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渍中，两行脚印蜿蜒着一直延伸到钟楼的大门前。朱红色的门楣上，那团出自桃花搜魂阵的烟气正在大门上方翻腾，给张红卫指着方向。
张红卫略微有些吃惊，他抬头往钟楼的楼顶看了看，如果是普通人从这个高度摔下来，就算还活着，也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行动力。
就在这时，张红卫手里的Nokia3230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屏幕上李婷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等我。”
张红卫摇了摇头，默念咒语，往门前那缕烟气上一指，那烟气忽忽悠悠一阵翻腾，正要穿过门缝时，钟楼大门隐约震动了一下，烟气跟着一荡，竟是自己散了。
张红卫冷哼一声，用力一脚往门上踹去，钟楼大门轻轻巧巧的开了，竟是原本就是没有上锁。昏暗的月光下，张红卫的身影在大门里闪了一闪，就消失不见。
钟楼外，一辆军绿色吉普车慢悠悠的从一元路老旧街巷里拐出来，在路口那辆惨不忍睹的奥迪车旁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跳下一位身穿紧身战斗服的女人。
女人先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奥迪车身上的弹孔，然后满意的撩了一下耳边青灰色的头发，扭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钟楼。
“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灰鬃嘴角露出点笑意。脚尖轻轻一挑，一颗石子从她脚下弹起，紧接着右腿一摆，一记凌空抽射，石子带着风声往钟楼大门里飞掠而去。
（本章完）
第72章 陌生的符文（）
钟楼里没有开灯，月光从大门外斜斜的照射进来，越过门槛，在门里一小块水泥地板上印下了惨白的光亮。月光下，门槛朱红色的油漆面上有几颗黑红的血珠正在缓缓凝固。只是钟楼里却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痕迹。
钟楼里没被月光照射到的地方依旧漆黑一片，温润湿热的水汽在钟楼冰凉的水泥墙壁上凝结成水珠，化开了墙壁上的白粉，空气中因而带着一股石膏与血液甜腻腻的混合味道。
张红卫站在钟楼的楼梯道前，在台阶前停了一会。他望着眼前的楼梯，心情忽而变得有一丝紧张，就跟刚刚在电梯中遇袭时一样，这或许是面对危险自然产生的直觉。
楼梯道环绕着钟楼吊钟巨大的摆臂盘旋而上，摆臂一左一右周而复始的摆动，在过道里发出咔嚓咔嚓的机械运动声。
钟楼里只有往上的一条路，张红卫深吸了一口气，抬腿往楼梯台阶上踏去，就在这时，一阵劲急的风声从他身后袭来。他心中一凛，身子往墙壁上一靠。墙壁上冰凉滑腻的石灰水透过单薄的衬衣，浸得他身子微微一颤。
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携着风声与擦肩而过，眼看要撞在楼梯台阶上时，陡然变了方向，在他眼前划了个弧线往楼梯上飞掠而去，在空中也不知是碰到了什么机关，连续发出噼啪的声响，连带着火星四射。
火星落在楼道中，猛然腾起一道紫色的电火，紫色电火不带任何真元咒法气息，威力却丝毫不比五行火诀差了。只一会功夫，十几级钢筋混凝土制成的台阶在火焰中轰然坍陷了下来。
果然是有埋伏，楼道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炙热起来，让张红卫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他回头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门外的星光暗淡，空无一人。
紫电映照下，前方楼梯的天花板上却多了一道人影，正跟着哔啵的火焰一起飘摇。
“还不肯出来吗？”
张红卫怒喝了一声，手上掐着法诀，往前一指。
一张天心正符闪电般划过十几米长的楼道，在将要命中目标时，猛然在空中一滞失去了力道，黄符纸顺着焦黑的墙壁滑落，落地时已经化作一团纸灰。
墙壁上的人影一晃，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在楼道中响起。
“想跑？”
张红卫脚尖在墙壁上一点，落足处的墙面往下一陷，跟着整个楼板似乎跟着震动了一下，身子已如离弦之箭般追了过去。
张红卫动作间已运起真元，一步即跨过十几级台阶，在每个楼梯拐角处或者运足一点，或者双掌一推，身形毫不停滞的一转，竟似更加快了。
追逐中，前面的脚步声猛然一顿，张红卫心知有异，却一时间收不住脚步，紧跟着又踏上一步。一个魁梧的人影猛然从墙角后转出，紧跟着楼道里火花一闪。
张红卫身子往后一仰，几乎与楼面平行，一颗炙热的子弹拖着长长的枪炎，贴着他上身飞了过去，巨大的枪声随即响彻钟楼，一时间震得张红卫的耳朵嗡嗡作响。
张红卫单手在地上一按，双足在光滑的水泥地面上滑了过去，在那人枪口往下压的一瞬间，右腿往上一翻，带着腰胯的韧劲狠狠击在那人的手臂上。
黑暗中，一根短柄手杖旋转着飞了出去，在墙壁上碰撞了一下，又是碰的一声巨响，一颗流弹笔直往上，击在上层楼道的金属护栏上，火星四射。金属碎片合着手杖一起从回字形的楼梯道中心空洞落了下去，许久才发出一声空荡荡的回声。
“来得好！”
那魁梧汉子挨了张红卫足以摧金裂石的一腿，却似无动于衷，在那杆造型奇特的枪械离手同时，右腿高抬作势往下一劈。
张红卫双臂交叉架住那人的右腿，身子跟着往侧面一翻，躲过那人的劈腿，也来不及起身，手上掐了个诀咒，往那魁梧汉子腿上一指，喝了一声“定”。
只见一张黄符粘在那魁梧汉子的腿上，红光一现。魁梧汉子的右腿微微一滞，动作略微慢了一分。
张红卫翻身站起，刚要再补上一张符咒，却见那魁梧汉子双臂一展，合身往前一扑，双臂合抱住张红卫的胸肋，用力在怀中一抱。
张红卫胸腔一紧，一个诀咒只念了一半就被打断，一道幽蓝的电光从他指尖的符纸上闪过，带着术法的反噬让他体内真元一阵翻腾激荡。
张红卫心头一阵火起，右腿屈膝往那人腰上一撞，在那人身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人挨了一记重击，双臂略微一松，张红卫腾出右手，在那人肩膀上一推，一矮身从那人怀中脱出。那人右腿不便，却是不肯后退，跟着往前跌跌撞撞的追了过来。
张红卫一闪身，在两人身形交错间双手不停，一阵疾风暴雨的攻击。楼道里不住响起沉闷的击打声，最后一记侧踢狠狠踢在那人左腿上，带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那个魁梧的汉子再也保持不住平衡，往后飞跌出去，躺倒在地上，仍挣扎着伸手抱住身旁的金属护栏，想要爬起来。
张红卫单膝压在那人的肩膀上，掏出手机。
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下，那人鼻孔张得老大，重重的喘着粗气。他的瞳孔里泛着微微的红光，一缕缕鲜血从五官中流了下来，让原本还看得过去的面孔显得狰狞可怖。
这人张红卫见过，是唐宅新来的那个守门军官。
“是谁让你干的？”
那人徒劳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吼声，嘴角却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来了就别想走。”
那人说话的声音嘶哑沉闷，像上了岁数的老人。却跟张红卫印象中的声音不太一样。
正迟疑间，那人猛一抬头，张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对着张红卫的手指咬了过来。
张红卫手指往回一收，眉头紧皱。这人明明不是修行人，充其量是修炼过某种武学门派中的硬气功法门，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莫大的攻击力，居然让他应付得有几分吃力。尤其是这种不顾自身死活的打法，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极限。
想到这里，张红卫低声念了一句安神凝魂的咒语，一抬手，食指在那人眉心一划，那人眉心一阵黑气翻腾，神情更加暴躁了些，挣扎得更加用力，几乎要从张红卫的制约下挣脱出来。
张红卫无奈，只得反手在那人脑后重重一拍，那人终于晕了过去。
张红卫仔细研究了一番，那人的战斗服外套里面，果然贴着一张暗红色符纸，符纸上的篆文繁复，他也只能看懂大概。
这一张符文跟白骨阴兵符异曲同工，能强行控制生人为己所用，又能透支魂力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战力。
只是用了这符之后，这人恐怕也活不过今晚了。
（本章完）
第73章 楼底寻芳踪（）
搞清楚了这人莫名其妙功法的来历，张红卫再看向这魁梧男人时，目光中就多了一点怜悯。这符文贴得久了，已经与他自身体内的魂魄融为一体，若是不去管它，过不了今晚，这符文中的灵力就会让他魂飞魄散。若是贸然撕下，只怕符纸会立刻连着魂魄一块立刻灰飞烟灭。
张红卫自度以自己目前的功法，这符文是无法可解了，若是李云吉在此，兴许还能有点办法挽回。他轻叹了一口气，唯恐这人突然醒转增添麻烦，又在这人身上补了一道束缚咒才站起身，沿着楼梯往顶楼走去。
钟楼的顶楼是个尖顶小屋，中间用金属围栏围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空洞，上方是满满当当互相咬合的齿轮，一根金属摆臂从齿轮上延伸下来，穿过空洞，直落到楼底。
钟摆左右运动着，牵扯着齿轮一格一格的转动，钟楼里那个咔嚓咔嚓的声音就是从这儿发出的。
小屋里没有人，这有些出乎张红卫的预料。江汉关钟楼的外表虽然看起来颇为宏大，可是内部空间大多被钟摆机括占据，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
张红卫抬手看了看手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正好是十二点半，从离开婷姐家到现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想到对手种种装神弄鬼，操纵魂魄的手段，他的心里一阵焦急。
就在这时，小屋顶部那只最巨大的齿轮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扯着了什么机括，小屋里原本静止不动的机械纷纷运动起来，紧接着一段八个四分音符构成的简短旋律响起，悠扬的声音在钟楼四壁上来回激荡，前一个音符的回音尚未结束，后一个音符又跟着响起，层层叠加，又层次分明，中间夹杂着滴滴答答的秒针走动声。
这声音跟梦中那个古怪的倒带音极为相似。
张红卫探头往小屋中央的护栏下看了一眼，下面一丝光亮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吊钟巨大的摆锤在某个特定的角度偶尔反射了楼顶的一点微光，夹着风声在他眼前一闪一闪的晃动着。
张红卫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跃过护栏，顺着中央摆臂直落而下。在接近摆锤时，伸手在摆臂上一滑，身子往旁边一翻，下坠的速度顿时减缓，轻盈的落在地上。
落地时，像是踩着了什么东西，脚下往前一滑，发出一阵金属与地面摩擦滚动的声音。张红卫稳住身形，掏出手机往下一看。原来是刚刚那个魁梧汉子使用的短柄手杖。
手杖从高处落下，头尾摔成了两截，充作枪管的金属尾端在他脚下往前滚了两圈，慢悠悠的停了下来，枪管上不知在哪儿粘了一滩黑漆漆的油灰。
油灰上带着血腥气。
张红卫搓着手指上滑腻的血渍，将枪管放回原地，顺着枪管滚动痕迹寻去，只见灰尘密布的地板上，一块一米见方的水泥地砖带着油腻腻的污渍，边缘略微往下凹陷。那血渍就是从这儿来的。
凹槽刚好容得下一只手。张红卫探手一拉，那地砖应手而起。露出下面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凉飕飕的冷风混着潮湿的霉味从洞口底下吹了上来。
入口笔直往下连着一条竖梯，之后是一条平坦的甬道，张红卫下了竖梯，打开手机往周围一扫，将周围的环境收入眼底。
甬道还算得上开阔，高两米多，宽度也差不多两米。甬道顶上，每隔十几步就挂着一颗电灯泡，只是没有点着。四面墙壁用石灰粉过，靠近地面的部分涂了绿色的护墙漆，因此看上去像是分了两截，湿气倒不是很重。
张红卫顺着甬道往前走了一段，就碰着个拐弯。拐弯处更加宽阔，两边墙壁往中间收了一个圆弧形的拱门。正对着拱门的白粉墙上，用红油漆刷着“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
——张红卫是经历过一点那个时代的尾声的，因此猜想这个地下甬道极可能是当年深挖洞广积粮时留下的防空工事。历经岁月变迁，当年漫山遍野、星罗棋布的战备工事，现在恐怕没几个人还能想得起来。
过拱门的时候，张红卫略微低了头，恰好看见门边连着一个电灯开关。他伸手咔嚓咔嚓的摁了两下，电灯却没有亮，看起来是没有通电。
一滴水从天花板上滑落下来，流过电灯开关，湿乎乎的蹭了张红卫一手的冰冷湿滑，极不舒服。一股甜腻的腥味飘到他的鼻孔里，让他打了个冷战，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一支巨大的枪托从天花板上抡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拱门的边缘，砸出老大一个缺口。枪身支离破碎，金属零件散了一地。
一个血淋淋的人影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身上的零件七零八落，只有两条腿尚算完整，两只手臂以意想不到的幅度翻转扭曲着，一张面孔像是被揉烂的柿子，五官血肉模糊的捏在一起，只大概看得出皮肉下的两只白里透红的窟窿眼是他原来的眼睛。
肢体不全的尸首上粘着一张黄符，失去了武器也不知后退，拖泥带水的挥舞着两只手爪往张红卫扑来。它手爪的尖端带着锋利的骨刺，在黑暗的甬道中泛着微微的寒光。
张红卫眉头一皱，往旁边一闪让过那尸首的爪风，双手一展，一朵红缨陡然出现在他手中，枪头往那尸首黄符上一点，黄符猛地一亮，在枪头上烧了起来。
那尸首显然是十分新鲜，尽管失了符咒的制约，体内魂魄却在道法的驱使下，一时间尚未消散。似乎也知道面前这持枪之人不好对付，两腿一蹬，居然又爬上天花板，手足并用顺着七弯八绕的甬道往里逃去，行动竟然是十分快捷。
那尸首直逃到一扇铁门前，眼看再无退路。猛地合身往铁门上撞去，门里传出一声嘶哑的低语声，那尸首往后倒翻了一步，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再不动弹。
一阵喃喃的细语声夹杂着经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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