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生经历大起大落的囚徒，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淡然许多。
“那你相信因果吗？”
周旭华指着自己：“你说的是报应吧，不过和蔺如峰相比，我活了五十年了，比他幸运多了。”
我把兴华大学内那五个鬼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周旭华依旧很冷静，冷静的出奇，只是偶尔流露出一些遗憾的神情。
我无法从医院里带走周旭华。
而且周旭华虽然是那个案件的始作俑者，但是他却也无法给我提供有效的信息。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跟我说，咱们还会见面的。
我当天就回了兴华市。
不过我和刘慧琳还在归程的时候，我们就得到了一个颇有些意外的消息。
周旭华在我们走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死了。
当然，一个病入膏肓的癌症患者的死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
我回到超市门口，就看到一辆加长的林肯停在了我的超市的门口，似乎在等我。
看牌照也并不是本地牌照。
当我走近那辆车的时候，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短发女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我说道：“袁先生吧，请上车。”
那个女人长得挺漂亮的，不过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她居然也是一个渡灵人。
渡灵人和阴间会结缔一份契约，而那股契约是一缕不同寻常的阴气，我能够感受到她体内的阴气，自然他也能够感受到我的阴气。
一个城市只有一个渡灵人，渡灵人基本上都是单兵作战为主，所以我也很少见到其他城市的渡灵人。
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是渡灵人吧。”
她点点头说道：“我是云河市的渡灵人李筱。”
外省的渡灵人，而且还正好是云河市的渡灵人！
我打开了车门，一下子就钻进了车里面。
车里光线很暗，而且隐约有一股淡雅的檀香气味，有一个男人坐在后排，正看着上车的我。
周旭华。
居然是周旭华的鬼魂。
这就是他生前所指的再见吧。
“开车吧。”
周旭华轻声的说道。
我问周旭华：“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渡灵人了吧。”
周旭华没有否认直接说道：“或者说在你进医院来看我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你走不进云河解放医院的。”
周旭华在云河市那边本来便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哪怕是深陷囚牢，我也相信他有这样子的能耐。
周旭华看出了我的些许不悦，笑道：“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反而这次来是麻烦你了，毕竟这兴华市是你的地盘，而且不正好也想找个机会把我那五个同窗都找出来吗。”
说实话，我挺讨厌周旭华这种把一切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态度的。
当然，若是在他生前还没有进监牢的时候，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人物。
开车的司机车速不慢，但是却开的异常的平稳，不过车并没有直接开进兴华大学，因为那实在是太招摇了，在学校外，我和李筱，周旭华一同下了车。
现在不过才是晚上八点，时间还早。
“随便走走吧，客随主便，我也有很多年没回来了。”
周旭华笑着说道。
现在人这么多，的确不太适合去找魂。
我也清楚，周旭华估计也是想回母校看一看。
我估计他从当年寝室惨案以后就没在回来过。
李筱就跟在我们身后，她是个话很少的女人，这么说呢，有些高冷。
她这个年纪和学校里的学生相仿，但是和那些普通的大学生相比，她却有独一份的英气。
一路上，我们碰到了三个直接问李筱要电话号码的，还碰到了三四个借着问路或者其他由头和李筱搭讪的，但是李筱却连一句话都没说。
倒是周旭华笑着说道：“筱筱啊，老爸是看不到你成家了，不过要是碰到喜欢的男孩子，可要把握好，主动点。”
周旭华的话，正好也印证了我心里的猜测，这李筱就是周旭华的女儿。
李筱沉默了片刻以后说道：“好的。”
我在渡灵人这个圈子里也算是魂了八年多了，不过我碰到的女渡灵人还真是寥寥无几。
特别像李筱这么年轻的女渡灵人，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我和李筱以及周旭华的鬼魂，就这样在学校里闲逛了两个多小时，从教学楼，到食堂餐厅，到图书馆，最后我们一行人来到了那个足球场。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足球场边上已经看不到人了。
“也是时候见一见我那五个老同学了。”
周旭华眯着眼说道。
“前面带路吧。”
我点点头说道。
阳人所走的路是人路，而鬼魂所走的路是鬼路。
当年是周旭华亲手杀了那五个同学，那五个鬼魂是肯定还逗留在原地的，我们之中也只有周旭华能够靠着走鬼路，回到当初那个案发的现场，找到那五个鬼魂。
这种鬼路，阳间的人是走不了的。
但是渡灵人却是唯一的例外，因为我们和阴司结下过契约，体内有一缕阴气，可以走一趟鬼路，但是需要鬼魂作为领路人。
如果，现在有人在边上看的话，他能看到的，只是我和李筱两个人，在足球场上转圈而已。
但是我和李筱却已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兴华大学。
也看到了那座传闻之中的21号宿舍楼。
我们两个人跟在了周旭华的身后，从一楼走到二楼，在走到三楼，走到右侧走廊的尽头。
那便是周旭华和他五个室友生前的宿舍308室。
只不过走到门前的时候，我看到了308宿舍的门框上居然贴着一张黄符。
“五鬼聚阴符。”
我不认识那张符，李筱倒是直接的说出那张符的名称来了。
这张符，我是知道的。
这是崂山一脉的术法。
我也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五个鬼魂可以长达二十多年逗留在阳世而未魂飞魄散。
因为这张符将五个鬼魂的魂魄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聚阴阵法。
可以说，五鬼的魂魄，也成为了阵法核心。
好处是在于五个鬼魂的魂魄，可以长时间的逗留阳世而未魂飞魄散。
坏处就是五个鬼魂的魂魄，形成了一体，只要有一个魂魄消散，另外四个魂魄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魂魄消散，而且这五个鬼魂之间的距离也不能隔得很远。
当然这个符的力量有限，哪怕今天我不来，不用三年的时间，这五个鬼魂的魂魄就会自动的消亡了。
而且伴随着符力的流逝，这些鬼魂的力量早已经弱化到了极点。
所以他们也只能够诱骗像肖晴那种半阴体质的女孩来当替身了。
这样说吧，想要脱离五鬼聚阴符的控制，也只有寻找替身这一个办法。
让五鬼聚阴符依旧保持着有五个鬼魂的状态。
而且一次只能够替换掉一个鬼魂。
第51章：赎罪，替身（）
我一直疑惑不解的问题，直到现在才有了答案。
一切都是因为这张五鬼聚阴符。
当然，还是出现了新的问题。
那张来自于崂山道法中的五鬼聚阴符，又是谁贴在308宿舍门框上的？
我虽然不属于道门，但是因为我师傅李青山和茅山一脉有诸多渊源，所以对茅山一脉的了解更多。
而崂山，虽然和茅山一脉同属上清，但两派的行事却各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绝然相反的。
茅山一脉，以出世和济世为主，大多数弟子心性淳善。
茅山道士也是大部分普通人能接触到的道士中占据绝大多数的。
而崂山一脉，却更为低调隐秘，但实则功利心很重，很多时候为了得到目的不折手段，行事胆大妄为，很多时候连阴司的面子都不给。
也因如此，两个同出一脉的大道宗门，也在很久之前便成为了对敌的两面。
只不过，据我所知，崂山一脉在法器和药物上要要比茅山厉害，茅山则在风水，机关上的造诣更佳。
总体来说，无论是人还是鬼遇到崂山道士的时候，远远比遇到做事留一线的茅山道士处境危险的多。
而这种囚困鬼魂不渡往生的事情，无疑是极其损阴德的。
现在哪怕我有心渡走那五个鬼魂，我都做不到。
这里显然已经成了死结。
我和李筱站在周旭华的身后，看到周旭华迟疑片刻以后还是拉开了那扇门。
二十多年前，他推开了这扇门，从这件宿舍逃走，开始了亡命天涯。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拉开了这扇门，走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只是当年那个韶华青年，现在却已经是个年老体态的鬼魂了。
我们两个人跟在他的身后，在推开门的瞬间，我就感受到一股极其阴冷的风拂面而来。
我心道，都在这里了。
周旭华第一个走进宿舍，我而耳朵先听到咯吱咯吱老旧吊扇的转动声。
几乎是一瞬间，有四道黑气，就朝着我们冲过来。
只是还没等我出手。
李筱便动手了。
她往裤袋里一掏，手里便多了几枚古钱币。
单手一掷。
我看到四枚古钱币，自李筱的手分射而出。
这些都是好东西啊，至少我是丢不起的。
李筱是周旭华的女儿，自然是继承了周旭华的财产的，可不是我这种只能用棺材钉的屌丝能比的。
李筱这种家境买上几个价值不菲的古钱币，的确也算不了什么。
按照我的猜测，这些古钱币，应该都是小五帝钱。
也就是清代五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这五代皇帝在位期间铸造的铜钱。
钱币这东西，本来就有驱邪治鬼之效，因为钱币经千万人手，哪怕每一次转手也只是沾染了一星半点的阳气，汇集千家万户，积少也成多，说是法器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啊，哪怕是现如今的硬币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做到的驱邪的，当然作用和五帝钱相比差的太多，毕竟每一枚五帝钱都会含有盛世帝王一缕气运，也代表着当代盛世的帝王之威，邪祟鬼魅难犯。
而且这个比我还年轻的渡灵人的手法很准，那四枚古钱币正中四道黑气的中央。
叮叮叮叮。
在四枚钱币落地的瞬间，我就看到四个青年模样的鬼魂，全部躺在了地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四个鬼魂，应该就是严泽凯，刘宇，周舒，胡翔东四鬼了。
这四鬼分别被四枚五帝钱打落，气息萎靡的很。
虽然也是二十来年的老鬼了，但这四个家伙却不比那些新死的鬼强到哪里去。
要是李筱的手再狠一点的话，这四个鬼估计会立刻魂飞魄散。
“蔺如峰呢？”
周旭华冷静的走到当年自己手刃的四个同窗面前。
没想到的是，这四个鬼看到周旭华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下。
或许是生前的那种惧怕，现在还存在吧。
更何况，还有两个渡灵人站在他的身后。
“我在这里。”
一个黑影从最靠里面的那张下铺床上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就是蔺如峰。
哪怕是个鬼魂，我看到蔺如峰的时候，也觉得这家伙生前应该是个校草级别的男生。
也难怪，肖晴那妮子陷得如此之快。
只不过，除了他生前的外貌以外，我更加注意到的是，此刻的他体内的阴气更加的少。
甚至脸周旭华这种刚死的鬼都不如。
蔺如峰叹了口气说道：“你都走了二十多年了，还回来干嘛？”
那四个鬼魂中的一个，怨恨的说道：“周旭华，你在阳世享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被你害死的人，现在连鬼都快要做不成了。”
“我想过。”
周旭华沉声答道。
“这二十多年以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们，但我不后悔，因为你们这几个人该死，除了…；”周旭华看向了蔺如峰：“除了你。”
蔺如峰也看着周旭华，不知道是心存怨恨，还是在想其他的。
周旭华笑着指着其他的四位曾经同窗，说道：“他和你们不一样，所以我后悔，所以我来了，蔺如峰，我是来赎罪的，我要弥补我当年的过错。”
我忽然知道了周旭华到底想做的是什么了。
我也有些惊诧的看着李筱，此刻的李筱神情也明显有了些许的变化。
隐约间有一丝哀伤的情绪。
周旭华看着蔺如峰终于说明了来意：“我来当你的替身，你去往生吧。”
这就是周旭华的赎罪。
蔺如峰说道：“那你呢？”
“本来就是我有负于你，当年我从贫穷的农村来到这里读书，你对我就很照顾，而我却恩将仇报，把你也杀了，我罪有应得，况且我已经享受了二十多年做人的资格，也该换你了。”
“不，你们不能这样。”
另外四个鬼魂一下子就闹腾起来了。
往生，对于他们而言，有着太大的诱惑力。
但是同样，只有一次机会而已，而这次机会，周旭华是肯定会给蔺如峰的。
对于生的渴望，也让那四个鬼魂瞬间忘记了生前的胆怯，忘记了周旭华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渡灵人，拼命的朝着周旭华这边冲过来。
叮叮叮叮！
四枚五帝钱忽然凭空掠起，又一次击中了那四个鬼魂以后，然后把再次纷纷落地。
我看着李筱，慢慢的说道：“你是一个渡灵人。”
作为一个渡灵人，第一条准则就是，渡灵人面前，众鬼平等。
五鬼聚阴符，最后还是要牺牲五个鬼魂的。
如果李筱想救出蔺如峰的同时，又不想牺牲周旭华的话，那至少还需要一个其他的鬼魂作为替代。
而我作为本市的渡灵人，是绝对如何都不会让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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