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临洮大捷
杀人盈野复盈城,
流星作马月作灯。
夜逐单于八万里,
踏平祁山第一峰。
这首气势磅礴的诗歌,代表着天子的大捷,就象黄土高原上刮过的风,迅速传遍四方。刚刚因兰州失守而士气低落的各路秦军,很快就听到这首报捷诗,无不热血沸腾。
拜鲁图琥已成擒,还等什么?
临洮城北,高一功和那日松血战了一天一夜,双方数万大军都是精疲力尽,却还在生死搏杀,城上秋高风怒号,洮河波涛翻血浪;
方圆十里的战场上,战尘遮红日,万马声萧萧,杀声震寰宇,地动复山摇。
高一功满身是血,征衣染透,一支长长的马槊在手,直摧敌人的马首,身后五千铁骑,口喷热气,随着他向敌阵不断的狠狠凿进去,就象巨舰劈开海浪,杀得敌人不断向两侧翻涌避退。
城头上,那位临洮同知李伯村的夫人,还在亲自为城下的壮士击鼓,隆隆的鼓声催人奋进,临洮老弱妇孺站满了城头,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夜露侵润,声音已经嘶哑,却在不断的同声大喊,激励着城外血战的秦军将士:
“大秦必胜!”
“大秦必胜!”
“大秦必胜!”
这不绝的呐喊声中,能听到夹杂着不少清脆的童音,临洮城上,便是三尺童子,也曾参与抗击过敌军。
高一功他们除了背负天子的死令之外,还背负着满城百姓切切的期盼,胸中热血还在流淌,跨下战马还在奔腾,手上战刀还在劈砍。
秦军兵力占优,高一功、郝摇旗、刘芳亮、东方盛四人采用车轮战,轮翻猛烈冲杀。把那日松所部杀得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一天一夜,早已是力竭欲倒,手脚酸软。
高一功这五千铁骑发动的新一软攻击,如疾风卷烈火,在敌阵中间不断的破入,万马摧刀山,杀气惊层云。
郝摇旗、刘芳亮等人见高一功这一轮进攻效果大佳,也纷纷跃上战马,准备全军投入战场。给敌人最后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敌我两军几乎同时接到秦牧大败拜鲁图琥的捷报,这份捷报成了压倒那日松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立时全军大溃。
秦军则是士气大盛,欢呼如潮。
郝摇旗、刘芳亮等人也纷纷率军狂冲而出,带着滚滚战尘向崩溃的敌军杀去,血旗惊风,刀光如雪。
那日松是拜鲁图琥手上最善的将领之一,他还想作最后的努力。命人吹响死战的角号,然后自己带着最后一千亲兵冲进战阵,企图稍稍挽回一点溃败之势。
秦军气势已成,无可抵挡。但见千军万马如浪潮激冲,摧枯拉朽,纷纷从敌阵凿过,狂乱的马蹄踏碎无数尸体。紧接着。数万大军纷纷跟着东方盛齐声大吼:
杀人盈野复盈城,
流星作马月作灯。
夜逐单于八万里,
踏平祁山第一峰。
这首御制诗。就象是天子传来的怒吼,传到每一个秦军士卒的血脉里,把他们所有的热血全部激出来,直漫四肢八脉,每出一刀,仿佛真有斩断祁山第一峰的气势。
高一功马槊扫劈,杀气如浪,将前面挡路的敌骑一个个扫倒,纵马向困兽犹斗的那日松冲去,那日松一边挥刀,一边对手下大军怒吼:“我们的退路已经被截断,逃不了了,只有杀退秦军,赢取胜利,才有生路,阿啦!”
然而兵败如山倒,加上狂乱的马蹄声惊天动地,哪里还有人听他的,除了他一千亲兵跟着他逆向迎战之外,余者皆已在溃逃。
那日松看得心头发寒,完了,完了,长生天啊!
“那日松,还不快快下马授首!”
高一功咆哮着冲到,人如虎,马如龙,长长的马槊夹着呼啸的劲风,向那日松马首摧来。那日松怒目圆瞪,深知已无退路的他,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包赚的心里,力透双臂,长刀狂劈而出。
当!
一声巨响,火星飞射,惊风四荡,高一功唬吼一声,马槊借力轮开,把右边一个敌人扫得飞离马背,紧接着马槊横将过来,直扫那日松面门。
那日松双手持刀匆匆一挡,上身飞快地仰卧,铁蹄隆隆,两马一错而过,高一功一击未能杀敌,立即勒住战马。跨下战马嘶嘶人立而起,双蹄当空横踏而出,立即便完成了半个转身。
而此时那日松挂刀摘弓,回身就射,嗖的一声,利镞直逼高一功面门而来,高一功疾伏而下,险险避过这惊险的一箭,拨马回头,急追而去:“那日松,看你往哪里逃!”
那日松打马狂奔,没有回身再战之意,高一功大怒,狂喝一声,手上那长长的马槊狠狠地当空掷出。
那日松再度回望时,但见那巨大的马槊呼啸而来,惊得他毛发直竖,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射入他的马股,“噗!”的一声,战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那日松跟着战马在地上翻滚起数丈远,生死不知。
跟着那日松的敌人,惊得魂飞魄散,此时的高一功,空着双手,但见他一展开臂,仰天发出一阵雄狮般的怒吼,威凌四射。吓得四周的敌人惊呼走避,竟没有一个敢朝空着双手的他冲来。
“高将军威武!”
“那日松授首了!”
“那日松授首了!”
秦军刹时又发出浪潮般的欢呼,惊得万余敌军逃得更急,就象被洪水冲溃的沙堤,一发不可收拾。
秦军跃马扬刀,往来冲杀,快乐的欢呼,纵情的嚎叫,马蹄疾掠,刀舞如风,一路犁过去,就象在犁自家的田地,只不过他们是用刀,犁出的是片片的腥风血雨。
能逃的敌人在拼命的逃,丢盔弃甲。眼看不能逃的,惊恐万状的跪在地上,大声求饶着,声音嘶哑,痛哭流涕。
对这些跪地求饶的敌人,秦军倒也不妄杀,俘虏可值钱呢。只向那些还在溃逃的敌人狂追而去。
万骑卷山岗,旌旗随风扬,蹄过百草折,刀落血横淌。
临洮城内的百姓,也发出了阵阵的欢呼,虽然他们已经喊得声音嘶哑,但这不妨碍他们笑中带泪的激动之情。
城门轰然打开,无数百姓涌出城来,就连小孩也冲上去,对那些跪地求饶的敌人踢打,高大魁梧的和硕特士兵,跪在地上,连小孩的殴打也不敢反抗。
这种怪异的情况,让人不禁浮现出牧童在鞭打不听话的水牛的样子。在秦军雪亮的刀锋下,跪在地上的和硕特士兵,虽高大如牛,但只能如狗一样乖。
东方盛他们兵分几路,对四散溃逃的敌人玩命的追杀,仿佛生怕放一个,天子就会拿他们斩首一样。
金县大捷,临逃大捷,整个陇右的局势快速逆转,巩昌的司马安、李源等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纷纷弹冠相庆。
早已等在关中各州县的商队,接到大捷的消息,纷纷启程,争先恐后向陇右赶来,别问为什么,如果你是精明的商人,一定不会问这个时候赶来陇右做什么。
秦牧也长舒了一口气,顺势夺回兰州后,林一虎带着溃逃出去的秦军,护着重伤的马万年回到兰州,幸运的是,秦军早建有血型档案,由于输血及时,马万年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秦牧总算能对秦良玉有个交待了。秦良玉一家为明朝征战,大部份子弟壮烈殉国。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一头苍苍白发,秦牧还真担心再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景。
长舒一口气后,秦牧再发旨意,命韩刚再接再厉,率五千大军迅速向高原挺进,尽快夺取西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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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横渡瀚海
九月的沙漠,并没有想象中的滚滚热浪,白天沙子微微有点烫,如果打赤脚踩在上面,会感觉暖洋洋的。
放眼望去,起伏的沙丘就象是女人的,有着无比优美的曲线,起伏如浪,而且表面是那么细腻平滑。
阎应元带着两千人马,从肃州出发,顺着张掖河北行,到居延海后向西进入茫茫无际的大漠,已经整整走了八天了。
数千头骆驼排成长长的纵队,在沙漠中穿行,没有旌旗,没有铠甲,驼背上驮满了东西,看上去就象一支庞大的商队。
宋小冉翘着脚,望着天空飘过的朵朵白云,心情十分的美好,嘴里轻松地哼着家乡的小调,什么灯前月下把花瞧,花娇不及奴颜娇,小姐,小心!前面要过花溪桥。。。。。。。。
若不亲眼看见,你永远也不会相信,一个人在浩瀚的沙漠里,可以这悠闲自在,轻松逍遥。
坐在驼背上的秦山挪了挪发麻的屁股,悔得肠子都青了。在居延海的时候,宋小冉让他也做个沙橇,他嫌麻烦。
现在看看人家,躺上沙橇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那叫一个惬意。
“小冉,来点真格的,十八摸!”
宋小冉嘿嘿笑道:“摸什么摸,先憋着吧,等过了大漠,你想要多少娘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山揉了揉屁股,带着幽怨加恐吓说道:“你少得瑟,我听说沙漠里有一种蛇,身上颜色跟沙子一模一样,专门躲在沙子里咬人,其毒无比,被咬者无药可解,必死无疑。”
“小姐。小心!前面要过花溪桥。。。。。。。”宋小冉根本不予理会,又哎哎呀呀地哼起了小调,让秦山大感无趣。
前面的阎应元却没有这么轻松,向导夜落乞告诉他,即便一切顺利,至少也还要走十天以上,才能走出这沙漠瀚海。
这次两千秦军,每人带了两头骆驼,本来是要带三头的,只是出发时仓促间找不到那么多骆驼。另外还有三百匹战马。
阎应元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三百匹战马能不能撑过去。战马和骆驼不一样,一天不喝水都不行。现在带的水,能保证人饮用就不错了。若是前面一直没有水源,那这三百匹战马,最终只能成为大军的食物。
可这三百匹战马,却是大军成功渡过大漠之后的希望所在,全指望着它们快速奔袭,为大军取得更多的战马。只有这样,在广袤的漠西草原。才可能有所作为。
用远望镜望去,整个沙漠呈现一种沧海巨浪的壮观景象,浩浩瀚瀚,无边无崖。望不到一丝绿色。
太阳渐渐西斜,如同血一般红,阎应元赶紧和夜落乞商量,找背风的地方宿营。
大漠里的黄昏。来得特别的快,寒风渐起,和白天的暖和不同。一经入夜,气温骤升,可谓是滴水成冰。
所有人穿上了厚厚的棉衣,盖上了毛毯,还是感觉冷气逼人。
这鬼地方偏偏还没东西生火,除了站岗放哨的外,大家全挤成一团,互相取暖,夜里的寒风吹过沙丘,发出阵阵呜沙之声,时而象大海奔涛,时而象无数阴魂在哭嚎,极为悚人。
最难熬的长夜过了,太阳重新升起,渐渐驱散了寒气,众人摇落一身的沙子,先是检查武器和粮水,这些可都是生命的保证。
吃了些干粮,两千人马又开始了一天漫长的旅途。到中午时,一丝风也没有,太阳外围散发出一圈光晕,浩瀚的沙海一片死寂,就连经常盘旋在上空的秃鹫都不见踪影了。
夜落乞匆匆找上阎应元说道:“阎将军,大事不好。”
阎应元手臂粗壮,长着一双竖眉,两只眼睛细而弯。面如重枣,有八分关帝爷的风采。此刻却镇定不起来,急声问道:“怎么了?”
“沙暴,瞧这景象,怕是沙暴快到来,快找地方躲。。。。。。。。”夜落乞急不可耐,他惯行沙漠,对沙漠的变化很是熟悉。
阎应元心中一紧,连忙大喊起来:“快,快找避风的地方,沙尘暴要来了,大家快。。。。。快,左边,到左边的山丘去。。。。。”
在阎应元的大吼下,大家都慌了,上次要去进攻沙州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沙尘暴,那场面惊人无比,但那毕竟不是在沙漠里,据说沙漠里的沙尘暴,凶险百倍。有时大风将整座巨大的沙丘卷起,瞬间将人活埋起来。。。。。。
左边半里,有一些袒露的岩石,远远看去象是沙塔,大家赶着骆驼,匆匆避过去,可这个时候,一丝风也没有,你根本不知道沙暴会从哪边袭来,一时你喊我叫,骆驼也跟着乱叫。。。。。。
“阎将军,躲到山丘南边,这个季节多是西北风,让大家把骆驼围成一圈,绑紧。。。。。。”
夜落乞大叫着,此时此刻,他俨然才是两千人马的指挥官。
夜落乞估计得一点没错,而且这场沙尘暴比大家的估计来得还要快,还要猛。
转眼间,只见西面的天空中,已灰蒙蒙一片压过来,一边灰黄,一边湛蓝,灰黄色在迅速扩大,不断吞噬着湛蓝的天空,不一会儿,整个天空就被灰蒙蒙的颜色覆盖住。
远远传来一种沉闷的声音,你很难形容,是旱雷在响,又象是怒涛狂奔,又象是百兽齐嚎。天空越来越暗,风越来越大,在耳边尖啸,那灰蒙蒙的颜色越来越近;
但见浩瀚的沙漠上,卷起一道数十丈高的沙墙,如泰山压顶般压过来,阳光被遮住了,一时天昏地暗,狂风怒吼,沙石狂舞在乌沉沉的苍穹,形成一幕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景象。
“大家抱团,趴好。。。。。。。”
阎应元的大喊声被狂风撕扯得破碎,根本听不清,所有人抱着头死死地埋进沙堆里,无数的沙石飞扑而来,打在身上,痛切心肺。
尖锐的风声呼啸着,咆哮着,满天黄沙漫漫如同沉重的乌云,地上飞沙走石,接天而起,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有的人被飓风卷来的石块击中,顿时骨头尽碎,口喷鲜血,那三百匹战马在沙石的扫击下,悲呜阵阵,挣脱缰绳,散蹄狂奔,有的狂奔出没多远,就被呼啸的石块击倒。。。。。。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风声才渐渐变小,漫天黄沙落下,天色漫漫亮起来,阎应元他们几乎全被埋在沙子底下,一个个迫不及待拱起身体,抖开盖在上面的沙子站起来。
但是,有些人却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很多人被狂风挟着的石块击中,一翻点算下来,牺牲了足足十一人,不同程度受伤者近百,三百匹战马已不见了踪影,或是跑远了,或是被埋在了沙堆下,幸好骆驼还在。
阎应元心头阵阵发凉,这可跟打一场大战差不多,但不管如何,到了这里,已经没有退路。经过军医一番救治之后,大家重新骑上骆驼,继续漫漫的征程。
又艰难地走了整整十二天,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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