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棋动的正是我左手边的炮,炮移动到正中的兵下。我看着棋局默默在心中标出了马呈呈炮二平五所谓的数字方位——
黑方:
1…2…3…4…5…6…7…8…9
车马象士将士象马车
—————————
—炮—————炮—
卒—卒—卒—卒—卒
—————————
——楚河汉界———
—————————
红方:
兵—兵—兵—兵—兵
—炮—————炮—
—————————
车马相仕帅仕相马车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原来如此!
我突然明白了马呈呈所谓的炮二平五!
马呈呈又落一棋,“飞七路象。”
她这个象落在了将的面前。
我呼了口气,“马呈呈,这个我懂了,你不用解说了。”
马呈呈点头。
台阶下方的地面距离这方石桌不很近,整个石台升起了大概十米左右,即使此刻台下轰鸣,我也依旧没有看台下,只专心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棋局上。
黑发人偶马八进九。
马呈呈略一沉思,也出了马,马2进1。
黑发人偶再出另一马,马二进三。
马呈呈出车,车1平2,移到了马原有的部位。
黑发人偶的炮动了,它这下直接发动了攻击,炮把己方红兵当做炮架,直接端掉了马呈呈的中卒。
“炮五进四。”马呈呈说完,神情有些严肃,她看着自己被端掉中卒位置上的炮,此刻象做炮架,炮直直对着将——
将军。
黑发人偶将马呈呈的军。
我有点慌了,但没有急,这一步马呈呈肯定会注意到的,果然,她举起士,往前划了一步,“补士。”
这样一来,即便黑发人偶动用炮,它也只能吃了马呈呈的士,而马呈呈只需要把将或者另一个士出一步就可以吃了炮,一炮换一士,这个生意铁定赔。
黑发人偶没有再动炮,而是车九平八。
它出车了。
在象棋里车是最有侵略性的棋子,上下左右随意走,什么挡路吃什么。黑发人偶出车,这也说明它的攻击开始了。
马呈呈回以马8进6,这一步棋最大的作用就是看住吃了中卒的炮。只要黑发人偶不退炮,马呈呈再一步就直接可以吃了这炮。
果然。
黑发人偶退了。
炮退一。
炮退一,既缓解了被马踏的结局,又巧妙地挡住了马的前路,对起进行了限制。
我在最开始学象棋的时候,总觉得最有侵略性的车是最厉害的,但在马呈呈和我接二连三的对局中,我发现一旦用好了,最厉害的其实是马。马一旦过河,真的可以用霸道这个词来形容,而且它比直来直往的车更防不胜防。
台阶之下轰鸣声更大,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一匹肥马扬起了蹄子,然后昂起头摆成嘶鸣的样子,只不过没有声音传出,它一蹬蹄子,径直跑到了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凸起石块上站定。马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只是有一点机械,在其前方正是一尊石炮,后方是一名衣着繁复的王臣。我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马呈呈和那人的棋局。
她正马6进5,落子于炮和相之间。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棋局叫做生死局。
原来,当我触发机关之后,这里就会完全变形成为一个巨大的棋盘,而黑桌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也会被放大成为真正的战场厮杀。
原来如此。
台阶之下红方战车再动。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它进了一格。此时此刻我就是不回头,也可以想象到石桌上的棋局是怎样的走向。
车一进一。
黑方的战车动了,这辆车横向移动,巨大的车轮碾压地地面冒起黑灰,声势浩大。
我回头一看,马呈呈趁机车9平6,此时她的车直直对着黑发偶人的仕。黑发人偶车一平六,也直直对着马呈呈的士。
马呈呈再车6进7,这一下直接深入红方腹地,我看得心惊肉跳,觉得她这一步是兵行显招,十分出人意料。
黑发人偶相三进五。
我有点不懂它的套路,要知道马呈呈车直接对着它的马,它非但不撤马,怎么反倒还送了一个相上去?车什么都能吃,这么一来,岂不是作茧自缚?
也是我对象棋太不了解了,要知道黑发人偶这步棋确实相当歹毒,当它上相,这就直接给八路炮搭了炮架子,而且别忘了,黑发人偶的红方在楚河汉界五路上也依旧有一个炮。如果马呈呈吃了象,这一步下来,八路炮直接端掉马呈呈的车,要是她吃相,也就直接移到了五路,又会被五路的炮端了。
左右都是棋,左右不能吃。
马呈呈只能退。
但是,马呈呈进了,她动的依旧是车。
不过是2路车。
车2进八,端炮。
马呈呈端了黑发人偶的八路炮!
我还没来得及开心,只见那黑发人偶再出一棋——车二进八。
它在八路炮下就是八路车,这么一下直接端了马呈呈的车。
我急了。
马呈呈没有慌,她动了另一辆车。
车6平7。
吃马。
我懂了。
这是换子!
马呈呈用用一辆车换了一个炮和一匹马。
黑发人偶车六平二。
我瞳孔微缩,饶是我这种象棋的初学者,都看出了一点不对劲来,黑发人偶此时右翼的棋被马呈呈捣地乱七八糟,显得右边十分单薄,就好像……一个缺口。我突然觉得自己最开始的判断有点失误,而且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这局棋,马呈呈不一定会输。
她虽然年轻,在象棋上没有太多造诣,但是——她年轻。
年轻代表着拼和闯,当我们风华正茂的时候,我们最大的特质就是勇敢以及不按常理出牌。
没有不可能。
这就是我们的可能。
当千年以前死气沉沉的机关术对上千年以后打破常规的少年人,谁赢谁输?
一切皆有可能!
第四十九章:天地君亲师()
通道尽头的墙面上有五个平行排列的洞口,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而随着墙上流光闪烁的越来越频繁,这五个洞口已经开始慢慢消失,相信要不了多久,哪怕我们赶过来,这洞口也无法再被看见。就在越跑越近的时候,我还看见洞门上有一些雕饰。大眼一看分别是身穿纱裙的女人,身穿盔甲的军士,佩戴帝冠的男人,头戴凤冠的女人,以及身穿宫服的男人。
问题也很显然易见了,这道路的尽头只有五个洞,我们到底进去哪个?
此时我们还有几步就到洞口,而洞口已经越来越小。马呈呈语速飞快,“这些洞上的壁画分别是……宫女,将军,皇帝,皇后和……我猜是太监,我们走哪个?”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相当有道理,但还是不知道究竟该选哪个。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我开始不知所措,但大脑却出乎意料地冷静。一晃眼突然看到了马呈呈帽子里抱住她马尾的黄鼠狼。
就好像一道闪电劈开我的脑海里所有的雾霾,那个瞬间,我猛地想起来一句听了无数次的话。
天地君亲师!
这句话正中间的字是君,而五个洞口最中间的浮雕也是……君!
走中间!!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一个箭步领先马呈呈直直冲进了中间的洞口,马呈呈一头雾水地跟着我跑了进去,就在我们进去之后,洞口的石门轰然关闭!
靠着石壁喘气的时候,我把黑水晶眼镜往下一拉盖住了眼睛,开始打量周围。这是一条称得上宽阔的石道,见惯了寨底死牢的复杂,这么一条光秃秃的石道让我都开始不适应起来。不过我也没想太多,打量了一番就准备往前走几步看看。
马呈呈拽住了我。
她仔细看了看这条路,并没有贸然行动。黄鼠狼突然吱吱叫了一声,闹腾着要下来,马呈呈一低头它直接就一个飞跳蹦了下来,紧接着趴在地上左闻闻右嗅嗅,扭着身子前进。马呈呈先我一步反应过来,低声说道:“走,跟在它后面。”
我们两一前一后跟着黄鼠狼走,虽说这石道不小,但黄鼠狼走得这条小道确实算不上大,我走得有些难受,又想想无处不在的机关,我还是宁愿走路难受些,起码安全啊!
就这么一路走了下来也不知走了多久,却只见石道周围的石板材质开始有所变化,明显光滑了很多,而且在眼镜之下还有淡淡的金光,煞是好看。正考虑着要不要去摸摸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却见不远处的甬道尽头陡然闪过一阵耀眼的白光。
我被这光吓了一大跳,好在注意力原本在这两面的墙上,否则绝对会被这道光闪坏眼睛。还没等我缓过来再次看过去,却听到马呈呈一阵惊呼:“杨家戟!”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吓得我一哆嗦,脚下一歪直接摔了一跤。就在落地时砸起的黑灰中,我分明看见那黄鼠狼回头吱吱一叫,好像催促,然后紧接着跑得更快,我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连忙大跑几步跟上,就在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这整个石道……好像有什么变了。
现在本就是冬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寨的地底空间确实不冷,我们一路上除了个别的风口子对着人直吹会让人冻得不行,其余的路算不上暖和但也绝对不冷,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一阵寒气从我的脊背窜了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背后甚至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我当然不敢回头看啊,就这一下跑得比谁都快,同时也不能丢下马呈呈不管,我拽着她开始玩命地跑。
黄鼠狼也没有继续七扭八拐地走了,只见它全身毛发炸起,就好像一个飞速移动的大毛球。刚跑到石道的尽头,只见一个雕工精美的台子上放着一把起码三米左右的戟,这戟也不知在大寨地底沉睡了多少年,却意外地没有生锈,戟面依旧光可鉴人,只是这时候也没有欣赏的心思,我和马呈呈头也不回地绕过那个台子,结果等待我们的并不是任何通道或者石道,在看到石道尽头的东西时,我这才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那是一堵墙。
是个死路。
就好像全身忽然就没了力气,而此刻我也深刻的意识到这个石道里的什么变了。
墙面的灰尘窸窸窣窣抖落了下来,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浮雕出现,不止如此,在石道的另一头,也就是我们来时的路,忽然就响起了一阵有些拖沓的脚步声。
一股寒气乍起脊背,我还没来得及接受这情况,此时却看见那石道尽头影影绰绰走出来了一个人,黄鼠狼唧唧乱叫起来,甚至作势欲扑。
马呈呈突然破口大骂了起来,“变态啊你!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回答她的并不止是我一脸的迷茫,还有对面那人的声音。只听那人低低一笑,然后直直朝我扔了一个东西过来。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了一下,只感觉这东西入手有些潮湿,还带着一股腥气。我第一反应就是缩手,同时又感觉裤腿一沉,只见那只黄鼠狼拉住了我的裤腿,这一看,居然发现它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泪水。
当看清我手中接到的是什么,那瞬间我才懂马呈呈为什么会骂那人。
我的手中。
是一个被剥了皮的老鼠大小的动物。
看着黄鼠狼流下的眼泪,就是猜我都能猜到那动物是什么。
那是小黄鼠狼,那是抓住我裤腿的黄鼠狼的孩子。
“畜生就是畜生,吃老子的饭还不帮老子!”听见这声音我当时就又惊又怒,惊得是这不正是被我们绑在那牢里的男人吗,他怎么跑到了这里,怒的是他做的事、说的话怎么是人能干出来的??
我立马回骂,“你他妈才是畜生!”
小心翼翼地把那尸体放下,我当时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这时那男人已经走进,随着他走近,我也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这距离甚至可以让我轻而易举地看见那人的身后……正拖着一个人!
整个石道忽地一晃,再一看,我发现那浮雕好像动了一下。
马呈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在我身后叫道:“快来,你别看了,你赶紧过来!!”等我跑过去,她正使劲地揉着眼睛,“我们快点出去,不然来不及了……”
我使劲点头,“这我知道啊问题是怎么出去啊!!”
马呈呈揉好了眼睛开始用力地去挖那石道尽头的墙,“挖!”
我一愣,但看她这一脸焦急也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动手,“到底怎么了?后面那人不管吗?”
“你看不出来吗?”马呈呈手下动作越来越急,“这石道有古怪,他过不来!”
正说着,我突然感觉手下一块砖头一松,再一动。
掰下来了!
我当时心里大定,手下动作越来越快,身后却传来了那男人夸张的大笑,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杨家戟杨家戟,我们郭家守了你这么多年,我终于看到你了。”
我专心于挖墙角,只用余光瞥到马呈呈回了一下头,正准备跟着回头,却听见她抖着声音喊道别回头,被这么一喊我哪里还敢回头看,当即手下动作加快,到了现在我也是深刻地体会到了好奇心的坏处,要知道马呈呈可是阴阳眼,她都吓得声音发抖,何况我?
石道尽头的墙很快就被我拆卸完了,还没来得及恍惚,石墙之后松软的泥土让我开始傻眼,这下怎么办?
马呈呈不知道弄了个什么东西在手上,一边用那胳膊长的东西疯狂掘土一边念叨着有怪莫怪,我正疑惑,手下也碰到了一个东西。
那赫然是——一截腿骨。
这腿骨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残骸,但那种氛围也不由得我去矫情什么,身后的情况我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敢看,而眼前的软泥里全是骨头……骨头!我猛地想起来了一个充满着骨头和泥土的地方,我还特地陪马呈呈去打量了一番那个地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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