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不知是鬼哭,还是狼泣的野兽嚎叫,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播荡得是那么幽远,那么悠长,又是那么凄厉,听来颇令人心头发毛。近处偶尔发出一声低沉而凄切的夜枭悲鸣,宛如冤鬼夜哭,惨怖之极,邓建国纵然艺高人胆大,也不禁头皮发炸,心胆俱寒,浑身汗毛直竖,条件反射地加快了行进步速。
正急速奔行间,极西的天边猛孤丁地划过一道紫红色的蛇电,仿似流星奔月,一闪即逝,但却在常人瞳孔不及追摄的刹那间,穿破密密层层的树冠缝隙,洒落进一条条绚烂流灿的金蛇,眩目迷神,煞是好看。景致虽然美艳绚丽,但也短暂已极,不过足以令邓建国不由得心驰神往,他知道老天爷又要开始大发雷霆了,因为亚热带雨林气候素来晴雨无常,令人不可捉摸。这不,闪电甫落,遥远的极西天际立时响起咔嚓嚓的一声惊雷,犹若万马奔腾,更似怒海狂潮,呼呼轰轰地滚过林冠,声势浩大而威猛,直震得整片丛林抖抖颤颤。 耳边的声浪方兴未艾,又是一条酷炫迷神的紫红色蛇电,狂撕那黢黑的天幕,刺得邓建国戴着夜视仪的右眼球一阵痒痛,紧接着便是一声撼山动岳般的炸雷,声威较之此前可称有过之而无不及,震得邓建国耳膜发麻,嗡嗡作响。 此时的天空黑云翻滚,吞没得残星缺月无影无踪,凄冷的风挟雷裹电,刷刷地刮过林冠,枝叶东摇西晃,啪啦啪啦的响个不停,凉意很快浸透了湿润的空气。
第206章 与金钱豹共舞〔一〕()
邓建国一股劲儿地急速行军,遍体热汗津津,冷风陡然劈面拂来,顿时生出寒意,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冷战,登时只觉心境格外舒畅。 未几,黄豆大的雨粒自九天撒落而下,打得枝叶噼噼啪啪的响成一片,不多时倾盆大雨搂头盖脸地泼洒进林中,冰冷的雨滴打在邓建国脸庞上,凉飕飕的,寒意浓浓。
邓建国心想地面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堆积了千百年,一旦被雨水淋透,踩在上面跟趟烂泥田一般,又湿又滑,只怕更难走了,他赶忙施展少林翻腾功和轻身术,纵力蹿起,双手抓住一根横伸在低空中的粗壮树枝,奋力一抻,侧身向右跃起,右脚搭上树枝,倏然翻转身形,随即稳稳当当地站在这根树枝上。提足一口气,他双膝微屈,双脚猛力一蹬,藉树枝上下摇荡的弹力,嗖的一下向前蹿了出去。瘦削的身形腾空翻转,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他左脚在一根树枝上一点,又往前纵出数米远,动能很快便消耗殆尽,眼看身子在地心引力作用下,便急速坠落了,他双手竟然又奇迹般攀住一根树枝,四肢一齐用力,像风车一样,呼呼呼的绕着树枝旋转了三圈,四肢忽地展开,迅即纵跃出去,宛如飞燕掠空一般,转瞬间便蹿上了另一棵大树。 茂密的丛林里俯首皆是可资着力的树枝藤条,非常便于借劲用力,邓建国的身形轻灵,翻腾功精妙已极,此时正好全力施为,忽而从这棵树飞跃到那棵树,忽而自这条粗藤飘荡至那根树枝,如猿猴般在林木间蹦高伏低,左腾右挪,身体的柔韧性,大脑反应的敏锐度,更是好得出奇。山体上面密植着齐人深的芭茅草和飞机草。草丛中夹着杂木,杯口粗的茅竹上盘绕着带刺的藤条,宛如一道天然屏障,极大地增加了徒步行军的困难。
过得半晌,邓建国穿越了这片莽苍林海,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山包。 此刻,风势雨势锐减大半,但天边依旧电光乍闪,闷雷轰轰隆隆,扰人心神。
他浑身被汗水和雨水浸透,呼吸粗重而均匀,怔怔地望向眼前的这座山包。
邓建国眉头微蹙,右手探向腰间,缓缓地抽出军用大砍刀,随后大踏步地投进深草丛里,披荆斩棘,向山包上推进。
雷雨天气,夜视仪的效果非常不佳,邓建国干脆把夜视仪推上头盔,借助闪电划空的短促光亮判别方向,磕磕绊绊地往前行军。
缓慢行进之间,汗水夹着雨珠淋湿了邓建国双眼,视线极其迷糊,他便停止行军,抹了几把脸庞上的热汗和雨水,准备稍作歇息后再行军。
这时,邓建国忽地觉得心神忐忑,后背心一阵发紧,两边太阳穴竟然躁急地跳动起来。
他那一惯超级灵敏的第六感觉向他发出警报,有危险正逼近前来。
邓建国神经顿时绷紧,凝神细听,右首传来一阵拂叶弄叶的瑟瑟声响,渐行渐近,似是有人或动物在向他这边慢慢地摸来。
邓建国电掣转身,寻着响动声,目光如箭般察看右首,一瞥之间,见大片长草在猛烈地朝两边摆动。
他心神一凛,暗忖:夜风极其轻柔,风向由北朝南,而那片长草却是无规则地胡摇乱摆,定然有狼虫虎豹在朝自己快速逼近
。
危险不期而至,邓建国本能地握紧军用大砍刀,全神戒备。
只见稠密的长草犁开一道缝,有一条黑影正在急速迫近,而邓建国也绷紧了心弦。 黑影越迫越近,一双蓝芒灼灼的凶睛夺人心魄。
邓建国一瞥之下,禁不住连打两个激灵寒噤,紧握刀柄的掌心浸出津津热汗。
便在此刻,一条闪亮金蛇猛地狂撕漆黑夜幕,一头犊牛大的金钱花豹闯进邓建国眼帘,心脏登时跳到了他的嗓子眼里。
邓建国很久不曾面对猛兽威迫,骇惊和紧张之巨,不言而喻。
下意识地伸出左手,他想去摸甩到腰左后侧的64微声冲锋枪。
然而金钱豹已经逼近到他身前约莫十米之处,四肢骤然蜷曲朝下一压,全身绷紧,旋即蹿跃而起,如弩箭离弦般劈面扑来。
距离如此之近,豹子转脸就能扑拢,邓建国根本没有一出枪就能准确瞄准并击中豹子的把握,索性打消用枪射击的念头,而豹子的两只尖利前爪,一口锋锐牙齿,正以挟雷裹电之势,抓向他的胸脯,咬向他的脖颈。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邓建国的上身迅急往前倾出,顺势一个前滚翻,豹子堪堪地从他头顶上方跃了过去,扑通一声,扑落到他身后两三米外的草丛里。
邓建国闪电般起身,迅疾抢占了一个较好的地势,心头稍微宽松,因为避过豹子的雷霆扑击后,他方才感到以自己轻灵的身法,加上迅猛狠辣的刀术,对付猛兽的袭击,还是游刃有余的。
心里有了底,他顿时豪气勃发,右手刀刷地斜扬,运劲于右臂,严阵以待。
豹子一头扑空,落地没有稳住身躯,竟然沿着斜坡骨碌碌地翻滚而下,压倒了一大片深草,几棵小树挡住了豹子的下滚之势,豹子四脚朝天地挣扎了几下,立马翻身而起,掉头扭过身躯,如雷般咆哮着,由下而上地向邓建国猛扑过来。
深草朝两边分开,豹子迅猛扑近,邓建国居高临下,占据着有利地势,蓄势以待。这一回,他已经有了击退豹子的把握,自然从容不迫。
待得豹子冲击到身前五米远的时候,邓建国倏地一侧身形,右手闪电般抡起大砍刀,手腕一转,刀背向外,狠狠地砸在豹子的额头上面。
喀的一声响,豹子身子一顿,邓建国乘隙飞起右脚,狠狠地踢在豹子的肋部上面。
咕咚的一声闷响,豹子被踢得翻了个跟头,骨碌碌地滚下斜坡去,蹍压得大片深草东倒西歪。 山坡下方传来一阵尖厉的嚎叫声,还有乱七八糟的挣扎声。
长吐一口气,邓建国借助闪电划空的雪白光亮,向下俯察,见坡下方有一片深草正在胡摇乱摆。
不难看出,豹子的额头和肋部挨了重击之后,已然吃痛不轻,正自满地打滚儿。
邓建国这两下反击可说是威猛之极,若不是豹子的脑骨坚硬无比,非得头碎骨裂,脑浆迸飞不可。
第207章 与金钱豹共舞〔二〕()
那豹子挣扎了好一阵,总算爬起身来,身子颤颤巍巍,摇摇欲倒,发出连声凄厉哀嚎,一溜歪斜地落荒而逃。显然,这畜牲的肋骨被邓建国给踹断了几根。
邓建国借着闪电光亮,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山头上推进
。
在这种草深林密,路少坡陡的荒山野岭里强行军,就是九天战神也得大吃苦头。然而,邓建国却始终保持着相对稳定的速度。到得山顶之时,他遍身热汗如浆,呼吸粗重但很均匀。
山顶的地势较为平坦,粗逾海碗的野芭蕉树随处可见。
邓建国停身在一株芭蕉树下面,顺手从芭蕉叶上撕下一角,放在嘴里慢慢地咀着,舒活了几下胳膊和大腿,呼吸着满是野草和泥腥味的空气,算是休憩。
邓建国稍事恢复体力后,从背上取下战术攻击包打开,取出一件伪装披风披在身上,然后抬腕看表,现在时刻凌晨5点过6分,心想:到了山包的另一面,找个安全的地方,海阔天空的休息一番,希望不要再碰到猛兽袭击,不然的话,耽搁了时间不说,只怕自己还没跟敌人交手,体力就被耗光了。
心念至此,邓建国收起大砍刀,抄起a送弹上膛,低姿势持枪,向山包另一边直立行进。
由于山顶林木生长得较为低矮,而且稀薄,故而行进起来不像丛林里那样磕磕绊绊,不多时,他便到得山包另一面,眼前豁然开朗。
站在山顶端线,他纵目远眺,透过眼前弥漫的雾幕,依稀地看得见对面亦是迤逦起伏的山峦,重重叠叠,像煞一头头伏卧沉睡的巨兽。
邓建国目光一转,向山坳里俯察,然而天光晦暝,细雨潇潇,雾霭沉沉,天地一团浑浊,纵使他目力奇佳,但也难以看清楚山坳里的情形,只是隐隐然然地察见,在雾幕中透射出有几点昏黄的灯光。
心头一动,邓建国陡然暗忖:山脚下有灯光,这说明山坳里一定座落着敌**队的兵营,因为深山老林里,平民百姓居住的村庄绝不可能有供电设施,更何况现在是凌晨,又是雷雨天气,那些习惯起早贪黑的村民根本不可能这么早就起床去田间劳作。( 出军用防水地图和指北针,仔细地确定方位。由于敌国北部的地形地貌异常复杂,天气更是晴雨无常,地图难以精确到位,标定的方位往往与实际情况存在一定的出入。因此,他决计先寻处安全而隐蔽的角落,养神蓄锐,再作打算。
在一棵枝粗叶大的芭蕉树下面歇息了三个多小时,天光已经大亮,如蚕丝般的细雨仍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闷闷沉沉的雷鸣时不时地从头顶滚过,四到八处依然白雾茫茫,空气又湿又冷,清新的野草芬芳夹杂着大股泥腥味冲进邓建国的鼻腔,令他心神一颤,精神顿然大振。伸了伸懒腰,他揉了揉眼皮,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连打两个呵欠,只觉得休息三个多小时后,神清气爽,精力旺盛,立马向山坡下方摸去。
他一路磕磕绊绊,潜行接近至山脚的时候,雾气渐渐稀薄,周遭的草木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便放缓行进的速度,提足目力察看山脚的情状,依稀地看得见山坞里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栋吊脚木屋。
到得山脚后,地势陡然变得平坦开阔起来,邓建国隐藏在一棵木棉树后面,透过稀薄的雾霭,他看见七八栋吊脚木屋间杂着十几顶军用帐篷,分散在地形开阔的山间谷地里。
心头一动,他压低身形,借助风雨声、植被和雾气为掩护,缓慢地向敌军营地接近,他想过去一探究竟,倘若是敌国的军火库、通讯站和后勤基地的话,他便要设法将其夷为平地。 将到临近之际,倏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达轰鸣声,邓建国怦然心动,听声辨位,声音传自右首上空,显然有一架武装直升机正由远及近地朝军营飞来
。
为防暴露形迹,邓建国赶忙缩身隐藏在茅草丛里,双眼似箭,透过草叶缝隙,向右首上空观察。
随着渐行渐近的马达轰鸣声,他察见一架俄制雌鹿米…24武装直升机,正徐徐地飞往军营。
目光随同直升机移动,他见那架直升机在军营上空盘旋一圈后,慢慢腾腾地向几栋木屋中间的阔地上降落。
其中一栋木屋内冲出好几名身披白褂的男女军人,有两名男军人肩上还扛着一副担架,一看就知这些军人是医生和护士。
待得直升机停稳后,机舱门哗啦一下被里边的人推开,跳出两名体魄魁伟,浑身血污的士兵,他们各自从舱内的士兵手里接过一个伤兵,抱在怀里。
那两个伤兵遍身血迹,头上、腰身和大腿均缠着绷带,像五花大绑一样。
那些医生和护士连忙打开担架,帮助两名士兵把两个伤兵小心翼翼地放在担架上,迅速地挂上吊针,然后有的人抬担架,有的人高举药瓶,前呼后拥地将两个伤兵搬进那栋吊脚木屋内。 将伤兵交给医生后,两名士兵立马跃进机舱,关上舱门,直升机徐徐缓缓地拔地而起,高速转动的旋翼搅起一股巨大的劲风,刮得营房上空,两把锯齿匕首交叉图案的敌军步兵第六师的军旗,刷啦的一下舒展开来,在雨幕中猎猎飘扬。
待得直升机马达声远去后,邓建国起身又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快要靠近军营外围的壕堑了,他便停下来,蹲在齐肩深的茅草丛中,向军营内虎视眈眈。
军营四周并未设置铁丝网,也没有建造了望塔楼,里里外外巡逻的哨兵最多不过十来人,警惕性较差。
邓建国所能观察得够清楚的几栋吊脚木屋的屋檐下,均横亘着铁丝或者竹竿,上面挂满了白床单、白大褂或者橄榄绿色军衣军裤,那些窗台上也均摆着几双解放鞋,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白褂、白帽和白口罩的医务人员或者身着病号服的伤兵。
邓建国心想这座军营是敌**队的野战医院,破袭的价值极低,便欲撤走,蓦在此刻,他不经意间想起多年以前,我d集团军c师的野战医院突然遭到敌军特工人员袭击,造成医生、护士、民兵担架队以及伤员,共计二十五人死亡,十八人负伤,损失极其惨痛。
敌军特工人员的行径恶毒之极,残忍之至,邓建国想起这群作恶多端,阴狠诡诈的白眼狼,不由得心火骤发,杀机陡炽,恨不得立马冲进这个野战医院,大开杀戒,以其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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