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毛啊,这有什么可急的吗?那么多死了老伴的人,也没见谁去扫墓时不让孩子去的。难道不应该是和孩子一起去吗?让老伴看看自己和孩子一家和睦,这样才是最好的吗!林希洄暗暗撇嘴,这老头的行为明显很古怪。
方哲闻言一惊,对林希洄说:“不好!”李大良这分明是要下手了!
小汪不知道方哲一惊一乍的是干什么,只是问:“我还要下去给宝宝买奶粉,你们……是下去还是出来啊?我婆婆在家呢,有事你们可以问她!”
方哲拉着林希洄,迅速冲出电梯,去按李家的门铃。
小汪奇怪的看着这两个家伙,又急着给孩子买奶粉,又怕他们两个冒冒失失冲进家里再吓着小孩子。她只好放弃进入电梯,折了回去:“方哲,你不要那么着急的按门铃,我儿子在睡觉。”
方哲尴尬的停手:“不好意思。”
很快,李大爷的儿媳妇过来开了门。看到是方哲和林希洄,她连忙把人往屋子里让。
林希洄和方哲并没有进去的意思。方哲问她:“阿姨,李爷爷去乡下扫墓了?”
“是啊!”
“李奶奶的墓地在哪里你知道吗?”
李大爷的儿媳妇震惊的看着方哲:“你问这个干什么?”
方哲:“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李大爷,不然他会有大麻烦。”
“大麻烦?”
这次不等方哲回答,林希洄接口:“其实是关于案子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们必须问清楚李爷爷。他毕竟年纪大了,很多棉纺宿舍的事情,知道的也多一点。”
“是吗?”眼前的中年妇女变得激动起来,“你们是说,案子有眉目了是吧?”
林希洄:“额……可以这么说吧。”
中年妇女对林希洄有种莫名的好感,十分相信她:“那……这么说,真凶就快找出来了?我儿子的冤屈就快得报了,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林希洄很肯定的点头。其实背后的真相很残酷,但是现在,她还不能说。万一这中年妇人崩溃,她和方哲去哪里找李大爷?
“在F市。”
“F市?”林希洄心道,怎么这老头儿前几天不去F市?那时候她和方哲可都在F市呢。
“是啊。”中年妇人点点头,“我婆婆去世后,我公公将她葬在了老家F市。没有葬在D市。”
“F市哪里,能说具体点嘛?”
如果换了平时,这妇人肯定是要劝他们别去找了,就在D市等两天,李大爷就自己回来了。但是现在,这两个人可以帮自己的儿子洗清冤屈,只要早一天破案,一龙的冤屈自然能得到伸张。她立刻点头,并报上一串地址。
林希洄拿出手机记了,这才和她匆匆道别。
两个人迅速离开这个小区,又驱车赶往F市。
林希洄问方哲:“你觉得,李大良会在F市吗?”
“很可能。F市有他报复的对象,他借着扫墓的名义,瞒着家人去F市进行报复,也是很可能的事!所以,我们得尽快赶到。李大良虽然年纪大了,可是鬼主意却多,而且都匪夷所思。”晚一天赶到,李大良可能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了!
真相(一)
A市。某小区。
齐先生一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一双儿女急匆匆吃了早餐准备去上学,齐先生夫妇则准备去上班。
齐家二老此时刚刚晨练完,经过儿子所在小区时,二老提着昨天包的饺子送了上来。
齐大爷一边慢悠悠的上楼,一边念叨身边的老伴:“要我说你包这么多饺子干什么?每次都包一大堆,我们两个又吃不了。你身子不好,年纪又大了,就歇歇吧。他们想吃饺子,又不是自己不能包。”
“你这老头子,我给自己孩子包饺子你也要管。你这个沙猪主义,我都被你管了一辈子了。这眼看着没两年活头了,你还要管我。”齐老太白了老伴一眼。想起最初结婚那些年,这家伙的花心好色,大男人主义作风,齐老太还是为自己那失意的青春感到很受伤啊!
“得得得,又来了,行,我不管你了还不成吗?”齐大爷嘴里说着不管,却还是紧紧握着老伴的手,又叮嘱了一句,“你慢点。”
齐大妈心中一阵幸福感油然而生。这老东西,大半辈子和她磕磕绊绊的,临了是老了老了,脾气也变好了,也懂得心疼人了。高兴了没一会,齐大妈又开始担心起来。
原本她以为,她一定可以和齐大爷白头到老,和美平顺的过完余生。可是一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她又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本来家里闹了几起子恐怖的事情也就算了,偏偏没几天还有个年轻人过来问这些事。他们满心指望方哲能够找出幕后真凶,所以就对方哲细细的讲了很多看到死胎的事。原本以为只要那个年轻人能破案,他们就能重归平静,谁知没两天,方哲会突然又过来,问起“蝶恋花”胸针的事!
把那年轻人打发走后,她就常常觉得心里不安。这会她又不安起来,问齐大爷:“你说那个叫方哲的,他会不会查出来?”
齐大爷一怔,板起脸教训老伴:“你整天瞎想什么呢?刚才还只想着给孩子们送饺子,这才一会功夫,又想到哪去了?”
齐大妈叹了口气,眉宇间的皱纹仿佛更深了,竟像是要刻入骨子里:“我……我就是有些担心。”
齐大爷拍拍老伴的手背,握她的手更用力了:“放心吧,能有什么事?那时候……死了那么多人呢,有几个害人的被揪出来治罪了?就算真有什么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都跟你没关系。你当年生气,也是我不好。”
齐大妈只觉得鼻子微微一酸:“瞧你说的,都这么些年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不管当年受了多少委屈,有这老家伙今天的道歉,她也觉得都不算什么了。
齐大爷继续和老伴一步一步往上爬楼梯,一边宽慰老伴:“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担心那些干什么?就算真有个不测,早活够了,再说,也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你可别瞎说。”齐大妈恼怒的瞪了老伴一眼,本来踏实下去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这时,齐家的儿子儿媳妇从家里出来。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老两口刚好爬楼梯爬上来。
齐志德连忙去接老妈手里的东西:“爸、妈,怎么又爬楼梯?”
儿媳妇也埋怨着:“是啊,这可是六楼,万一您二老再累着了,这可怎么好?”
齐大爷摆摆手:“没事,我们天天做锻炼,身子强健得很。好了好了,你们急着上班就先走吧,我和你妈进去把饺子放冰箱也就走了。”
齐大爷又从儿子手里接过来饺子。
齐志德夫妇看看时间不早,跟老两口打了招呼后,匆匆走了。
老两口刚打开房门,孙子孙女也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二老,两个小家伙匆匆打了声招呼就去上学了。
只一个恍惚间,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了老两口。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苦笑。老来伴,老来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到最后,还是只剩下老伴在身边呀!
齐大爷开冰箱门,想将饺子放进冰箱。齐大妈看看屋子四周,则卷起袖子:“瞧瞧这屋子里乱的,我帮她们收拾收拾。”
齐大妈话音刚落,就听齐大爷那边“咣当”一声。
齐大妈一惊,赶紧回头,却发现齐大爷倒在地上。她忙上前去看齐大爷,却在走到齐大爷脚边的一刻,自己也一腿软,倒在了地上。
齐大妈绝望的看着冰箱里的一团巴掌大的肉、团。那冰箱里分明又是一个死胎……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的死胎,能分辨出脑袋和四肢,却是已经红得发黑了。
齐大妈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她忽然双手抱头,惊声尖叫起来:“啊!贺梅——贺小兰——,你们放过我们吧。贺——小——兰,你放过我们吧。”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那个死胎似乎是在冷冷的鄙视她,嘲笑她。就在刚才,她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在,可却没一个人提醒她一声。那是不是代表,这个死胎是在儿子一家四口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出现在冰箱里的?那这死胎究竟是昨夜已经在冰箱里了,只是儿子一家碰巧早上没有开冰箱,所以没发现?还是这死胎就是故意这个时候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这……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吗?什么人会一再拿着死胎吓唬人呢?这是鬼干的吧?这是冤鬼索命哪!
齐大妈的尖叫变成低喃:“贺小兰,你放过老齐吧,我给你抵命。我给你的孩子抵命。贺小兰……”
没有人听她的惊声尖叫,更没有人听到她的低声喃语,也没有人理会她的绝望无助,更别提那无力的哀求。渐渐的,齐大妈安静下来,屋子里很静,很静。
齐大妈的神智慢慢恢复过来,去看地上昏迷着的齐大爷:“老齐,老齐,醒醒。老齐,那就是个死胎,你怕什么呀?”
齐大爷半天没反应。
齐大妈觉得不妙,忙去探齐大爷呼吸,发现还有,体温也是热着的,就连胸膛也在微微起伏。齐大妈这才松了一口气。
门铃声响起来。齐大妈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高兴起来。有人来了,她现在很需要有人帮忙将老齐送进医院。
齐大妈连问一声是谁都忘记了,急匆匆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约七十开外的老头,隐隐看着好似在哪里见过,可齐大妈一时又想不起来。齐大妈奇怪的上下打量来人一眼:“你是谁?”
来人忽然一把将她推到屋内,自己也迅速进入屋子里,并马上反锁了防盗门。他的动作迅捷的好像年轻人,根本不像年纪一大把的老人家。
齐大妈被他推的跌坐在地上,顿觉早已疏松脆弱的骨头差点就散了。老太太跌坐在地,怎么也起不来。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来人:“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那原本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头子,忽然咧开嘴笑了,这一笑,反倒让他看上去阴森森的,“梁翠枝,你记性怎么那么差呢?”
齐大妈听到来人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诧异的抬眼看向来人,细细的在那已经沟壑满布的脸上看着,仔细搜索着脑子里依稀的记忆。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他左颊的痦子上。齐大妈又是颤抖的指向来人:“你……你是……你是李大良!”
“你怎么能直呼我的名字呢?”李大良不高兴了,“你以前都是叫我李主任的。那小嘴,叫起人来可甜了。不过这唯一不好的就是……污蔑起人来,也太过歹毒了。”
梁翠枝害怕的浑身发颤:“李主任,怎么……怎么是你?当年人人都夸你忠厚老实,你推我一个老太婆干什么?”
她不得不害怕,因为李大良的神色看上去可怕极了,摆明了来者不善。
李大良冷哼一声:“又来装可怜。你装了几十年可怜,你不嫌累?要说年轻的时候,你时不时梨花带雨瑟瑟发抖一下,那就像只可爱的小白兔,毕竟赏心悦目。现在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装什么装?”
“我……我没装,我是摔疼的。”梁翠枝思忖着是不是要大喊,可又怕自己刚喊出口,还没把邻居引过来,先被这个看上去阴森森的老头子给灭口了。
李大良鄙夷的瞧着梁翠枝那已经皱成菊花一样的脸,看着她那满头花白毫无光泽的头发:“你没装?如果你没装,那小兰是怎么回事?”
“小兰?你说贺小兰?”梁翠枝当年就隐隐觉得李大良和贺小兰之间有些不大对头,可是过了几十年,她才终于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原来,你真的跟贺小兰不清不白。”
“不清不白是你栽赃她的!”李大良很生气,上前就踢了梁翠枝一脚,“你当年就污蔑她,现在又来污蔑她。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把她害成那样,然后又去污蔑她的!”
李大良越说越气愤,本来已经老迈浑浊的眸子里,似乎有滔天怒火在喷薄,眼睛里只能看到几十年前的那一幕幕闹剧和惨剧:“我叫你给她贴大字报,我叫你给她挂破鞋,我叫你带人押着她游街!我叫你犯浑!你个蛇蝎妇人,管不住自己老公,却来拿一个无辜的女人撒气!恶毒的女人!小兰来报仇了,上吊自杀的贺梅也来了,那个被你们害死的胎儿也来了!冰箱里的,是婴灵,是婴灵!”
梁翠枝早已老迈不堪,被人这么一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散了架了!她叫不出声,也躲不开。听着李大良的声声质问,只觉得害怕,无助,后悔!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敢去回想当年的事。她那时候好像疯了一样作恶,把人往死里糟践。后来,她终于醒悟了,却又日日活在悔恨当中,心里总是不得安宁。为了后半生过得安宁,她只好常常吃斋念佛,匿名捐款,热心帮助左邻右舍,脾气也越来越好。当年的事渐渐很少出现在她脑子里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放下那一段罪孽,平安和顺的过完后半辈子了,没想到报应还是来了。
齐大爷这时终于醒了,看到有人在踢自己老伴,他虽然觉得心口闷闷的,但还是趴了过去,抱住那只同样老迈的腿:“别踢她,踢我吧。我不是东西,我当年不懂事,做了坏事,要报应,就报应到我头上吧!”
“报应到你头上?你算老几?你现在对梁翠枝情深意重了?你当年娶了梁翠枝,却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去玩弄贺小兰。惹得梁翠枝这个毒妇联合别的毒妇,一起来害小兰。你当年如果这么情深意重,又怎么会有后来的惨剧?”
齐大爷这才看清来人是李大良。他长叹一声:“想不到,竟然是你来帮贺小兰讨公道来了。”
“不错,是我,那又怎么样?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齐旺,看来你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吗,你居然还记得我!”
“那些死胎,是你放的?”齐旺问。
“嘿嘿,没想到吧?其实很简单,我只是雇佣了几个小偷。我的养老金虽然不多,但是省吃俭用攒下来,买凶杀人是不够,雇一两个小偷来A市捣乱,还是可以的。”他虽然年纪大了,可也不傻,没那么好糊弄。他每次都是付三成佣金,那些小偷在作案之后,必须拍下照片给他看。他看到现场照片后,才会付余下的钱。为了能看出照片是不是PS过的,去年老爷子年纪一大把还专门学了电脑。他年纪大了,脑子不够用,眼神也不好,学起来很是费力气。但不管怎么说,好歹在图片处理这些上头还算学了点皮毛。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每一次作案后,他都会拐弯抹角的通过好几层关系,很隐秘的打听一些另外三家人的消息。得知那些人家确实都被死胎惊吓过之后,他就更加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