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秀并不知道他无意间打开识海鬼城通道吸收大阵灵气会给外门掌院等人造成如此困扰,他此时正跟妙姬一道回洞府。
妙姬的洞府开在距离外门中心十里开外的一处溪谷边,前面是潺潺流动的清澈小溪,有一条石桥架在溪水之上,过了石桥便是一个篱笆围成的小院,里面有几座小屋,小屋后面紧靠着山壁,洞府便开辟在山壁之上。
宗秀站在石桥边,却不想进去,妙姬看出了宗秀心内所想,说道:“怎么?想自己开一处洞府来住?”
宗秀抬眼看了下妙姬,反问道:“我现在跟你同为外门弟子,不许开吗?”
妙姬回道:“自然可以开,选一处洞府开辟之所要向宗门缴纳灵石,大院里的小屋所用木材为沉香木,当然算不得贵,龙江集镇就有卖,还有院子外布下的警示阵法,洞府里布下的聚灵阵法……我想对于富有的你来说,拿出这点灵石来简直轻而易举吧?”
宗秀脸色变化了几下,最后说道:“当我没说过。”
宗秀跟着妙姬进了院落,妙姬指着院子里其中一间木屋说道:“那便是以后你所住之处了。”
宗秀问道:“不在洞府里?”
“等你要炼丹时我才准许你进入洞府,平常当然是住在外面。”妙姬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记得不得私自外出!院子外布下的虽然只是个警示阵法,但对于你一个连引气境都没达到的人……你还是想清楚后果才好。”
宗秀也无所谓,妙姬见宗秀无话要说,就准备进入石壁洞府之中,忽然宗秀出声道:“没有法诀,我怎么修炼?”
妙姬抛过来一块玉简,说道:“控制心神到玉简之上,你自然能看到法诀。”
宗秀接过玉简,握在手心,然后微微皱眉,语气略有不满,问道:“只是本初级的御火心诀?”
妙姬冷哼一声,说道:“你还想要什么?里面的心法已经够你修炼到引气境三层了,还有一个御火术,正适合以后炼丹。”
宗秀依旧说道:“就凭这种不入流的功法,什么时候能修炼到引气境三层?至于里面的法术更是可笑,修炼有成也不过发出一团小火球罢了,就凭这个如何争斗?如何自保?”
妙姬真不知道宗秀是真傻还是装傻,反正他的表现是有够可笑的。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就有法诀可修炼,说出去哪个不是惊羡不已?到他这反而挑三拣四,竟然嫌弃起法诀不入品来?
更可笑的是一般弟子都是修为停滞不前才有时间研究法术,他倒好,一开始就想着争斗自保了!
妙姬忍不住讥讽道:“这本你看不上眼的御火心诀,坊市里要五块灵石,我要是拿出去给那些今次入门的弟子,有的是人像狗一样爬过来。况且想要更好的法诀,就怕你没那个天赋修炼,可别到时候连你看不起的火球都发不出来,那就笑死人了。”
宗秀举起左手,手掌摊开,“噗嗤”一声,竟然有一团火苗窜出,然后他看着妙姬,问道:“就是这样吗?”
妙姬望着那团火苗,睁大了眼睛,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火苗虽然微小,但确确实实凭空燃烧着。妙姬定了定神,环顾四周,若不是一切都这么真实,妙姬简直以为是否产生了幻觉。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一般来说修为靠根骨,法术靠悟性,可时间却是两者都不可或缺的,越是高深的法术越是需要时间去参悟。所以提升修为和修炼法术之间本来说应是不可兼得,只不过因为瓶颈的存在,修为不可能一直突破,所以便有闲暇的时间来参悟法术。
修为会停滞不前,法术同样会因悟性不够而无法参透。虽然里面记载的御火术只是个最低级的法术,可若是以前跟她说有人拿到这法诀,只用一会儿工夫便能发出法术来,妙姬只会笑他白日做梦!
可这现在却确确实实发生了——即使这团小小的火苗离大成境界还差很远——可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御火术!
第二十九章 于死寂处发芽()
宗秀散去了火苗,说道:“因为我不是你那些用五块灵石的法诀,就像狗一样跑来的人。”
宗秀心内冷笑,对于有识海鬼城的他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参悟法诀的时间了!
即使宗秀把妙姬刚说的话原路返回,语气更是不好,不过妙姬这次倒没去在意它,对妙姬而言,一个有用的人和无用的狗之间该如何选择,根本不需要考虑。
妙姬对宗秀说道:“我这目前只有御火心诀,其他法诀我需要向宗门兑换,你给我几天时间,进山宴席后我再拿给你!”
“进山宴席?”
被妙姬一说,宗秀忽然想起每个宗门开窍大典过后,新入门的弟子大都会去龙江集镇参加这个席会。这个宴席原本是进山弟子与俗世亲人告别之用,三年前宗子煜、宗子馨进入五行宗外门时,宗秀也跟随大伯宗泽参加过,只不过其间的记忆算不上美好罢了。
至于这次进山宴席……宗秀一想到又会见到赵书成、赵灵萱两人,宗秀想想也觉得跟美好无关。
宗秀将心事渐渐掩上,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应承道:“好。”
宗秀刚要向木屋走去,妙姬又突然开口道:“你也进洞府来吧,里面布有聚灵阵,修炼比外头总要快上一两分。”
宗秀没有惺惺作态地推辞,更不会去考虑两人共处同一洞府是否会不妥,宗秀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如何修炼,有快一分的机会绝不会放弃。
宗秀还是回到了最初醒来的那个石室,妙姬将石室木桌上的小香炉盖子打开,捏了一些灰泥状的香尘添加进去,然后将盖子合上。
又拿了一颗细小的丹丸给宗秀,说道:“这是固气丹,你且服下,我在香炉里添加了些灵香尘,可以凝神静气。你在这里好好打坐修炼,后日进山宴席前应该能灵窍稳固,真正进入引气境了。”
宗秀点点头,盘坐于蒲团之上,将固气丹塞入嘴中,合着**吞下,没多久就感到一股清凉之气散入四肢百骸、周身灵窍之中,宗秀连忙凝神炼化起来。
妙姬见宗秀开始修炼,也就出去了。
宗秀又回到了识海鬼城之中,盘坐在鬼城通往识海的漩涡边上,宗秀闭上眼,神识仿佛有触角般从鬼城中蔓延到识海,又通过识海遍布全身,控制灵气在体内的运转。
宗秀神魂在鬼城之中,外放的神识却遍布现实世界全身灵窍经脉,两个世界数十倍的时间差让宗秀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在体内做大小周天运转的灵气变得奇慢无比,宗秀能清晰地感受到灵气每一分的变化,也能准确的将神识丝毫不差地融入到灵气之中。
现实不过一个时辰,识海鬼城却已是好几日过去,宗秀无需再专注地盘坐于漩涡之旁。如今体内的每一缕灵气都与一丝神识相融,灵气仿若真正具有了灵性一般,宗秀只用分出一丝心神控制,它便能自行运转、炼化、生成,周而复始。
宗秀又有空闲开始打量起鬼城来。
两旁囚笼里的灰影已经寥寥无几,边上石台又多了许多灰色珠子,想必就是皇陵之行吸收的魂魄所化。
宗秀捏起一颗灰珠细细观察,灰色珠子外表圆圆润润,又隐有暗光流转,触手之处传来丝丝阴冷之感。宗秀本能觉得大有用处,有点像是丹药之类服用之物,却苦于无法求证,又不好贸然尝试,只得作罢。
宗秀将灰珠放回石台,鬼城有两个巨大的广场,如今所在的广场中间是通往识海的漩涡,边上是林立的囚笼。广场正前方是一个大殿,宗秀试过,却无法进去。
外面那个广场正中依旧矗立着那块刻着怪字的巨石碑,宗秀还是像以前一样,看一阵便头晕不已,只得放弃,继续向外走去。
出了巨石碑广场大殿门,门外是空旷辽阔的城池。宗秀行走于其间,天空是诡异的血红色光罩,四周则飘荡着灰蒙蒙如薄雾般的气体,举目望去,破败的城池与枯死的野草交织在一起,加之四野无声,直让人仿若进入了遗忘之地。
在这孤寂之地,宗秀却感到了难以名状的自由自在,他从一座座破落的屋宇前走过,从倒塌的石柱前走过,从奇形怪状的枯藤死树前走过,就像世俗中的王侯视察自己的封地一般。
“咦?”
宗秀轻咦出声,此时的他正蹲在一片枯草之前,他刚从这里经过,就像经过其他地方一样,不过却有什么东西不协调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宗秀连忙折回来,蹲在地上细细观察,他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协调了,在这单调的天地间竟然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在一片早已枯死的杂草中,竟有一小块嫩绿色的区域!
宗秀凝神望着这些刚发出芽的嫩草,竟有些不相信的感觉。宗秀取了一些嫩草生长的土壤捏了捏,竟然在土壤中察觉到丝丝灵气,虽然细微,但宗秀敢肯定就是外面世界中才存在的灵气!
宗秀想起了一件事,难道在开窍大阵中通过识海漩涡吸收的灵气竟融于这土壤之中了?!
宗秀又在边上枯草旁取了土壤作为对比,刚一接触枯草边的土壤,宗秀便一脸骇然。宗秀捏着这些土壤的时候,仿佛置身于无穷无尽的死寂之中,捏的时间稍久,就感到要永世沉沦其中一半,没有痛苦,没有希望,有的只是一片虚无。
宗秀连忙将土壤抛掉,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宗秀就已经变得面色惨白,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过了许久宗秀才恢复正常,他不敢再碰边上的泥土,而是把注意力继续放在像是刚出土发芽的嫩草上,凝视良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宗秀心里闪过很多念头,却没有办法去证实分毫。宗秀就像是拥有一个巨大宝藏的人,却有一些谜团笼罩在其上,解开了就能直通宝藏所在,解不开就只能在宝藏外面徘徊。凭宗秀此时的修为与见识肯定是不得其法,但这个秘密偏偏无法与人分享,这种糟糕的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宗秀干脆退出识海鬼城,停下修炼,然后起身向石室外走去。宗秀不知道妙姬在那个石室中,不过洞府并不大,总共也就这么几处,宗秀很快就找到了妙姬。
第三十章 不能得罪的人()
妙姬正在修炼,忽然感觉有人碰她,顿时心内一惊,连忙收功。睁开眼,见宗秀不知何时进了她的石室,就站在边上,身子微微前倾,一只手还放在她手臂上没拿开。
妙姬怒声道:“谁准许你进来的!”
“你门没关……嗯,这没有门。”
“这当然没有门!”
又有谁开辟洞府的时候会在自己洞府里弄几个石门出来?
妙姬一时没想到洞府里多出一人来,不仅没有石门阻隔不说,连个预警阵法也没设。修炼时最忌打扰,幸好宗秀没有大动作,妙姬也没有处在突破的关口,但受一番惊吓却是难免的。
妙姬最恨的还是宗秀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这全是妙姬的错一样。
“不是不准你乱走?”
面对妙姬的责问,宗秀面容不变,声音依旧是那个平静的语调:“我需要有关于灵丹、灵草之类的图鉴玉简。”
“没有。”
“那有关修行界的知识、异闻录之类的也行。”
妙姬实在不能理解宗秀在要些什么,一个刚开始修行的人不去好好修炼提升修为,净要些无关的东西,莫不是来消遣她?
妙姬站起身来,盯着宗秀,冷声道:“我劝你别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才好,若是一个月后不见成效,可别怪我不给你解蚀魂丹毒!”
“好的。”
宗秀应承道,然后便转身走出石室,也不知道这句“好的”回应的是别把性命当儿戏抑或是不给解蚀魂丹毒。
宗秀回到了他的石室,没有从妙姬哪里要到想要的东西,看来鬼城中灰色珠子跟新生的嫩草暂时是寻不到答案了。宗秀有些奇怪妙姬为何看上去很是生气,不过很快就没放在心上了。
宗秀没心思关心妙姬作何想,他正在试验他的一心多用。宗秀对于分出一部分心神早已经驾轻就熟,大部神魂可以在鬼城中参悟法诀,分出一小部分可以引导基本的运气修炼。
不过如今宗秀在探索不需要打坐,也能自行修炼。他的想法也很是简单,神识既然可以分出两部分,为什么不能再分?无非再多分出一部分心神来控制人的感观和身体的活动就解决了。
经过几次尝试,宗秀大致上算是成功了。他一部分心神在鬼城中参悟着御火诀的修行之法,一部分心神引导灵气做大小周天运行,一部分心神控制身体前往石室,与妙姬交谈。
这么一路下来,并无太大不妥。若真说有什么缺点,无非是看上去迟钝些,修行速度比全神贯注修炼稍慢些罢了。
宗秀有些不解,为何别人修炼都需静坐,无论是家族中的教诲还是现在所见,无不如此,难道分出心神修炼不是更好?这样不是可以每时每刻都在修炼而不停歇?
若是被别人知道宗秀此时的想法,只会让人更觉得他是个疯子,他们会嗤笑道:修炼还能分神的?
宗秀不知道的是,在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之中,他的修行方式已经变得极其特立独行了。恐怕世间绝难见到像宗秀这样神魂与灵气如此不对等之人,宗门测定宗秀识海品相是中上,可却没将识海鬼城囊括进去!
要知道宗秀大部分神魂处在鬼城之中,若是单论开窍时的神魂强度,宗秀怕是都能称得上驭灵宗开宗以来第一人了。
可千年难见的神魂强度却配上下品的气海与下下品的绛宫,过分强大的神识却只用控制那一丁点的灵气,仿若要一个壮汉挥舞一把短寸小刀一般,单手就够了,自然能空出手来做其他的事。可其他人要想用微弱的神识来驱动相对强大的灵气,不仅要全神贯注,更容不得中间有一丝分神,否者难免灵气失控,伤及自身。
宗秀以己度人,自然不明白为何妙姬会生气,更不明白为何其他人不把神识分成一份份,来做不同事了。
转眼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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