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头落地,蛇身痛苦扭曲,喷了一滩污血。
“快走。”白血护了蝶梦,快速撤后。
一边后撤,又一抹刀弧划过,斩蛇数十条。
蝶梦疾步逃避,脚下被枝蔓一绊,摔倒在了丛林之间。绊跌一刻,一个小男孩突然冒出,一头扑入了她的怀抱。
“妈妈,宝宝饿,奶奶。”小家伙双手抱紧蝶梦,稚声稚气的撒娇。
蝶梦未及反应,一双肥嘟嘟的小手上身,快速撩起她衣衫。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残叫,刺痛了白血的耳鼓,也刺痛了他的心。
落后的白血循着声音,拨开丛林,
一路跌跌撞撞,飞速狂奔,追至蝶梦遇险之地。
蝶梦受不了惊恐刺激,踉跄后跌,晕倒在丛林之间。
白血赶赴现场一刻,竹节鳖立刻幻化人形,缓缓抬头,一双怪眼挑衅地瞪着白血。
“孽障,找死。”白血双目喷血,全身颤栗。
小家伙见势不妙,身子一窜,已闪电般窜向了丛林深处。
它逃逸的快,白血出手更快。一线水柱狂飙而出,射向了它逃逸的背影。
小蛇痛苦地蜷缩一团。片刻之间,地上已是一地污秽,干瘪了一副稚嫩的小小蛇皮。
白血捡起一根树枝,狠狠地插入了干瘪蛇皮的七寸位置。
收拾了可恶的竹节小鳖,白血匆匆系起腰带,奔过去扶住了昏迷的蝶梦。
这一刻蝶梦上衣半袒,一堆雪白之巅,已被咬出四颗细牙血洞。伤口外翻,伤口四周已开始泛黑脓肿。
生死攸关。白血只能放弃顾忌。
一口咬住了伤口,开始拼命的吸取毒液。
一阵柔软堵塞鼻息,白血热血翻涌,脑袋一阵晕眩,鼻孔已喷出了两道鲜红的血。
他强行压抑了萌动,闭目凝神,眼前浮出曾经纠缠戏水的恍惚画面……
“喂,小白,够了。”幽幽转醒的蝶梦,一把推开白血,一脸通红,羞涩地转身收拾了凌乱的衣衫。
白血目光尴尬转头,一脸局促。
“小白,这小东西毒性剧烈,我会不会死?”蝶梦收拾了衣衫,惶恐立刻掩饰了羞涩。
“毒已吸出,人也清醒。有我在,你绝不会死。”白血立刻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给了蝶梦一个宽慰。
“谢谢你,小白。”蝶梦红着脸,目光躲避一边,轻声致谢。
“为了以防万一,伤口还要上药消毒。小蝶,需要你配合一下。”白血面红耳赤,语气局促,目光不敢正视蝶梦。
“嗯,我听你的。”蝶梦也红了脸,低下头缓缓掀起了衣衫。
“别头发的玉蝶簪子借我一下。”何小白缓缓伸手,从蝶梦挽起的头发之间,拔出了一只玉蝶发簪。
用发簪划破了左手食指,一簇鲜红的血缓缓堆积而起。白血将血珠凑近蝶梦伤口,轻轻的在伤口周围均匀地涂抹了一层。
“纯阳热血有尸毒抗体,可解毒祛邪。涂抹之后,尸鳖之毒就会慢慢消减。”白血收回颤抖的手指,脸色比手指的血都要红。
“唔——,好臭。”蝶梦皱起眉头,伸手捂住鼻子,转移了彼此的尴尬。
白血鼻翼一嗅,也捕捉到一股浓烈臭味,急忙屏住了呼吸。目光四周一扫,立刻锁定了尿杀竹节鳖的位置。
一地绿污已蔓延了无数小小竹节鳖,聚集蠕动,集体吞噬那一具化污之体。那些吞噬绿污的小蛇,痛苦扭曲翻滚,很快也化成一滩浓绿粘稠。
片刻之间,绿污已蔓延数丈,袅袅的黑气缓缓地从一滩污秽蒸腾而起,凝聚成一股浓浓的黑烟,上升三尺,开始在空气中四处弥散。
“烟雾有毒,我们快走。”白血一把扯起倾梦,双双远遁。
……
日影西斜,浓密丛林,黑烟弥漫,遮蔽了一层浓浓的黑雾。
被鳖尸污秽的枝叶,也开始腐烂蒸发,缓缓飘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一片浓密蕉叶之内,飘浮了淡淡的烟雾。
“小蝶,怎么会这样?好像整个丛林都在沦陷。”白血紧张的左右张望,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
“失去朱雀,火冢便失去镇摄之威
,那些压抑千年的各类幽魂便蠢蠢欲动,怨气弥漫而起。若干年后,等这些怨气散尽,这里便会变成一片荒芜,朱雀冢便会成为一个人间蒸发的神话。
苏门故地,也会没落荒芜。
如今苏门已濒临灭绝,只残存倾梦一脉,便是朱雀出世的征兆。
当守护的家族无法延续守护的责任,神器就会出世。”蝶梦一脸忧郁,语声幽幽。
“苏府之内,只有你一人守护?
苏门全族流放岭南,人数众多,只过了几年,怎会凋零至此?”
“苏门上下,流放之前,已受血毒侵蚀。蚊虫叮咬,血毒便会发作。
岭南蛮荒,蚊虫遍地。流放之地,食住恶劣,族人陆续毒发而死。卫戍边军恐惧传染,后撤三百里,将我一门老少封锁尸地,任其自生自灭。
倾梦自幼与嫡系姐姐倾城亲昵,共享姐姐抗毒花露,血中有了抵抗,才能幸存下来。
亲族虽死,阴魂不散,聚集租宅,一直呵护倾梦左右。”
“这一截残玉,好像很有魔力的样子。”白血凝视蝶梦腰间断玉,转移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继承家族传统,为了守护而守护。”蝶梦语调凄婉,一脸落寞。
白血被她触动,也有一些落寞。
“小蝶,你看。”白血突然开口,招呼蝶梦。
白血驻足一株枯萎的蕉树,痴痴的凝视,眼神流露了一层浓浓的伤感。
这一株枯萎的枝干,让他想起一个人——阿蕉。
枯萎的枝叶已经散落,而枯枝败叶之间竟然破出了两片嫩绿。
一株小小的苗株从枯萎的根部破出,伸展了两个嫩嫩的花瓣,在夕阳下散发了一丝浓浓的生命气息。
这些蕉树并没有死,它们已在这片肥育的尸地重生。
有时候,死已是一种生!
第88章 波罗村()
“竹节鳖聚集一堆,必有所噬。那小鳖孩偷袭你,是在转移视线。”远离了污秽,白血察觉有些不对。
“此物乃阴寒之体,专噬阳根。它竟然袭击女子,不合情理,必有隐情。”蝶梦已走出阴影,恢复了镇定,赞同白血的判断。
“你歇息片刻,我回去察看一下。”白血安顿了蝶梦,转身而回。
刚走不久,弥漫蕉林的黑雾已淡去,只残留了一丝腐味。白血一路穿林打叶,很快回到事发现场。地面污秽蒸发散尽,空中黑雾也已淡化虚无。
白血游目四顾,已发现毒雾为何快速散尽。事发之地的枯萎蕉树已焕发新姿,嫩叶丛生。而未被毒液浸污之蕉树,枝叶青翠欲滴,格外娇艳,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活力。
剧毒伤毒,慢毒养毒。
竹节尸鳖腐化为污秽,是一摊剧毒,尸蕉被剧毒污秽,瞬间枯萎。污秽蒸发稀释,毒性快速衰减,便成了滋养尸蕉的养分。
白血见毒雾已被蕉叶吸收,少了一分顾虑,集中精力勘察尸鳖聚集的真实意图。
尸鳖聚集之地,竟是一座新坟,依然散发新鲜泥土之气。白血小心翼翼接近坟头,泥土疏松,布满了尸鳖空洞,已塌陷了几处。
显然大量尸鳖侵入,已将墓**部掏空。
“这是一处新坟,有棺木隔离防护,尸骨未腐,怎会滋生尸鳖?”一声幽幽疑惑,蝶梦凭空冒出,与白血并肩而立。
“你……你会在此?”白血一脸惊愕。
蝶梦笑而不语,一双玉蝶绕身而飞,形态翩然。
一道犀利扑面,白血急忙闪身回避,一支土茅擦耳飞过,斜插坟头,粗糙木柄依然颤动。
白血未及反应,数十条土茅密集笼罩而来,数十名彪悍的土人,一路暴跳,呜哇啸叫而来。
“闪——”
蝶梦轻扯了白血,二人结伴,凭空消失,数十条土茅刺空,将坟头扎为了一只刺猬。
土人原地呆立,一脸惶恐,不知所措。
“大胆刁民,聚众持械,围攻官差,阻碍查案。
尔等眼中可有王法?”一声喝斥,白血已出现在人群后面。
蝶梦借梦引渡,已将白血从坟头带出,回到了她身边。
土人仓皇回头,见白血瞬间转移身后,一个个面如土色,手脚颤栗。带头之人反应极快,愣了片刻,便伏地跪拜。其余人犹豫一下,也纷纷跪地叩拜。
“起身回话。”白血近前几步,一脸威严。
众人战战兢兢,从地面爬起。
“坟中所葬何人?”白血越过恭敬人群,再次走近新坟。
“回大人,是本部族长。”领头土人恭敬回禀。
“下葬几日?”
“三日。”
“死者可有棺木?”
蛮荒土人,有裹尸而葬陋俗,白血便多此一问。
“是上等红木棺,尸木村正品。”土人眼生疑惑,不知白血为何有此一问。
白血与蝶梦交换眼神,上前一步,伸出二指,插入了新坟。
“怎样?”蝶梦凑近追问。
“是空穴,并无棺椁。”白血收手,抹去指上湿土。
“我等亲手下葬,怎会是空穴?”土人纷纷上前质疑。
“挖开坟穴,一验便知。”白血退回一步,让到后面。
众土人半信半疑,开始上手挖掘。墓穴挖开,只有一具残尸,盛殓尸体的红木棺竟然不翼而飞。
尸骨半腐,肌体大致完整,只是少了一条阳根……
波罗村。
一村老幼,围拢篝火聚集。一个个愁眉苦脸,惶恐不安。
族长去世多日,一直无人接替。
族群延续几百年,族长之位,从未空缺。如今全村无主,整个族群陷入了慌乱。
历代族长,都是本族德高望重的长寿长者。
可近几年,族长频繁无疾而终,长寿老人日渐凋零。如今族长空缺,竟无人愿继承。
本已慌乱的部落,刚刚辞世的族长棺椁又凭空消失,更加重了人群恐慌。
“众位乡亲莫慌,红木棺消失并非鬼魅作怪,是有人盗走了它。
盗棺之人,必是葬棺者之一。”白血走近篝火,目光扫过人群。
人群一阵骚动,开始窃窃私语。
“最近几年,族长频繁更换。每死一位族长,便会购置一副红木棺。
红木贵重,盗得一具红木棺,便可得一笔钱财。
若不出所料,近几年死去的族长,棺椁都已被盗。”白血目光严厉,压住了人群私语。
“若要追查,在场之人皆有嫌疑。”白血缓步绕篝火一圈,审视了每一张面孔。
“莫听他妖言惑众,挑拨是非。将此二妖人绑了,投入篝火。”人群之中,冒出一个尖厉之声。
白血目光如炬,已捕捉到他,正是带队围攻他的领头人。
白血正要出手拿人,人群一阵骚乱,上千村民蠢蠢而动,朝他围拢逼近,一个个目光血红,咬牙切齿。
“喂,你们要做甚?”几位老人冲到人群之前,阻挡了躁动人群。
“老而不死,挡儿孙财路,莫要被几个老痴误了。若要让此二人走脱,我们便有牢狱之灾。”一声挑动,人群拥挤而上,推翻了几名老者。
“走。”蝶梦一声招呼,已祭起一对玉蝶。
玉蝶绕身,二人瞬间化为虚无。
茫茫荒野,月色冰冷。
白血打了一个冷战,恍然而醒。蝶梦伸了一个懒腰,将一对玉蝶轻轻收入了发髻。
她带白血入梦,夜探波罗村,差一点被村民困入梦中。出梦一刻,二人依然心有余悸。
“蛮荒之地,民风淳朴,这波罗村民为何如此刁钻?”白血稳定心神,开始继续分析民情。
“蛮荒之地,未识教化,民风怎会淳朴?
中原之地,教化深入民心。便是穷乡僻壤,也知廉耻,虽物产匮乏,生活无依,也懂礼让。
岭南偏远,教化未及,这些土民为求生存,不择手段。本土族长都是借神灵之威,压制人心。
贩运红木之幕后势力,点破了族长之神灵骗局,松开了土人头脑束缚。再加以暴利诱惑,这些人已彻底抛弃压抑千年的岭南旧俗。
为利益驱动,谋杀族长,骗取红木棺,然后监守自盗,私下贩卖。”蝶梦久居蛮荒,熟知本土民风。
“你的意思是,已有人教化他们?”
“仁义礼智,温良恭俭,是一种教化。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教化。
蛮人天性自私,教化难行。换一种贴近天性的教化,自然会开启愚昧,深入人心。”蝶梦语气淡定,已看穿了世道人心。
“教化之人,便是你们苏家。”白血面色一冷,目光锁定蝶梦。
“流放豪族,大多饱读经书,皆有教化之责。
不过经书之学,太过迂腐。教化千年,土人依然冥顽不灵。”蝶梦语气幽幽,目光悠远。
“仓禀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
以利诱惑,让他们打破千年旧俗,不择手段,聚敛财富。富足之后,他们便会主动接受教化,衣冠而行,接受律法约束。
如此方略,确比空口教化有效。”经她点醒,白血也茅塞顿开。
“商人重利,有利可图,便会逐利蛮荒。
红木物种珍稀,世间极品。土人封闭,旧俗约束,不能交易。以红木为棺,与尸骨同腐,归于尘土,便是暴殄天物。
唯有商旅深入,诱之以暴利,方可自土人内部打破旧俗,开启红木外运之门。”蝶梦继续深入剖析,揭开红木之迷。
“那杭州通判府中之物,也是盗棺所得?”白血想到这一层,心中一阵恶心。
“红木贩运,只此一途,别无他法。”蝶梦并不推诿,坦然承认。
“是你做的?”
“流放岭南的一十三个大家族,都以此为生,苏门只是其中一枝。
苏门凋零,人渐稀少,只是偶尔做一单,贴补家族开支。岭南蛮荒,地广人稀,食物丰富,唯独缺乏银钱。”蝶梦眼中泛起一丝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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