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他身体里不只一个鬼!
“叫你滚你不滚,现在你也走不了了。”刘炳这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手里多出了一件红色衣服,向我身上套去。
这衣服一碰触到我身体,就开始向我身体用力挤。
确实是在挤,我可以看到这衣服上有一团团模糊的黑气,里面沉浮着许多鲜血淋漓的面孔,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阴沉沉的笑着从我身体毛孔里向里面流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左手的咒印已经模糊了。
没有了这咒印,显然这衣服上寄身的恶鬼就不怕我了。
这些黑气一侵入我身体里,无数的鬼哭神嚎在脑海里炸响,愤懑、怨恨、杀意、贪婪等各种情绪浮现。
一瞬间,我好像不是我了,彻底控制不住身体,眼睛也开始通红起来。
身体里面还响起各种吵闹的声音,“这里是我的……”
“你们滚出去,老子住这里……”
黑色的衣服,带着死鱼的臭味彻底套在了身上,跟胶水似的跟血肉融合。
我要死了吗?真的要死了吗?老黑、二肥怎么办?兄弟,我对不住你们。
没来由的,一种悲凉的感觉侵袭过来。恍惚间时间在倒流,我看到我跟二肥、老黑一起笑嘻嘻的吃一碗泡面……我看到我们三个人在南城跟一群小混打架,老黑推开我,被一个小混捅了一刀……在三元桥下我第一次碰到二肥时,他冲我笑嘻嘻的说:“跟肥爷混撒。”
我……我要动起来,我要把老黑、二肥带出去。
快点醒过来啊吴天!
可无论我如何努力,身体依旧一动不动,已不属于我。
这一刻,我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雷子来这里?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要害死兄弟了……二肥的声音依旧在响,“天天!你们别搞天天……老黑,你麻痹的快醒醒……”。他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天上,渺渺的。
忽然间,我感觉到裤袋里一阵炙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旋即一声闷雷似的声音炸开,耀眼的电光夺目。
这电光笼罩下,我身上套着的黑色鬼衣就像是沾了盐巴的蚂蝗,尖叫着蠕动、脱离下去。
身体里的那些鬼物也瞬间烟消云散。
我一下醒了过来。
第三十三章 逃出生天(三)()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炸了?
我愣神之下,在裤袋里一掏,抓出了几瓣破碎的紫米。
这紫米是米婆头七的时候,那个深夜前来祭奠的神秘人所留下的。当时雷子说让我去保护刘炳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带了一颗出来。
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而且还这么强悍。
不过我已没有时间多想。
在我面前,老黑已经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二肥捂住脖子拼命的呕吐,一边吐一边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那刘炳还有那一团团的黑气在旁边逡巡,却不敢靠近,有些畏惧的看着。
刘炳脸上此刻像是破碎的玻璃,冒着黑气,似乎受到了创伤,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我。
“走……快走!”
我扶住地上的老黑。二肥也回过神来,扶住了老黑另外一边。
三个人跌跌撞撞走,刘炳又追了过来,我用力一咬舌尖,一股舌尖血劈头盖脸的喷过去。
刘炳尖叫着消失。
轰轰轰。
天上的闷雷响声越发的大,风声大作。
我跟二肥扛着老黑一路狂跑,几次碰到鬼物,都被我用舌尖血逼退。
呼!
我们终于跑出了一楼黑漆漆的楼道。
外面已是狂风大作,赣园里小区是老小区,两边的法国梧桐阴郁浓密,一排排的大树在风中狂舞,发出浪涛似的声响。
空气弥漫着一股闷湿的土腥味道。
天空上不时有雷电闪过,看情况是要下大雨了。
“喂,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间明晃晃的灯光打在了我脸上,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叫嚷,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前面过来了两个小区夜巡的小区保安,一高一矮,手电筒不住的在我们三个人脸上逡巡。
“麻痹,终于来人了。”二肥脸上露出一丝狂喜。
我心里面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人在,阳气总是会比较盛。我向刚刚跑出的一楼大门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楼道口像是凶兽张开的大嘴,弥漫着诡异的黑色雾气,里面有狰狞的鬼物沉浮,却不敢出来。
现在天上在打雷,雷声、闪电是天地间至阳的东西,震慑万魔,鬼物这时候是不敢从那闹鬼的楼房里跑出来的。
“你们这小区闹鬼啊,我兄弟中邪了,帮忙……”
二肥是个自来熟,大汗淋漓的脑袋眼巴巴的凑近两个保安,那火热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亲人。
两个保安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手电筒仔细在老黑脸上照了几几下。
灯光下的老黑,双目紧闭,脸色乌青,双拳紧紧握住,看上去有几分狰狞,几分妖异。
我明显发现这两个保安脸色白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两个人缩头缩脑的冲我们刚刚逃出来的老电梯楼看那老电梯房黑雾缭绕,在滚滚的雷声和大风中,愈发的森然。
第三十四章 米婆上身(一)()
“瞎说!我们这小区闹什么鬼?别乱昂(叫)。走吧、走吧,赶紧走,一看你们三个不是什么好货。”两个保安嘀咕几句,像是躲瘟神一样,冲我们嚷嚷几句,快步的向保安亭里走去,根本不理会我们。
“草!”二肥冲那两个保安甩了个中指,很是不爽。
我也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如果是平时,我跟二肥早就冲上去修理这两个家伙了。
不过此刻我们两个人都有些有气无力。二肥被刘炳吸过阳气,走路都有些腿肚子打颤,我跟恶鬼斗了半天,又是中指割血画咒、又是咬破舌尖,同样累得不行。
“肥,赶紧走,要落雨了。”我没办法,冲二肥招呼。
两个人咬紧牙,扛着这一米八多的老黑,一步步的向小区外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空噼啪的下起了暴雨,也是我们运气好,刚好有一辆黑车路过,我们七手八脚的把老黑搞到车上,赶回普贤区租住的房子时,全身又累又臭。
一到家,关上门,二肥湿漉漉的庞大身躯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哀嚎:“麻痹哦,天天,晚上搞得真他娘刺激……肥爷差点命都没得了……累死了、累死了……”
“这种事多搞几次,肥爷我都要瘦成吴彦祖了。”
不过他没嚷嚷几句,一骨碌爬了起来,凑到我身边,望着我身边的老黑,脸上闪过愧疚之色。
外面的雷声愈发的大,轰隆隆的仿佛就在头顶炸响。
瓢泼大雨噼啪砸落,伴随着狂风冲击得老式的红木大门都咔嚓响动。
我正蹲在老黑旁边,心里面充满了自责。
老黑穿着一件女式的长裙,脸色乌青,模样颇为妖异。这长裙在灯光下,真的像是一张人皮,紧紧贴在老黑身上,还缓缓蠕动。
“麻痹,这衣服好怪。要赶紧把这鬼衣服从老黑身上弄下去。”二肥睁大眼睛,看着那人皮鬼衣,脸色有些难看。
本来他胆子是很小的,如果是从前,看到这种怪异的衣物早就屁滚尿流了,想来今天是被吓得麻木了。
咳咳。
突然间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细微的咳嗽声。
我一听到这声音,浑身打了个激灵——米婆?!
没错,这咳嗽声我很熟悉,就是米婆的。
二肥也是吓得浑身一弹,他也听到声音了。
“那个……那个天天,刚才隔壁……”二肥吞了口唾沫,声音有些结结巴巴。
“好像是米婆的声音,我去看看。”我想了想,站了起来,冲二肥道:“照看好老黑。”
“一起去。”二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关心的看着我。
“看好老黑。“我根本懒得理他,这货说得义正言辞,但双腿明显在打摆子,哎,就算有鬼那也是米婆啊。
米婆也怕?
这货……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三十五章 米婆上身(二)()
我一推开门,狂风夹着暴雨噼啪的往我身上砸,全身瞬间湿了一层——好大的雨。
一打开米婆家的门,闻到那熟悉的檀香味,不知道怎么的,我心情平静了下来。
一走进来,心中的那种感觉愈发强烈,米婆真的还在这里。
“米婆?”
空荡荡的房间里,我小声的叫了一声,目光在封闭狭小的房间里探寻。
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风,静静的在我身边盘旋,轻轻的拂动我的头发。那阵风又吹到了神龛前,在那巴掌大小的米筒盘旋。
我看到上面的一层米被吹动,像是被人用手指头拨弄,形成了特殊的古拙符号。
一看到这个符号,我脑海里有电光闪过,这符号,不就是《鬼书》里面的神秘符文吗?这个符文在鬼书中,有插图绘画解释过,是一个能够沟通鬼物的神秘文字。
这符号很奇怪,十分的古,也诡异,只是看一眼,仿佛就感觉到有种莫名的森然寒意。仿佛是一种不应该存于这世间的东西。
我福至心灵,赶紧从床铺下掏出《鬼书》,在上面翻了起来。前面的那些东西依旧不懂,翻到后面,一页蝇头小楷写的娟秀字迹上,我停住了。
这娟秀字迹,讲的就是“问米”。
问米只是《鬼书》里的一种小术,讲述问米的东西不多。很多东西似乎都是米婆自己撰写在上面。
问米是一种沟通鬼神的巫法,十分的古老。
其中几页问米的东西里,每一页都有一种跟鬼沟通的古老文字。米婆问米的手段,就是围绕这些文字来阐述的。
我心里面已经醒悟过来,要想将老黑身体里的邪祟驱赶走,一定要学好问米,把米婆请上来才行。
米婆刚才的咳嗽声,大概也是在提醒我。
我屏气凝神,仔细学习这些问米的东西。越看,我越是心惊动魄。
我这才发现,米婆问米的手法其实跟江州一带许多灵媒的问米手段都不同。
通常问米都是请鬼上灵身,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对于鬼物不敢有丝毫怠慢,而米婆的问米手段,却重在一个“驭”字上,是霸道的手段,里面有大量役使鬼物的方法。
其中有“开阴阳桥”、“镇鬼屏风法”、“鬼抬轿”、“十八子打阵”等几种很厉害的法门。
另外关于米,还有很多种说法。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问米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需要施法者拥有灵身,一种能够感应阴物的特殊身体。
很显然,按照《鬼书》上的说法,像我这样能够感应到米婆存在,能够用糯米镇邪的人,是拥有灵身的。
我其中仔细看了“开阴阳桥”的法门,这是一门很玄奥的请鬼手段。用供奉过的米,配合无根水(没有落地的雨水),划出天地桥,请鬼上身。
这种请鬼手段,能净污去秽,恶鬼跟一些脏东西是靠近不了的。
一遍遍的将“开阴阳桥”法门烂熟于心。
我打开门,拿了个脸盆从外面接了一些雨水,在米婆遗像前的神龛供奉了起来,插了一根香。
供奉了一会儿,我才拿起那巴掌大的木米筒,回到住处。
一路上始终有一股和煦的风在身边伴随着,让我心神宁静。
“天天,老黑又打摆子了,有点不对劲啊。”我一进门就听到二肥焦急的喊。
我心中一抽,连忙上前查看。
第三十六章 米婆上身(三)()
老黑这时候浑身都在抽搐,头昂了起来,充血的眼睛瞪着我,全身黑气缭绕。身上的红色长裙也跟气球似的膨胀了起来。
我在他眼睛的瞳孔里,分明看到了一个披散头发的红裙女鬼。
“为什么坏我的事?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尖利的女声从老黑这一米八的壮实身躯里传出来,分外的违和。但是二肥也不是盖的,拿了绳子死死捆住了老黑的双手、双脚,不然这货肯定要跳起来找麻烦。
“放开我,死肥猪!”
“嘿嘿,你们跑不掉的。”
老黑喉咙里又传出了几句古怪的声音,一会儿暗哑低沉,一会儿暴躁粗犷。显然老黑身体里有不少鬼物存在。
听到这些鬼叫,“还翻天了!”二肥一瞪眼,直接毛了,他平生最恨别人叫他肥猪。
二肥在床头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一样东西,不由分说,直接塞进了老黑嘴里。
这是一双不知道腌了多长时间的臭袜子,一塞到老黑嘴里,老黑直翻白眼,快要昏迷过去。
也好,我耳朵清净了。
我脑海里牢记《鬼书》里面的记载,先用清水在地上撒过,又拿出木米筒在水上抛洒出三道歪歪扭扭的米线。
人站了上去。
刚一站上去,我身上衣袍无风自动,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腾了出来,仿佛是站在软绵绵的云端,脚下不得力。
耳边传来了咿咿呀呀,像是老上海的昆曲,又像是某种奇妙的古咒,眼前一面朦朦胧胧,依稀间有人在向我靠近。
靠近的人我很熟悉,是米婆。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我并不害怕。
“天天,你能(厉害)啊。”米婆细声细气的道,声音里有高兴。
“这么快就能开阴阳桥,我冒(没)看错人。”
“婆婆,现在怎么办?今天我们耍大了,老黑中邪了。婆婆赶紧救救他。”我心里挂念着兄弟,连忙道。
“我来看看、我来看看。”米婆没有说话了,我就感觉到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蹲伏了下来,凑到老黑的身边。
我完全是用一种抽离的姿态来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感觉十分的怪异。
米婆蹲了下去,直愣愣的盯着老黑足足看了三秒。
“好狠,好怪,这么多横死的水鬼要找替身……这衣服是水鬼寄身的死人衣啊,老黑这娃崽怎么就被套上了?麻烦呀。”
米婆嘴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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