。”
秦学姐微微一怔,在瞥我一眼后,脸色有些发红。看得出来,她被二叔调笑的不好意思了。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秦学姐又问:“这瓶什么和合油看起来不多啊,要是用完了怎么办?”
“用完了?”二叔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下,然后面色古怪的说:“小姑娘心很大啊……”
秦学姐也愣了下,随后明白二叔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她哪好解释,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逃出病房。关了病房门,二叔走过来问:“你这个什么学姐看起来挺清纯的,没想到心那么花。”
我知道二叔还在误会,便解释说,秦学姐是帮她妹妹买的,又不是自己用,当然要问清楚点。二叔喔了一声,拍了下大腿:“我就说嘛,阅女人无数,怎么可能看走眼。这小姑娘可以,叔支持你!”
这都哪跟哪啊……
又在病床上躺了两周,腹部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二叔本想让我多住几天,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