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见到张筷子,立刻笑了:“要走了?”
张筷子看着老汉那张老脸,突然感觉有些恐怖,低低道:“恩。”
老汉抽了一口烟,那是张筷子送他的玉溪,笑眯眯道:“看过将军墓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土丘。”
张筷子低下头,“恩。。。大爷。。这条狗。。”
老汉闻言,笑的更灿烂。摸了摸那条野狗,野狗也很受用地眯起眼,可张筷子发现,那条狗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充满了戏谑。
老汉说:“它是我的朋友。”
张筷子点头,道:“哦,它很聪明,很可爱,我先走了。”张筷子忽然不想再说了,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错觉。这个老汉的声音,与昨晚那个苍老声音一般无二。
那苍老的声音,不是那条狗发出的?他们只是在演双簧?难道自己挖墓的时候他就在暗处默默看着?难道就是他救了自己?凭自己的感知,不可能有人能无声无息跟在身后啊。
张筷子忽然不想再跟这老汉交谈了。
那老汉点点头,道:“你走吧,五天之后,你再回来。”他是命令的语气。
张筷子的嘴巴抽了抽,“为什么?”
老汉道:“你还没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张筷子一瞬间读懂了什么。对这老汉连连点头,道:“谢谢,谢谢前辈。”
老汉摇头,道:“其实我应该谢的是你。”
张筷子一呆:“谢我什么?”
老汉笑了,笑的前仰后合,旁边的野狗嘴巴也裂了起来。
张筷子死死盯着老汉,等着他嘴里蹦出什么话。
“谢谢你给我这包烟。”老汉掏出那盒玉溪,扬了扬,脸色得意。
“应该的,应该的。”张筷子鞠了一躬,扭头就走。他一刻也不想跟这个怪人交谈了。
“嘿!”那老汉在他身后喊着,张筷子没回头。
老汉没有在意张筷子越走越远,淡淡道:“我叫龙风清。”
张筷子一个趔趄,走得更快了。走出老远之后,张筷子忍不住后头,那大树下哪里有是那么的老汉和野狗。
第十五章 出狱()
讲到这里,张筷子的眼皮又合住,似乎又困了。他永远无精打采。
故事已经结束了。
可我心里还有许多疑问。追问道:“这就完了?”
张筷子点头:“完了。”
我有些急了,说:“五天之后你回去了么?”
张筷子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噙着笑意:“当然,那真正的将军棺在一个更隐秘的地方,可树根全死了,它就无处遁形。里面的尸骨没有头,跟传说一样。”说着他还补充了一句,“更没尸变。”
我说:“那你拿到东西了么?”
张筷子点头:“里面有一串八十八颗的玉葡萄。”
我眨巴眨巴眼睛,道:“不是青蛇么?”
张筷子哈哈大笑:“我张筷子的眼睛只会瞎一次。”说完就往床上去,想要躺下睡觉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进来呢。”
张筷子把手掌从上铺伸下来,我看到他的手指奇长无比,上面长满了老茧。更奇异的是,他的指纹是淡黑色的。
张筷子轻声说:“这蛇毒光吃药可不行,里面的煞毒需要结合实践。。如果你早一个月进来,你就能看到我是怎么疗毒的了。。。”说着就躺下了。
我呆了呆,看了看一旁虎哥惊惧的眼神,忽然明白张筷子口中的“疗毒”了。
我躺下身,脑子里还是张筷子讲的故事。他的将军墓一行,始终有一个人贯穿前后。神秘的老人,神秘的野狗。
“龙风清,反过来,不就是清风龙吗?”那个被锁着的阵势不就叫清风龙势么?
得,好好的盗墓故事成了神话故事了。
又是悠闲地过了一个月,在张筷子的庇护下,我的日子过得相当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用小皇帝的生活来描述自己实在不过分。
我还以为我就要这么百无聊赖地过去七年。
直到有一天,我们正在午休,狱警打开牢门进来,“95029527!”
我突然精神抖擞,9527是我的编号。头铺上的张筷子也跳了下来,全然没有了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们俩站到狱警的面前。我心里突然发怵了,难道是张筷子在牢房里的恶霸行为被人举报了?作为二当家的我肯定脱不了干系,想着我扭头扫了扫牢房里的其他人。
他们都一脸迷茫,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更忐忑了。
狱警看了我们一会,终于开口了。“9502,你刑期已满,出狱了。。9527,你的律师帮你上诉了,无罪。走吧。”
张筷子跟着狱警走了,而我还呆呆站在原地。
无罪?!我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疼。我真懵逼了,那律师不是我请的。再说,得多厉害的律师才能把整整七年上诉成无罪?
“9527。。你不想走?”狱警扭过身,一脸的不满。
“哦,哦,不,不。”我立刻慌了,结结巴巴应了几句,扭头对监狱里的人说“再见。。”说罢追着狱警就跑出去。
牢房里的其他人脸色都很复杂。我们走了之后,虎哥一脸凶狠,一屁股坐在了原本属于张筷子的头铺,道:“以后老子就是头儿。。。”
办完了手续,我领取了入狱前的衣服行李,心情复杂地出了监狱。
我仔细检查了行李,那块玉还在,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戴到脖子上。不一会,张筷子也走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带着一大号的墨镜,气势逼人,像是黑帮老大。
张筷子扫了我脖子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好做人,小心一点,别再被抓了。”
我使劲点头,试探道:“大哥。。我的律师是你请的?”
张筷子一愣,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你的案子本来就不应该判这么重,我只是找人招呼了那鉴定你案子赃物的老学究一顿。他就自愿跑出来当证人,把那堆赃物说的一文不值。。”
赃物一文不值,对我这种行为来说顶多是个警告罚款罢了。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停下。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衣冠革履,一副成功商贾的模样。
那人碘着大肚子跑到张筷子跟前,擦了擦汗道:“筷子哥,你出来拉?”
张筷子淡然点点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中年人探寻的眼光看向我,张筷子轻轻点头,中年人就继续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损失了三个人,老冀都折进去了。”
张筷子身子一震,失声道:“老冀都折进去了?你们怎么不等我!咱们还有人能找到那的位置么?”
中年人面露惭愧:“他们等不及了,我没拦住。。前些天我带人搜了那里,只找到了老冀的手机。里面有线索。”
张筷子点点头,原本懒散的气息一哄而散,整个人露出一股如同尖刀般锋锐之气,“事不宜迟,我们走吧。”说罢,张筷子扭头,“陆安,你要一起么?”
我愣了愣,那碘着大肚子的中年人也愣了愣,上下打量着我。
半晌,我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手艺太浅,还是不拖累你们了。等我以后学成,再去找大哥你也不迟。”
张筷子点点头,道:“以后想通了来巨鹿找我,还有,你应该叫我叔叔的。”说着便上了车。
大肚子中年人也收回目光,笑眯眯地向我点点头,也上车,轿车绝尘而去。
只留下错愕的我站在原地。。
轿车开了一会,中年人突然问道:“筷子哥,那孩子明显是个青盗雏子,为啥要拉他入伙?”
青盗,是盗墓贼里等级的底层。
盗墓由古至今,虽每朝皆禁但屡禁不止,而后又分为“摸金、发丘…”等四类,各有风俗,然千年时光已过,先前些盗墓门派已然衰退,其后人或忘却手艺,或沦为散盗。而流传至今,盗墓界乃是盗墓世家独大,且又根据盗墓技艺分为三级,即:青盗,红盗,和神盗。
青盗指青皮之意,寓意刚出道的散盗。红盗指血染红袍之意,寓意经验老道杀人如麻的老道。而黄盗,却是指盗墓技艺已堪化境的盗墓贼,从古至今也就一古派中的复姓人才有此本事,而多穿黄袍祥云内衬,故名黄盗。
张筷子在闭目养神,眼睛也没睁:“还记得去年成人礼出的事么?”
中年人思索了一会,惊道:“他是拿张汉古玉的那个孩子?”
“恩。你也知道那古玉意味着什么,如果此行有他,可能会就轻松多了。”张筷子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中年人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光,道:“我们为什么不把东西抢过来?那本来就是张汉那孩子用命换来的东西!”
张筷子眼睛蒙地睁开,眼睛射出一道锋锐的光,中年人身子一颤,便不吭声了。
张筷子继续道:“他只是个孩子,有选择的权力。至于为什么不抢,那是我大哥的意思。。正如他所说,陆安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谁。。不是从青盗雏子过来的?冥冥之中,我们张家人越来越少,如果没有些新鲜血液,我们还怎么在各大家族里立足?”他的语气突然冷起来。
“是是。。筷子哥教训的对。。”中年人不敢再吭声了。
他们的对话我自然不知道。黑轿车开走后,终于出狱连个接的人都没有。我拿出我的手机,开始翻找着联系人。终于翻到一个人,停下了。
付大金。
我犹豫了几下,还是没有给他打电话,这里拦不上的士,只能坐公交。
等了半个小时,才有一辆几乎报废锈迹斑斑的破公交晃晃悠悠过来,坐在公交上,我盘算着究竟该去哪里,跟张筷子一比,我才知道我以前的小打小闹有多可笑,想到这里,我忽然后悔了,其实我应该跟张筷子走的,可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似乎脸张筷子联系方式都没留,真的要跑到巨鹿去找他?
想想还是算了,什么事都要靠自己才行。
可哪里才是我出狱后盗墓辉煌人生的开始呢?我思来想去,却还是不得不妥协了,我还是去找付大金吧。
我倒车到了火车站,买上票去了临近的一个小城。有意思的是,买票的时候路人纷纷给我让道。是我的青皮头吓到他们了么?亦或是刚出狱的人都有一股煞气?
坐上火车,离那小城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也复杂起来。
付大金真是一个让我心情复杂的人物,他是我的良师益友,对我像亲兄弟一样。可如今我却无法面对他,也可以说,他无法面对我。
我们的相遇很戏剧,我们的分别很戏剧。可以说没有他我也入不了这监狱。
第十六章 少子帮()
前面说过了,我是一个孤儿,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社会上游荡,然后只身投入了盗墓事业中。
然而在这半年的盗墓事业里,我自然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而这付大金便是对我最好的一个。
我们认识的很有戏剧性,万事开头难,首次下地的我四处碰壁,找到风水不错的山沟就刨,挖出几只不值钱的破碗连肚子都填不饱。沿着河南的太行山一脉不断南行,到了一个叫无登堡的镇子。
为什么叫“无登堡”?因为此地地势险峻,山路崎岖干旱少雨,一年四季也很少有人登门。这镇子很穷,里面多半的人吃不饱。
农村的形势很严峻,一般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往外钻,各自去城里寻出路,可无登堡却不同,这里的民风很懒。大批大批的年轻人窝在家里啃老,家里越穷,反而越懒,一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甚至组成了‘少子帮’,偷抢拐骗无恶不作。
当然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我进入镇子的那一刻我就被盯上了,饥肠辘辘地我并没有注意到跟在我后面的几个小青年,而是径直进了饭馆,要了几个包子,正狼吞虎咽的时候。一伙子十*岁的小孩围住了我。
为首的是个黝黑精壮的少年,他在面前坐下来,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小哥,外乡人?”
我嘴里还塞着包子,只是点点头。
少年道:“咱们堡子要过路费的,你晓得么?”
我刚要说话,那饭馆老板急急跑了过来,道:“老海,别在我这儿闹事,我还要做生意。”
那少年竟然叫“老海”,真是别扭。
老海瞥了老板一眼,道:“我就是要个过路费,给完就走了。”
那老板就不说话了。
此时的我已经把包子咽了下去,说:“我没钱。”
老海闻言眉毛一掀,咧了咧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行李。他的牙齿真的很白,可心太黑了。
可我就不信这个邪。
我把包紧了紧:“我只有这顿包子的钱。”
老海眉头皱了皱,站起身来,道:“小哥,我是为你好,不给过路费是要打断腿地。”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没有。”
四周围着的少年听到这话都沉不住气了,个个近了一步。
我被吓到了,可我真不相信,在这镇子里竟然还会有人敢光明正大伤人。
情况有点剑拔弩张。
“老海。。”饭馆老板低声喝道。
老海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忽然咧嘴笑了,道:“好,你走不住堡子的哈。”说着带着那群虾兵蟹将离开了。
我连向饭馆老板道谢,谁知饭馆老板哼了一声:“我是怕砸坏了我的东西。”
吃完饭交了饭钱。我在门口好好张望了一会,没有人守着,小孩就是小孩。
我敏捷地跳出门,背起包袱就往村外跑。
刚拐了一个胡同我就被按倒了。
一群小青年抢了我的包背到自己身上,对我拳打脚踢了一顿,把我推搡到一处破院子。院子外面堆满了垃圾,院门上面写着“少子帮”。
我低估了他们的手黑程度。
我被带到老海面前,按着跪倒在地老海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脸笑意。
老海终于开口了:“小哥,还硬气么?”
我低下头,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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