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长满了血红色的蒿草,约有三尺深。
他们来到一个又白又胖、肚子很大的被绑着的人跟前。
一个头上长着三个尖、呲牙裂嘴的厉鬼,拿着一把尖刀站在那里。他看到有生鬼进来,便用刀面拍了拍那人的肚子,说:“他的肠胃实在太不干净了。”说完将刀子插进了他的腹内,往下一拉,整个肚皮被豁开了一道口子,肠肚随之哗地流出,满地鲜红腥臭。
旁边还有几条黑狗互相抢食呢。
那人肠肚虽出,但上边连着心,还没脱离身体,黑狗们争抢牵拽,令他痛苦难当,惨叫着昏死过去。场面惨不忍睹,吓得克勤都闭上了眼睛。
阴差对苏宁说:“看见了吧,因果报应,想当胡子吗?”
苏宁想回答“我不当胡子。”可是话一出口,竟成了“我不是胡子。”
说完他们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只听得一片凄惨的苦叫声。牛头和马面正用一根铁棍撬开一个人的嘴巴,再用丁钩把他的舌头从嘴里钩了出来,然后,用一把尖刀将那舌头生生割断,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前胸。
即便这样,牛头和马面还不肯罢休,又用铁钻将其两腮穿透,用铁丝栓到一根柱子上,样子十分惨烈。
哎,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就算他们生前犯过什么错,直接来个痛快的就行了,以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对待他们,也不妥啊。
后来他们又去了一些地方,有挖眼睛的,有下油锅的,有挖心的,有五车分身的,有开水浇手的,有钢针刺嘴的,有饥饿的,有炮烙的,还有抽烟者要钻四十里烟火洞的……
转了一整圈儿,惟独没见克铁匠。
“就算见了克铁匠,地狱城警戒森严,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啊。”临行前,韩岳反复叮嘱苏宁。
此时,正是月满时日,些微的月光透进地府之中,比平时略微亮了许多。
借着些微的月光,苏宁忽然瞧见前边立着一堵高大的铜墙铁壁。奇怪的是,这堵铜墙铁壁设计得像一枚钱币,中间有一个方孔,里边吊着一个鬼魂,外边铁栏杆挡着。苏宁仔细一看,那鬼影不是别人,正是克铁匠。虽然时隔三年,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咦,他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克勤也看到了方孔之内的克铁匠。刚要叫出声来,被苏宁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时,只听那位鬼差说:“哦,那是地狱城的一面币墙,是地狱城的标志性建筑,铜铁合铸。是依据古钱币的形状铸造的。被关进去的罪犯,只能一路向前,无可逆转的余地。”
第203章 施救()
苏宁借故要撒尿,围着币墙转了一圈,躲到后边僻静的角落,挨近克铁匠,用手扒住铁栏杆,小声喊道:“克铁匠——克铁匠——”
克铁匠听到喊声,睁开眼睛,向外一瞧,见是苏宁,一阵惊喜。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别问我们,你是怎么被关进这里的?”
“别提了,是金鸡脚、银鸡脚耍的阴谋诡计。他们在你那里吃了败仗,正好途经克家寨,就把我抓来了。原本是要拿我将功补过之后,把我杀掉以解心头之恨。不过后来,他们好像改变了主意,决定不杀我了,想用我当作诱饵,诱你上钩。”
就这破币墙?苏宁唏嘘一阵子,表示鄙夷。
“可不敢小看这地方,你闭上眼睛瞧一瞧,就知道这地方有多凶险。”
苏宁尝试着闭上眼睛,同时努力向前看去,只见前边开着一一扇门,是一个约十米长的通道,黄色的门,黄色的长廊,不是太宽,也就一米多宽吧。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啊。
“那是因为你没砸开这堵币墙的栏杆。你一旦动起手来,立刻就会被眼前的米黄色的长廊给吸进去的。”
是吗?苏宁眨了眨眼睛,表示不解。
“但是,不砸开栏杆,怎么把你救出来。”
“所以啊,这就是陷井。”
苏宁不管什么陷井不陷井,他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的。
机会是结果的孪生兄弟。像苏宁这样一位鬼雄,面对他的好兄弟受难,岂肯袖手旁观。至于韩岳的告诫,他现在可以不去理会。
“文先生——文先生——”那位阴差冲着苏宁喊道。
文先生就是苏宁。韩岳为了不暴露苏宁的身份,临行之前,对那位鬼差说,一位文先生和他两位同伴想去地狱城参观。
没办法,苏宁的名字在丰都城妇孺皆知。
所以,阴差喊苏宁文先生。
苏宁听到叫喊,赶紧从币墙背后走出来。问那位鬼差,币墙有什么象征意义。鬼差说币墙意义在于,它在告诫所有来此的鬼魂,财富是一堵墙,有的人被困在里边,有的人被挡在外边。说起来这堵币墙,其实挺有意思,从正面看人在背面,从背面看人又在正面。
是这样。苏宁唏嘘。“那……犯人又是谁?他犯了什么罪?”
“他啊,叫克铁匠,只因为欺上瞒下,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寨主。”
“如此说来,他得受到怎样的处罚?”
“这个,要看丰都大帝的心情啦。”
苏宁悄悄地跟克勤使一个眼色。克勤拉住那位阴差,说:“看上去,那个犯人五官端正,不像一个坏人啊。”
“走,过去瞧瞧!”鬼差被克勤拽着,直奔那面币墙。这时候,苏宁在他们背后,悄悄地取出三截**大枪,一推按纽,只听得扑棱一声,枪头暴出,直取鬼差。
那位鬼差本来就是一位普通的鬼卒,只不过在殿前得些丰都大帝的眷顾,没有什么实际的法力。哪里敌得过苏宁这暗中一枪。三截**大枪不偏不倚,正中鬼差的心脏,当场呜呼哀哉毙命。
苏宁秒杀了阴差,对克勤、乔安说:“两位大哥,克铁匠就关在这币墙里,我去去就来。”
只见苏宁挺起手中的三截**大枪,一挑一压,一根钢柱嘎巴断了。
苏宁收起三截**大枪,一纵身,跃了进去,进入币墙,
“慢着——”克铁匠挥起手臂,还没迭得拦截,苏宁就进来了。
苏宁刚要伸手去解克铁匠身上的绳索,克铁匠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一米多宽走廊,走廊里透出微红色的暗光。
苏宁手提大枪,向前走着——他不往前走也不行啊,他的身后,似乎有一种力量,就像有一个活塞,推动着他。
此刻,苏宁却不知道,他已经跟克铁匠擦肩而过。
而克铁匠,在他迈进币墙的那一刻,同样也看不到苏宁的身影了。
苏宁环顾左右,除了墙壁还是墙壁。似有各种惨烈的声音从四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难道这是七度空间吗?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苏宁想着,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就在这时,忽然从对面走来一位狙击手,手里端着枪,描准着他。那枪管喷射出蓝幽幽的光芒。苏宁一看,心里一阵紧张,暗暗想到,我命休也!
……
一切似乎都是在一瞬之间发生的。
币墙外边,克勤和鬼掮客乔安傻了。一瞬间,苏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快速得让克勤和鬼掮客乔安想都没有时间去想。
“苏宁——苏宁——”
“苏宁?”
这时候,一队巡逻的鬼军来到币墙跟前,听到克勤惊慌失措的叫喊声。知道一定有状况,于是呐喊着冲了过来。
“克勤大哥快跑。”克铁匠在币墙里喊道。
“可是你——”
“别管我了,你们管不了的。”
眼看着那伙鬼军逼了上来,克勤和鬼掮客乔安无奈,只得朝阴暗处跑去。
鬼掮客乔安毕竟在丰都城呆得时间久了,适应性强些。这地狱城他虽然没来过,但耳朵里听了不少,拉着克勤左拐右拐,就逃出了地狱城。
来到外边的街面上,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到处都是值勤的鬼军,大有全城戒严的阵势。
鬼掮客乔安随手从地上拣起两个破草帽,递给克勤一个,扣在头上,遮去半拉脸子。
“我们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去我那里吧。”
鬼掮客乔安说的他那里,指的是他的府邸。鬼掮客乔安的府邸在丰都城东,一个四合小院,清雅幽静。
自从鬼掮客乔安离开丰都,再没踏进这个院落。院内的植被茂盛,由于缺少修剪,呈荒芜状态。府邸有正房三间,专供待客。之前,鬼掮客乔安独居的偏房,如今一看,也是灰尘蒙了厚厚的一层。
哎哟,也不管脏不脏啦。他们在这小院里趴了一整天,连晚餐也不敢到外边去买,饿了一个晚上。
尽管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们依然关心着苏宁的下落。
克勤问乔安:“你说,苏宁不会有事吧?”
“很难说啊。”
“都怪我,去琅琊水泊,把苏宁叫来,把他害惨了。”
“哎,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就在克勤和乔安悄悄地讨论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外边有吵闹声。两个鬼汉侧耳倾听,好像是一伙鬼军在捉拿什么人。谁?难道是苏宁吗?想到这里,他们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打算推门看个究竟。没想到,那伙鬼军正吵吵嚷嚷地朝鬼掮客乔安的四合小院奔来,接着就是拼命地撞门。
“左右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不好!”鬼掮客乔安喊道。拉起克勤直奔后院的一处矮墙,扒在墙头上向外张望了一阵子,见没什么鬼影子,蹭蹭就跳了出去。
他们左瞅右瞅,一路小心,去到韩岳的府上。现在,他们只能来投奔他了。
此刻,韩岳刚好在家,见到克勤和鬼掮客乔安,拉住他们的手,叫道:“你们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也被抓起来了呢。”
“什么,你是说苏宁被抓起来了?”
“是的。昨天晚上,苏宁被金鸡脚和银鸡脚押着,进了天子殿。和苏宁一起押去的,还有克铁匠。
“哎哟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克勤突然情绪失控,放声痛哭起来。
“事已至此,哭也没有用。现在还是想想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吧。”
克勤想了想,说:“我去丰都请苏宁,谁也不知道啊,直接就来到丰都城。”
“是啊,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啊。”
鬼掮客乔安一听,似有醒悟。这事儿只有韩岳自己知道,那鬼差是他一手安排的。难道是他出卖了他们?同时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韩岳。
韩岳说:“那鬼差绝对信得过,在我手下干了多年了。”
克勤肯定不会出卖苏宁的。这个,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莫非是鬼掮客乔安?韩岳在心里猜测。
掮客,就是花费口舌的人。而这位乔安,又与其他的掮客有所不同,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权力掮客。曾是丰都大帝的座上宾,大红人。去年从丰都城离奇失踪,后来听说跟随苏宁走了。引得大家一阵猜想。
在丰都大帝和苏宁之间,谁敢说乔安心中的秤砣不会向丰都大帝倾斜呢。
韩岳同样以一种疑惑的目光望着乔安。
克勤望着他们俩,彻底懵了,他现在是谁都不敢相信了。
第204章 巧舌至圣()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克勤的心里更加没有底。
因为,鬼掮客乔安竟然大大方方地走进天子殿,去找丰都大帝去了。临行之前,乔安说他要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丰都大帝,让他放了苏宁。
“放了苏宁,哼,他抓都还来不及呢,为何要放。乔安哥哥大概是疯了吧。”
说客上门,不管是哭天抹泪的求情,还是金钱利益的诱惑,都是希望执法者手下留情,为自己网开一面。有的执法者就是因为抹不开人情面子,或者贪图当事者的蝇头小利,徇私枉法,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在这里,丰都大帝虽没有葬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但也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有鬼卒在天子殿外喊道:“乔安乔大人求见。”
紧接着,鬼掮客乔安不容丰都大帝宣,径直进了天子殿。
进得门后,乔安就大声叫道:“启奏大帝,有一刁鬼求见。”
丰都大帝听了,也不得不呵呵笑了起来。
鬼掮客乔安是丰都大帝的座上宾,只是,他很久没来到天子殿了。
“哟嗬,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丰都大帝望着鬼掮客乔安,心里说,今天我看你怎么应答。
乔安说:“我听说您把文圣鬼苏宁逮住了?”
“没错。”
“您打算杀他吗?”
“这个,要看本大帝的心情如何。”
乔安一听,当即离座,给丰都大帝跪了下来。“大帝,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嗯?”丰都大帝捻着胡须,不解地望着乔安,不知道他又要表演什么剧目。以往,他总是有出奇不意的话语冒出来。那些话语虽然出格,可是在丰都大帝看来,却也受用。
君王都是寂寞的。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帝王也需要朋友,可是往往他们得不到朋友。身边总是围着一群摇尾系统。鬼掮客乔安就不同了,他不在天子殿任职,他只与天子殿有着共同的利益。换一句话说,从某一个台面上,他和丰都大帝是平起平坐的。所以,他们是朋友。这也是鬼掮客乔安能够成为丰都大帝的座上宾的一个主要原因。
接下来,鬼掮客乔安对丰都大帝说,:“不瞒您说,这一年多以来,我去了琅琊水泊。我只所以去了那里,是因为苏宁先生的缘故。您有所不知,苏宁先生处的一位女朋友,叫于沁小姐,她……她红杏出墙了。”
大家听了,一片哗然。那个于沁小姐,不是碧霞元君的得意门生吗,鬼掮客乔安在天子殿大谈特谈她的风月传闻,未免有些欠妥吧。
可是,丰都大帝没有制止的意思,大家也就不敢吱声。
——其实他们也很想听一听这样的风月笑谈。
鬼掮客乔安接着说,你们想啊,此时此刻,苏宁的心里能好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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