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说啊,你看他多会疼爱闺女啊!要是他有了媳妇,会不会也一样疼爱媳妇呢?”
“那还用说?肯定更疼爱媳妇了!”
“是啊,媳妇能给他养一大群娃娃,有小子,也有丫头,他不喜死才怪!嘻嘻嘻”
“那找人去说玫他能不能答应呀?”
“说媒不行,有人试过了,那个恨死人的憨子只低着头,问啥都不吭声。”
“那该咋办呀?”
“没法”
“我有法办,不用他吭声。”一个泼辣姑娘摇着长辫子说。
“什么办法,你说?”另两个姑娘瞪大眼问她。
“偷,只有偷!”
“啊,偷?怎么偷呀,偷他的啥呀?”
“嘿嘿,偷人呀!我告诉你,有一句话说,‘生米煮成了熟饭’,你知道啥意思么?”
“嘻嘻嘻”
“呵呵呵”
“我明白了,那样嘻嘻嘻嘻嘻的话,他不答应也不成了!”
“嘻嘻,那多害羞啊,我可不敢”
嘴里说不敢,其实心里早痒痒的跃跃欲试了。
于是便有许多偷偷找他,羞红着脸拉他到山洼里去辣舞。她们打算跟他辣舞,一旦坏上孩子,她们就可以住在他家不走了。
那天仇憨子被两个姑娘硬扒下了裤子,吓得呜呜的哭。他给两个姑娘下跪,苦苦哀求:
“白莲仙姑啊,求你俩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呢个(辣舞)了,饶命啊!”
他吓得魂也没了,竟像见了鬼,宁死也不敢与她俩辣舞。
“我的妈呀,这可咋办呢?”两个泼辣姑娘把脱掉的裤子又提上了,愣愣地望着他,唏嘘不已,“你怎么这样害怕俺俩呀?”
“你说过你和一个下乡知青辣舞过,才有了闺女。你又不是不会”
“是啊,那知青要回城,因结婚了就不能回城,所以才把闺女扔给你不要了。”
“她不会回来了,你死了心吧,跟俺俩好行吗?”
“不,不不不!我再也不敢了!一辈子也不敢了!你俩饶命啊!”
“妈滴,你为啥害怕女人,就像见了鬼一样啊?”
“不为什么就是再也不敢了!”
“哦,我明白了!”留长辫子的泼辣姑娘说,“那天来的那个自称‘胭脂宫主’的女的,就是给仇瑶洁起名字的白莲仙姑,肯定就是那个跟憨子偷情的下乡知青,仇瑶洁的妈妈!不然的话,她来干什么?她就为仇瑶洁取了个名字就走了,什么话也没留下,不是很可以么!”
(注秫秸攒:高粱杆竖着倚在一起搭成的秫秸垛叫秫秸攒,里面留有空间用来住人的叫秫秸庵子。)
第廿三章 交换(第1节)()
凌晨,天香区迎来了今年红五月的第一个节日,五一国际劳动节。
这天,太阳还没出来,漫天灿烂的朝霞已经出来了。
侥幸有了香甜睡梦的都市人,此刻全都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惊醒,家家户户感觉到异常,许多人衣衫不整就跑出来,站在小巷口窥探那警笛带来什么征兆。他们看见无数警车急急驶来,分段停下,把这里所有的街道包括漆黑的红灯路、光明路,陷入洪潭的腾飞路、民生路,拆迁成废墟的真理路、康庄路以及在泥潭里昼夜响着哀乐的解放大街、幸福大街等,全部戒严。
此刻,那霞光益发的红,像鲜血一样不停地由东向西流淌,仿佛要从天空倾斜下来淹没整个天香区,将人类变成鬼魂骷髅再泡成血海汪洋。
这时血红的色彩不仅仅是朝霞,还包括所有军警端着的钢枪。
此前的几天,天香区沦为阴霾带来的洪灾区,整个市区不到半天有上千人被洪流卷走。侥幸爬到山冈上的人们天亮一看,嘈杂鼎沸的城市不见了,变成了一片汪洋,所有的楼房都成了汪洋中的橛子,那橛子顶上挤满求救的人,黑压压的像搬山的蚂蚁,呼救声响彻整个山谷。
那天下午,有十几艘橡皮艇出现了,在低洼处的楼房上营救了一些难民。但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些橡皮艇在回去的路上都抛锚了,原来洪水来得快,下去的也快,傍晚时分,大部分街道已有人蹚水出来走路,还有人拿着圈网在浅水里捕鱼。不少人饥不择食,争抢着打捞从超市里冲出来的方便面、奶粉、糖果、蔬菜和其他袋装食品。
区政府没来得及开展抗洪救灾,就立刻宣布取得了抗洪救灾的伟大胜利。
这真是咄咄怪事,整个都市都传为笑谈。
天香区为什么有这样快捷的伟大功绩呢?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区政府请来了一些专家教授,开了一次论证会。会上出现了史无前例的争吵,一派怨天,一派怨地,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
地理专家魏书偰说:“其实,天香区所在的凤蝶谷地势很高,往时山洪也时常爆发,比这次更大几倍的山洪也毫不稀奇,但每次都顺利地经凤蝶湖、香泉河泄洪而去,对天香区从来没有构成过生命财产威胁。现在这次为什么流不出去了呢?你们看看香泉河下游怎么了?那儿填河兴建了一座高山似的‘鬼府幽灵望乡台’,这种景点令人恐怖,也不利于科学教育,而且根本无人参观,白白耗资八个亿不说,还把泄洪通道堵死了,这就是水淹城区的祸根!”
民俗学者国务院津贴获得者李小晴冷笑道:“你就是固执己见!这次阴霾是突发性的,大白天变成了漆黑的暗夜,雷雨已不是下降,而是从天上往下倾,高压线都连电了,变电站也烧毁了,这不是天灾是什么?你查查资料,哪国哪地有过这样集中的雷暴雨啊?”
于是两派势力都直着脖子,活似昂首向天歌的雄鹅,拼命争吵,吵闹了一整天也还是争执不下。
看看天色将晚,区委书记贾星星不得不出面来了个民主集中制。
贾星星坐在会议圆台东端,秘书递给他一个麦克风,他吹吹风试试,不料扩音器没插电。秘书连忙找插线开关,却被贾星星挥退了。
他说:“人不多,我就不用扩音器了。大家也不用再争执了,我代表区党委作个总结,你们两派专家说的都对,都有独特的建树,科学的寻根。但,你们也各有偏执,不够全面。说过:‘我党的哲学就是斗争哲学’,‘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还有一句就是,‘与人斗其乐无穷!’所以我认为这次抗洪取得的既快捷又彻底的胜利,是天时、地利、人和三种因素都有,最主要的人和因素,党群一心,官民一致,同心协力,所向披靡,没有战不胜的天灾!”
他引经据典,斑竹偶像,讲得是慷慨激昂,唾沫星子乱冒,很有点儿常胜将军的派头。因此,他的话震惊了全场。
“哗啦啦哗啦啦”好一阵雷鸣一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他得意忘形地摆摆手,很想继续慷慨一番。
但没等掌声落下,区长杨伟已认为自己有权紧随骥尾,抢着发话截取了他的后续演说。
他说:“各位学者,专家,教授们,你们的论证实在太好了!这怨天,不是怨天尤人,也不是怨天降灾,而是怨天太高了,我们这儿天高皇帝远么!还有,古人就有‘苦吏可政,天高一尺’的说法么。咳咳,咳咳咳”
轰地一声,全场都笑了。
有人小声说:“是‘酷吏苛政’,‘苛政猛于虎也’,不是‘苦吏可政’。”
又有人小声说:“‘天高一尺’是讽喻贪官污吏搜刮地皮!地皮刮去一尺深,天才高出一尺啊!呵呵呵”
第廿三章 交换(第2节)()
另一个人说:“你俩知道啥呀?杨区长是政法大学硕士学位,他不比你懂啊?他是故意歪着说的,这叫歪打正着!”
“对!很对!”区长杨伟咳出一口带着海马肉丁的浓痰,嚎叫了一声说,“就是要挂地皮,官话叫挂牌出让土地!所以这怨地么,不是怨地势低洼,以至于天高一尺,而是怨地皮大多数还在农民手里!要不惜一切手段把地皮搜刮过来归公,也就是归为官有!官有土地就能生出钱财!有了钱财就能抗洪救灾——呵呵呵,没钱拿什么救济灾民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全场回音整齐而响亮。
这是多年来经过爬梯教育而训练有素的本能反应。他们知道,在中国没有公开过江田岛精神,但有始终和上级保持绝对一致的神圣使命。只要你还想当都市拔尖人才,当国务院津贴获得者,保住你的专家、学者、教授的名誉和地位,你就必须训练成这种绝对服从的本能。
杨伟哈哈大笑;全场的专家也笑了。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会议室挂在墙上没用的扩音器里突然响起一阵哈哈的冷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鬼话!全是鬼话!哈哈哈!”
笑声在会议室里震颤,回荡,所有的专家、学者、教授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回回回回事?”
区委书记贾星星惊叫着往桌子底下钻,可是会议圆台空挡太小,又不透气。钻进头去露着腚。
“是谁搞鬼?是谁!快快看看是谁”
区长杨伟也哆嗦成一团,喊来武警搜查可疑人。
可是人们发现连接扩音器的插头根本没插,扩音器没通电。
“别别别查了,我听出来了,是车书记的声音!”
贾星星说话时,脑袋依旧还在桌下,屁股露在外面,撅起来老高。
“对,我就是车先锋!小贾、小杨你俩听着,立即派人到山神庙来接我!我困在这里七天了,你们必须快些来!记住带吃的和水,我快渴死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车书记不是正在脑神经医院疗养么?”
“别犹豫了,服从命令!赶快组织人马,救人要紧!”
杨伟踉踉跄跄往外跑,临出门回头说:“现在散会!”
110警车一律是越野吉普,经过大峪沟时又加了防滑链。
傍晚的八爪冈上死寂一片,残垣断壁里长着杂草荆棘,山神庙孤零零地蹲在山冈上,远望好像一只八爷在夕霞里晒盖。
警察们小心翼翼爬上了石阶,进庙用手电到处照。
泥塑王八山神像依然狰狞地坐在神台上,神台上的尘土积得很厚,稍有风吹草动就飞扬起来,呛得警察睁不开眼,噗噗地直吹气,用手煽着飞扬的尘土。
“怎么回事?连一个鬼影也没有!”
“再仔细搜查一遍!看看周围别的地方有没有?找不到人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中队长崔旭下了死命令。
嘁哩喀喳一阵乱响,墙壁、神台全都捣了个遍,只发现了一盏汽灯,别的什么也没发现。
“啊,这儿还有一个打火机,手雷型打火机!”有个小警察叫起来。
“这就说明有过人!打火机、汽灯都是黑夜用的,肯定有人在这里过夜了!都给我仔细搜,再仔细点!”
“叮铃铃”
突然地铃声吓了众人一跳,原来是崔旭肩头的无线电报话机响了。
“喂喂,我是洞幺,我是洞幺!听见请回话!”
“我是洞三,我是崔旭!局长请指示!”
“洞三听着,立即撤下来!我们通过无线电委员会专家测试,近期发现了十几例怪异的无线电信号。专家分析,在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收到的来电,和没插电源的喇叭声音,都是这种非正常无线电信号干扰所致!车书记现在医院安然无恙,不用搜了!你们撤回来马上赶往七爪洼,那儿发现萧市长的手机信号,根据卫星定位,已经测出是在七爪洼湖边六指山南端,你们立刻去救萧市长回来!”
“是,洞三明白!立即收队赶往七爪洼湖边六指山南端,营救萧市长!”
崔旭说着挥了一下手,众人长出一口气,纷纷出了山神庙。
刚走下石阶,忽听山下有人大喊:“崔队快来呀!萧市长的车!在在水沟里翻个了,底朝上还有一只手!露出车窗外”
第廿三章 交换(第3节)()
“洞幺,洞幺!洞幺,洞幺!我是洞三!发现意外情况,请指示!
洞幺,洞幺!我是洞三,我是洞三!发现意外情况,请求首长指示!
洞幺,洞幺!洞三崔旭发现意外情况,请求首长指示!”
崔旭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无线电报话机喊话。
他想求援,来吊车把萧遥的奥迪吊出来,但是没有人回话,只有吱吱的噪音,显然是无线电信号不通。
“先把车里的人想法弄出来,快!快下水!”
四五个警察跳下水坑,拼上老命把奥迪掀动,打开了车门,拖出一个污泥不堪的尸体。他们用清水洗掉尸体脸上的泥浆,开着闪光灯啪嗒啪嗒拍摄了好几个镜头,有人认出他是萧市长的驾驶员江涛。
“哎呀!江涛是他!他是我们海军陆战三团的泅渡冠军,在黑龙江抗洪抢险时立过二等功,外号叫江龙王!他怎么会淹死在车内呢?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小队副梁国喜瞪着眼珠子惊叫。
“谁能潜水进车里去看看,萧市长是不是在车内?”崔旭急急地喊道。
“没有人会潜水只有把车子抬出来。”梁国喜申吟说。
“车淛入泥里这么深,抬不动啊!”
“是啊,只有请示领导派吊车来!”
“妈滴!我回到冈上呼叫试试,看看有没有信号!”
崔旭急急往山冈上爬去。
天完全黑下来了,虽然是十五明月夜,但月亮刚出来,孤寂的山神庙依然阴森可怕。
崔旭上了山冈,山风稀溜溜吹着,虽然是春末热季,但高山冈上的山风依然冷冽,冻得他打颤。他现在顾不得寒冷,小心翼翼地蹬上坍塌的石墙,扯开喉咙呼叫:
“洞幺,洞幺!我是洞三,我是洞三!发现意外情况,请求首长指示!”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叫,不料还是没有回音,渐渐地连吱吱的噪音也没有了。
“怎么搞的,没电了么?妈滴,一点儿电也没有了!真他妈的越急越掉链子,这可怎么办?”
崔旭焦急得直跺脚。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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