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明从没见过这么拽、还会教训大人的小孩,气得头顶冒烟,柳眉一竖就要教育教育他,被顾小曼硬是拖走了。
每天午后,“忘言”杂货店都比较清闲。此刻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萧问路穿着店员制服,耐心地整理着抽屉里的零钱。
他的目光又不经意地落到中间那排货架上。货架侧面贴着一张洗发水海报,海报上,一位当红女明星长发披肩,侧着脸,对着萧问路甜美地微笑着。
萧问路的嘴角不知不觉向上翘了起来:长得真像她啊。
“因为引力的作用遇到黑洞还会被吸过去”杨芊芊说这话时一脸天真的表情时不时地就浮现在他眼前,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可是,这样的笑容在他脸上停留不了多久,就会被忧郁的阴霾覆盖。不能想她,不能害了她。萧问路每次都这样警告自己。
午后的阳光从玻璃门照进来,晒得萧问路浑身暖洋洋的。他打了个呵欠,犯起困来。
正迷迷糊糊间,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萧问路立刻打起精神,站了起来,习惯性地说道:“欢迎光临!”
一个戴着墨镜、全身黑衣的男人站在收银台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不错,态度还算热情。”
“哦,是您啊。”萧问路这才看清,站在面前的正是这家“忘言”杂货店的店主。
“你也在这工作一段时间了,还习惯么?”一向少言寡语的店主今天一反常态,难得地和他多说了一句话,让萧问路颇为意外。
“挺习惯的。”萧问路微笑,简短地答道。
“没有怀念以前的生活?”店主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萧问路立刻感觉有点不对。
“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挺满意的。”萧问路谨慎地答道,故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这么一身的本事,当一个小小的杂货店店员会不会觉得太委屈了?”没想到,店主居然穷追不舍。
萧问路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但脸上仍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我觉得以我的能力,干这份工作挺合适的。”
“你的诀术长时间不用,不会生疏么?”
此话一出,萧问路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他眉毛一皱,沉声道:“老板,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又何必装糊涂呢?”
“你想干什么?”萧问路放在收银台下面的双手悄悄攥成了拳头,指缝里有金色的光芒渐渐透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收起你那点本事吧。就算动手,你也未必能在我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说完,店主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右手,食指向他点去!
萧问路反应神速,几乎同时击出两掌!
萧问路的掌心透出耀眼金光。他用力向前一推,金光只在掌心滚滚涌动,却没有向对方击去!
萧问路大惊失色。他练习诀术已有近二十年,这种状况还是头一次发生。一向面无表情的店主,此刻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说道:“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的诀术再厉害,也不是我的对手!”
萧问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手上,掌心的金光越来越盛,但是不管他怎么向前推送,金光都只是停留在他的掌心里。
虽然看不见那副墨镜后的眼神,但萧问路也能感受到店主现在的得意。店主指着萧问路,轻笑道:“别忙着瞎使力气,你先低头看看!”
萧问路低头一看,顿时冷汗涔涔而下:只见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漂浮在了半空中,而身体却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怎么样,魂不附体的感觉如何?”店主的指尖散发出袅袅蓝光,虽然微弱,但却连绵不断,后劲悠长。
“爸爸!”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萧粒粒站在门口,一脸惊色。他轻身一纵就向店主扑了过来,店主再伸一指,蓝光过处,萧粒粒的身体定在原地,魂魄脱体而出!
“不要!”萧问路大喊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收银台上,一只胳膊都压麻了。
“做噩梦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蓦地响起,吓得萧问路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
一个戴着墨镜、全身黑衣的瘦高男人站在收银台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不是店主又是谁?
萧问路往墙上的挂钟望去,原来他只睡了五分钟。
“哦,是您啊。”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此刻再看见这张戴着墨镜的扑克脸,让他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你也在这工作一段时间了,还习惯么?”店主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挺”萧问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这场景太熟悉了。他的拳头不自觉地又攥了起来,手心微微渗出汗珠。
“没事,你忙吧。”没想到,店主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进到店里的储物室去了。
萧问路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萧问路在这家“忘言”杂货店已经工作三个月了。
在车站与杨芊芊分别之后,分无身文的萧问路和萧粒粒无处可去,只好留在了这里。天一亮,萧问路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找工作的征程。本来凭萧问路的漂亮脸蛋,要进入娱乐行业完全不成问题,但是萧问路最怕的就是被太多人认识,所以他专门去应聘那些最不起眼的工作。
那天,他跑到一家餐馆,去面试一份服务生的工作。餐馆老板娘一看见他就两眼一亮,二话不说就要留他。可是老板一看见老板娘的迷恋表情,立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刚走出餐馆的门,萧问路就听到身后传来桌椅打翻的巨响以及老板和老板娘的对骂声。萧问路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走了。
萧问路正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一个男人毫无感**彩的声音响起:“喂,找工作吗?”
萧问路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戴着墨镜、一身黑衣的瘦高男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后面的玻璃门上方挂着块崭新的牌匾:忘言杂货店。
“你是在跟我说话?”
“不然是跟谁?”
“你是谁?”
“自然是店主。”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工作?”萧问路狐疑地问。
“猜的。”墨镜男不紧不慢地答道。
就这样,萧问路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新开张的“忘言杂货店”的收银员,同时也是这家店里唯一的员工。
对于这个店主,萧问路心里充满了防备,因为从一开始,他就透着一身的怪异: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看出萧问路是要找工作虽然他很少出现在店里,但只要店里有商品缺货,他总能及时把货补齐,根本用不着萧问路向他汇报而作为店主,店里的生意好坏,他却从来不关心,也不过问,偶尔出现在店里,也是坐在角落里喝茶看报纸,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对自己的员工也是毫不关心,从不打听萧问路的来历,也不过问萧粒粒和他的关系还有就是,他总是跟王家卫一样戴着一副墨镜,从没见他摘下过,打扮也是永远是一身黑衣。萧问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邪门歪道没见过,但像他这么神秘的人,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甚至有一次,萧问路忍不住跟萧粒粒说:“粒粒,你感应一下,他到底是人是鬼。”
萧粒粒瞅都没瞅他:“早感应过了,没有鬼气。”
这店主虽然神神秘秘的,但是萧问路在店里工作的这段时间,两个人一直相安无事,日子也是难得的平静,平静到萧问路隐隐觉得有点不安。毕竟从十八岁起,他就再也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太平日子。对于这种不安,萧问路笑话自己是可能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
但是,今天的噩梦,却给萧问路敲响了警钟。练习诀术的人,从来不会做梦,萧问路已经忘了做梦是什么感觉了。但是他今天不但大白天的就在店里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无比真实的噩梦,这让他非常耿耿于怀。
这个店主,到底是什么人?萧问路不停地问自己。
第十八章 鬼桥()
顾小曼供职于本市一家很有名的广告公司。公司的业务一向火爆,加班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这天也是一样。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她站在家门口,伸手在挎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防盗门的钥匙。这时她才猛地想起,她今天白天把钥匙掏出来放在办公桌上了。
她自己一个人住,没了钥匙只能回公司取了。真是倒霉,她边下楼边想。到了路边,她等了半天也没见一辆出租车经过,这个点又没有公共交通了,只能步行回公司了。
她家离公司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如果开车的话,可以走一条比较顺的路,虽然有点绕远,但是速度比较快。但是因为顾小曼要步行,所以她决定抄一条近路。走这条近路,她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那条近路其实就是一座桥。虽说是一座桥,但桥下的河其实早就干涸了,河床外露,岸边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蒿草。最近,市政府决定对这条河进行环境综合治理,引入外部水源,两岸修建喷泉公园和景观灯,等工程完工后,就在周边开发商业楼盘。所以这些天来,干涸的河床上停了很多挖掘机等重型机械,一到白天这里就机器轰鸣,喧声震天。
顾小曼听本地的老人说过,原来这条河水量特别充沛,一到雨季还有洪水之虞。开始河上只有一条木桥,年久失修,已经不堪使用。后来市政府花费巨资,建了这座混凝土桥。如此民生工程,自然受到居民欢迎,但是桥好之后,怪事也跟着发生了:本市的雨季变得越来越短,雨量越来越气候越来越干燥,后来这条河就慢慢干涸了,原本方便市民出行的桥意义也没那么大了。随着市中心逐渐搬迁到别处,这座桥更显得孤零零的了。
顾小曼从来没在晚上走过这条桥。她抬手看看腕表,马上就到零点了,桥上的路灯虽然已经熄灭,却也不怎么黑,因为桥下搭建了很多临时宿舍给施工的工人住,此刻桥下灯火通明,照得桥上也明亮了一些。
夜已深了,原本就行人不多的桥上,此刻只有顾小曼一个人在慢慢地走着。因为四周不是很黑,她倒也没觉得紧张。就在她走到桥面正中央时,突然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好疼。”
顾小曼猛地停下脚步。因为她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鞋跟敲在桥面上,发出“嗒”“嗒”的响声,所以她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站了几秒钟之后,确定没有声音响起,顾小曼再度向前走去。没想到,她刚迈出一步,那个声音再度在身后响起:“好疼。”
这次她听清了,身后确实有人说话,而且还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顾小曼转过头,向身后看去。桥面上影影绰绰,一个人也没有。
顾小曼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没有人。难道真是听错了?可是刚才那个童稚的声音实在是太清晰了,那“好疼”两个字现在还清清楚楚地回荡在她脑子里。
顾小曼的心跳开始有点不规律起来。她下意识地捂紧挎包,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想赶紧离开这里。
没想到,刚走两步,她就吓得“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前方不远处,赫然站着一个小男孩!
顾小曼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她想不明白,刚刚自己一直在向前走,她看得很清楚,前面明明没有人,这个小孩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刚刚那个声音明明是从身后传过来的,怎么一转头,这小男孩却跑到自己前面了?
顾小曼告诉自己不要乱想,调匀了呼吸,温柔地对小男孩说:“小弟弟,你是迷路了吗?”
小男孩站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是说:“好疼。”
顾小曼一头雾水,问道:“你受伤了?你家住哪里,照顾你的大人呢?”
小男孩还是重复着那两个字:“好疼。”
顾小曼心地善良,听小男孩只会这么说,觉得他可能是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她快走几步,走到了小男孩面前,想看看他的伤势。走到小男孩面前的时候,顾小曼猛地站住了,两手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瘦骨嶙峋,头发乱蓬蓬的,沾满了枯草。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小男孩全身上下都被泥浆包裹,连脸上都是。泥浆糊住了小男孩的一只眼睛,他不停地用手去抠,却怎么也抠不掉。突然,小男孩开始呕吐起来,吐出来的不是别的,竟然也是泥浆!
小男孩吐了足足三分钟才停下,前面的地上全是泥浆,也不知他小小的肚子里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泥浆。小男孩吐完之后,抬起头,用没被泥浆糊住的一只眼睛盯着顾小曼,开始一步一步僵硬地向她走来,一边走一边说:“好疼,好疼”
顾小曼捂住嘴,一步步向后退着。突然,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仰天倒了下去。又惊又怕的她哭着坐起来,揉着被摔疼的胳膊,却发现刚才还向他步步紧逼的小男孩,竟然不见了。顾小曼惊魂未定地左顾右盼,完全不见小男孩的影子。她正想松一口气,突然感到肩膀一凉,侧目一看,只见一只沾满泥浆的小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
顾小曼又是一声尖叫。她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只见小男孩就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男孩一张嘴,一口的泥浆流到了顾小曼的脸上。只听他含混不清地说:“姐姐我疼你来替我吧”
桥下临时宿舍里的工人,在当晚的零点整,听到桥上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天后。
“靠,累死老娘了”刘明明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最近都加班到很晚,今天也是,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了。她扭了扭脖子,活动着发酸的筋骨,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旁边的办公桌上。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桌面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上,一个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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