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孽别追了!”
檀越一手抱着沈凝梦,一手提着长鞭,飞快地往我身边靠了过来。
直到檀越站在我眼前,他的长鞭上还在滴血。看样子,他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才抢回了沈凝梦。
第五十三章 井神()
我闪身挡住了沈凝梦,和檀越一前一后地把她挡在了中间:“那边怎么回事?”
檀越疾声道:“偏殿后面有鬼,刘姨失踪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我们之间的沈凝梦已经冷着脸问道:“你们都是术士?”
我不由得一愣,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问这些?
檀越沉声回答:“我们是来保护你的术士。”
沈凝梦面无表情:“是他派你们来的?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檀越双眼扫视四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沈凝梦像是不知道自己深陷险境:“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们带我去见他好吗?”
檀越刚要说话,我却抢先一步道:“好!只要这次我们能安全撤离,我一定带你去见老板。”
檀越往我这边看过来时,我立刻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说话。檀越立刻心领神会地岔开了话题:“李孽,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闯门?”
寺庙大门对我们来说,几乎是近在咫尺,我们带着沈凝梦冲出去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我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变得犹豫不决:
闯门固然可行,但是出去之后呢?寺院里面危机四伏,外面也可能危机重重。
我从身上摸出生死针,端在手里往门口走了两步。盘面上的指针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啪的一下蹦到了死位。
等我再看大门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也蓦然压上了心头。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无数鬼魂正一动不动地围在门外,伺机而动。
“鬼眼,开”等我再次打开鬼眼时,跟在沈凝梦身边的排骨忽然仰头发出一声狼啸,全身狼毛根根倒竖,如临大敌似的看向了门口。
我心里陡然间生出了一种正在与人对视的错觉。
不应该说是错觉,而是确确实实地觉得有人正站在门外,隔着一条门缝跟我对视,我甚至能看见一只眼球在细小的门缝中微微转动。
我猛一回头避开对方的目光,托着生死针退回到了沈凝梦身边时,盘面上的指针却慢慢转向了吉位。
往庙里走,不一定有生路,但是肯定不会比闯门更糟。
我回头喊道:“往刘姨失踪的地方去,快点。”
檀越点头之后,带着沈凝梦快速退向他们落脚的偏殿。一直走到一座月亮门附近才停了下来:“刚才刘姨说要去解手,进去半天也没出来。大院闹鬼之后,我就和沈凝梦追了进去。结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进去再说!”我往院里扫了一眼,那个院子不大,里面除了满是杂草。空无一物。我立刻动手把沈凝梦和檀越给推了进去,自己用手指蘸着朱砂,在院门左右写了“日、月”两个字之后。才跟着退进了院里。
民间一直流传着门神辟邪的说法,在农村,家家户户都贴门神。
最初的门神是刻桃木为人形,挂在门边,后来是画成门神人像张贴在门上。传说中的神荼、郁垒兄弟二人专门管鬼,有他们守住门户,大小恶鬼不敢入门为害。唐代以后,又有画猛将秦琼、尉迟敬德二人像为门神。
神荼、郁垒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月门神。
我现在来不及在门上画像,只能写上日月。请门神降临,先把住门口,给我们争取一点儿喘息的时间。
没想到。我前脚刚一进院儿,刘姨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出来:“救命救命啊”
“刘姨”沈凝梦刚一开口,就被檀越捂住了嘴:“别出声!”
“凝梦救我!救救我”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的声音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守在沈凝梦身边的排骨忽然一掉头,向院子中心吼了起来,我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慢慢拨开一人多高的荒草,草丛后面立刻露出了一块被人翻动过的浮土。
“这里被人挖开过!”
“快救刘姨!”沈凝梦不知怎么挣脱了檀越。
“回去!”我一转身把沈凝梦给推了回去:“她已经死了!”
“凝梦救我!我没死,没死啊!”
沈凝梦失控道:“快点救她啊!她没死!”
檀越伸手按住了沈凝梦:“你见过有人被埋进地里还能说话吗?你自己不看看,那块浮土有多大?只有井盖那么大的地方,她是怎么埋进去的?”
“可是”沈凝梦还要再说。
刘姨的话锋却已经变了:“我死了又怎么样?凝梦,你就忍心看着我这样被埋在荒山野岭里吗?”
“凝梦。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不想想,我那么做都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跟他能长相厮守吗?”
我不等沈凝梦说话就开口道:“你对她好?逼走他的保镖也是为她好?”
“我只是想赶走你!”刘姨冷笑道:“你跟他实在太像了。让你跟在凝梦身边,变数太多。凝梦看你的眼神都不对,我怎么会留一个祸害在她身边。”
沈凝梦尴尬至极得语无伦次道:“李孽,你别听她胡说!我”
我稍稍一偏头的工夫,盖在地上的浮土忽然之间动了一下,圆形土堆的边缘一下被人掀起来一块
檀越陡然扬鞭抽了过去。长鞭落处,泥土纷飞,隆起的土堆顿时被他抽开了一道土沟,浮土下面赫然露出一块青石板。
下面是井!那块石板分明就是用来压井的井盖。
檀越正要再次出手,压井的石板却忽然掀上了半空,井中阴气汹涌而出时。院子里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几分,我们几个就像是被人扔进了水里。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骤然袭来时,我本能地想要出手戒备,却没想到回手之间,我的手掌竟感到一种莫名的阻力。
我试着动了一下,那种阻力并不是什么错觉。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感觉就像正在水里伸手推水,手掌虽然也能移动。却慢了许多。
没等我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刘姨就忽然出现在了远处。她一身大红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装,脑袋上的卷发也像是被水冲过一样垂了下来,紧紧地贴在脸上,手里还拿着一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竹萧。
“保护”我本来是想喊“保护沈凝梦”,没想到一开口,嘴里就猛地灌进来一口凉气。我当时就像是被水灌了一样,从喉咙一直凉到肚子,鼻子里更是呛得难受
下一刻。我眼前忽然一黑,四周的空气像是一下被抽空了一样,难以抗拒的压力忽然压向了我的胸口,像是要把我肺里的空气一下都挤出来似的,我只觉得肺里火烧火燎得难受
掉河里了!
我小时候有过一次溺水的经历。现在,我身边除了没有水,其他的感觉就跟一下掉进河里一模一样。
我睁不开眼睛,却能听见刘姨在远处嘿嘿冷笑:“进了井,你只有死路一条。想活命,你跪下求我啊!哦我忘了,你说不了话,那就跪下磕头。磕头难不着你吧?跪下给我磕上十个响头,我就放了你。”
进井?
我脑袋里飞快地转了一圈,刘姨那身打扮就跟传说中白衣弄箫的井神一模一样。
井神在南方有特定的人物,在北方就跟土地一样,并不是什么特定的人物。有时候,就算溺水而亡的鬼魂,只要能显形,也有可能被当地人给尊为井神。
刘姨是刚死的新鬼,怎么可能一下变成了井神?而且还把整个院子凭空变成了死井!
我现在没法儿考虑其他的。就像刘姨说的一样,用不了多久,不用她动手杀我,我也得被活活憋死在井里。
第五十四章 一场戏()
檀越,
排骨,
我能听见有人在我附近拼命挣扎,却弄不清他们两个的位置,
“跪下磕头,磕啊,再不动,你的朋友可就要淹死啦,”刘姨的声音飘忽不定,听上去就像是在院子里四处游荡,就算我伸手扣住了飞刀,也一样找不到对方的位置,
刘姨冷笑之间,我猛然醒悟了过来,这座院子像是死井,但是里面并没有水,她用什么淹死我们,
利用心理活活把人吓死,那我感觉到的阻力又是怎么回事儿,
阴气,
对方掀开井盖之后,我会感觉到温度骤降、呼吸像是忽然呛水,都是因为院子里的阴气太浓,加上刘姨的不断诱导,我才在心理上觉得自己掉进了井里,而且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溺水了,
“跪呀,你不是狂吗,怎么……”刘姨笑声再起时,我猛然间从身后的背包里拔出一枚老式的手榴弹,拉开引线,往远处扔了过去,
“你不要命啦,”
刘姨尖叫声刚起,我立刻身形前扑,一下趴在了地上,等我双手护住头部时,手榴弹也在远处轰然炸响,夹带着铁片的气浪从我头顶翻滚而过之后,我顿时觉得身上浮起了一阵暖意,人也跟着一跃而起,猛然睁开了双眼,
远处的檀越带着一身泥土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从身上抓出一把灵符,撒向了空中,灵符燃动之间,檀越四周忽然火光暴卷,乍看上去就像是熊熊烈焰从他身上翻滚而出,向四面八方碾压而去,
浮动的阴气在符火当中陡然变色,就像是被明火引燃的瓦斯,凭空窜起了层层碧绿的火光,我眼看着符火四周燃起绿焰时,飘动的火光已经往我身前侵袭而来,
我本能地抬手往脸上挡了一下,却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流从身上扫了过去,等我放手再看时,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保持着原状,只有刘姨被烧成了火球,
“饶命啊,凝梦快救救我……”刘姨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往沈凝梦身边扑了过去,
“给我死”檀越迈出一步,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向了对方面门,凌空一击,把刘姨抽飞了出去,早已经虎视眈眈的排骨不等刘姨落地就跃上了半空,一口咬住对方脖子,把人拖倒在地,
“别咬死了,”
我还是晚了一步,等我赶过去时,排骨已经咬断了刘姨的半边脖子,荧荧绿火顺着伤口散落在地时,穿在刘姨身上衣服也被烧成了飞灰,
白衣下面还是刘姨原先的那套衣服,只不过,她的衣服已经被火烧得千疮百孔,有些地方已经露了肉,
檀越走了过来,表情严肃地道:“下回记住,你还有队友,”
我一时之间被檀越噎得无言以对,
从我们进院到跟刘姨交手的这短短几分钟里,我就看出了自己和檀越之间的差距,
他是正统的术士,而我却是野路子,
老核桃告诉我:一旦遇上阴气浓郁的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阳光照进来,天地纯阳克制阴气无往不利,实在做不到这点,就得想办法放火,火光一样可以冲散阴气,但是效果却比不上阳光,
我出发之前就一直在防备着各种意外,让唐向晚给我弄来两颗德国造的手榴弹,就是为了在来不及放火的时候,拿来救急,
檀越用的却是符火,就算我刚才不扔手雷,他一样能想办法引爆阴气,而且比我的法子安全得多,
如果不是刘姨被我的手榴弹吓得尖叫了一声,檀越说不定就会被弹片波及,好在他反应够快,猜到我要扔手雷,带着沈凝梦一块儿卧倒,才算躲过了一劫,
好在檀越并没多说什么,才避免了让我更加尴尬,
檀越伸手翻动了一下尸体:“毛病出在刚才那套白衣上,我印象里,她一向喜欢大红大紫的衣服,这套白衣是从哪儿来的,”
檀越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质问沈凝梦,后者擦着眼泪,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走过去说道:“沈小姐,有好些事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沈凝梦惊讶道:“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我伸手撕掉了尸体的半条袖子,抓起她的胳膊,指着尸体小臂上一块被火烧卷边儿的膏药道:“我要是把它撕下来,你说会看见什么,应该会多出来一块人皮吧,”
我厉声道:“你究竟撞没撞鬼,眼前这些事儿,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从那天马匹受惊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对方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在我和檀越的眼皮底下玩了一出鬼魂惊马的把戏,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沈凝梦上马之前,剧组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反复检查过马鞍,马鞍上不可能多出异物,
我知道当时拍的是马戏之后,还特意让排骨躲到远处,怕的就是排骨惊到马匹,刘姨却偏偏一口咬定是排骨惊了马,我当时以为刘姨是故意针对我,现在看来,她当时只不过是想通过胡搅蛮缠来干扰我的判断,
那时候,最有可能把人皮符塞进马鞍的人,只有沈凝梦自己,马匹受惊之前,她还特意做了一个打马转身的动作,为的就是用身子挡住我和檀越的视线,掩护被人皮符御使的鬼魂去抓马眼,
人皮符不像是纸符易于保存,在使用之前必须有人气滋养,把人皮符贴在活人身上,外面加上一层特殊手法处理过的膏药,就是最简单的保存方法,
如果不是刘姨身上的膏药卷边,让我看见她胳膊上露出来一角用青墨画出来的符文,我绝对想不到,沈凝梦会在自己身上做手脚,
沈凝梦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撞鬼的事情,的确是我一手策划出来的,当然也包括那次坠马,”
“我这样做,只是想再见见他,
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也是一个术士,很高明的术士,
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至于我们怎么相遇、相识,我不想多说什么,他之所以离开我,就是因为术士不能有情,
我相信他所说的话,所以我反感鬼魂,反感术士,可笑的是,我想见他,却只能借助鬼魂,
我知道,他不出现,却始终都关注着我的一切,一旦我撞鬼,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我让刘姨悄悄放出我撞鬼的消息,可是他没来,却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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