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绪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脑子里想的是这次官盐私卖的事情。
等了半天,没听到他说话,楚倾颜恼了,她大步走到他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逼问道,“皇后是不是打算给你送侍妾?”
“依照她们的身份,应当是侧妃,或者更高。”母后一直想要扶持梁家,若不是自己之前命格太硬,早就给他和梁家指婚了。
或者更高?这话让她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意思不就是想把她取而代之吗?
“那你意下如何?”她语气硬邦邦地。
“你想如何?”萧绪的心思不在这件事上,此时听到她的质问,不解地皱眉。
看着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楚倾颜的心里凉了一截,“你是不是想要照单全收,把她们放在宅子里?我、我”
我不同意!
可是这时候,她想起自己是在古代,在古人的观念里,男子三妻四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若是妻子吃醋,会被夫家以着犯七出之条休妻,所以在这里,正妻还要帮忙纳妾,管理后院,照顾庶子庶女。
一想到这里,楚倾颜就恍入冰窖。
面前这人,是一代英豪,战功累累,深受各国的赞扬,除了西轩帝后,他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试问,这样出色的人,怎么可能只心系一人,就算他愿意,别说朝廷不同意,西轩帝后也不同意。
原来大家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瓜,一头热血投入进去,什么都不顾。
此时此刻,好像是脱离了两人甜蜜生活后,展现在她面前的,真实的残酷真相。
那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萧绪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看她双目通红火气旺盛,不由伸手想要碰她,“怎么了?”
该怎么告诉他,自己不喜欢那些莫名其妙的女子靠近他。
他的身边只能有她一个。
两个人的世界,不该有第三人插足。
可是这些话让她怎么开得了口?
若是他阻止了梁家小姐的车马,那么她还可以跟他撒撒娇。
可是他却让土灵放行,是不是代表着他接受梁皇后的安排?
过去,他说的只会陪她一个人终老,还能信吗?
有人说,誓言,不过是一个骗子说给一个傻子听?
他会是骗子吗?
她越想越难过,不想让他碰触,脸一侧就错过了他的手。
萧绪一愣,而此时楚倾颜一刻也不想面对他,扭头就走。
萧绪还来不及拉住她,她就已经大步离开了。
看着落空的手,萧绪百思不得其,可是临走前,小家伙眼里的一抹悲愤,让他的心莫名揪起来了。
小家伙在闹什么别扭?
火灵摸着头走了进来,“主子,小王妃好像不太高兴,谁欺负了她吗?”
这话刚落,火灵就感受到前方冰冷的视线,他后知后觉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小王妃是从这里离开的,想必是和主子有关系,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属下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他亡羊补牢道。
没等到座上人的回答,火灵立即把自己当空气,低垂着头,欲哭无泪地感受着房间里冷飕飕的气温。
“她看起来很难过吗?”萧绪沉默了半响。
火灵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主子,可是无法从他的脸上分辨出喜怒,只得苦哈哈地斟酌着话语道,“好像是这样,属下也不是非常的清楚。”
话说完,面前的主子又沉默了。
火灵有点想哭,他刚才就不该提小王妃的事。
话说楚倾颜出了书房后,漫无目的地如幽灵般在宅子里走着,路上遇到的下属原本想上前打招呼,一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各个都知趣地避开了。
凉凉的微风吹来,让她发热的头脑降了几分热度,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景观,原来是走到爹娘的院子里头来了。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不太适合让爹娘看到,转身正要走,恰巧这时候听到了爹爹在和小烦说话。
“小烦啊,我最近好烦啊,你知道怎么才能爬上那棵树,找小鸟啊?”楚父蹲在院子里那棵白杨树下,絮絮叨叨地问着。
小烦闻到了自家主人的气味,立即从地上翻身而起,抖了抖毛上的土渣,欢快地跑到她跟前。
楚父这才发现站在院中的闺女,也欢快地蹦跶到她面前。
“采采,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带什么好吃了?”楚父上下瞅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变出糕点糖果来。
楚倾颜强颜欢笑地道,“刚好无事就走动走动,不是伤好了吗?过来看看你和娘亲,对了娘亲呢?”
“她去厨房了,说是要给你和倒插葱炖点好吃的。”说到吃的,楚父忍不住想要流口水。
楚倾颜闻言,心里有些悲凉,自家爹娘那么喜欢大冰块,可是大冰块以后还会这么照顾他们吗?
色衰爱弛后,还能爱屋及乌吗?
当一个人开始否定自己的时候,接着就会否定一切。
第779章 幸福就像指间沙()
就算楚父再怎么迷糊,也看得出来自家闺女心情的低落。
“闺女,你不高兴吗?”楚父围着她转起来了,一旁的小烦也蹲在地上吐着舌头,歪着头不解地看向她。
听到这一声至亲关切的问话,仿佛触到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楚倾颜眼睛一热,差点就哭出来了。
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撇开视线,落在了前方不知道哪一点上,强迫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
“生意上遇到点困难,女儿有些烦恼,不过爹爹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楚父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瞧不出问题,最后道,“那有事别藏在心上哦!如果有人惹你不开心了,你找女婿给你出气,实在不行还有爹爹呢!”
楚倾颜轻应了一声,然后爹爹便摇头晃脑跑到树下玩耍,眼前就剩下小烦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她微微一笑,却带着丁点苦涩。
爱情,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小烦,你的夫君呢?”
她的这问,让小烦的双眼浮起了哀思。
楚倾颜知道雪狐都是有灵性的,不由蹲下身子,轻抚着它的毛发,低低道歉道,“对不起。”
小烦歪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反倒安慰着她。
这时候,海东青扑腾地从院子另一头飞了进来,落在她的跟前,昂首挺胸,派头十足,然后一阵嬉闹声传来,紧接着糯米团三只跑进了院子,围着海东青继续叫嚣着。
这一派热闹的景象,让楚倾颜暂时忘记了烦恼。
于是晚饭楚倾颜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饭桌上,楚母给她添了碗饭,神色慈爱地问道,“今日怎么想着跑来跟我们一起?”
“倒插葱的样子再好看,也会看腻的。”楚父乐呵呵地瞎掰着。
楚母瞪了他一眼。
这一句无意中的话,让楚倾颜微微一愣,相处久的人,也会相看两相厌,婚姻中还有七年之痒,她和大冰块才走过五年,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心里一疼。
楚母转过头来,看到她失神,不由问道,“在想什么呢?”
楚倾颜回神,弯眼,“女儿在想这是什么汤,闻着怪香的。”
“这是香菇炖排骨,加了点草药,可以补补筋骨。”楚母笑着道,“原本是给你和殿下炖的,后来下人说你来了,便分成两碗,快趁热吃了吧!”
楚倾颜看着眼前鲜美的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熬这汤恐怕要花费半天的时间盯着,她不舍得喝,可是娘亲在跟前看着,只能一口一口喝下。
“娘亲,不用这么辛苦帮我们熬这些,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她有些心疼。
“说什么呢,这些事情哪有自己亲力亲为来得稳妥,你和殿下都还年轻,不能缺了营养。”楚母不以为然地摇头。
楚倾颜自知劝说不了,只能埋头吃饭。
主院里,萧绪坐在饭桌后,这时候火灵低着头走了进来。
“主子,小王妃在楚大老爷的院子里用晚饭,让您不用等她。”
说完火灵将头埋得更低了,这下又是小王妃和主子闹别扭的节奏了。
萧绪应了一声,拿起筷子,随意吃了几口,片刻后他复又放下,“撤下去吧!”
“主子,这”火灵看了眼几乎原封未动的饭菜,有些惊异,但是在对上主子深潭古井般的眼睛,立即噤声,命人将饭菜撤下。
在书房里坐到月升半空,萧绪收到她留宿未归的消息后,静坐了片刻,抬手一拂,整个书房便归于黑暗。
洗漱过后,楚倾颜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希宁拆着头饰。
“主子,方才听主院的下人说,晚饭殿下几乎没有动筷子。”
虽然主子没有说,但是身为贴身侍女,希宁还是能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隐隐不对劲,所以希宁状似无意地提道。
楚倾颜抿了抿唇,置气道,“他爱吃不吃,我管不着。”
希宁吐了吐舌,不敢再多言。
而这时候,楚母进了门,笑着道,“刚把你爹哄睡。”
楚倾颜站了起来,想起方才自己说要留下来时,爹爹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女儿打扰了爹娘了。”
“说什么傻话!”楚母拍了拍她的手,转头让希宁下去,然后带着她在榻上躺下。
房里,烛火影影绰绰,晕黄的光亮让人心安。
“采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楚母侧身看着她,目光温柔。
楚倾颜轻轻摇头否定,“没有,为何娘亲会这么问?”
“你今日给娘的感觉,就像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寻求庇佑。”
楚倾颜摸摸头,神色涩然,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采采,你要是心里有事,想告诉娘就跟娘说说,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闺女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小秘密。”楚母十分的善解人意。
楚倾颜眼眶微湿地点头。
片刻后,她咬着唇,问道,“娘亲,爹爹当初娶你的时候,可有想过纳妾?”
“他敢!”楚母语气微微一肃。
闻言,楚倾颜乐了。
楚母自知在闺女面前失态了,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你爹在娶我之前,可是发过誓,今生今世只待我一人好,怎么会食言?”
楚倾颜一愣,原以为古人的观念都是三妻四妾,却不想爹娘能做到始终如一,她有些艳羡地道,“娘亲能遇上爹爹真好!”
鲜少在闺女面前提到这些事,楚母不由脸红,“殿下待你也很好,你们两个,好好过下去才是最要紧。”
娘亲的话让她心微微一凉,她忍不住伸手抱住娘亲,带着孩童时的依恋,以及迷茫,“娘,我有些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有一日,幸福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梦一醒,都变成虚影了。”
“傻孩子,不用怕,幸福是在你的手中,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牢牢握紧。”
楚母不知道她的顾虑是来自哪里,只能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着。
幸福就像是指间沙,越想握紧,越容易流逝。
楚倾颜想再说什么,却抵不过此刻的温暖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木灵计数:最后一更到!明见,晚安!)
第780章 云淡风轻装无事()
“主子,一直联系不上我们的人。”
晨间,潭影站在梳妆台前,边帮自家主子梳头,边道。
司马君抚着胸前的长发,目光看进镜子里的自己,眉目淡淡,“恐怕是对方的人逼得太紧,他们不敢轻易现身。”
“主子,您知道到底谁在幕后耍手段吗?”潭影疑问道。
她摇头,“不用猜,除了邢明还能有谁。”
“可是邢明不是被您罚去姜国思过吗?”潭影惊呼。
司马君低笑,眼底却无笑意,“邢明早就对蓝庄之主的位置虎视眈眈,虽然三年前我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他收敛了不少,却不想那不过是他布下的迷魂局,让我松懈而已,去了姜国,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用说,蓝庄中有人在背后协助他,他才能在短短三年内迅速膨胀势力。”
说到这里,司马君皱眉,“如今他手中的蓝影我已经不能用了,幽影失去了联络,若是能联系上红影,也许我们的局势不会这么被动!”
潭影在心里暗骂了邢明卑鄙小人后,语气忧心问道,“可是红影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咱们在江南遇难的事情,这可怎么办?”
司马君沉默着。
潭影眼前一亮,“主子,联系不上幽影和红影没关系,咱们可以试着联系纪主啊,他手上还有白影!”
“不行!”司马君脸色不复方才的平静,她目光冷凝,语气严厉,“无论我找谁帮忙,都不会找纪临扬!”
“可是纪主”
潭影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马君厉声打断,潭影有些怔愣,“主子”
司马君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负气的情绪上涨,再看到潭影微微泛白的脸颊,自知语气有些重,她吐了一口气,“潭影,最近这几日,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潭影弱弱点头,以前主子和纪主策马奔腾,共享繁华,如今却形同陌路,身为主子的贴身心腹,她至今都没有弄明白两人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潭影,如果你有精力的话,就试试看能不能从这个宅子找到突破口,没有我在,蓝庄那里也不知道沦陷多少,权利更替,少不了流血,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明明是一大清早,司马君却觉得有些倦怠。
“找突破口?何不如直接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就在潭影准备应下的时候,一道亮丽的声音像是清晨第一道晨曦,拨开云雾,抵达混沌的世间,让人眼前一亮。
潭影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却很快就警惕地看向倚靠在门边的人,一副随时都可能上阵杀敌的模样。
在声音落下的时候,司马君眼底划过一抹惊疑,倒不是因为自己在人家里密谋算计被人当场抓获,而是惊讶对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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