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林涓喜向他们讲述了刚才看到的情景。
刘花程倒了杯热水,递给外甥女儿,说:“涓喜,你是不是紧张过度产生幻觉了?”
潘若麟严肃地说:“林小姐看见的绝对不是幻觉。刘公子,你刚才没感觉背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刘逸宸摇了摇头。
刘花程瞅了潘若麟一眼,终于忍不住了:“我说这位若麟小姐,你专业技术也太不扎实了,这么近都感觉不来,刚才那家伙要是下手,我家逸宸就完了!”
潘若麟淡淡地说:“对不起,是我失职。”
人家姑娘都道歉了,刘花程一个爷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涓喜心有余悸地说:“哥,咱们就不该自己抓鬼,凤凰城多的是道士,请一个费事吗?”
刘花程和林涓喜确实对潘若麟的信任度打了折扣,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安全感和自信心降到了史上最低点,只有刘逸宸神色镇定。
一时气氛有些沮丧。
刘花程扯了扯嘴角,说:“逸宸,我看这事不是咱能玩得起的,把房子一卖,各回各家算了。”
潘若麟叹道:“这么士气低落,就算找到鬼洞我也不会让你们下去。今天只要找到就算完胜了,改天我带几个道友来处理,怎么样?”
刘花程翻了翻眼睛:“还找啊?这鬼屋我一秒钟都不想待了。你能保证我们安全?他们俩随便哪个蹭破点儿皮,就不说给家里人交代了,我都没法给自己交代!”
刘逸宸开口了:“二叔,可以照若麟说的,找到鬼洞,然后咱们撤。”
刘花程还要说什么,刘逸宸摆了摆手。
刘花程突然说:“逸宸,你为什么对这事这么上心,能给我说实话吗?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你以为你是宋江?!我都不信!”
刘逸宸一笑,却没有一丝喜色,淡然说:“这个,恕侄儿不能告诉您老人家了。”
“好吧!”刘花程也无法,有些烦躁,一摆手,“继续找,妈的,不就是个破洞吗?就当是找老鼠洞,见一个堵一个!”
“同志们!”刘逸宸突然说,“听我说几句话可以吗?”
林涓喜说:“当然了,你说!”
“若麟不是神仙,不可能每件事都料到。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胜券,咱们也要当百分之百用。这和打仗一个道理,好多时候完全胜在士气上面,坚定胜利就能胜利,心里的恐惧才是头号敌人。我爸老给我说,人最大的障碍都是自己的假想敌。鬼怕恶人,所以,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所有人。”
他说这些话时,嘴角刚毅,眼神无所畏惧,大家都被振奋了一下。
商议片刻,四人又按刚才的顺序小心地向厨房接近。
拐过钢化玻璃的旋转楼梯,就看到了大敞的厨房大门,里面似乎没什么异样。
到了门口,潘若麟朝里面看了看,点了点头,率先进去,几人跟上去。
“怎么回事?你不会又感应错了吧?”刘花程看厨房什么异常都没有,便对潘若麟说。
潘若麟做了个让他噤声的手势,举起照妖镜,示意他们注意镜中情况。
她一点一点照着,一块砖都不放过,四双眼睛紧盯着,比双色球揭晓那一刻还专注、兴奋、恐惧、期待,因为不知道下一秒镜中会出现什么,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
忽然,几人同时低呼一声,潘若麟把镜子向后挪了挪。
看清镜中情况,他们都是目瞪口呆。
第十八章()
镜中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跪着的纤瘦背影,长长黑发束在脑后,委垂于地,细腰盈盈一握。因为现在伪娘当道,所以林涓喜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这是个女人,但它看起来真的身姿曼妙,想必脸蛋也十分娇媚,它肩头轻耸,似在哭泣,雨碎海棠,楚楚可怜。
什么情况,他们互相对看一眼。
刘逸宸开口了:“请问,你是什么人?有困难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它听见这话,身子顿了顿。
刘逸宸和潘若麟对视一眼:有反应!
然后它挪了挪。地上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几人俱是大骇。刚才它挡着,所以没看到。
它伸出一只秀美的兰花般的手——现在可以确定它是女的了——指了指那个黑洞,然后又哭起来。
“怎么?姑娘胸罩掉下去了吗?”刘花程轻声说。
刘逸宸说:“你是让我们下到这黑洞里,才能帮你吗?”
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嗯,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就是没有明白你的意思。”刘逸宸声音柔和有礼,一副绅士派头。
忽然,林涓喜敏锐的耳朵听到一个奇怪的、短暂的声音,她立刻反应上来是什么东西——电光火石的一瞬,一簇飞箭闪电般射了过去,潘若麟发力的手还没收回。
眼前马上出现了一个跪着的白衣女子,没有在镜中,它显形了!一手捂住右肩,肩头一柄短短的黑色袖箭,显然受伤了。
这一切只是几秒钟的事,潘若麟迅速甩出一根青色的细细的绳子,前面系着一个圈儿,她把式很准,一下就套住了白衣女子,用力一拉,捕获了。
林涓喜暗赞好身手。
潘若麟和刘逸宸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样子,林涓喜明白了,刘逸宸麻痹女鬼,说话分它心神,潘若麟射出袖箭,这两个家伙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接着潘若麟用力一拉,动作十分粗暴,它就被扯了过来。
这一切目不暇接,林涓喜还没做好准备,就看到了它的脸,距离自己不到半米——她偏过头,闭了闭眼,实在不忍直视。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惨白发青的干枯肤色,双眼被挖去,黑洞洞眼眶正汩汩地不停流血,前襟已经被染透。
又是一个被挖去眼睛的。
刘逸宸将绳子再一拉,那张鬼脸更近了,和他的脸相距不盈尺,可他一点儿惧色也没有,虽然现在这鬼处于绝对劣势,但他的心理素质也委实太好了点。
他双目阴沉,神色发冷,林涓喜还从没见过这幅摸样的表哥,只听他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让这位法师送你去投胎。”
它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血泪流得更凶了。
刘花程面色不忍,说:“逸宸,算了吧!”
刘逸宸充耳不闻:“写你总该会吧?”
它愣了愣,点了点头。
“二叔。”刘逸宸神色冷然,“去房间取墨汁和宣纸来。”
刘花程皱眉说:“逸宸……”
“快点!”刘逸宸语气重了几分。
刘花程嘟囔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雪白宣纸和一盒一得阁墨水,交给刘逸宸。
“涓喜,拿个碗来。”刘逸宸说,他现在宛然就是一个威严冷酷的大将,让人不得不听令,林涓喜从橱柜拿出一个碗。
刘逸宸说:“把墨水倒进去。”
林涓喜将墨水倒进碗里。
刘逸宸将宣纸摊开在地上,把碗拿到女鬼跟前,说:“现在,你手边有墨水,地上有纸,蘸着墨水,把你知道的写出来。”
女鬼点了点头,摸索着将手伸进黑墨,在宣纸上写起来,但它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划出来的东西辨认起来很费劲,连着写了几遍,几人才明白。
它是一个中学生,走夜路被打晕了,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眼睛被挖去,肚子被剖开。它非常害怕,想回到人间,什么都看不见,只得循着烟火气,从那个洞口爬了出来,它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希望他们可以帮它。它还说洞下面有无数怨魂,都是她这样的遭遇,但下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丝毫不知道,因为看不见,也说不成话,而其他鬼似乎也不能说话,只能呜呜地哭泣。
听到这里,刘花程捂住了嘴,睁圆眼睛,他的脑中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如此这般残忍的事情;林涓喜闭上了眼睛,到底是谁?是谁?不管是为了达到利益目的,还是仅仅为了满足癖好,也实在是,令人发指;而潘若麟依然神色平淡,刘逸宸一张俊脸,觅不到一丝怜悯的痕迹,平静如水到冷酷无情。
潘若麟看了眼刘逸宸,他微微点了下头,她就伸手要解那血淋淋的衣带。
“住手!”刘花程一把拉住潘若麟的手,恼火地说,“她已经够惨了!而且,她只是个孩子。”
潘若麟冷冰冰地说:“鬼的话你也信?”
刘花程依旧不依不挠地拉着潘若麟,恼火地看向刘逸宸:“让两个姑娘在这儿,咱们回避一下可以吗?”
刘逸宸看了二叔一眼,给林涓喜使个眼色,意思是让她盯紧点儿,叔侄俩起身走了。
这不是个好差事,可也没办法。
衣服被解开,林涓喜忍着不适仔细看,果然腹部被剖开了,潘若麟把手伸进腹腔,摸索着。
虽然鬼魂并不知道疼,可是潘若麟的动作,还是让林涓喜头皮发麻。
过了一会儿,潘若麟抽出手,为它系好衣服,招呼刘逸宸他们过来。
“刘公子,它的肝脏真的被摘走了。”潘若麟说。
刘逸宸点了点头,然后,他缓缓地、平和地对女鬼说:“现在这样子,我说什么都是虚伪,不过,我没有骗你,这位法师可以把你的怨气除掉,然后送你安安心心地去投胎。”
它一动不动,黑洞洞血糊糊的眼睛,什么也不能表达。
刘逸宸向潘若麟一示意,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很旧的黄色葫芦,嘴里念着什么,那女鬼化作一缕白烟,被吸了进去。
刘花程眼中满是怀疑,看着潘若麟和刘逸宸:“你俩没骗人家吧?”
刘逸宸微微一笑,打了个手势:“这次没有。”
这句诙谐话,引得潘若麟淡淡一笑,林涓喜神色没有变化,刘花程还是满脸怀疑地盯着侄儿。
彼此沉默了片刻,林涓喜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陈潇和刚才那个女鬼都被挖了眼珠?”
刘逸宸点点头:“没错。”
刘花程说:“那个幕后黑手想干什么呢?贩卖人体器官?”
刘逸宸蹙了下眉头,说:“这个,很费解。想搞懂一件事不能分析结果,那样只会越来越糊涂,要追根溯源。若麟,你去把那个洞弄出来。”
潘若麟看着镜子找到了黑洞所在的精确位置,随后做了个惊人动作。
她从背包里取出小刀,在掌心一划,血很快流了出来,她将其涂在选定的几块青色瓷砖上,立刻,地上现出一个黑洞,一米见方,阵阵冷风从下面吹上来。
她小心地凑近洞口,从兜里拿出一个手电,照了照,朝里面看,随即对其他人招手,示意无碍。
几人都围过去,趴洞口朝下望,洞很深,洞底却隐隐有光,但距离太远,瞧不清楚,而洞口边缘十分光滑,不像人工凿出来的,林涓喜因为带着魑离扳指,胆子大一些,伸手去摸洞壁,还没触到,就被刘逸宸一巴掌打回来了。
“这里面该不会有下水道人鱼的怨魂吧?哎呀好恶心!”刘花程笑语盈盈,他这人,再无法容忍的事只要解决了,三秒钟就忘。
“知道恶心还说?”刘逸宸说,他继而望着洞口,眉头轻锁,凝思着。
潘若麟问刘逸宸:“接下来怎么办?”
林涓喜和刘花程也看向刘逸宸。
开始他们并没有信心,打算找到鬼洞就收手,剩下的交给潘若麟,但与那个女鬼切磋之后,信心增强,况且,林涓喜他家人都有种神经病般的好奇心,安全了想冒险,身陷险境又渴望安定,后悔不迭。
“先坐吧,商量商量再决定!”刘逸宸起身坐在餐桌旁,几人便也围坐过来。
刘逸宸寻思着说:“我得找人弄几个照明弹。”
“照明弹?要不要洛阳铲?”刘花程笑着打趣。
“哥,拿照明弹干什么?”林涓喜问道。
刘逸宸说:“咱们起码得知道这洞有多深、是什么样的才能做决定,说不定只有两米多,是你舅妈挖的菜窖,不是白忙活吗?”
林涓喜嗤地笑了,刘花程也灿灿然笑着,只有潘若麟疏冷地说:“这种事最好别开玩笑。”
刘花程在潘若麟肩头一拍,说:“神婆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样临危不惧,说不定鬼直接吓尿,都跑走了,你也省事。”
刘逸宸不和他们瞎扯,说干就干,他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放下手机后说:“搞定,下午照明弹就送过来了。弄点儿吃的吧,一早上没吃饭了。”
懒得做饭,刘逸宸就煮了方便粉丝,盛了四碗。
刘花程看了眼红艳艳的粉丝,皱了皱眉:“我不想吃,你们吃吧!”
林涓喜见过的血淋淋东西很多,才不会因为被恶心到了不吃饭,而其他两人看起来也很正常,刘逸宸说:“不想吃就别吃了,冰箱里有蛋糕,还有可可粉,自己弄去!”
刘花程放下碗,要开冰箱门,手触到把手了,回头笑道:“逸宸,如果我一开门,像你妈一样撞到鬼了怎么办?”
“自生自灭,你还要怎么办?让我给鬼跳太空步求他放了你?”
林涓喜忍俊不禁,说:“舅舅,给我也冲杯可可粉。”
吃过饭,收拾完毕,四人回房间休息,恢复体力。
林涓喜一直半睡半醒着,迷迷糊糊中,突然,好像有人钳住了她的脖子。
第十九章()
林涓喜呼啦坐起来,一身冷汗,潘若麟警觉地睁开眼:“怎么了?”
林涓喜揉了揉额角:“做噩梦了。”
潘若麟翻了个身:“自己调节,不然就神经衰弱了。”
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林涓喜一闭上眼,就是李邺阴冷残酷的神色,毫不留情地想要扼死她。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
“谁?”林涓喜扬声问。
“你哥,照明弹到了,下来吧,干活了!”
林涓喜和潘若麟下了楼,客厅茶几旁边有个大纸箱子,除了刘逸宸刘花程,还有位陌生男子,想必是送照明弹的人,刘逸宸称之为虎子。
虎子肤色黧黑,五官却很秀气,见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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