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其实,在温小楼的故事讲述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隐约猜到了,温小楼抵触温道南,他几乎不会跟任何人承认,他就是温道南的儿子,
“我很讨厌他,你知道吗,说不出的讨厌,我不想见他,连想一想,都觉得是种折磨,”
在温小楼十几岁的时候,他大概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家世,他跟母亲说过,想要改名字,他不想姓温,更不想用温道南给他起的名字,他要跟母亲的姓,
但她母亲不肯,坚决不同意,她的母亲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就告诉温小楼:“你就是他的儿子,你不姓温,姓什么,”
这些年来,温道南对他们母子,一直有深深的愧疚,他给他们送过很多次钱和东西,都被拒收了,唯一有一次,温道南送来了一本书,那本书,是自己多年以来修行傩的心得和经验,
这本书被留下的原因,是温小楼的母亲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长辞于世,她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她觉得自己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能力去保护温小楼,所以,她只收了这本书,希望温小楼可以有一些自己的本事,不会受人的欺凌和排挤,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里,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的孩子,在学校会受多少唾沫和白眼,
“我的故事,讲完了,”温小楼重新闭上眼睛,说:“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千辛万苦跑到古陆,想要一条白须黑虫了,”
“我知道,”这一刻,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温小楼的故事,可能真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做的没错,
“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我要为我的行为做什么解释,我不需要跟人解释,”温小楼笑了笑,说:“和你提及我的故事,只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第一百四十八章 脱困的办法()
朋友,在此时此刻听起来,好像是全世界最让人温暖的一个词,我对温小楼是有一些成见,但一个环境,一种想法,这时候,我突然就觉得他不讨厌了,反而隐然让我有点小感动,他的故事,可能是真的,我听到了故事,同时,我也知道了,温小楼,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懂得孝顺母亲,回报母亲,说明他的本质并不坏,
“朋友,我们想想办法,怎么才能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我躺的很难受,爬起来,想活动活动,饥饿是一种威胁,但缺水却更严重,一站起来,我就觉得心悸,眼前乱冒金星,而且脑袋有些昏沉,这是人体严重缺水的信号,
“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现在还是等待,保持一点体力吧,”温小楼躺着不动,对我说:“等到体力耗尽,出来一只老?你都拿它没办法,”
我又尝试着沿整个洞穴走了一圈,洞只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可是这一圈走下来,腿部的肌肉就隐隐痉挛,各种缺水的信号在不断的提醒我,警告我,如果再没有水,后果会很严重,
温小楼等我回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前面的洞壁处,解开裤子小便,我顿时就彻底被折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小便可排,不能不说,这是个人才,
但是后面的一幕,更让我瞠目结舌,温小楼小便的时候,并没有把为数不多的尿液排泄到地上,他拿出巧克力的塑料包装袋,把尿排到袋子里,
我很费解,跟到他身后,看着一手托着装着尿液的塑料袋,一手把裤子提好,
“你干什么,”
这货看了我一眼,一点不觉得难为情,竟然直接把塑料袋拿到?子前,闻了闻,
“有股淡淡的烤腰子的气味,”温小楼托着塑料袋,就像是拿着一个装满了酒的杯子,冲着我一举:“尿不多,我就不让了,先干为敬,”
“卧槽,”我赶紧就拦住他:“你干什么,”
温小楼一点不像开玩笑,如果不是我拦的及时,他真的就把塑料袋里的尿液一饮而尽了,
“咱们没有水,这个洞里目前为止能找到的可喝的液体,就只有这个了,先说明一点儿,我没有怪癖,我很正常,现在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先说好,这件事别传出去,如果以后你真跟人我喝过尿,那么我会告诉别人,你喝的更多,”
“这能喝吗,”我尽管渴的快要产生幻觉了,但是从小生活的文明社会带给我的思想意识在隐隐的抵触温小楼此刻的举动,在正常人眼里,尿和致命的毒药一样,绝对不能喝,
“喝尿,或者死亡,二选一,你选那个,”温小楼无奈的摇了摇头:“文明社会是在解决了人类基本生存问题以后才逐渐演化而来的,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理想和文明,”
这一问,真的把我问的愣住了,喝尿,死亡,二选一,我要选那个,
咕咚……
在我犹豫之间,温小楼一下就把塑料袋里的尿液底朝天的倒进嘴里,之后,他皱起眉头,抿着嘴,就好像一口气干了半斤闷倒驴一样,
“够劲……”温小楼看看我,把塑料袋装回衣兜里,摇摇晃晃的朝之前躺着的地方走,头也不回的跟我说:“喝尿不一定不会死,但不喝一定会死,总的来说,这么做还是挺划算的,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我很想追过去问问温小楼,尿到底是什么味道,能不能被味蕾接受,不过我感觉,我的膀胱是空的,一滴尿液也没有,
再后来,缺水的症状更加明显,尽管我们躺着不动,却都觉得说不出的闷热,心悸和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嘴唇已经干的崩裂了血口,石头的体型比我们至少小了一半儿,消耗的也少,所以情况好一些,不过他肯定也撑不了多久,
说实话,我现在挺羡慕温小楼,而且嫉妒,因为渴的快要死的时候,我连喝尿的机会都没有,我躺在地上,不断的轻轻挪动,用冰凉的地面来降低体温,我很不想死在这儿,
我的脑子一圈一圈的泛着波澜,虽然知道一滴水也没有,可是还是下意识的在身上的口袋里来回的翻找,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喝的东西,
渴带给人的感觉,比饿更要难熬,我勉强爬起来,慢慢的摸到洞壁处,想要试着能不能排出一点尿液,但依然没有结果,我很疲惫,没有一点力气,随即就扶着洞壁蹲下来,这个洞,可能真的是走不出去了,可我们得活着,
能喝的,还有什么,不仅仅是我,温小楼和石头都处在死亡的边缘,我们谁也救不了谁,
黑暗中,我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随着心跳,又感觉到跳动的脉搏,手上都是血管,我想,我只剩下血管里流动的血,是液体了,
我拿出刀子,在腕上划破了皮肉,用巧克力的包装袋接住滴滴答答滴落的血液,塑料袋快要滴满的时候,我止住了伤口,可能流出来大概有二百毫升的血,我用塑料袋把这点血液分成三份,然后走回去,拍拍石头,
那么长时间没喝水,石头蔫了,好像一颗被风水日晒失去大半水分的木薯,耷拉着脑袋,我把装着一点血液的袋子递给他,
“能喝的,只有这个了,”
石头呆住了,看看粘满了血的袋子,又抬头看看我,他厚厚的嘴唇上下开合,想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温少爷,给你……”我又走到温小楼面前,把袋子递给他,
“你干什么,”温小楼唰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袋子里的血,他有点愠怒:“拿开,我不喝,”
“喝血,或者死亡,二选一,你选那个,”
“我选死亡,”温小楼感觉刚才有点失态了,他的眼神里有一点歉意,舔舔干裂的嘴唇:“如果你是敌人,那么我为了活命,会毫不犹豫的喝掉你身上所有的血,但你是朋友,我有我做人的底线,我不会那么做,”
“一切,都为了活着,”
“那么你就好好呆着,什么都不要做,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你因为伤口没有药物而引发感染,会死的更快,”温小楼固执的推开面前的袋子:“拿走,”
最后,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喝这点血,那么多血,算是白流了,
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观察手表,计算被困在这儿的具体时间,脑袋沉的有一万斤重,一躺下就不想在起来,头顶是黑黑的洞顶,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隐约的看到一颗一颗闪亮的星星,
我遭遇过很多次危险,但没有任何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距离死亡这么近,而且死亡在加快速度,它已经开始吞噬我的思维和神经,
我开始昏沉,身上热的和火炉一样,没有水分就没有汗液,身体多余的热量无法挥发,高烧让脑子的昏聩更加沉重,
我迷迷糊糊的意识到,可能再过一会儿,我就要死了,
“哥们,你振作……一点……”旁边的温小楼吃力的爬到我跟前,就那么两步路的距离,他却好像翻越了千山万水一样,躺着喘气:“千万别走到我头里去……”
我不肯示弱,尽管连张开嘴巴的力气也没有,但还是想跟他逗两句,
“真的要走,那就一起走吧……路上还有个伴……”
这句话没有说完,我就感觉温小楼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为了节省光源,我们没有打开手电,洞里是绝对的黑暗,他的这个举动,分明表示,他有话想说,
紧接着,温小楼用手指在我手背上写字,我就知道,他不想让石头听到他所说的话,
“你想不想出去,”温小楼慢慢在我手背上写道:“从这个洞里出去,”
“想,”我也在他手背上写了一个字,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能让我们脱困,”温小楼为了让我完整的理解他的意思,写的非常慢,每个字之间都有短暂的停顿:“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办法能行,”
“什么办法,”我赶紧就在他手背上回写,同时心里腹诽着,有办法为什么不早说,非要等到快死的时候才吱声,
“你不要做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等我的暗号,”温小楼继续写道:“我们联手,去杀矮子,”
他说得矮子,毫无疑问就是石头,我告诉过他,石头的名字,但是温小楼一直就用矮子来称呼石头,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杀他,”
“你放心,我们肯定杀不掉他,”温小楼把写字的速度放的非常慢,以此来加重这句话的力度:“但是我感觉,只要我们一动手杀他,洞,自己会出现逃出去的生路,”
第一百四十九章 突变()
其实,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不听从温小楼的话,他的经验比我丰富,岁数比我大,对傩的理解和运用也比我纯熟,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想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而且毫无根据的办法,洞有没有出口,跟石头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感觉错了,”我继续在温小楼的手上写字:“杀了石头,洞还是不会有出口,”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温小楼回道:“我只剩一点体力了,估计你也好不到哪儿去,等我们真的因为缺水倒地不起的时候,一切就都迟了,”
我不知道温小楼是怎么把石头跟洞的出口联系到一起的,可是现在又不能直接交谈,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温小楼不给我考虑的时间,他可能太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遇见这样的事会优柔寡断,所以一个劲儿的催促我,
最后,我被弄的实在没撤,就在他手上写道:“我可以配合你试一试,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伤到石头,”
“你放心吧,”温小楼只能写字,可是我听见他一边写字,一边冷哼了一声,写道:“就算咱们俩都死了,他还是活的很欢实,”
商量好了以后,我们停止了无声的对话,温小楼说的没错,我和他,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他懂得如何节省体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比我多喝了一点尿的原因,反正他就是比我的精力充沛一些,
“不要开灯,你和他说话,摸清楚他现在具体的位置,”温小楼又在我手上写字,
我很无奈,这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温小楼硬要扯到一起,不过已经商量好了的事,我只能硬着头皮去配合他,
“石头,”我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我在这儿,”石头对我和对温小楼是两种态度,我一开口,他马上传来了回应,听着声音,他还呆在我右边大约三四米的地方,
“石头,你……”我很不善于对朋友撒谎,一开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心里有愧,说话也语无伦次:“你想不想喝点水,”
“想,”石头很实在,明知道我在说胡话,他还是回答了:“但是我们没有水……”
“那你就歇着吧,”温小楼怕我说漏嘴,在旁边插嘴道:“你可以幻想你面前有条河,或者有个游泳池,河里有姑娘在洗澡,然后你一个猛子扎进去,游到姑娘身边,搞个鸳鸯浴,顺便痛饮大河水……”
温小楼一开口,石头就沉默了,不愿意搭理他,温小楼轻轻的点点我,示意我起身做准备,我和他都学过傩,摸到石头的具体位置,就锁死了石头,
“我们不要出声,”温小楼写字道:“等会儿准备好了,我一掐你,咱们就一起上,”
躺的太久,而且缺水,一站起来,就觉得脑袋沉的要把身子给坠弯,眼前仿佛出现了整条银河系,到处都是星星,
可是我没办法松懈和懒散,我不仅要配合温小楼,等会万一他真的威胁到了石头的生命,我还得及时的出手阻止,
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同时得罪他们两个人的准备,这种黑锅,我不背就没人背了,
我和温小楼蹑手蹑脚,相隔了两米远,只要他一提示,我们立即就能扑向三米外的石头,在这种距离下,石头不可能躲过两个人的偷袭,
做好准备,温小楼伸出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这是动手的信号,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像一根被搭在弓弦上的箭,不想出去也得出去,
轰隆,,,
就在我和温小楼将要动手的一刹那间,整个山洞好像左右摇晃了一下,从山洞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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