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外面有人昂(叫)了一声:“五哥,你在里面小心点。我们兄弟还有点事,先走了哈。明天早上再来!”
“五哥,普贤三傻肯定不是你对手。你别打他们太狠,明天我们再过来看你的威风!”
一群人胡乱嚷了几句,外面陆陆续续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一会儿,彻底安静了。
我也忍不住笑,新北这群没义气的混子,故意装傻的本事不小啊。
再一看刘老五,这家伙彻底的没了脾气,显然刚才新北这些货对他打击不小。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悠悠道。
“我说……我说什么?”刘老五沮丧的低着头,似自言自语,一脸的不解:“我明明应该死了才对,怎么还会被你们打?”
“死?死你妈个头,明明是给我装死!”二肥敲了刘老五头一下:“快点说,你为什么找张衡?肥爷的脾气,你应该晓得!”
二肥说着,凶狠的从我手中接过那结实的棒球棍。
“好……我,我说!”刘老五看了二肥手上的棍子一眼,舔舔干瘪龟裂的乌黑嘴唇,开始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他一开口,我跟二肥就被震住了。
“其实,一个月前,我就被一个吸血的小鬼给控制了……”
世人都难逃两个字——贪婪。
刘老五就是个极度贪婪的家伙,他这些年在新北承包沙场、垄断新北的水泥市场、垄断菜市场,欺行霸市,手底下少说也有上千万。
就这样他依旧不满足,目光盯到了东港的地下赌场上。
他盯上的地下赌场,就是雷子昔日在开在东港陵园坟山上的赌场。
雷子死得悄无声息,本体都在国外,生魂被那纳亚大师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人知道他的死。
但是雷子长时间的消失,他赌场也一直没人管理,却引起了其他几个大混的注意。
雷子这赌场是块肥肉,每日流水不少,一年下来少说都能赚两、三百万。
刘老五就直接联合一个新北的大混,在跟其他大混干了几场架后,拿下了赌场。
不过拿下赌场没高兴多久,他一天晚上在赌场旁边的帐篷里睡觉,一醒来就发现一个全身散发血气的婴孩,**裸的站在他面前。
这婴孩要咬他,他却没有力气反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血。
刘老五第二天起来,发现脖子以上全部黑了,吓尿了。连忙请了几个所谓的江湖高僧来做法,还派了十几个兄弟守在床头。
结果当天晚上,他住的别墅就闹鬼。
一个高僧被吓傻了,其他几个高僧全部卷铺盖跑路。
他叫来的一干新北区小混混,也都昏迷不醒,那血婴依旧找上门,继续吸他的血。
这样搞了几次,刘老五受不了了,在一次血婴吸血的时候,壮着胆子问那血婴,为什么偏偏要选他吸血。
血婴的回答让刘老五吓了一跳——居然是因为刘老五做的恶事太多,身边已冤魂缠身,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刘老五看到了那些冤魂。
当场吓得刘老五屁滚尿流。
而血婴挑上刘老五吸血,第一个是看上刘老五的生辰八字特殊,第二是因为能吸收刘老五身边那些冤魂的怨气。
这些持续了一些日子,刘老五也被吸血吸得麻木了。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畏光,喜欢坐在家里不出来。这时候去问血婴,那血婴却说他已经死了。
到了最后,血婴就让他去找那死人张衡。
此前,他根本不晓得血婴还控制了另外一个人……“那你现在找到张衡没有?”我问。
“找到了。”刘老五抬起头,看了一眼我后面:“天哥,你后面那一排藏尸柜,倒数第三排第二个,就是张衡。”
这一声“天哥”,刘老五叫得很娴熟。
我向高双牛使了个眼色,他连忙屁颠颠的过去,按照刘老五的指点,将那个藏尸柜拉了出来。
里面停着一个尸体。
那是个身材瘦小,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脸色苍白,手上有烧伤的痕迹,右臂撕裂性折断,露出了森然的白骨和一些腐烂的黑肉,不是那死人张衡还是谁?
但此刻的张衡,好像没有了魂魄,根本站不起来,全身结了一层微薄的霜冻,一动不动。
“他这是怎么回事?前些天看他,他还能蹦能跳能说话。”我不禁疑惑。
“我也不晓得。他是昨天晚上一个人呆呆愣愣的走回来,一回来,就不能动了。”刘老五迷惑道:“之前我也到处找他。可一直没有找到。”
张衡那天晚上抢劫之后,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会回家?又为什么会从家里回到殡仪馆?
“那血婴到底有什么计划?”我郑重其事问道。
这问题是关键,那血婴控制张衡,控制刘老五,究竟是想要干什么?而且,为什么一定是要在安陆殡仪馆?这里应该是那血婴的大本营。
“我不晓得。那血婴弄死了几个人。除了我会被他派出去找找张衡,其他几个死人都在这里。”张衡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几个藏尸柜。
吓?藏尸柜里还有其他人?
我微微一惊,高双牛眼疾手快,刷刷刷,迅速将一排排藏尸柜全部拉开。
结果里面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
“靠,现在还敢骗人?”二肥脸色一变,用力踹了刘老五几脚。
刘老五也呆住了,根本没有料想到会出现面前的状况。
“不可能啊,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这里,躺着一动不动。没有血婴的吩咐,他们不会走的啊!”刘老五喃喃道,脸色迷惑不解。
“还装,继续装!”二肥又用力敲了下刘老五的头。
“别敲我头!”刘老五似乎不耐烦,吼了起来。旋即看到二肥逼迫过来的阴沉脸庞,又打了个哆嗦,黝黑的脸上挤出一个刻意讨好的笑容,连连摆手:“肥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二肥阴着个脸,双手骨节掰得咯嘣作响。
“我……我真是冒(没)想到,我明明已经死了,明明是鬼啊……怎么还会被你们这样打……”刘老五哭丧着脸。
“鬼个屁!你脑子烧糊了,你如果是鬼,就应该有鬼的样子撒。你现在有手有脚,哪里是鬼?”二肥冷哼。
我也看不穿这刘老五,这殡仪馆里面气息太紊乱,各种鬼气掺杂,而且这个安陆殡仪馆,阴气特别的浓厚,比我在三医院那天,雷子阴出阴河的时候阴气都浓郁,很奇怪。
不过刘老五这个怂样,我怎么都不信他会是鬼。
刘老五被二肥这么一顿训斥,也有些迷惑了,脸上神情犹豫,又带了一丝希冀。
“难道……我真的还活着?”
“如果万一我真的活着……嘿,我……我要不试试?等明天太阳出来,看看怕不怕光……”刘老五犹犹豫豫的看向二肥和我,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得出来,如果真的是活着,刘老五还是很高兴的,谁愿意当鬼啊?
第九十九章 再死一次()
二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货,就算变鬼也是胆小如鼠。搞这么多做什么?我这里有一张符,你吞下去,不就晓得你到底是不是鬼了。”
他一甩手给了刘老五一张万字符。
刘老五刚要去接符,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二肥那符抢了过来:“等一下。”
二肥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刘老五也不明所以,搓着手,讨好笑道:“天哥,你……你这……”目光不停的看向符箓,充满了渴望。
我笑道:“我这符很贵的,用了很多好东西,耗费了我老大的功夫。你要拿这东西证明自己,给钱!”
二肥眼睛一亮:“对,给钱,一张符一千!”
刘老五几乎没怎么想,直接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真皮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千块钱,讨好的送到我手上,然后拿过了符。
二肥喜笑颜开,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得瑟的点点头,一张符弄一千块钱,划算。
“不就是钱吗?万一……万一我真的没死呢。”刘老五盯着符,自言自语道,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激动。
他又畏手畏脚的看了我一眼:“天哥,我……我真的吞了啊。”显然这货内心挣扎得厉害。
我都懒得看他,心里只是在想,这傻逼还真有钱,以后要多弄点符,忽悠刘老五跟我买。
“切,就你这胆子!”二肥看着刘老五挣扎犹豫的模样,甩了他一根中指,冲我道:“天天,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我点点头,刚转过身想去火葬场那边看看,突然间背后传来了凄厉的尖叫声。
我们几个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轰!
只见背后起了一团汹汹的黑色大火,一股股黑烟从刘老五身体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
我一眼看出来,这是阴火!
世界上有阳火,也有阴火。
阴火乃是一股心魔火焰,从阴物、灵物的本名精元里迸发,一旦被点燃,很难扑灭。
刘老五在漆黑的烈火中尖叫,不停的尖叫,怨恨的目光看向我们,身躯转眼烧得面目全非,骨架迅速缩小。
一会儿,就在我们面前,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刘老五,烧成了一团焦炭。
“你妈哦,这刘老五还真是……还真是个鬼。”二肥结结巴巴,惊讶得一塌糊涂。
我也无语了,面前这一幕,真是荒唐——刘老五就这样死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吴大师,你炼的符……太厉害了。”高双牛在没心没肺的咂舌。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们,一下子我信心振作不少,看来我炼的符,对于鬼物有奇效啊,威力惊人。
当然,刘老五之所以会成这个鸟样,主要还是他主动将符箓全部吞咽入腹,一点没有防备的缘故。
“嘻嘻,一个鬼主动自杀。说出去,没有鬼会信的哩。”离婷在我背后笑嘻嘻道。
她眼睛扑闪扑闪,绕着刘老五烧成的那团焦炭打转,笑得很有趣的样子。
“你早就晓得他是鬼了?”看着离婷古灵精怪的模样,我心中一动。
“那当然。”离婷骄傲的昂起雪白脖颈,纠正我的话:“其实他不是鬼,他还没有变成真正的鬼。他是死人桩,被恶灵控制,不入六道,不入轮回,偏偏还有意识保留。”
死人桩?似乎那廖高峰就说过,那抢劫的死人张衡,不就是死人桩吗?
难怪我看不出来他的身份。
一开始的时候,我看那死人张衡在董云山超市里假扮店员,也没有看穿他的身份。
这死人桩,迷惑性还真大。
“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我埋怨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刚才你们不是表演了一出很好看的戏吗?嘻嘻,死人桩主动求死,还花钱买符,我第一次看到哩。这比看戏什么的搞笑多了。”离婷悠然笑道。
二肥这货是人精,他感觉我跟离婷的关系微妙,我似乎又不敢惹这小丫头片子,他也在旁边只是看着,不插嘴。
我是看出来了,离婷今天是打算彻底袖手旁观,看我的本事。
既然这样,我不再搭理小丫头片子,自顾自的向那通往火葬场的阴暗甬道走去。
因为我观察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魂丝,就是从火葬场那个方向过来的,那里是源头。
“把符都准备好。我们到火葬场那边看看。”我叮嘱二肥、高双牛。
安陆殡仪馆的格局挺怪,到处都栽种了碧幽幽的各类树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狂风,漫卷着一阵阵扑簌簌的树涛声,如同万鬼哭咽,听上去很渗人。
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黑了下去。
二肥跟高双牛都缩卵子了,紧紧贴在我后面,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我简直无语,只能硬着头皮走在最前面,手里紧紧抓住一张破魂咒符箓。
嗡嗡嗡——
越靠近火葬场,我耳朵里就传来密集的,仿佛无数蜜蜂在扇动翅膀的声音。
一股莫名的血性气息,隔着几米远,我就能感觉到。
好像我是一步步的踏入尸山血海,灵身深处都感觉到一股战栗。
我心沉了下去——火葬场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我身后的二肥跟高双牛,或许没有我这灵身感应那么强烈,但是两个人也是脸色难看。
人毕竟是动物,在巨大的威胁面前,依旧是有些直觉的。
从火葬场方向涌出来的魂丝也越来越多,浓密到我几乎看不清楚面前的道路。
靠,看来开天目也有不好的地方啊,这些不洁的东西都影响我视野了。
我将心一横,又在前面洒了一把香炉灰。
那些密密麻麻,遮蔽了视野的魂丝纷纷消散。
我一步,踏入了火葬场里。
安陆殡仪馆是江州八十年代初就建立了的老殡仪馆,随着新北区的经济衰落,安陆殡仪馆里的设备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换过,也没有装修过。
地上铺着的依旧是九十年代的瓷砖,一些瓷砖都破碎了,湿漉漉的,有股混合了柴油味道的刺鼻霉气。
有些破旧的焚烧炉,此刻被无数的魂丝所包裹,里面有一阵阵的红光,如同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细密的魂丝是从地下钻出,不断涌入焚烧炉里。
在我眼睛里,整个焚烧炉就像是个烟囱般的圆柱状蚕茧,里面还有一个不断跳跃着的,血红色的怪物。
焚烧炉里究竟是什么?
“我勒个去!”二肥倒抽一口气,后退几步,结结巴巴的看着焚烧炉下面:“这哪个做的?简直……就是恋尸癖啊。”
被二肥这没心没肝的一嚷嚷,我也不禁向焚烧炉下面看去。
刚才一进来,我注意力都被那焚烧炉和焚烧炉里面的东西吸引,倒是没有注意下面。
我这会儿才看到,焚烧炉下面,摆放了密密麻麻的牲畜尸体——鸡鸭牛羊的尸体都有。
其中还有五、六具人尸。
每一具尸体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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